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华想了半天，最后肯定的说：“我并不害怕阿卓，也不害怕和他做任何事情。关于和他在一起的任何回忆都是美好的。我并没有把和他在一起和那些不好的经历混淆。一旦……”他咬了咬嘴唇，虽然不好意思，还是坦白说出来：“一旦他有那个意思，我心里想的是回应，有时候也会回想起从前和他在一起的愉快。但是我的身体和思维不一致。”
“那么对方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他自然是很想，其实我也很想。都一年了我们没有再做过，想想这个时间我都觉得很不人道。不过每次他都很迁就我，只要我排斥，他就马上停止。”
“他停止后你怎么想呢？”
“我觉得很抱歉。其实有时候我想他可以不用那么小心。我们只要做就是了。一次两次三次，我总会有感觉的。”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自己总会有感觉的？”
“因为我喜欢他。我愿意和他亲密接触。”
“那可不一定。性爱是一件需要情调，技巧和气氛的事情。不是喜欢对方就可以。当然对方是你信赖和喜欢的人，这是一切的基础。”
李蔚华有些困惑。沉默的想着什么，过了一会才说：“其实也许男人的性爱并不需要和喜欢的人进行，也一样能获得快感。”
“那你是怎么想的？”
李蔚华又沉默一会艰难的说道：“我觉得也是这样的。有时候甚至是半强迫性质的，你的身体也会违背意愿做出愉悦的反应。”
“你不喜欢自己的身体有这样的反应？”
李蔚华的脸色渐渐的白了，他沉默了非常久的时间才低声道：“不喜欢又怎样。身体是诚实的。当你射出来的时候说再多我讨厌这样也没有用。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这样。”他满眼是泪，哽咽着说：“我也觉得这样很下贱。”硬是极力忍着不想让泪珠从眼眶里落下，最后不得不用手迅速抹掉。
“不不，不。这是身体的正常反应。你知道有些人在指检前列腺的时候也会勃起。有些异性恋在被小护士备皮的时候也会射出来。甚至有运动员在身体极度兴奋时稍微有身体接触摩擦也能高潮。很多人都认为身体有自己的感受和语言。这并不涉及一个人的人品或者人格。”
方博士笑了笑，试图把气氛带回轻松中去：〃刚刚你提到你们过去有过性方面的美好回忆。”
李蔚华没有做声，事实上他陷入了另外的思考，过了好半天才艰难而低沉的继续话题：“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觉得我是爱他的。也在心里自作多情的认为他也爱我。”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缓缓的移动过来和方博士对视一眼，转过视线凝在旁边的盆栽上不动了：“我是说吴飞。我真的有好几年的时间觉得我只是不幸爱上了一个花心爱玩的人，但是我对他而言还是特别的。但是现在想想我觉得所谓的爱不爱什么的都是我自己的脑补。我忽然回想起我最初的不甘愿，后来是怎么妥协了呢？甚至我在想我是不是身体享受到了，就自以为是的想象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有了爱。”
李蔚华断断续续的说着，每一句话都要经过很久。
“事实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我曾经以为自己很爱家宁，但是我轻易的可以背叛他，而且多年以后我才发现他不了解我，我也并不了解他。所谓的爱也许只是脑门一热。我曾经以为自己很爱吴飞，他对我至少也是一份特别的感情。但是事实上也许我们只是习惯了床、第间的欢愉，彼此身体的满足。”
方博士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在寻找着话题的切入点：“爱情是很博大的命题，它有公认的一些基本要素，但是同时它也是非常个人的感受。爱情是人类情感中最不可捉摸的，也最容易随时间环境心境等等而变得不同……”
他想了想接续道：“我们有时候会说爱情已经变质，激情已经消失，感情已经不同。但是你不必急着否认一份爱情曾经存在过。”
李蔚华木然转过眼珠看着他：“爱上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或者说是自以为爱上一个根本不了解的人，其实两种都很下贱。”
“爱从来就不下贱。”方博士回答。他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说：“爱从来就不下贱，我想你指的是某些时候这段感情伤害了你的自尊，但是爱一个人，表达自己爱上了某个人，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错。”
看李蔚华似乎是陷入了深重的思考，又似乎是在凝神静听，方博士尝试着把话题接续下去：“爱情的产生也许并不受理智的控制，爱情中互动的双方感情的天平也许并不平衡。在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是不要失去自我。但是某一段时间你为了这份感情在某些方面做了让步，这本身并没有错，哪怕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头脑发昏，也没有必要全盘否定……”
方博士在寻找话题的切入点，李蔚华却只是沉默，或者说在思考，却并没有交谈的意愿。于是方博士决定给他一定的空间，等下一次再深入聊这个话题。他再一次和李蔚华拥抱，关于本次谈话的主题怎么面对性生活，方博士给出的建议是不用着急，也不用觉得一定要马上解决。
“如果身体的反应是不感兴趣，你不用着急你需要尽情人的义务。试着先放下这回事，只是平常的方式相处。先把这个问题搁置一段时间，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回头我们再来解决它。”
☆、第 69 章
参加张导电影《宴山亭》的试镜的时候胡凤玲陪着，不过她还带着吕杰，想凑凑看有没有机会也插到剧组里去。到地方发现过来试镜三个待定配角的人不在少数，总共有二十余人之多。新人当红小透明都有，象杨睿这样目前极度当红的小生也来掺一脚，其他也有几个别的公司的红人；李蔚华并不算扎眼。
杨睿是今年新出炉的金唱片和最佳男歌手的双料得奖人，上半年开过一轮演唱会，十几个城市场场爆满；身上颇有几个时尚品牌的广告合约，电视里大街上频频露面热度正高；去年的武侠片也是大热电影之一，虽然被李蔚华的配角抢去不少风头，也得了最佳新人奖。相反李蔚华在去年两个片子里都有最佳男配提名，却都踩空了没有实际获奖。相较而言，休息了一年李蔚华目前所谓一线地位，颇有点有名无实空架子的意味。
不过现在杨睿见到李蔚华却是一贯热情，比之同拍武侠片时候的不太搭理可谓天差地别。此时迎上来殷殷问候，一番攀谈后李蔚华得知他是来参加另一个配角的试镜。胡凤玲在一边小动作推吕杰参与到两人的谈话中，李蔚华见这个小孩实在尴尬，也就顺口拉上他说两句。吕杰刚刚满19，人长得一副冷峻酷帅样，实际个性却是相当腼腆。
待杨睿走开胡凤玲就开是数落吕杰，要他凡事都要主动，要有眼力劲，教过多少回就是学不会。“张导的电影你当机会这么容易就来？看看今天来试镜的人选，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往剧组里挤。一会可要用心表现。接人待物要热情有礼……”李蔚华听的不耐，却也不好开口，只得走开。
见到张导对方眨眨眼睛，满溢出来都是笑，面上却只是日常客套几句，就令他去扮装，没有表现出任何熟络或者不同对待的样子。
春神句芒的剧装是一套看起来层层叠叠的深绿色细罗叠纱长袍，看去质朴，其实却甚是精致。李蔚华注意到旁边另外两个来试同一角色的艺人身上穿的戏装和自己不同，显得粗糙了许多。化妆师为他略上了一点淡妆，眼睫毛却刷的又黑又绒，带上一头几乎迤地的深黛长发，李蔚华赤足走出来，刚到指定位置，工作人员将风扇一打，长发伴着衣带翻飞，一张瓜子脸上两个大眼睛黑黝黝的，紧紧抿住的淡色嘴唇是完美的形状。只略做抬手做一个极目远眺的动作，灵秀飘逸之气扑面而来。
张导当场一锤定音，定下由他来演。李蔚华转脸看着他笑：“张导，我还准备了一段台词试演一小段呢。”
张导也笑：“场景几？”本次试演剧组公布了几个场景段落。旁边胡凤玲代他答：“场景三，林中偶遇猎户。”一把将身后的吕杰给推上来了。
吕杰趁李蔚华扮装的当儿也将自己准备的服装穿好了，一身典型的猎户装扮，他本身长得酷帅，这一扮还真是显得英气十足。
这段场景演完，张导果然对吕杰也觉得挺感兴趣：“小伙子不错嘛，对上蔚华也能撑的起场来。”又转头同李蔚华说：其实看你的最近照片我就觉得这角色是你的。你准备的更完善，连配戏的都带着……”
李蔚华也笑：“不打无准备之仗么。这是我小师弟，吕杰，张导您要觉得合适让他再试试？”
这个猎户是电影中的一个小配角，原本早定了人选，此时听说张导也只是微笑：“是不错。等接下来再考虑考虑。”
角色已经确定，带吕杰出场义务也已尽到，。李蔚华先一步离开。
这天晚上回去和陈卓说起确定接演《宴山亭》，陈卓皱上了眉头：“前天你才说接下了两个广告，又是电视剧插曲，你刚刚恢复工作，怎么也需要一个适应时间。一下子把工作排的这么紧吃的消吗？”
李蔚华本来在心里疑惑张导定他演宴山亭有没有陈卓的示意，这下子放了心，靠过去环住他的腰低笑着解释：“前尘排的不紧凑，广告什么的也就是几天的事情。加上这个电影的工作量刚刚好，不会太累的。”
又凑上去在他眉头上亲啄：“放心啦，我知道自己能吃几斤粮。”
“现在看起来是不紧凑，但是如果你的新专辑计划排上日程，可能还要拍两个精品MTV，时间马上就会很紧。”
李蔚华诧异的偏头：“我的新专辑？公司半个月前还说和唱片公司商量了先考虑出两个新单曲……”皱起了鼻子问他：“不是你真的要给我到处开后门？”
陈卓面不改色：“你不是自己都有了七首新歌了吗？几个作曲老师那再约一约一个专辑的歌就够了。我以为你比较重视这个呢。公司也没道理不给你操心发专辑。迷折的演出那么火爆，正是借势的时候啊。”
李蔚华想了想还是说：“我是很想准备新专辑啦。上一次出专辑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还唱了几个电影电视剧插曲，我都快被说成淡出音乐圈了。但是不管是电影还是音乐，我还是期待我以后的绝大多数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你给我大开方便之门，照顾我给我的机会。有前尘和万里浮云的下部，让我重新切入就足够了。上礼拜一个综艺晚会，工作邀请就开始多了”
说着干脆把脑袋枕到他肩膀上去撒娇：“难道你不相信我能靠自己的能力在演艺圈东山再起吗？”
陈卓拍着他的背苦笑：“什么东山再起，乱用成语。你休息了一年不到而已，期间也有之前完成的作品问世，从来就没有离开圈子，也没有落到谷底，那些小报乱写什么复出都是错的，你自己可不能搞错了。”
第二天有个宴会要参加，下戏的时间略早，李蔚华电话过去陈卓正好今天在百盛，让他径直先去香积的套房里，他正在开会，可能六点才结束。他们可以先在酒店自己吃一餐，再去参加宴会。
李蔚华伸伸舌头，想象着是不是那边一堆人扶桌静听，等着他继续会议，连忙先挂。
香积的套房和一年前仿佛丝毫没有改变，还是指纹加面部识别锁开了门。本来李蔚华疑心自己变瘦了开不开。
拉开衣柜，在里头挑了一套正装和衬衫准备晚上宴会穿，领带和上装方巾却本来不多，没找到中意的，这里准备的多是休闲服。又转来主卧陈卓衣柜里头找，配了半天选了最保守的兰色从条纹领带，方巾好歹选了里头最嫩的鹅黄色，觉得还成。
床头还是放着一盘子的水果，从里头挑一只芒果出来嗅着，不客气的直接躺倒在床。去年就是在这里，他们有了甜蜜的初次，马上就一年了啊。不舍的把水果放回去，出来厅里拉开抽屉找到菜单开始定餐。
陈卓是在将将六点赶过来的，进门就问他晚上宴会说好了几点去，又去看他的衣服。见他只是随便在衣柜里找了身，皱眉道：“衣服是去年的，你现在瘦了，可能不太合身。回头得换一批。”又马上电话让人送合适尺寸的衣服。
晚上的宴会是S市娱乐界的一次盛会，东道主就是百盛，主要百盛和一家国际公司及其HK分公司，以及本地的另外三家娱乐公司就进军国际市场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事情本来是百盛在谈，但是这家国际公司对业界其他公司也感兴趣的样子，就不如拉上其他几家共同签订在同一框架内。反正百盛的实力必然还是主导。
吃饭的时候李蔚华问起刚才电话是不是很打扰他们会议，说决定以后还是先短信确认下再打。让陈卓以后不方便的时候看到短消息也不用回。陈卓说会回短信。过了一会忽然又问李蔚华：“那么以后我打你电话是不是也先短信联系确认下？”
李蔚华笑说当然不用，“我没有什么那特别严肃礼貌开会的场合。拍戏或者试镜录节目的时候电话都是小乐拿着，自然什么时候打都会接。”
又吃了一会，李蔚华总觉得陈卓似乎还在想什么，抓他手说：“阿卓，你不用事事迁就我。你这么小心翼翼的，还把我当病人呢。”
陈卓转身轻轻吻他嘴角，李蔚华也积极回应过去，不过小心控制着力度气氛，只是亲昵的相吻，并不想让他失控。
吃了个六七成饱，两人都换好衣服一起出门，不过却没有座一辆车。李蔚华的保姆车先行，陈卓的车远远跟在后面。
会场设在九州大酒店，两人的车一先一后到达地下车库。陈卓坐在车上没动，等李蔚华先上去。 他又在车里呆了一会，出来靠在车边，忽然想抽根烟。年轻的时候抽过，后来戒了，连带身边的人在他旁边也从来不抽。可是这时候再没有一根百无聊赖的烟更能符合他的心境。天知道他想和他一起参加宴会，而不是各自带上毫不相干的女伴彼此装不熟悉。
问了司机没有烟，只好无所事事的靠着。他其实不必那么早到达会场，就想再等一会。
有人停了车专门绕过来这边，陈卓抬头看时，就是蔚华说的那个杨睿和他的经济人。两个人都恭敬打招呼，杨睿多嘴问了句：“陈董，您为什么不上去？”脸上带着天真的甜笑。
陈卓不答，转而问他“有烟吗？”
杨睿没有，又转头去问经济人，最后跑到自己司机那，要了盒烟和火机过来，给陈卓点上。
轻轻呼出一阵烟雾，多年不碰的烟草的辛辣味道在胸腔里弥漫，对面杨睿睁着黑眼睛看着他。眼睛不大，眼珠却黑而亮，鼻高而挺，略微拱曲，唇薄而红，有一种无邪的性感。
杨睿也只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外界赞他俊秀性感，有一大票年纪小的死忠粉丝。
陈卓的目光隔着烟雾在他脸上滑了滑，其实分了神，并没有在看他。心中想着的是：蔚华他想独立，想靠自己并没有错。 虽然他一直在极力避免让别人得知我们的关系这点很让人郁闷，然而蔚华其实是对的。瓜田李下，只要被人得知，没人会管我们是不是有感情，只会想着李蔚华有没有得到好处。就象这个杨睿，虽然被警告过，貌似知情却没有乱说，不过却似乎动了心思也想得到点什么。
陈卓一直没有说话，杨睿也就乖巧安静的站着等待，直到他把一根烟抽完，转身去电梯厅。杨睿和他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