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了温谦夕和邵文宇两声后,就开吃了。
“文宇,你们打算在纽约呆多久?”萧炎叉了一块香酥鸡排。
“大后天下午的飞机。”邵文宇优雅地喝了一口醇香红酒。
“哦,那吃完饭我这个大功率电灯泡就闪人了,明早我去酒店找你们一起去欧阳的墓地,如果时间还早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参观一下我的单身公寓。”萧炎特意看了眼邵文宇。
“说起来,我蛮好奇你在纽约的家是什么样子。”邵文宇顺着萧炎的话道。
“你肯定会被我高尚的品味自叹不如。”萧炎对自己的家居显得自信满满。
邵文宇看温谦夕:“谦夕,明天记得把瑞比带上。”
“嗯?”温谦夕对邵文宇突然改变的说话对象感到不适应:“带上瑞比干什么?”
“我想瑞比会在萧炎家里找到他志同道合的朋友。”
“哥,你家也有玩偶?”温谦夕的眼里闪亮闪亮。
萧炎白了邵文宇一眼,看温谦夕:“嗯哪,可能比小夕你还要高点。”
“那么大?”温谦夕瞪大了眼睛。
“谁让我一个人住呢,总要找个心理寄托吧。”萧炎故作伤心地摇了摇头:“我现在可是靠着它安慰我寂寞的心啊。”
“呃···”温谦夕愣了愣,转脸看邵文宇:“这么说难道我要把瑞比塞箱底?”
“我没意见。”邵文宇对着温谦夕温柔地笑着,“反正每天早上醒来瑞比都在地板上。”
“每天?···你们真有情调。”萧炎狠狠地咀嚼嘴里那块超难下咽的牛排。
于是一顿午餐在两口子的甜蜜和单身汉的唏嘘中结束了。
86、欧阳忌日
二月二十七日凌晨,纽约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等清晨萧炎起床就看到那还湿着的路面和窗户玻璃上残留的水珠。
雨后放晴的纽约城的空气里有股清新怡人的味道。
萧炎打了车去了蒂斯酒店,接了邵文宇和温谦夕赶往纽约市皇后区法拉盛的缅街。
出租车停在缅街上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地标建筑——圣·佐治亚大教堂前。
三个人下了车,萧炎跟相熟的神父拜了个礼,带着两人来到教堂右边的空地。在草坪里立或卧着几块墓碑,不大,没有中国漫山遍野成千上万墓碑林立,蔚为壮观的景象。
萧炎走在最前面,他在一块毫不起眼的墓碑前停下。
石质的墓碑呈四角略园的长方形,正中心篆刻着一串宗教梵文,没有多余的花纹和修饰,单调而简约。
温谦夕望了望墓碑问:“为什么没有名字?”
“欧阳大概是怕被人挖坟盗墓,”萧炎开着玩笑,眼里却没有轻浮与不敬。
“嗯?”温谦夕一愣。
“欧阳的丧事是我一手操办的,除了几个心腹,没有人知道欧阳的安息之所。”萧炎伸手抚摸着粗糙的墓碑道:“能入土为安,让灵魂得以安息,就足够了。”
温谦夕觉得自己有点糊涂,但是又有点明白。
邵文宇从后面走上来,把手里的白百合放到了墓碑前的地上。
一代美国叱咤风云的神话终究还是逃不过病魔之手,死神的召唤没有人躲得过。
温谦夕走进了几步,蹲□子摸索着那一串缭乱的梵文。
“爸···信佛?”温谦夕不确定地问。
萧炎摇了摇头:“不知道,佛,菩萨,上帝,耶稣这些欧阳好像都不信。”
“那为什么要刻梵文?”温谦夕不解。
“或许是因为很少人看得懂。”萧炎也蹲下来看了看:“至少我不认识,当初是欧阳给了我一封信,照着模板找工匠刻的。”
温谦夕囧了一下:这是理由?
“有可能是暗号或者其他的什么吗?”邵文宇站在他们背后道。
“你武侠看多了吧。”萧炎转脸看邵文宇。
“谦夕,你认识这些字吗?”邵文宇忽略萧炎,对着仔细研究这一串梵文的温谦夕道。
温谦夕盯着墓碑看了许久,思索着道:“小时候爸好像给我看过梵语这一类的书。”
“那么小就给你看这不知所谓的梵文,欧阳当你是神童不成?”萧炎一脸不信地站起身来,侧首给邵文宇使了个眼色。
邵文宇在收到萧炎的提示后,不动声色地向墓碑右侧走去,改变了一下自己占地的方位。
这样一来,三个人在墓碑边围成一个圈,把空地周围能观察到墓碑上梵文的角度通通挡去。
距离空地不远处的摩天大楼里,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急躁地放下眼前的望远镜,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与教堂相隔了的一条街道旁,三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十几个人,从僻静的小道向圣·佐治亚大教堂进发。
“真热闹呢。”萧炎突然说了句话。
“的确。”邵文宇应了声。
温谦夕有点二丈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个人。
“谦夕,到这边来。”邵文宇严肃地伸手把蹲在地上的温谦夕拉起来,搂进怀里。
“怎么了?”温谦夕见二人神色凝重,便沿着他们的视线向着墓地的出口看去。
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堵在了墓地的出口处,颇为壮观。有几个人向周边散开,呈现出一种包围的趋势。紧接着几乎每个人都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兵器,花样繁多的十八般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流星。
好吧,这是萧炎的联想,其实没有这么复杂,人人手中一把枪。这时一个黑西装的男人从人堆中走出来。
“萧炎,这次不会再让你跑掉了。”领首的黑西装男人道。
“再?”萧炎挑了下眉:“我们见过吗?”
黑西装男人脸色一黑:“萧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在米兰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萧炎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拍手道:“哟,是你。”
“没错。”黑西服男人正是在米兰时装周外阻截萧炎和凌冽的那个假扮的工作人员,也就是
卡斯泰拉诺夫人的狗腿子。
温谦夕见来者不善,有些畏惧地往邵文宇怀里钻了钻。
与此同时,邵文宇的温润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如锐利无比,温柔的人突然森冷起来,绝对是令人胆寒的。
好比邵文宇蜕变为赤峋。
“卡斯泰拉诺夫人又想请我喝茶?”萧炎随意地弹了弹衣襟上的灰尘,惊得在场拿枪的哥们齐刷刷地举枪,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萧炎。
萧炎微微一笑,似乎对对方举枪的动作毫不在意,反而显出几分轻蔑。
黑西服的男人抬手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然后看向萧炎:“不知道这次萧先生肯不肯赏脸?”
“可是我没有时间,”萧炎指了指邵文宇和温谦夕:“我还要着带朋友参观一下我家哩,要是
卡斯泰拉诺夫人有耐性的话,不如等我朋友走了,我在登门拜访。”
黑西服男人冷笑:“你以为你可以讨价还价?”
“嗯,我知道这不是菜市场,这年代菜市场都不讲价。”萧炎摸了摸下巴。
黑西服男人见萧炎似乎有松口的迹象,便道:“只要萧先生跟我们走,你的朋友我自然不会亏待。”
萧炎吃了一惊:“你带这么多人和枪来,没打算使使?”
黑衣服男人一愣,露出阴冷的笑容:“你这是打算再干一架?你有把握?”
萧炎的犹豫全部写在脸上:“半年不见,你变狠毒了。”
黑西服男人没打算多费口舌,一扬手,立马走出两个持枪的手下:“请吧。”
萧炎叹了口气,抬脚要往前走。
“哥!”温谦夕从邵文宇怀里蹦出来,焦急地喊住萧炎:“你别去!”
“谦夕!”邵文宇忙把温谦夕拉回来。
黑西服男人眼神一闪,笑道:“原来还不是普通朋友。”
“哟,你才知道?”萧炎嘲笑道:“一般朋友你能带他去见你家祖宗?”
黑西服男子脸色一沉,怒道:“带走!”
温谦夕不放心地要再挣扎,邵文宇却紧紧地抱着温谦夕,不让他得逞。
“文宇,你不管哥了?”温谦夕抓着邵文宇的衣领。
邵文宇微微低下头,在温谦夕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温谦夕立马乖乖地不闹腾了。
两名持枪男子走进萧炎,一左一右架起萧炎的胳膊把他带了出去。
临走,萧炎回首对着邵文宇和温谦夕喊道:“有机会再让瑞比和我家熊熊见面哈。”
87、家族恩怨
气派的黑色轿车七扭八拐,最后在曼哈顿的豪华商业区的住宅楼前停了下来。
黑西装男子带着萧炎乘坐电梯来到了位于三十六层的公寓。
古典宫廷气息的公寓客厅里,端坐在意大利橙红复古沙发上的贵妇人,雍容华贵的姿仪完全看不出她真实的年纪已经超过六十岁,保养的极好的脸上不住流露出庄严与肃穆。
昂贵的皮草披肩,一身黑色蕾丝天鹅绒裙,带闪片的装点展露出强大气场。
萧炎进门的时候,卡斯泰拉诺夫人连脸都没有抬一下。她正娴雅地拿着茶匙搅动茶杯里的养颜花茶,高贵的动作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萧炎也不客气,连招呼都没打就坐在了卡斯泰拉诺夫人对面的沙发上。
黑西服男人急忙跨出一步要教训萧炎的无礼,卡斯泰拉诺夫人轻轻地挥了下手,黑西服男人立马恭敬地弯腰欠身,领着房间里其他的仆从一并退下了。
萧炎惬意地仰靠在沙发上,看了眼茶几上的三层点心瓷盘,第一层放着三明治、第二层放着传统英式点心司空饼、第三层则放着蛋糕及水果塔。
萧炎正想伸手拿一块糕点尝尝,卡斯泰拉诺夫人将手中的茶匙放在茶碟上。
“几年没见,长得越发漂亮了。”卡斯泰拉诺夫人淡淡道。
“就只是漂亮?”萧炎眯起眼睛,邪魅的眼眸多了丝魅惑。
“欧阳先生说的一点不错,你就是个妖孽。”
“多谢夸奖。”萧炎笑眯眯。
“在米兰时候就想着看看你,这一耽误又是几个月。”卡斯泰拉诺夫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那说话的语调让萧炎没来由地不自在。
“看我也不差这几个月,您又不是等不到。”萧炎捡起一小块水果塔放进嘴里。
卡斯泰拉诺夫人浅笑:“这话说得对,这么多年都等了,几个月的耐心还是有的。”
“卡斯泰拉诺夫人,您的耐心可比我好,我可等不了。”萧炎又拿起一块司空饼。
“耐心再好,也有一个限度。”卡斯泰拉诺夫人看着萧炎,沧桑的眼神在他的脸上似乎要留下烙印。
“最近没回烈焰盟?”卡斯泰拉诺夫人问。
“您这是问我呢,还是问你那班随从?我上趟厕所您都点着手指头数着的吧。”萧炎挑眉。
卡斯泰拉诺夫人淡然一笑:“欧阳的家业你不打算要了?”
“想要也得小爷我有这兴趣才行啊。”萧炎满不在乎地道。
“你要是真的不在乎,那倒好了。我也省些麻烦。”卡斯泰拉诺夫人显然不信。
“您也知道这是个麻烦啊?”萧炎伸手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纽扣,似乎是觉得有些热,不经意地一瞟,捕捉到了卡斯泰拉诺夫人沉静的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惶。
“我这一年都呆在中国忙着赶超巨星,哪有时间管烈焰盟的事。”
“呵呵,我在外面这么多年,卡斯泰拉诺家族的风吹草动我可是一清二楚。”卡斯泰拉诺夫人无疑是想说明萧炎即使不在烈焰盟,也并不代表烈焰盟脱离萧炎的掌控。
“这么说,卡斯泰拉诺夫人一定要在我的头上扣着烈焰盟的帽子?”萧炎坐起身,微微前倾,在卡斯泰拉诺夫人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萧炎香艳的脖颈。
卡斯泰拉诺夫人的脸上闪过细微的窘促,但依然保持着贵妇人的典雅。
“烈焰盟不提也罢,帕斯卡那孩子跟着你可没学到什么好的。”
“卡斯泰拉诺夫人这是要兴师问罪?”萧炎坐直身子,一勾嘴角:“在我没遇着忻城之前,他已经踏进了这个圈子,我不过是帮衬而已。作为法国黑手党起家的卡斯泰拉诺家族当家来说这话,不觉得可笑?”
“话是这个理,只不过跟着你那些年,帕斯卡的心越来越野了。”
“卡斯泰拉诺夫人,你的意思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外孙所以要迁怒我吗?”
“翅膀硬了,是可以飞,不过也要好好掂量一下飞不飞的远,摔下来可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卡斯泰拉诺夫人端起茶杯,轻啜香气芬芳的花茶。
“这么咒自己的孙子可不厚道,”萧炎歪着脑袋看着卡斯泰拉诺夫人,眼眸中带着点看不透彻的自负,“忻城也许不只能飞的远,或许他还能飞出您的手掌心。”
“拭目以待。”卡斯泰拉诺夫人搁下茶杯,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动。
萧炎无声地笑了。
正在此时,公寓客厅的门豁然开启。
卡斯泰拉诺夫人抬头看去,背着光的阴影里看不清来人的相貌,但是她心中有了谱。
“外婆。”胜忻城高雅如贵族王子般步入。
“嗯,来了。”卡斯泰拉诺夫人淡淡应了句。
“忻城,你来得好慢,我茶水都喝饱了。”萧炎抱怨地向后仰着脑袋,看着走到沙发旁的胜忻城。
“炎,你的胃口变小了。”胜忻城笑道。
萧炎伸出手揪住胜忻城的西装下摆,晃荡晃荡:“那快给我把胃口养回去吧,好吃的吃不了多揪心啊。”
胜忻城微微一笑,看向卡斯泰拉诺夫人:“我和炎就不打扰外婆休息了,请外婆保重身体。”
说着胜忻城拍拍萧炎的肩膀,萧炎站起身,
然后两个人向卡斯泰拉诺夫人意思地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
人走茶凉,卡斯泰拉诺夫人静静地看着三层点心瓷盘上少了的点心,一种人去楼空的荒凉心境没上心头。
萧炎真的是个妖孽。
萧炎和胜忻城坐着电梯到一楼,一前一后走出公寓的旋转玻璃门。
公寓的街道旁停着一辆白色的SSC Ultimate Aero 跑车。
胜忻城自然而然地走向自己的爱车,不料被萧炎一把扯住后衣领往相反的方向拽:“陪我走路。”
胜忻城侧着身子半靠在萧炎肩膀上,嬉笑道:“炎,你这是看不上眼我的SSC Ultimate Aero 吗?”
“走路消消食,吃撑到了。”萧炎拉着胜忻城加快脚步。
胜忻城敛笑,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也加快了脚步追上萧炎:“炎。”
萧炎瞥了胜忻城一眼,声音低沉:“知道为什么我在这不开车吗?”
“因为你停车库?”胜忻城猜想。
萧炎白了他一眼。
“说吧,炎。”胜忻城把头凑到萧炎的脸侧。
萧炎在拐角处渐渐放慢了脚步,胜忻城一时刹不住车,反超了萧炎一段距离。
胜忻城疑惑地看着萧炎偏向来时方向的脸。
“因为车很容易被人动手脚。”萧炎冷冷地道。
胜忻城眼皮一跳。
“轰——”公寓楼下的白色SSC Ultimate Aero 跑车突然爆炸,窜起数米高得火苗,金属残骸被炸得四分五裂,胡乱飞溅的玻璃碎渣和零件散落一地。
伴随着路人的精神尖叫和慌忙逃窜,这片街区进入混乱阶段。
胜忻城看着自己的爱车报废在浓烟滚滚中,嘴角抽了抽。
“走吧,你现在和我一样了。”萧炎同情地拍了拍胜忻城的肩膀,燃烧火焰的耀天红光照射着萧炎阴柔而冷酷的脸如穿行于夜间的生物一般神秘莫测。
萧炎继续走。
胜忻城快步追上去。
“炎,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要你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