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么态度。一直拖到6月3日的五相会议上,才大家都同意不干了。
空口无凭,画押为证。五相都画了押,当然也包括陆军大臣板垣征四郎。
这边刚画了押,板垣就反悔了。8月8日的五相会议上板垣劈头就说:“陆军的总意是以自动参战为条件缔结三国军事同盟”。
咦,这就变卦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了。
呆了半天,大藏大臣石渡问海军大臣米内光政:“缔结了同盟,就必须考虑德意日三国和英美苏法四国开战。而一旦开战,80%是由海军进行。现在想听听海军大臣的意见,德意日海军和英美苏法海军开战,我们有多大胜算?”
米内海相的回答简单明快:“没有任何胜算,首先日本海军就不是为了和英美打仗来建造的,但要是和德国意大利打的话,倒没有任何问题。”
这边还在扯着特别具有日本特色的皮,那边来了个晴天霹雳。8月21日深夜,里宾特洛甫给大岛浩打了个电话,说由于欧洲局势的“无可奈何的原因”,德国要和苏联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了。
大岛浩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说:“德意日共同防共协定中秘密协定第二条不是规定了任何国家在与苏联签订新政治条约时要得到另两国的同意吗?你们这是违反三国条约,我要抗议。”
里宾特洛甫好像没听见,很亲切地向大岛浩大使(当时大岛浩退出了现役,干脆当起大使来了)道了晚安后,彬彬有礼地放下了电话。
条顿人这次算是把黄皮猴子给结结实实地涮了一次。当时正是诺门坎战役的关键时候,有了这个《德苏互不侵犯条约》,朱可夫元帅向苏军总参谋部要的增援师团从欧洲部分派到了远东,关东军则要满地找牙。
平沼骐一郎内阁这就到了台,日本陆军更是从上到下一片心灰意懒,大岛浩也灰溜溜地辞了职,回家看孩子了。所以就是在这种气氛下,有人说一声“撤了吧”,大家也就全同意从中国大陆撤军了。
那为什么又没撤呢?
军国幕僚——有一类战犯叫“参谋”(四十三)
为什么又没有撤?那是因为到了1940年了,希特勒在欧洲的场面是“相当的壮观”。
4月9日占领挪威,5月10日同时进攻比利时,荷兰,卢森堡,5月末把英法联军赶到了敦刻尔克,6月14日占领巴黎,6月17日法军投降。
这下皇军们又有了精气神了,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可不能误了班车”,等希特勒把全欧洲都拿下来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得赶快行动。
怎么行动?当时说实话那拨参谋们还真没有想到去打英美,实力差是明摆着的。当时想的还是去打苏联。
不是接连碰了两次壁了吗,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很简单,日本人的机械式思维,有记性也无用。他不在那里反共吗?就认为是人都会或者都得反共,只要皇军高举“自由,民主”的旗帜,苏联人就会欢迎他们。
那上两次不是输了吗?他不这么想,他想的是上两次是没有集中优势兵力和火力,是因为军部采取的不扩大方针,不让他们打。如果放开手让他们打,还会打不过俄国人?三十年前不就打赢过他们了吗?
这次是东条英机想打了,那会儿东条正当着陆军大臣。有人可能会说,怎么这个东京审判的头号战犯(倒不是第一号战犯,第一号是荒木贞夫,那是按姓名的罗马字拼法的字母顺序来的)到现在才刚刚出来?早出来不了,这位实在太不引人注目。
他爹东条英教是个牛人,陆军大学校的首届首席毕业生。可是这位呢?不但没他爹那么聪明,简直就是笨蛋一个。考陆大考了三次,要不是有个有名的老爹,估计那联队长也不会让他成天什么活不干去准备考试了。可能一家人的智商也是个零和关系,老爹多拿了一点,儿子就只有受穷了。
在校成绩也不用说了,一塌糊涂。毕业后一开始是不起眼地慢慢混。“满洲国”后的1935年当上关东军宪兵司令官以后就加速了,1937年当上关东军参谋长,1938年就当上了陆军省次官,从1940年第二次近卫文麿内阁时开始担任陆军大臣,到1941年10月就出任内阁总理了。
也不是说东条英机一无所长,他也有一项长处,就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受天皇召见时,无论让他在接待室等多久,他永远是一手扶军刀,一手端军帽,保持立正姿式。一直听到让他进去,这才蹬脚起步。笔者看过不少东京审判的照片,在休息室休息时,别的战犯们抄手架二郎腿什么姿态都有,就东条英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双手付膝,像小学生似的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可别小看这个“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日本人最讲究这个,尤其是军队。所以别看他照石原莞尔说起来“也就配当个上等兵”,就凭着这个功夫,加上老爹的名声,一步一步也混了出来。
看东条的履历,发现1937年以后他跳得特别快,几乎一年一个台阶。这是怎么回事呢?
1938年1月,近卫文麿发表了“不以国民政府为谈判对手”的声明,当时的参谋次长(从1931年12月到1940年10月的参谋总长是闲院宫载仁亲王大将,那是个摆设,参谋次长倒是在行使参谋总长的职权)多田骏是反对这一声明的,但是挡不住战争扩大派的外相广田弘毅和陆相杉山元的鼓噪。近卫文麿本人呢,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派,一会一变,这不,又变成慎重派了。想把广田和杉山换掉。
广田好办,可杉山大将就不好办了。近卫就去找天皇,说想用板垣征四郎换掉杉山元,天皇也同意了。那边的杉山元和次官梅津美治郎(陆大23期首席,甲级战犯)坐不住了,陆军省当时正在和参谋本部为了策划武汉作战和广东作战吵得厉害,他们怕板垣上了台干脆和多田骏一起中止这场战争。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办法,找个扩大派的来牵制板垣,这人就是关东军参谋长东条英机中将。
杉山元就去找天皇,说要让东条英机当陆军次官。天皇一听傻了:这是什么事?陆军大臣都还没有最后定,怎么就有人赶着送次官来了?这东条英机是什么人?
天皇这就注意上东条英机了。
东条当上了陆军次官,和多田骏意见不和,弄得省部关系挺僵的,板垣就想撤了他。可东条说:“要撤一起撤,陆军省换次官,参谋本部就该换次长”。
其实这话是犯上的,多田骏是参谋次长,可是参谋总长是泥菩萨皇族,那参谋次长就是总长,这事谁都知道。
到了1940年,由于米内光正首相坚决反对扩大战争,又被陆军罢了工。陆相佃俊六辞职,陆军不出人当陆军大臣。由于“军部大臣武官现役制”已经被广田内阁复活了,这一下米内光正内阁只好总辞职。
谁当下任首相还在扯皮的时候,佃俊六又跑到天皇那儿去上奏了,说下任陆军大臣应该由东条英机来当。天皇这下可真的要昏过去了:怎么东条的名字一出来,就肯定是荒唐无稽,不合情理的?这不,首相还没人肯当呢,就有人巴巴的来送陆军大臣了。
为什么东条在主战派之中会有如此人望?东条为了弥补他人笨这一缺点,不但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说话还有个说相,总想弄个表现好。只要他一开口,那肯定开打。
1928年3月1日,由陆军省和参谋本部的少壮军官们组成的“木曜会”召开第五次会议,由铃木贞一主持,参加的有永田铁山,冈村宁次,东条英机,石原莞尔,根本博等人,内容是由根本博作满蒙形势报告。在讨论时,陆军省的东条英机中佐就发言说:“为了帝国的自存,必须在满蒙确立完全的政治权力”。在回答“确立完全的政治权力是不是意味着‘夺取’”的质疑时,东条回答说:“是的,为了日本民族的生存,为了解决人口问题必须确保满蒙。这样会和苏联的南下政策冲突,可能引起日苏战争,这时候中国可以作为兵站,同时准备和美国的战争”。
嘴够硬的吧,这号人物当了陆军大臣,能干出什么事来呢?
军国幕僚——有一类战犯叫“参谋”(四十四)
1940年7月22日,第二次近卫文麿内阁成立。在此之前的7月15日,陆军提出了《伴随情势的推移的时局处理要纲》要内阁承认。
这个要纲有些什么内容呢?
1. 支那事变的彻底遂行。
2. 南方进出。
3. 缔结德意日同盟条约
组阁后的第四天,就只花了三个小时,近卫文麿内阁就通过了这个“要纲”。都没有经过讨论,更不要说争论了。
那么一直被人看作刹车的海军呢?
当时近卫首相问了海军次官丰田贞次郎中将:“海军不是一直反对三国条约的吗?怎么这次又赞成了呢?”
丰田中将的回答是:“海军实际上现在还是反对三国条约的,但是现在国内局势已经不容许海军继续反对了,所以海军只能赞成。”
当时的海军大臣及川古志郎在战后东京军事法庭出庭作证时说:“如果当时海军还要坚持自己的立场来反对国内澎湃的支持轴心国的舆论,只会进一步加强对立,因此在内阁会议上我作为海军大臣的回答是‘海军提不出别的名案来打开局面’”。
其实海军的情况并不仅仅是这样,当时亲德的海军军官也为数在与日俱增。海军的开站呼声已经快赶上陆军了,海军的变化以后再说。
德国到底出了什么事呢?1940年7月2日,希特勒决定在取得制空权后,对英国进行登陆作战。7月16日正式下达了作战命令。到八月底,德国集中了2669架作战飞机开始了英吉利海峡空战。
空战进行了两个多月,结果是德国非但不能取得制空权,反而在9月15日英国空军对集结从法国布列塔尼到比利时安特卫普的各港口准备用来在英国登陆用的船只进行了大规模轰炸。所以在9月17 日希特勒不得不决定进攻英国的“海狮作战”延期。10月12日正式决定了“海狮作战”延期到第二年春天。实际上就是已经承认了对英国无法进行登陆作战了。
可是希特勒得把事实瞒着傻日本,于是拉日本参加三国同盟的工作也就更加起劲了。而日本的陆军的省部和一部分海军到1941年初夏为止也拼命相信德军一定会在英国登陆。海军省军务局第二课课长石川信吾大佐在其起草的《目前形势下帝国海军应该采取的态度》中就明确地以德军在英国登陆胜利作为前提。
所以1940年9月27日正式在柏林签订了德意日同盟条约。亲德派终于从《德苏互不侵犯条约》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被松冈洋佑外相一忽悠,那个大岛浩又去德国当大使了,还是让里宾特洛甫和希特勒给里外涮的锃亮。里宾特洛甫说一句:“希望日本军队进攻新加坡”,大岛浩就赶着到处找门路帮场子,希特勒说一句:“德苏关系不好”,大岛浩就赶着往回传达。大岛浩发回日本国内的电报也和以前一样,都是些“德军在军事上占绝对优势”等老八股。
但这些老八股那些皇军参谋们信,大家都觉得再不赶紧开打就太晚了。正好这时(1941年6月)希特勒又突然开始了“巴巴罗夫作战”,进攻苏联了。刚开始可以说是势如破竹,进出如无人之境,怎么看怎么觉得希特勒绝对要赢,这边皇军们也要和德军们来一个“东西夹击”,把苏联灭了他。
于是,1941年7月7日,德苏开战的十天以后,陆军大臣东条英机中将就搞了“关东军特别大演习”。这可不是一般的演习,那这是一场战争?也不是,是一个大笑话。
这是一场动员演习,当时日本还没有动员制度,不是要去打俄国人吗?俄国人的远东军可有100万人呢。那么据说是要去打这100万苏联远东军的关东军呢?只有25万人。经过张鼓峰和诺门坎,可是再没有人敢说“皇军以一当十”的胡言乱语了。
演习操盘的是参谋本部作战部长田中新一少将(陆大35期),他算来算去需要85万人才能打俄国人。85万人怎么打100万人呢?田中新一用的是日本特色算法:希特勒不是在西边打了吗?苏军得抽兵回欧洲,那时候他就可以乘机了,所以有个85万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那么实际上到底动员了多少兵呢?好歹动员了74 万,不过里面可有10万人连武器都没有,徒手兵。可不是嘛,几十万条吹火棍都不是那么容易凑齐的,更不要说几十万条步枪了。
天皇在一边看这就纳闷了,这几十万人在那儿干吗?真的又准备打苏联了?西伯利亚出兵,张鼓峰,诺门坎真的全忘了?就问东条了:“和苏联开战的目的是什么?”
东条中将的回答让天皇目瞪口呆:“现在开始考虑”。
既然天皇好像表示了不满,那就算了吧, 8月9日参谋本部决定演习结束,可是人家俄国人可没把这真看成是演习,哪怕西边再吃紧,远东军就是不抽一兵一卒,这一下大本营倒真没了戏。
一直到希特勒兵临莫斯科城下,而朱可夫也判断出日本陆军不会进攻苏联时才率大军西上解莫斯科之围。
这时候苏联远东军倒真有点兵力不足了,可是季节已经是11月了,关东军在11月无法作战。这时候皇军可是真下了决心了:明年,明天开春,1942年4月一准打苏联。
说第二年开了春打俄国人去,可开了春打不了了,又出事了,这次是出在越南。要讲清楚这件事,还得从昭和陆军三大下克上事件的第三件法属印度支那进驻事件开始讲起。
如果说昭和军阀们辛辛苦苦忙到现在还是刚把自己领进了棺材的话,那么这次可是开始在自己的棺材上钉钉子了。
1940年6月17日法国投降,成立了维希政府。皇军们又开始做梦了。
7.7卢沟桥事变以后,皇军陷入了中国抗战的泥沼。但是他们没有检讨自己,反而是怨天尤人,怪谁都不帮他们的忙:蒋介石不肯投降,共产党不肯停止抵抗,欧美不肯停止支援中国。如果欧美坐视旁观,中国人肯做顺民,事情不就成功了吗?
所以法国投降以后,日本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下可以切断法国的援华渠道了,赶快要求法属印度支那停止援助蒋介石。
法国维希政府也答应了,陆军省就搞了一个“物资运输停止状况监视委员会”的组织来监视,委员长是西原一策少将(陆大34期军刀组)。
这个委员会6月29日到了河内,30日和法属印度支那当局达成了不侵略协议。但是陆军内部就分成了两派:和平交涉派和武力进驻派。参谋本部作战部部长富永恭次少将(陆大35期)和南支方面军参谋副长佐藤贤了大佐(陆大37期)就是死硬的武力进驻派。
这个佐藤贤了可是个人物,1938年3月3日他在国会为《国家总动员法》作证时,被议员们的质问问火了,当时还只是陆军省军务局军务科国内班少佐班长(这头衔是不是太长了点?)的他居然对这议员大吼“黙れ!”(住嘴!)这就是有名的“黙れ事件”。而那位被他吼的不是别人,是政友会的退役陆军大佐宫协长吉。这位宫协大佐原来在陆军士官学校时,正是佐藤的教官!
佐藤贤了在想什么呢?从他5月26日的言论就可以知道了:“欧洲战局的发展使世界局势为之一变,考虑如何解决支那事变时一定要和世界局势结合起来。
希特勒提倡的世界新秩序的建设在飞速进行,我们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