《凤鸣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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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桐和-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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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照曾经在这里住过,她熟练地拿出茶盏,为林修远沏了一杯清茶,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说道,“林大哥,我想去院子里弹琴。”

    林修远放下手中的书,说道,“好,我陪你去。”说着他起身拿过一件披风披在雪照身上,又低头仔细地替她束好前面的丝带,看着雪照瘦小的身躯包裹在自己硕大的披风里,林修远不由得笑了起来。

    雪照愣了愣,问道,“怎么了?”

    林修远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头,说道,“像个小道士。”说着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往院子里走去。

    林修远的小天井里有一个石桌,雪照将她的玉羲摆放在石桌上,轻轻坐下,素手轻抬,清幽雅致的琴声便如流水般轻泄出来,却是相传由晋朝桓伊的笛曲改编而成的《梅花三弄》。

    林修远在她身旁的竹躺椅上半躺着,微闭双目,一曲听罢,他睁开眼睛,说道,“曲音清幽,似有冷香沁进肺腑,听来犹如风荡梅花,舞玉翻银。”

    雪照抬起头来笑道,“林大哥,你定是听过这曲子,故意夸我的。”

    林修远看着她说道,“我从未听过弹得这么好听的曲子。”

    雪照笑了笑,将琴抱起来说道,“听过也罢,没听过也罢,只要你喜欢便好了。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林修远点点头,起身拉着雪照进入屋内。

    雪照把琴放下,走到林修远身前停住,咬了咬下唇,声如蚊呐,说道,“林大哥,雪照服侍你。。。更衣吧。”

    林修远愣了一下,半晌方说道,“好。”说着,他抬起双臂,看着雪照,眼神里皆是宠溺之情。

    雪照脸烧得厉害,她暗自庆幸这昏黄的烛火恰能掩饰住自己红透的双颊,却不知正被对面的林修远看在眼里,已然失了心神。

    雪照毕竟是大家小姐出身,虽屡遭变故,但一直有闽婆随身照料,哪里懂得如何伺候别人,更何况是替人更衣之类的事情。她走上前去,笨拙地替他解衣衫右侧的纽扣,解了半日也没有解开,她头上涔涔地冒出冷汗,手也有些颤抖起来。

    林修远感觉到她的手在他的右腰上部轻轻地摆弄着,每一次触碰到他的身体,那处肌肤便似被火钳烫了一般。又过了一会,林修远终于忍不住了,他声音嘶哑,低声说道,“照儿,还没好么?”

    被他一问,雪照惊了一下,缩回手来,脸上更红了,她小声说道,“对不起,林大哥,我从未。。。不知晓该如何解开。。。那个扣子。”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竟听不到了。

    林修远看她满面羞红的样子,轻轻地笑了起来。他拉过雪照的手,重新放在他右侧腰上,说道,“没事,你继续,我等着你。”

    雪照无语,只得俯下身去,仔细地研究着那枚纽扣。过了一会,终于把它解开了,她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雪照替林修远脱掉了外面的长衫,刚要去搭在床榻前的衣架上,林修远却从她手里拿过衣服,说道,“照儿,你睡这里,我去旁边厢房睡,那里不朝阳,你身子受不了。”

    雪照愣住了,想要拒绝,却被林修远轻轻地扳过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长吻。他伸臂搂她入怀,在她耳畔低低地说道,“今日你累了,好好歇息,明日多睡一会,不用起太早。”

    说着,他将长衫披在身上,转身出门去了。

第六十五章 冰弦以赠() 
第二日一早,雪照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她听到院门被轻轻地推开,有人小声说了几句话,接着院门又轻轻地关上了。

    雪照起身穿好衣服,推开屋门,见林修远正站在小天井里的石桌旁,从食盒里往外端着早点。他穿着一身习武服,应是刚从外面练武回来。

    雪照走下台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林大哥,我起晚了。”

    林修远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地笑了笑,说道,“是不是不习惯这里了,没睡好觉?”

    雪照点点头,又摇摇头。林修远揽过她来吻了吻她额前的乱发,说道,“放心,过几日就好了。”说着拉着她的手在桌旁坐下,端起一碗粥递给她,说道,“先把粥喝了。”

    雪照接过碗,低头静静地把米粥都喝干净,只觉得暖粥入胃,说不尽的受用。

    俩人用完早饭,雪照站起身来,端了一盆热水,替林修远净面,又帮他梳理好头发,服侍他换好衣服,不再似昨日那般慌乱和紧张,一切都有条不紊。

    林修远脸上带着笑意,眼神随着雪照转来转去,雪照却顾不上看他,只在他身旁忙碌着,终于将一切都打理好了,她最后帮他抚平了肩上的褶皱,满意地叹了口气,笑了。

    林修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笑道,“父亲若看到你把我照顾得这般周到,估计高兴得要把你许配给我了。”

    雪照脸红了,小声嗔道,“别乱说。”

    林修远却伸臂把她拉到身前,如墨的深眸盯着她的脸,轻声问道,“照儿,若真是那样,你可愿意?”

    雪照未曾想到此时此刻他会问出这样的话,她低下头默了半晌,说道,“待到箫韶九成日,便是有凤来仪时。”

    林修远看着她,微微笑了,说道,“照儿,我们来下个赌注如何?”

    雪照有些好奇,看着他问道,“什么赌注?”

    他将唇凑到她耳畔,低声说道,“九成终可待,凤非梧不栖。”

    雪照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第一次,她主动伸出手来,轻轻地环上他的腰。

    看着林修远出了门,雪照收拾了一下房间,便来到里面院子里看望林修远的父亲。林子业嘴上说是让雪照每日来禀报林修远的情况,实际上是找借口让她来陪自己解闷,打发时日。雪照心里也知晓他的意思,便耗在那里帮他喂了一遍鸡鸭鱼鸟,又陪他聊了一会天才告辞出来。

    雪照白日里仍旧在大堂里忙碌,间或去看望闽婆,傍晚则回到林修远的住处。林修远每日都赶回来同她一起用晚饭,饭毕或在水边散步,或是对坐抚琴,偶尔也一同回凤鸣馆照料一下那竿小小的凤尾竹。

    雪照每次回凤鸣馆都拉着闽婆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林修远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她。有时候她说到高兴处,眉飞色舞甚至手舞足蹈,他则从旁微微一笑,从不催促,也未见厌烦。

    每日清晨睁眼时,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细碎地轻晃着雪照的眼,林修远已经练武回来,在院子里等她起来一起吃早饭,桐和堂的时光安宁平静,日复一日。

    南宫府的老夫人身子已经大好了,这次是雪照最后一次来为她针灸。还未进门,便听到屋里笑声此起彼伏。众人一见雪照来了,纷纷给她让座。

    雪照把药箱打开,拿出梅花针,手法像以前一样沉稳细致。她施针的时候,屋里的众人都安静下来,喧哗笑闹停止了,只偶尔有人小声地交谈。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雪照施针完毕。她将梅花针收起来,轻声说道,“夫人,这是最后一次针灸了,雪照再给您开些安神的汤药,喝上几副便可痊愈了。平日里须得舒怀养心,切忌忧思过重。”说着她从药箱里拿出纸笔,走到屋子里的小桌旁,坐下来低头写着方子。

    屋子里的人又恢复了声调,纷纷上前向老夫人道贺。老夫人面露微笑,同众人说笑应答。

    这时南宫钰从外面走进来,他一眼看到桌旁埋头写方子的雪照,脸上露出喜色。他走到床榻前给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奶奶,孙儿来请安了。”

    老夫人从众人里伸出手来拉着他说道,“钰儿,听闻你这几日不高兴,所为何事?”

    南宫钰听了,面上露出怅然的神色,低声说道,“奶奶,我的琴弦断了,找了好几个琴师换了新弦,都不似原来那般好听了。”说着他难过地低下头,看得屋子里的众人都露出不忍之色。

    那老夫人听了,心疼地皱起眉头,转头看着旁边一位衣着华丽,五十岁上下的妇人说道,“让远儿再去寻好的琴师来!”那名妇人听了,慌忙行礼应道,“是,老太太。”

    南宫钰听了忙说道,“奶奶,大哥哥已经替我寻了不少了,都是城中有名的琴师,是钰儿觉得他们换的新弦都不如原来的好。若能找到做这张琴的人来换弦便好了。”

    那老夫人听了神色黯然,拉着南宫钰的手叹了口气,似有难言的苦衷藏在心底。

    此时雪照已经把方子写好,递到那名叫惠香的仆妇手里,嘱咐她按方抓药。接着她走到床榻前,看着低头不语的南宫钰,说道,“钰公子,你的琴原来上的可是冰弦?”

    南宫钰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睛一亮,点头说道,“正是,可是那些个琴师都说没有这种弦。”

    雪照笑了笑,说道,“雪照有这种弦,是我自己做的,钰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到桐和堂来,雪照替你上一根。”

    南宫钰一听,高兴地站起身来,说道,“真的吗?于姐姐有冰弦?”

    雪照点点头。那名老夫人听了也舒展眉头,笑道,“于姑娘不仅医术好,还通琴技,如此才华实是少见啊!钰儿,快谢过于姑娘!”

    南宫钰听了却没有像上次那般躬身行礼,而是上前一步拉着雪照的手臂说道,“如此太好了,我这便同姐姐去!”

    见他着急的模样,屋子里的人又都笑起来。那个衣着光鲜的中年妇人笑着说道,“钰哥就是个急性子,说去便要去!于姑娘今日来回奔忙想是累了,不如改天吧!”

    南宫钰听了,脸微微一红,他放开抓着雪照的手,问道,“姐姐今日方便吗?”

    雪照看着他,笑着说道,“不妨,公子随我来吧。”

    南宫钰眼里顿时现出光彩,他回身跑到床榻前,朝着老夫人拜了一拜,说道,“奶奶,孙儿去去就来!”

    说完他又跑回来,拉着雪照的手臂,说道,“姐姐,我们走吧!“

    雪照点点头,拿起药箱,对着床榻上的老夫人略施一礼,便同南宫钰一起向门外走去。

    屋里的众人都有些愣怔,那老夫人却面露一丝微笑,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

第六十六章 他喜欢你() 
雪照和南宫钰走出老夫人的小院子,南宫钰转身对雪照说道,“于姐姐,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我的琴。”

    雪照点点头,南宫钰便抬腿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过了一会,南宫钰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怀里抱着一张用绸缎包裹的瑶琴,笑着说道,“于姐姐,走吧。”

    二人走出角门,穿过热闹的街道,没有去桐和堂,直接来到了凤鸣馆。南宫钰跟随雪照踏入院内,沿着一条小径往前走去,但见满院竹林环绕,地下竹影参差,阶上苔痕浓淡,三间竹舍在竹林的掩映中若隐若现,南宫钰只觉神清气爽,耳目一新。

    南宫钰上前一步和雪照并肩走着,他看着四周说道,“于姐姐,你住的院子好别致啊!”雪照轻轻地笑了笑,只听他又问道,“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雪照摇摇头,说道,“我并非一直住在这里,是几个月前才搬过来的。”

    南宫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是桐和堂请来的医师吗?”雪照答道,“不是,桐和堂的坐堂医是仁寿川大夫,我只是跟随他学了些医术。”

    他们说话间已经来到竹舍前,闽婆听到声音迎了出来,见到南宫钰愣了一下,问道,“小姐,这位公子是?”

    雪照答道,“这是南宫府的钰公子。他的琴断了一根弦,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换上,闽婆,我们在城南做好的丝弦还有吗?”

    闽婆听了答道,“有的,小姐,你做好的丝弦我一直带在身上,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说着她转身进屋去了。

    雪照将南宫钰请进屋内坐下,问道,“钰公子,琴有七弦,粗细不一,不知你的琴断了哪根弦,可否让雪照看一下?”

    南宫钰听了把琴放在桌上,打开包裹的绸缎,雪照走上前去低头一看,见是一张通体乌黑发亮的伏羲琴,面桐底梓,琴徽皆是玉石镶嵌,琴弦莹润如冰丝一般,精工细作,巧夺天工。

    雪照越看越觉得这张琴的制法十分熟悉,她把琴反过来,在琴体里面仔细地找寻着什么,突然两个木刻的小字映入眼帘,正是“清源”二字。

    雪照大惊,她把琴放在桌上,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琴身,泪水涌上眼眶。

    南宫钰看到雪照神色忧伤,便上前轻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雪照摇摇头,用手轻轻地擦去眼泪,说道,“没事,我只是想起了我的父亲。”

    南宫钰诧异道,“为何会想起姐姐的父亲,他怎么了?”

    雪照说道,“他,已经不在人世了。钰公子,你的这张琴,从何处得来?”

    南宫钰说道,“从我生下来,这张琴便在奶奶屋里。后来我长到八岁上,跟随先生学琴,奶奶便把这张琴送于我了。至于它从哪来,钰儿不知。”

    雪照点点头,笑道,“琴的第七根弦最细,也最容易断。你这张琴是少有的好琴,良琴配良弦,若只用普通的丝弦换上,琴音同其他六弦不合,这张好琴便废了。”南宫钰听了她的话,脸上现出焦急之色,说道,“于姐姐,那可如何是好?”

    雪照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正巧我有一束冰丝弦,是我旧日在城南桑林村里住着的时候做的。那弦最细的一根也是由三百根蚕丝并作一起制成,一会给你换上,虽不如现有的弦精妙,也算不负这张好琴了。”

    南宫钰听了拍手笑道,“如此太好了!姐姐大恩,钰儿记在心里了!”

    这时闽婆从屋里拿了一个长条状的锦盒出来,说道,“小姐,冰丝弦都在这里面。”

    雪照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晶莹如玉的一束丝弦静静地躺在里面,在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南宫钰看着那束丝弦,不由得呆住了。

    雪照从里面取出最细的一根,比出长短,将弦拴在右边的雁足上,试其音,觉得略有不正,便将琴弦松了松,如此反复调较了几次,终于两弦同声。雪照站起身来,说道,“钰公子,你试试吧。”

    南宫钰看着她心无旁骛地调弦,反复数次,终得天籁,不由得愣在那里。待听她一说,才回过神来,面上一红,说道,“哦,我来试试。”

    他走上前去,修长的手指轻拨,绝妙的琴音便流淌出来,他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笑容,更加衬得他面如冠玉,貌若潘安。

    他弹了一会停了下来,双眸如星般闪亮,笑着问道,“姐姐,你是如何调弦的,能教钰儿吗?”

    雪照笑道,“上好第七根弦之后,左手名指按六弦十三徽,大指拨六弦散音与五弦按音,试其两相应否,若两弦同声,而成仙翁二字,则为正。若十三徽不应,而应在徽上,则弦太紧宜松,若应在徽下,则弦太松宜紧,必求其应于十三徽为准,如此反复几次,就调准了。”

    南宫钰双唇微启,眼眸似水,怔怔地看着雪照,说道,“姐姐如此才华气质,真如天宫仙子一般。”

    “南宫公子夸得甚妙啊!”一声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修远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南宫钰听了他的话,像被看穿了心思似的红了脸。

    雪照转头看着林修远,眼里柔情似水,她柔声轻唤道,“林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修远伸出手将她耳畔的发丝拂到耳后,旁若无人地低声说道,“我早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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