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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李蔚华只听见少爷两个字，没分清楚是越少爷还是冲少爷；心下马上慌了起来，可是也不能回头就跑，现在才下午两点，陈卓要两三个小时才回来。
硬着头皮随管家上到楼上，楼梯口一转弯就是起居厅，厅里坐着四五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男有女，看起来都不是Z国人，穿着打扮非常时尚有个性。见他上来看了过来，七嘴八舌出来的都是鸟语。
李蔚华的英语水平实在有限，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学过点速成的，语速快了根本没怎么听懂。只隐约知道他们问其中一个年轻人他是谁。还有人称赞他是漂亮男孩。
钟管家先向他介绍陈越：“这是越少爷，先生的弟弟，还在英国念书。暑假过来Z国旅游。这几位都是越少爷的同学。”
李蔚华极力镇定住，伸手给这个黑头发却绿眼睛，面部轮廓很深刻的年轻人。总觉得似乎他和谁长的有点象，当然不是陈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李蔚华。”
钟管家在旁边用流利的英语向年轻人们介绍他，李蔚华听清楚管家给他的身份是陈卓的Boy friend，脸上一片烫红。
年轻人显然很惊奇的看着他，不过并没有失礼：“我叫陈越。我比大哥小很多。您可以叫我小越。”中国话说的字正腔圆。
其他的年轻人显然更放的开些，除了一一来和他握手，有两个还给了热情的拥抱，一边还唧唧咕咕的互相议论，或者向陈越和管家说话。钟管家略翻译几句，都是在恭维李蔚华。
虽然感觉很不自在，李蔚华到底是陪年轻人们在二楼起居厅坐着聊了聊，钟管家一直坐在他身边充任翻译。几个年轻人都是牛津大学的高才生。陈越是学经济的，才刚上大三，他打算一口气念完博士。其他几个人是什么系什么专业的都有。陈越不是第一次来Z国，不过其他人显然是，刚下飞机的他们对所见所闻都很兴奋。此外他们对李蔚华也特别感兴趣，一直在询问他的一些情况。还邀请他接下来的三四天一起游玩。
陈越看出他的底气不足，很快就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旁敲侧击从李蔚华的年龄家世工作情况，到什么时候和陈卓认识的，以及知道了他是艺人之后对他的出道过程及代表作品都问了个遍。
钟管家在旁边为他解了不少围，最后说他目前还在病后休养期，不能劳累，把他送上了三楼房间。
进了房间李蔚华就扑到床上去，很想给陈卓打个电话。可是现在也快三点了，他再集中精力工作一两个小时也该回来了，还是不要打扰他。
拉过枕头埋住脸，嗅着让他安心的味道在床上翻了几圈，外面有人在敲门。
打开门是佣人给他送了点心水果和几杯饮料。想是钟管家体贴他也许不愿意出房。他让佣人把东西都放在外面起居厅，陈卓一定程度是有点洁癖的，特别是在起居家事上。还是不要在卧室吃东西为妙。
在三楼厅里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看来仿佛是在安排房间。二楼一楼都有客房。已经被方博士，小乐，还有美智各占了一间。他们有六个人，不知道怎么安排？房间够吗？陈越也是半个主人，也许安排到隔壁或者就是陈冲的房间？
李蔚华喝着东西纷纷乱乱的想着，听见他们似乎是安排定了，都跑到娱乐室里去了，下面才算安静。
李蔚华的心却是静不下来，最后在长桌旁坐下，扯过两张纸和一本花鸟图册开始描花朵形状，画画有助于平定心神安稳情绪。
描了两遍，又临摹了两遍，李蔚华渐渐平静下来，开始集中精力默画。陈卓此时回来了，一进门就先上楼来看他，见他安安静静的坐着描画，笑着过来问：“怎么不去睡一觉。我听老钟说陈越忽然跑过来了。你已经见过了吧？”
李蔚华点点头，先是拉过他的手亲了亲，又忍不住站起来和他拥抱。
陈卓拍拍他的背，拉着他去沙发上坐下，解释道：“没关系的，和你的事情还没来的及和家里人介绍。陈越只是好奇加上个性直白，我听老钟说他说话刨根问底不够礼貌，回头我说他。不过他没有什么恶意，一会下去吃饭我再为你们正式介绍一下。”
“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儿子呢。还想了一下为什么你儿子会是混血儿。”
陈卓笑了：“陈越身上只有四分之一亚洲血统，所以看起来还是比较像欧美人。看起来年纪大，其实只有22岁，某些方面还有点幼稚。白人20岁左右都比亚洲人显得年纪大。”
“陈冲和我同岁的话，还比他大？……你们家的这个年纪辈份，真是很有差距……”
陈卓苦笑“陈冲来的很早。算是我和亚利毕业典礼上酒后乱性的结果。那时候我才16，亚利才19。发现怀孕后我们很快就结了婚。好在新泽西允许14岁以上的男孩结婚。”
晚上下去吃饭陈卓又做了一番介绍。陈越也介绍了他的同学。不过明显看出这帮人在陈卓面前收敛很多，成了一个字也不多说的年轻绅士和小姐。除了天气就是菜色，要不然就是礼貌的表达对Z国的兴奋和好奇。除了陈越，其他人连盯着李蔚华看也没有了。
李蔚华也在偷偷打量他，终于想起来他和谁长的比较像了，就是很久以前见过的，那个在慈善晚宴上拍卖首饰的国外某基金会的人之一。就是裴龙翌所在的那家公司。那天过来和陈卓握手的有好几个人，其中那个黑发黑眸但是有点混血的三十多岁吊二浪荡的男子和陈越长的很有几分相像。当然他也想起来那个男子当时和陈卓说的话是：“大哥，谢了。”神情语气却并不友善。
晚上和陈卓单独在一起时提起来，陈卓说：“哦。那个基金会的总裁，那是安妮和史迪夫，他们的父亲和我的父亲是兄弟。祖父分给他们的有那家基金。不过显然他们没有能力把它运作好。现在想到亚洲来分一杯羹。”
说完又小心的看着他：“那个裴龙翌曾经被聘为他们基金亚洲区的副总。不过裴龙翌在拿着硫酸到百盛找你麻烦之后，我给安妮打过电话。后来他们解聘了他。这可能也是姓裴的那么恨你的原因之一，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是为我好。那种人渣不管怎样都会造孽吧。你说过的，我们不需要为不是自己的错误自责。”
有别人在，晚上和陈卓同床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换好睡衣爬上床。本来李蔚华是习惯裸睡，和陈卓在一起，又不想做，天天保守的睡衣穿着。
他虽然合眼躺着，却半点睡意也没，心里想着老这么住在陈卓这里也不是个事，也许还是应该搬回去？这样姐姐们来往也方便。男朋友也不一定要住到人家家里，况且天天睡在一起，还让人能看不能吃的，自己真是太任性。受到照顾这么久，撒娇也该有个限度。
又琢磨着要回家去看看父母。现在虽然瘦，但是也勉强看的过去了。
夜来没睡好，早上就起的很迟。陈卓起来的时候他赖在床上不动。等陈卓吃了早餐进来吻别的时候又醒了一下，翻身继续睡。
等他起床洗漱完，已经快十一点了。慢慢下到楼下餐厅，佣人给他端早餐。有糯米粢饭，水晶小饺，烧卖和豆腐脑，小珠见他打算早餐午餐一块解决，又让厨房赶着给他炒两个热菜。问起陈越他们，回答一大早不到七点就出门游玩去了。
不用担心被人腹诽懒虫，也没有好奇的眼光在旁边令人尴尬，李蔚华自在的慢慢享用食物。吃到半中，佣人又给他添了两个凉菜两个热菜和一份汤。
不知不觉李蔚华吃的很饱，虽然大中午的还是走到花园里去溜达了好几圈。
好在花园里有树遮荫，不算太晒，有佣人来给他送一只长长的海绵垫子，就是那种三人竹椅上用的。自从盆骨骨折后陈卓很注意；不让他坐到会发凉或者有潮气的地方。其实现在七月天气，石头凳子也烫呼呼的。李蔚华笑着和佣人说自己一会儿就回二楼去准备看个电影；让他不要忙着给他送这送那。不过还是指挥着把垫子放到几棵丛生桂花后面的草坪上去，钻到树荫里躺下。
天气热，又是饭饱神虚，李蔚华很快迷糊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有人打电话的声音惊醒了。听声音是陈越，坐在树丛后面的亭子里，离他还有十来步的距离。
“什么？你准备去喜马拉雅？你真有创意。没太多登山经验还是不要乱冒险。你和你老爸老妈说过了吗？……就知道你不会说。”
“我跟你说陈冲，我现在就在你家呢。猜猜看我看到了什么？你绝想不到。我在这里见到你老爸的男朋友。……哈哈，你没听错，就是男朋友。Boy friend，老钟是这样介绍的。昨天晚上你爸带他出场，看起来非常宠他。你老爹什么时候变成同性恋？这我怎么知道。…………嗯，是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又纤弱又美丽。皮肤白皙，两只眼睛就像黑宝石，嘴唇非常性感。那个手腕脖颈细幼瘦弱的像孩子，个子倒是很高。”
“……嗯嗯……听说是百盛的艺人……是啊，你老爸从来不吃窝边草，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叫李蔚华…………什么？你说李蔚华是Grandpa原来的男朋友？……你们认识啊？不是吧？同名吧？应该不是一个人。”
“哈哈。是啊，你赶快回来吧。暑假也不回家爬什么喜马拉雅。……唔，我把我的那帮同学扔给导游了，准备回来多探探情况的。不过佣人说他身体不好，可能在休息。真是娇弱的小花朵……”
李蔚华惊吓的听着，大气也不敢喘，等他说完电话走出花园，见他走向的是前庭，连忙绕到楼后的一把楼梯爬上楼跑回房间。
到了房间做了好半天鸵鸟，看看时间才一点半；也不可能十点半才起床一点半又缩在房间睡午觉，只好出来跑到健身房去。在健身房的镜子里反复审视自己：被说成是娇弱的小花朵！！咳。瘦是瘦了点，但是骨架还在啊。自己明明就那么高，自我感觉说话做事也不娘。怎么回事？这几个月撒娇太厉害了？被宠的都不像自己了吧？
想着想着开始了深度怀疑。也许很久以来自己就丧失了男子气息？回想起无数次在吴飞身下辗转求欢，面色忽然苍白。
在跑步机上拼命奔跑了一阵，只觉得一阵子的反胃恶心。下来以手拄膝，冷汗热汗刷刷的流着。
除了做吴飞的性爱娃娃，自己同时还是他的花瓶，装饰品。出来进去的带着，跟在身侧，被所有人打量YY。
工作上，人人都是尊敬和疏远。疏远是真的，尊敬是假的吧？谁不知道他是另一个男人的玩物？谁不知道他靠出卖身体获得机会？而这个下贱的糊涂蛋，甚至还曾自作多情的把玩弄当成了被爱。妄想什么一辈子呢？除了用这个身体取悦男人，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喜欢？被人伤害到破烂不堪，只会厚着脸皮躺到另一个男人怀里渴求怜悯和宠爱。 确实完全不象个男人。
李蔚华在另一个器械前座下，大力背拉器械，眼泪刷刷的流。
肌肉群一阵酸软无力。李蔚华还是坚持着，心里却又在自嘲的想：“就算长了那么大的个子，就算把肌肉练的象施瓦辛格，只要有一天你还是只会在男人的身下辗转浪吟，只要有一天你还在依附另一个男人生存，那么你就不配称为男人。”
阿卓，他给我的太多了。现在他给我的这个无条件从头开始的机会，我真的很需要。但是到此为止吧。就这一次，我需要个开始，以后不管做什么，李蔚华，你要靠自己的力量，靠自己努力去争取。
两点过，听见好像是小乐回来了，在外面厅里敲卧室的门：“华哥，华哥？身体不舒服吗？”
李蔚华连忙擦干眼泪，再换了个健身器械，面朝下，向外面扬声：“没有。我在健身房。”
小乐进来，见李蔚华也不回头，有点担心。“华哥，他们说你今天起的晚，先在花园散步，然后又回房了。我还以为你病了。”
“没有。今天懒了点。小乐，课上完了？下午没事情的话我们一起回家去收拾收拾。现在先给我切块西瓜。稍微一冰就好。”
“陈先生说过你不能吃冰的。我给你放冰箱两分钟，取一点点凉意吧。”小乐说着出去了，李蔚华赶紧起来看自己的眼睛。有点发红。用手背将睫毛上的湿气都拭干，然后转头看着窗外转动眼珠，只希望小乐回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痕迹。
两点四十，李蔚华和呆在二楼起居厅的陈越打过招呼说是要出去，就和小乐美智开着小乐的那部凯美瑞回家。
这车子是小乐住过来后李蔚华给他买的。免得他来回出入的也不方便。本来李蔚华认为可以买更好点的，不过是小乐自己做主挑的车。
家里已经快足10个月没有回来过了。保姆于姐一直都在，虽然主人不在，家居都照常布置着，里里外外也收拾打扫的干干净净，仿佛李蔚华一直都在住着。不过此时于姐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李蔚华上上下下的看了看，除了要换换传单被罩，以及把自己现在在那边用的部分东西拿过来，其他实在没什么好收拾的。
决定把小邹原来住的那间房分配给美智，留了纸条给于姐，让她收拾，注意将要住进来的是个女孩子。要收拾的干净，布置就素净点就好。
李蔚华却一时舍不得走，干脆电话给姐姐们，不如一起过来吃晚饭。不过意外的是两个姐姐都不在S市，一个在另一个城市做交流，估计还有一星期才回来，另一个在香港出差，参加什么展会。也还有两三天。两个人听说他“回国了”都很高兴。
姐姐们不在，别的人也暂时不想见，又不想回去那边，李蔚华烧了水，浇了杯，在楼上的茶几上给三人泡了一壶茶慢慢的喝着。
想了想再过一会估计陈卓就准备下班回家，还是先打了个电话。
“蔚华？在家有什么事吧？我马上就回来了。”
“没有，阿卓。我在自己家里，今天特别过来看看。想你可能快回家了，所以先通个电话告诉你一声。”
“回滨江路了啊。是和姐姐们见面？小乐和美智跟着你没有？”
“嗯。他们跟着呢。姐姐们不在，就我们三。我们在这边喝茶呢，一会儿再回去。”
“原来是想出来走走。等我。”
李蔚华想说不用，想说点别的什么，不过都没有出口，只是答：“好啊。我在我家等着你。”
陈卓到的时候快五点了。他们座着喝了杯茶，又在屋子里随意走走，在阳台上李蔚华抓住他的手说：“阿卓，我想搬回来住。老是住在那边也很麻烦，回家来住的话我姐姐他们来往也会方便一点。而且过段时间我开始工作的话时间完全和你不同的。会影响你休息。”
“休息什么的不是问题。我们可以分房。和你姐他们见面也可以再想办法。她们找你不在家的时候可以说你在剧组嘛。到底是怎么了？”
“真没什么，我就是想搬回来自己住。”
陈卓皱眉：“是不是陈越？他说什么还是做什么让你觉得不自在了？”
“没有，真没有。他中午回来也就是在二楼厅里看杂志而已。和他没有关系。就是我自己希望能够搬回来住。”
陈卓皱眉，没有再说什么。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李蔚华觉得自己拉着的手没有回握的意思，肌肉群微微紧张似乎想挣开的感觉，偷偷的松了手。
忽然觉得一阵子的鼻酸，掩饰的转身回厅里，偷偷擦了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见陈卓还是站在那，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像话。这个人还会有多少温柔剩给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