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回去之后,林梵行眼巴巴地等着粱倾城回来,跟他讲自己在剧组的事情,又把手机拿出来,凑到粱倾城面前给他看:“我的定妆照,你看看。”
粱倾城正在吃东西,赶苍蝇似的挥开他:“不看,不看。”
林梵行耐心地趴在他身边,说道:“我的古装扮相特别特别好看呢,连谢导都说很难得,很惊艳。”
粱倾城笑了一下,觉得这小子还挺轻狂,他正色道:“我问你,就说国内当红的那些一线男星里面,古装扮相最漂亮的是哪位?”不等林梵行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相册给他看:“你再漂亮,能比得过这位?谦虚点,臭小子。”
手机屏幕里的,是何朝露紫衫长袍的贵公子扮相。其眉宇间的富贵风流,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林梵行接过他的手机,翻阅了一会儿,发现里面的所有照片都是何朝露的。林梵行默默地把手机推给他,嘟囔道:“人家是天王巨星,我不跟他比。”
粱倾城用小勺搅拌咖啡,笑道:“知道就好。”
然后几天的拍摄里都没有林梵行的戏,但他闲着没事,也照样跑到剧组里去瞧热闹。他不知道自己的戏份有多重,但是有一次讨论宣传海报时,谢导倒是特意地提了林梵行:这个角色出场少,却是点睛之笔,加上演员本身很有亮点,可以着重宣传。
很多电影就是那样,主角是用来走剧情的,反而是配角们更加耀眼,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星。
林梵行倒是没想过凭这几场戏就能一炮而红,只是单纯地为了别人肯定自己的演技而开心。
这天的拍摄计划里有他的最后一场戏,林梵行一大早就来到了拍摄地点。化过妆后,还有很多工作人员没来,他一个人在摄影城的宫殿里呆坐着,摆弄一个青铜酒杯。
整个宫殿静悄悄的,从侧门处忽然传来清晰地脚步声,林梵行以为是拍摄组的人,也没有在意,直到自己的后腰被人抱住,他愣了一下,有些愠怒地转身。
一张带着金框眼镜的斯文男人的脸近距离出现,林梵行怔了一下,才道:“温先生。”忙从坐垫上站起来。
他和温澜已经好久不见了,两人一开始似乎很好,但也仅仅有一个好的开始而已,后来许久没联系,林梵行差点要忘记此人。
温澜态度很友好,他坐在一张案几的坐垫上,很标准的古人席地坐姿,开口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温澜的千盛公司也是这部电影的投资的商之一,他偶然来探班,瞧见了林梵行的定妆照,惊讶之余,才专门来看他。温澜这人喜好猎艳,狗熊掰玉米似的,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全没个定数。偏偏他人长得文质彬彬、风流倜傥,是极容易勾人心魄的。
林梵行自从上次见到温澜和洛云在车里一番打情骂俏之后,就刻意地疏远了此人。洛云是他的朋友,他没道理去抢朋友的金主。
温澜很亲切温和地问了他的近况,林梵行礼貌地回应了几句,并没有多谈什么。如此冷冰冰的坐了一会儿,温澜只好起身,说道:“前几日洛云还问起了你。”
“我也很久没见他了。”林梵行略有些兴趣:“他现在怎么样?”
温澜没有回答,而是提议道:“晚上咱们三个一起吃饭吧,你们两个正好聚一下。”不等林梵行回答,温澜又似笑非笑地说:“我之前说要找你签约,并不是说笑的,后来你加入了汉皇,我也觉得非常遗憾。希望你不要为此疏远我。”
这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林梵行忙起身说:“没有这回事。”停了一下又有些无奈:“好吧,晚上你来接我。”
作者有话要说:
☆、伤心
就在林梵行参与飞雪看红妆的拍摄时,汉皇公司和《飞》的编剧因为旧时一个剧本的版权纠纷打官司,双方剑拔弩张,吵得非常凶猛。《飞》拍摄组的人倒是乐于见到此事,毕竟影片上映在即,这场官司能为他们做一场不花钱的大宣传。
但是对于汉皇来说,这个官司简直恶心透了。不论赢或输,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虽然老总也往影片里投了一点钱,但毕竟是少数。真正会因为此影片获利的,还是千盛传媒。
粱倾城一开始没有太在意这场官司,毕竟法律纠纷一般都是有专人负责,直到今天助理跟他说,一审判决下来,汉皇被判侵权,赔偿那个编剧十几万元。粱倾城一向是输人不输阵的,一听说竟然输了官司,直接拍桌子站起来:“法务部的人是吃|屎的?”
凯瑟琳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他们已经在准备上诉的材料了。不过这件事情媒体一定会大肆宣扬,到时候对咱们公司名声可能会有一点影响。”
粱倾城哼了一声,他纵横商界这么多年,最首要的是钱,然后是权,至于名声,他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此事之后,他们公司和那个编剧大概要结上梁子了。而林梵行作为汉皇的人,恐怕……
粱倾城想到这里,就把手头的工作暂时推到一边,眼看天色已晚,亲自驾车去拍摄地点探班。
他为人不算低调,车子停在影视城门口时,车窗还没降下来,早有几个机灵的剧组人员跑过来打招呼:“梁先生来了?”
这些人认识梁先生,但是梁先生可不认识他们,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靠在椅背上休息。
这个时间拍摄刚好结束,三三两两的群演和剧组人员从里面走出来。又过了好一会儿,卸过妆的林梵行才和旁人说说笑笑地出来。他刚洗过脸,脸颊净的宛如瓷器,一身短款蓝色羽绒服,深蓝色的牛仔裤,卡其色的休闲鞋,像个挺漂亮又挺乖巧的大学生。
林梵行与众人道别,目光扫过门口的几辆车子,最后走向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还没走到近前,车门先是打开,温澜朝他招呼道:“快进来。”
林梵行有些疑惑,很慎重地停下脚步,他朝车内望了一眼。后排座位上是洛云,穿着橘红色的棉袄,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藏在毛衣领子里面,表情很冷。
林梵行很热情地跟洛云打招呼,意外的是洛云只是朝他看了看,眼神里的敌意非常明显。这让林梵行有些尴尬,他只好强作热络地说:“让洛云坐你旁边吧,我坐后排。”
温澜目不斜视,很温和也很固执地说:“你坐这里。”停了一下又催促道:“快点进来吧,这四周全是人,万一被拍到就不好看了。”
林梵行有些迟疑,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无声无息地滑到林梵行旁边,车窗降下来,粱倾城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梵行,冷冷道:“林梵行,你眼睛瞎了?”
林梵行看见他,先是一喜,听见这人说的混账话,又觉得很头疼,解释道:“我没看见您,梁先生。”
粱倾城继续板着脸:“你现在看见了。”
林梵行觉得很为难,举目四望,旁边已经有几个好事的群演远远站着,举起手机偷拍,倒不是因为林梵行是大明星,而是这两辆豪车和这位美貌青年的位置实在太过诡异。
虽然之前已经和温澜约好了出去吃饭,但是林梵行实在没胆量违逆梁老板的命令。粱倾城在汉皇搞独|裁统治,全公司上下唯他独尊。使他养成了一种蛮不讲理的坏脾气。
林梵行弯腰看向温澜,满脸歉意和苦笑:“温先生,下次再约吧,梁先生有要紧的事情找我。”
温澜修养再好,这会儿也有些恼怒,只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林梵行又看了一眼后面的洛云。洛云也正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两人目光相接,洛云先是尴尬地收回了目光,又干笑了一声:“梵行。”
林梵行微微扬起下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笑着说:“你这人,还是小气巴拉的,下次再这样我不找你玩了。”
与两人道别之后,林梵行才坐进了粱倾城车子里,脸色带着一点不满,关车门的时候还刻意砰地一声。两人一言不发地干坐了许久,车子路过十字路口时,粱倾城才忽然说:“安全带。”
这一声提醒之后,两人才打破了僵局,林梵行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我本来已经答应温澜和他一起吃饭的,你忽然来找我,搞得我很被动。”停了一会儿语气又愤愤地:“你当着外人的面可以和我好好说话吗?”
粱倾城其实很生气,他那种人,自己桌上的美味,虽然自己暂时不吃,可也不准别人尝,看也不许看!粱倾城根本就没有听见林梵行在说什么,他目视着前方,半晌冷笑道:“怎么?另拣高枝了?”
林梵行发现自己要是和这人较真的话,每天都能被气死。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压住破口而出的脏话,心平气和地说:“我和他以前就认识,这次只是吃个饭。我没有想过要攀附他,我的为人,你不了解吗?”他看了一眼粱倾城,继续说:“我很不喜欢你刚才说话的态度。”
粱倾城表情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想笑:“然后呢?”
“可以给我道歉吗?”林梵行郁闷地看了他一眼。
粱倾城想了想,单手松开方向盘,在西服口袋里摸了会儿,掏出一颗锡纸包的巧克力,强行塞到了林梵行的嘴巴里。
林梵行掏出来剥掉锡纸,才又放到嘴巴里,他鼓着腮帮子,注视着粱倾城,最后宽宏大量地说:“算了,没关系。”
粱倾城跟他透露了一些官司的事情,意思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飞》的编剧和汉皇闹翻了。”
林梵行不太明白上层公司的纠葛,他努力地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一个小艺人,他应该不会跟我为难的吧,而且影片已经拍摄到尾声了。谢导对我的表现也很满意。”
粱倾城没有再说什么,这件事情也就暂时过去了。
几天之后,汉皇的上诉被驳回,报纸上大肆宣扬这个编剧才华横溢韬光养晦,着重提到了近期上映的飞雪看红妆。而论坛和一些评论文章里又扒出了汉皇的黑历史,批评这是个强盗公司,多次侵犯别人的版权,压迫新人,抢夺影视资源等等。前者倒还罢了,毕竟是宣传团队策划的新闻,但是黑汉皇这种行为就不能忍了。汉皇高层看见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批评文章,脸都气黑了,可惜无计可施,总不能把网络后面的水军全抓过来暴打一顿。
这些事情林梵行全都不知情,他最近心情很好,还跟着谢导参加了几个电影宣传活动,虽然不是很大的场面,但对于林梵行这种小艺人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这天早上,他起床下楼时看见粱倾城正坐在餐桌旁打电话,灰色的睡衣半敞着,露出里面精壮的胸肌。林梵行一道烟似的跑到餐桌旁边,又专门调整了椅子,达到刚好可以窥见粱倾城春光的角度。
粱倾城有健身的习惯,年纪轻轻的,肩膀胸脯腿上全是硬邦邦的肌肉,很结实但是并不夸张。林梵行有时候偶尔碰到他的肩膀或者胸膛,感觉触到了一堵温暖的墙壁。这让林梵行挺羡慕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好笑,因为他觉得只有自己这样以皮相维生的人,才会对自己身体如此重视,而粱倾城这样的有钱人,哪怕是个一个驼子瘫子胖子,都有一大堆美人上赶着抱大腿。
林梵行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粱倾城已经挂断了电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梵行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什么。而林梵行早已经淡定地收回了目光,三两下把餐盘里的食物吃干净,他今天忙着去剧组,因此放弃了靠多吃几口饭向粱倾城索要零花钱的行为。
“我先走了,你慢慢吃。”林梵行在屋子里走的脚下生风,又是找帽子又是理头发。粱倾城单手支着下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林梵行迈步到玄关时,他才开口:“梵行,今天不用去了。”
林梵行刹住脚步:“怎么了?”他看向粱倾城,解释道:“谢导说还要补拍几个镜头。”
,粱倾城推开餐盘,拿起餐巾擦拭嘴角,声音清晰而平静:“你的角色换人了,以后都不必去了。”
林梵行目光登时直了,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梁先生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他转过身,弯腰换了鞋子,拿着帽子迈步走出去,下台阶的时候脚步踉跄,差点滑倒。
粱倾城蹙紧眉头,忽然把餐巾纸扔到地上,大步站起来跑出去,把院子里的林梵行拦腰抱住,强行拖了回来。林梵行宛如一只小鸽子似的,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忽然爆发了似的喊了一声:“你骗我!”
他早就应该有这个预感的,但是这次拍摄太美好,太顺利了,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一切都向着他,眼看影片要杀青了,他的巨幅宣传海报也制作出来了。再过一个月的情人节,他的形象就要出现在万千电影院的荧幕上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他离梦想一步之遥的时候,有人会生生把他拽下来扔到谷底。
粱倾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按到客厅的地上,单腿压住他的膝盖,两只手捏住他的手腕,粱倾城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董事会的意思,那个影片一直在踩着我们公司的名誉搞宣传,我们的艺人绝对不能出现在那部片子里。”
林梵行满脸通红,喘着粗气挣扎着,嘴里一直说:“你骗人,不可能!”他哀求地看向粱倾城:“梁先生,你让我去剧组一趟,我问问导演,也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粱倾城摇摇头,心里也有些不忍,低声说:“刚才谢导打电话过来,他对这件事情也很无奈,不过已经找好替代的人了,你之前拍摄的画面会全部剪掉。剧组不会追究你的违约责任。”
林梵行用了好大的勇气才终于认清了这个现实,他慢慢地松了力气,失神地躺在地板上。直到粱倾城松开他后,他才慢慢坐起来,很委屈,却又不知道想谁倾诉似的,他低声说:“我不想这样啊。”
粱倾城坐在他身边,语气难得很柔和:“以后会有机会的。”
虽然这样说,但粱倾城自己也知道,像这样绝好的机遇,也许林梵行终其一生,都不会再遇到第二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作多情
林梵行伤透了心。
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日日夜夜地不肯出来。梁倾城起先不肯搭理他,后来见他门口的饭菜两天都没有动过,就有些坐不住了。
梁倾城对他,本来是抱着养花养草的心思,花草漂亮,见之悦目,怡情养性也就罢了。但是姓林的这株花木,不但不能使他开怀,反而三番四次地给他添堵置气。如今更是大胆,要跃跃欲试地在梁倾城心里占一席之地了。
想到这里,梁倾城觉得很窝火,自顾自地发了一通脾气,他从烤箱里拿出一盘软软酥脆的披萨,装进不锈钢盘子里端到二楼。
他单手托着盘子,去敲林梵行的房门。
“梵行,出来吃饭了,今天有你最喜欢的金枪鱼披萨。”梁倾城好言好语地说。
十分钟后,梁倾城开始对门拳打脚踢,声色俱厉地吼:“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滚出来。”
五分钟后,梁倾城坐在地板上,拿起餐叉吃饼上的芝士。
上午十点,三名家政人员上门做清洁,其中一人上楼,推着吸尘器清理地板,走到梁倾城身边时,吸尘器在他四周绕了一个圈。然后停在林梵行卧室门口。
清洁工握住门把手,平静地推开了房门。
梁倾城:“……”
屋内光线很暗,空气也十分憋闷。床上的棉被隆起一个大包。枕头上堆着一小撮乱发。
在吸尘器的嗡嗡声中,梁倾城坐在床边,思索片刻,他板着脸说:“臭小子,你还敢给我脸色看,忘了是谁提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