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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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桐和-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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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不知多少时日,白竹没有再出现,蓝田玉也渐渐地不再想起她。

    这日他和朋友又来到上次那家酒馆,几杯酒下肚,他有些愣怔地看着上次和白竹饮酒的座位出神,仿佛那里还有他们把酒言欢的身影在浮动。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猛然看到门外街上走过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瘦瘦小小的,像极了白竹。蓝田玉看得出了神,忽地被他身边的人猛地推了一把,蓝田玉一下回过神来,问道,“何事?”

    那人不满地盯着他道,“你最近怎得常常发起呆来?是不是对哪家小姐上了心了?以前未曾见你这般魂不守舍过啊!”接着那人又自言自语道,“也不对啊!向来只有那些小姐惦记你的份,还从未见你垂青过谁呢!我说得对也不对,啊?”

    蓝田玉被他说得心下有些惶然,难道他真的对她上了心?怎么可能?他们完全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也不可能走到一起。为何今日哪里都有她的身影?

    蓝田玉使劲摇摇头,赶走这些莫名其妙的思绪,端起面前的酒杯对身边的人笑道,“别胡说!来来来,喝酒!”

    蓝田玉有些时日没有来桐和堂了。这日正午,他闲来无事,便来桐和堂找林修远。到了大堂里,却不见他的影子,问了伙计小五,说是少东家这几日心情烦闷,正独自在房里饮酒。问及原因,小五低声告诉他,据说是那于家小姐要同一个仓公子定亲了,少东家心下烦闷,这几日都闭门不出,每日坐在房里借酒浇愁。

    蓝田玉听了皱了眉头,快步往内院走去。

    推开林修远的房门,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原来林修远把藏了数年的陈年烈酒都拿出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林修远抬起头来,眼里有掩饰不住地忧伤。他勉强牵动嘴角笑了一下,说道,“你来地正好,来陪我饮几杯!”

    蓝田玉自小和他一起长大,林修远是他最敬重的大哥。他虽沉默少言,但行事沉稳果断,从来就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之人,从未见他如此失魂落魄过。

    自打他从他父亲手里将桐和堂接过来后,桐和堂的生意风生水起,又因他乐善好施,在百姓中口碑甚好,桐和堂的名声更胜从前。年轻的少东家林修远仪表堂堂,英俊潇洒,是本城很多闺阁女儿倾慕的对象,但他生性寡淡,一直没有遇到中意的人。没想到一朝邂逅用情至深,以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想到此处,蓝田玉不禁叹了口气。

    蓝田玉在他对面坐下,轻声问道,“大哥,真的无法挽回了吗?”林修远按住酒壶的手突然不动了,他摇了摇头说道,“她亲口对我说的。”

    蓝田玉沉默了,他拿起一个空酒杯,给自己倒满了酒,强颜欢笑地说道,“大哥,莫要往心里去。天涯何处无芳草,日后田玉给你寻一个更好的,如何?”

    林修远勉强笑道,“多谢贤弟。也许,今后我再也找不到似她这般让我心动的女子了。”

    蓝田玉平日里语如连珠,这会却不知如何开口。他低头看着酒杯,说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大哥能遇到这样的意中人,也算不枉此生!”他端起酒杯来,说道,“来,大哥!田玉陪你干了!”

    一连几日,蓝田玉都过来陪着林修远饮酒,但他每次都是在不省人事后被林修远扶到客房里,第二日一早发现林修远屋子里又多出好几个空酒坛。他从未见林修远醉过酒,他仿佛是个无底洞。

    这一日林修远一边喝酒,一边拿着一张有些发黄的绢布愣神。蓝田玉凑上前来一看,见到的正是中元节放灯时候雪照写的一首小诗,为首的便是两句,“吾吟凤尾,君以桐和。”

    蓝田玉看了不禁讶然道,“大哥!原来于小姐对你情意绵绵,你为何还在这里借酒浇愁?小弟本就觉得那于小姐对你有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林修远将那块绢布紧紧地握在手里,说道,“若我不知晓她的心意,现下也不会如此痛心了。同心而离,忧思终老,有缘而无份,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蓝田玉愣愣地站在当地,突然觉得林修远拥有的这份感情让他羡慕。他玩世不恭了这些年,竟像是虚度了一般。如若他也能邂逅这样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即便要他忍受掏心剜肺的痛苦,也是不虚此生了。

    想到此处,他的面前突然浮现出一张如花似锦的脸庞,竟是白竹慵懒的笑脸,嘴里还喃喃不清地喊着,“田玉哥哥!”蓝田玉被自己的念头吓出了一头冷汗,他最近一定是酒喝得太多,有些神志不清了。

第五十一章 惩恶() 
这日,蓝田玉在热闹的街上逛着,每看到一家茶庄都入内询问,皆无所获。过了一会,他转入一条偏僻的巷子,看到一个不十分引人注目的老茶庄,门外挂着一面褪了色的茶旗,正门上有一个匾额,上书“慕南春”几个字。

    蓝田玉有些好奇,在这个偏僻的巷子里竟有这样一个老茶庄,便如世外隐居的高士一般。他信步走进去,见茶庄虽小,布局陈设却清新雅致。雕花的窗棂面朝小巷,纳入半扇安宁,素雅的茶柜上摆着精巧的茶坛,茶香满室。窗下设一茶桌,上面摆着各样茶具,旁边有椅子若干。

    蓝田玉正暗自赞叹茶庄主人雅趣不凡,只见茶柜前面跑出来一个伙计,笑着问道,“公子要买什么茶?”蓝田玉问道,“今秋新窨的茉莉香片有吗?”那伙计笑道,“公子一听便是老茶客,这新窨好的茉莉香片,别家您还真买不到,就咱们慕南春有。不过也不多,只得了三两。您看。。。”蓝田玉不露声色,说道,“拿出来我瞧瞧。”

    那伙计答应了一声,到茶柜最上面小心地拿下一个精致的小瓷罐,轻轻打开给蓝田玉看。蓝田玉识茶慧眼如钩,他一眼便看出这是今年的春茶,再闻其香味,茉莉芳香馥郁,至少八窨以上。他点点头,赞道,“春采的好茶,这些我全要了!”

    “慢着!”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大喝,蓝田玉回转头,见一个粗壮汉子走了进来。那汉子说道,“这茶我们老爷要了,包起来!”

    蓝田玉皱了皱眉头,只听伙计陪笑道,“对不住了,这位公子已经要了。。。”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得罪了我们老爷你吃罪得起吗?少废话!给我包起来!”

    那伙计又笑道,“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那壮汉“啪”地一拍桌子,柜台上的瓶瓶罐罐哗啦啦地跳了起来,那伙计吓得赶紧一把握住那个装满茉莉香片的瓷罐,转头为难地看向蓝田玉,说道,“公子,你看这。。。”

    蓝田玉目光闪烁,定定地看着伙计说道,“我出两倍的价钱,这茶你必须卖给我!”

    那壮汉歪头看着蓝田玉,伸手拨了一下他的肩膀,嘴里说道,“呦!这是想找茬吗?啊?”

    蓝田玉看也不看他一眼,问道,“敢问贵府老爷是?”

    那壮汉嗤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就凭你,也配问我们老爷的名讳?”

    蓝田玉用手掸了掸那壮汉摸过的衣袖处,漫不经心地说道,“能纵容手下如此强抢豪夺的,恐怕只有符王爷了吧!”

    那壮汉一听,立即瞪大了双眼,脸色憋得通红,撸起袖子来就要动手,眼看拳头就要落下,忽地肩膀被谁轻拍了一下。他疑惑地一转头,“嘭”的一声一记被粉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在脸上。这一拳力气甚大,那壮汉惨叫一声,用手捂住脸,指缝里顿时流出血来。

    蓝田玉转头一看,正是白竹瘦小的身影。此刻她怒气冲冲,上前一步拉住那壮汉的手臂,一个干净利落的反手,把他按在柜台上。蓝田玉看着她英姿飒爽的身影,不由得惊呆了,他忽然觉得这是他见过的世间最帅气的女子了。

    那壮汉想要挣扎,白竹眉头一皱,手下使力,将他的头猛地撞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她沉声问道,“服不服?”

    那壮汉被这个手下女子的身手震住了,他卯足全力也无法挣脱,只得在她手底下求饶道,“服了服了,我再也不敢了!姑娘手下留情吧!”

    蓝田玉叹了口气,上前将手覆在白竹由于用力而泛白的指节上,看着白竹轻轻地说道,“算了吧。”

    白竹看了他一眼,回头对那壮汉斥道,“狗奴才,若再如此,下次我卸你的胳膊!”那壮汉吓得面如土色,赌咒求饶不迭。待白竹将他松开,他直起身来,捂着脸偷看了白竹一眼,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指着她问道,“你。。。大小。。。”

    还未等他说完,白竹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怒道,“还不快点滚!”

    那壮汉被她打得又是一个趔趄,便什么也不敢说了,摸着满是血的脸夺路而逃。

    白竹意犹未尽地叹了一口气,一转头,见蓝田玉正盯着她看,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暖。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微微向前探头查看他的脸色,又有些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确认脸上没有什么泥点子之后仍旧不放心地问道,“你盯着我干什么?”

    蓝田玉笑了,他说道,“适才你仗义相助,田玉正思索如何谢你呢。”

    白竹大大咧咧地摆摆手道,“小意思,这次你先欠着吧。”说着她脸上浮现出洋洋自得的微笑,仿佛是刚被夸赞后得意的孩童。

    蓝田玉没说话,上前将她打完架后散出来的一缕弯弯的细发撩到耳后,说道,“走吧。”

    他转身拿起包好的茉莉香片,付了钱,拉起白竹的手往门口走去,而惯常在血雨腥风中厮杀往返的九大王白竹,此刻绯红的双颊就像枝上海棠般娇羞无限。

    待他们出了门,茶柜后面转出一个高瘦的身形,正是上次咏秋诗和蓝田玉并列在首的慕言瑾。只见他惆怅的眼眸盯着离去的两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走到热闹的街上,俩人并肩前行。蓝田玉笑着问道,“今日怎得又下山来了?”

    白竹抱着双臂,斜了他一眼道,“本大王想来便来,怎得?你不服气?”

    蓝田玉笑着摇摇头,又说道,“那前些日子,大王是不想来了?”

    白竹低声说道,“本想来的,只是回九跟我说,让我过段时间再下来找你,你便不会那样对我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几个字便如蚊呐一般。

    蓝田玉看着白竹低下头去,一扫往日打架时的强势,露出寻常女儿家的娇怯,突然心里生出几分异样的疼痛。他暗自一惊,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不,他摇摇头想道,绝无可能,他只是对她的一时情动心生怜惜罢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今日多谢你,这茉莉香片对我很重要。”

    白竹抬起头,问道,“你是要把它赠予心上人吗?”

    蓝田玉反问道,“如若是的话,你可后悔了?”

    白竹神色黯然,说道,“既然已经帮了你,有何可后悔的?”

    蓝田玉有些不忍,然终是说道,“我代她谢谢你。”

    白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无言地走在他的身边。

第五十二章 重任() 
蓝田玉拿到茉莉香片的第二日便听说林修远受伤了,所幸并不严重。他立即赶来桐和堂,到了林修远的居室,推门入内才发现于雪照正坐在林修远的床榻前,满眼的柔情。再一看林修远,凭着多年对他的了解,明显是装睡。

    见此情景,蓝田玉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不由得替林修远高兴不已。这许多日的情痴恋苦,终于熬得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不一会,柳小真也来了。这个柳管家的女儿对林修远的用心绝不比于雪照少,且经年累月,矢志不移,这在桐和堂上下也是人尽皆知的。只是自古多情空余恨,从始至终,她都是一厢情愿,林修远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

    帮林修远打发走了柳小真,蓝田玉也在寻思如何才能让白竹主动远离他。近日他被白竹扰得乱了心神,每每和她在一处,他便常有种慌乱不能自持的感觉。一向在风月场进退自如的他有种直觉和预感,此番他如不能全身而退,必将越陷越深,最后输得一败涂地。而玩世不恭的情场高手蓝田玉,怎能一败涂地?

    思及此处,蓝田玉心里有一个念头慢慢地升起。

    雪照自从在凤鸣馆住下,便每日来内院看望林修远。所幸林修远并未伤及筋骨,恢复得也很快。这日,她正在为林修远换药,仁寿川敲门进来,见雪照在内,便问林修远道,“少东家,今日身上感觉怎么样?”

    雪照此时已将林修远肩上的伤处包裹好,正帮他将手臂伸入右侧袍袖中。听到仁寿川这样问,她看了林修远一眼道,“林大哥,你歇息一会,我午后再来看你。”

    林修远却握住她的手,满眼皆是温暖的笑意,他说道,“无妨,来,坐下。”说着把她拉到身边坐下,转头对仁寿川道,“仁大夫但说无妨。以后若是我不在,要紧的事情可同于小姐商议。”

    此言一出,仁寿川和雪照都惊讶地看着他,但见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雪照微露难色,开口道,“林大哥,雪照恐难当此任。”

    林修远笑着说道,“昔日的大起大落你都能挺过来,这些小事难不倒你的。让仁大夫带你熟悉下桐和堂的事务,过段时日熟悉起来便好了。只是你身子仍是虚弱,不宜太过劳累。”

    雪照听她对自己如此信任,只得点点头。仁寿川已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便不再顾虑什么,如实说道,“少东家,这段时日堂里新进的药材,不实者多于从前。”

    林修远听了脸色一肃,沉声说道,“你把详情细细道来。”

    仁寿川听了说道,“是,少东家。以前桐和堂收的药材里,也有过外形甚为相似实际大相径庭的草药掺杂其中,多是由于负责收药材的伙计一时疏忽大意所致。然而这半年来,药材掺假的次数多了起来,尤其是这几个月里,更胜从前。老朽疑惑已久,不得不禀报少东家。”

    林修远沉思了一会,问道,“柳管家可知此事?”

    仁寿川道,“老朽并未问过柳管家,柳管家也从未提起过。”

    林修远点点头,转头看着雪照说道,“雪照,你自小熟悉药理,比一般的药师还要强出许多。现下收药材的伙计那里需要有人盯着,不如你帮我去盯一下如何?”

    雪照见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得点头答应道,“既然林大哥如此说,雪照愿尽已所能。”林修远听了眉头舒展,温柔地拍了怕她的手,又嘱咐道,“收药材也不是每日都有的,平日里你还要多顾及身子,勿要太过劳累。”

    雪照垂下眼眸,看着被他握得紧紧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雪照来到桐和堂大堂里,仁寿川带她熟悉药柜里的草药,并且详尽地对她讲解哪些药材容易掺假。只听仁寿川低声对她说道,“于小姐,老朽先给你说说哪些药材最不容易分辨,再仔细告诉你分辨之法。于小姐聪慧过人,自是一看便知。”

    他说着一边把药屉一个个地拉开,一边拿出里面药草给她讲解道,“你看这红花,如用水泡色泽即褪,水被染成赤色,则系菊花的舌状花染色而成;这何首乌,极有可能是另一种药材黄药子;还有用芋根等冒充的天麻、用桔梗做成的西洋参、用树舌冒充的灵芝等等,更有甚者,那些人用鼠皮、骨粉混合压制后冒充鹿茸!唉!”仁寿川越说越激动,他眉宇间露出焦虑之色,说道,“如此丧尽天良之人,毁了桐和堂的名头不说,还要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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