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控制住微微颤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开口,「学长,你……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这话问出来,喉咙紧得有些发疼。
奉六章心底一震。
他看着何行君,绷了绷嘴角,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没想到何行君这么敏感而敏锐,能看他看得这么清楚。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他在心底苦笑。
「行君,我也不知……唔……」
他老老实实的回答被何行君堵在了嘴里。柔软温暖的嘴唇,湿润微凉的舌尖把他的口舌堵了个严实。
奉六章先是惊讶,然后有些感动,还有些高兴,有些心软,有些心酸,有点心动。
这个傻孩子,嘴唇贴上来,舌尖探过来一点之后,就不知所措地停在了那里,舌尖不自觉地动一动,触碰到他嘴唇的内侧,偶尔碰到牙齿,真想一口咬了。
奉六章动了动,却感觉到他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搂得更紧,像是要努力护住即将失去的东西。
心底无声地叹口气,他怎么能让自己这么心疼。
奉六章一手抱住他的腰,另一手往上托住他的后脑勺,慢慢噙住那个探过来一点的舌尖,缓缓地往自己这边带,舌尖沿着他的舌滑过去,轻轻舔弄他舌底那个连接的地方。
听到何行君忍不住嗯了一声,呼吸也明显加重,他忍不住吻得更深入,身体深处压抑了许久的渴望渐渐苏醒。
他可以不说喜欢,可是心底的感受却无法忽略。
感觉到何行君抓着他衣服的手越发用力,双手托住的分量也越来越重时,他知道何行君恐怕是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欲望,或者说他也没打算控制。
可是,他不能不控制。
结束这个让身体蠢蠢欲动的亲吻,看着怀抱中的何行君,奉六章一向引以为傲的控制力有点动摇。
何行君原本明净清秀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慢慢张开的双眼带着些迷茫,却又透出莫大的诱惑来。
稍稍把他推开,眼睛也逃避似的垂下,却又落到他的嘴唇上,刚刚亲吻过的嘴唇,红润饱满,像一颗果实。
奉六章闭上眼,无声地哀吟了一下。
被推开的动作让何行君清醒过来,感觉到被推开,他的第一反应是再抓紧些。
奉六章心底的哀吟还没过去,就感觉到背后合抱的手更紧、更用力地抱住他。
低头,看着这个脸上虽然羞涩,动作却坚决到几乎义无反顾的何行君,刚刚恢复的控制力又开始动摇。等他察觉到背后的手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只觉得被他死死压下的那股火腾地烧了起来。
何行君低着头,忍着脸上几乎要燃烧的温度,双手努力地要消除两个人之间的隔阂,他只想贴近,贴得更近些,近到奉六章无法放弃他。
掀开他的衬衫下摆把手伸进去时,何行君的确是豁了出去。他刚刚看清楚,看清楚奉六章是真的没有打算再回来了,对于这一点,奉六章也根本没打算瞒他,所以他才会那么温柔、那么体贴。
他隐隐觉得奉六章是要去做什么事,一件也许谋划很久而且不计代价的事情,也许和他入狱有关,也许事成之后就真的消失了。
手指碰到奉六章的身体时,心跳快得几乎让他窒息,紧实温热的皮肤,碰起来的感觉很奇妙,光滑得难以留住手,却又有种吸引力难以离开。
奉六章抓住那个从章节衬衫下摆摸进去的手,有点哭笑不得,有点心神不定,何行君这明摆着是煽风点火……不,火上浇油。
他知道该阻止,可老实说,他不想阻止,虽然不想却还是不得不。
乱动的手被奉六章扣住时,何行君身体一颤,他很怕被奉六章抛开。
在他想清楚之前,身体的动作先落到了实在的地方。
伸进去的手被扣住,他把另一只手绕到前面,急切而慌乱地去解奉六章衬衫上的扣子。
奉六章在想何不想之间犹豫时,胸前先是一凉,然后一热。凉是因为扣子被解开,热时因为他感觉到有一个滚烫的脸颊贴了上去,何行君贴着他轻轻地蹭动,然后伸出舌尖沿着他的脖子舔吮了上去。
奉六章脑中轰地一下乱了。
何行君继续解他的扣子,紧张还有激动,还有些羞涩,手就有些不稳,下面的扣子怎么都解不开,他一着急,就要动手去撕。
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凌乱的衬衫,看到那个低着头拽着自己一副往两边用力的何行君,奉六章又好气又好笑,这反了啊这。
握住他的双手,带到腰后,伸手抱住他。再看了看他,低头重新亲吻上去。
湿润柔滑的舌缠在一起,敏感的舌尖体会到一阵阵细微而强烈的震颤,这震颤沿着不可知的路线蔓延到大脑、蔓延到心底,心尖一阵悸动,大脑一片糊涂。
何行君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只知道紧紧抱住、深深亲吻,恨不得把自己何他融在一起。
听着怀抱中的人喉咙里时断时续的低吟,听着他越来越快越来越明显的呼吸,奉六章心底乱得毫无章法。
一个亲吻,他原本想自己要得了,也给得起,可身体一次一次翻涌上来的欲望让他有些难以支撑。
何行君也有些迷乱。
身体渐渐地发热,热得有些发软,有些晕,他胡乱摸索着去揪扯挡在两个人之间的东西,衣服的摩擦让皮肤泛起细微的颤栗,身体深处如同着了火,热流四处乱窜,急切而难耐,直到碰到另一个细腻光滑的身体。
心底发出的叹息被堵在唇舌之间,一阵绵长而愉悦的呻吟渐渐吐出。
手掌紧贴着他坚实温暖的背脊,上下轻轻滑动,真实而令人满足的拥有感,却还是不够,身体被欲望驱使,轻轻扭动、摩擦,某些东西在渐渐沦陷,有些东西又开始往上升起。
嘴唇分开,沿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下吻下来,手沿着腰收回来,贴住他的小腹,往上随着本能轻轻地揉搓、抚动。
手掌贴着的胸膛,起伏剧烈而快速,光滑的皮肤上,凝聚着小颗小颗的汗珠,随着他的呼吸,汗珠时隐时现,映出细弱的光线。
时间在那一刻似乎停止,没有之前,没有之后,只有这个时候,只有他们,四周也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何行君看着看着,忍不住吻了上去。
想要努力平静的深呼吸剎那间破碎成了无数段。看着低头亲吻着他的何行君,奉六章的忍耐力终于冲破界限,双手牢牢抓住他的肩膀把人抓起来,低哑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情欲,「行君……」
何行君眼前忽然一阵旋转,世界瞬间上下颠倒。
那么奇妙的时刻,何行君的大脑中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幻觉,沧海桑田,白云苍狗,永恒似乎就在剎那。
回过神来,他已经躺在了床上,俯在他上方的奉六章眼睛微微眯、眉头皱起,幽深浓黑的眼睛注视着他。
呼吸交错时,两个人的身体若有似无地碰到,何行君忍不住低声地叫他,「学长,我要。」
奉六章只觉得太阳穴那里突地一跳,心底最后费力死守的东西轰隆坍塌。
他决定接受身体的渴望,承认心底的意愿,其实他是比想象中还要喜欢怀抱中的这个人吧。
身体袒露出来,贴合上去,让肌肤慢慢接触,手轻轻抚摸彼此,细细亲吻,重重覆盖,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和归属感,让心底胀满了柔软而坚定的东西,呼吸交错在一起,渐渐剧烈、渐渐加重。
勃发的欲望碰在一起,脊背由下往上升起了一股让人颤栗的电流。
何行君紧紧抱住他,坦诚地打开自己的身体,腿缠在他腰后,渗出的汗水让彼此的身体再也没有空隙,似乎真的粘结在了一起,顺从着欲望去索取、去接受,巨大而陌生的快感让他忍不住轻轻发抖。
重新亲吻上去,随着他动作前后的往复,一次又一次地体会到、快乐到几乎不真实的欲望满足感。
两个人的欲望都累积到了顶点时,奉六章剧烈喘息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起喷发、陷落。
放纵之后的身体绵软无力。
疲累,满足,彻底的放松,何行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奉六章在他耳边低语,他会尽量回来。
快要睡过去的何行君微微笑了笑,「回来」让他得到承诺一般,安心而坚定。
手搭在奉六章腰上,他很快睡了过去。
何行君醒来的时候,闻到了空气中隐隐约约有一股香甜的气息。
静静地躺着,听到房间似乎有什么声响,眼睛还没有睁开,他就忍不住无声地笑,睁开眼,太阳明亮的光线越过窗帘,让这个房间温暖而安静,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坐起来,身体是放松之后的满足感,意外而喜悦地发现,身体一点都没有出汗之后的粘腻,想了想,似乎昨晚他快要睡着时,有人拿了热热的毛巾替他擦试。忍不住又笑了笑,然后叫了一声,「学长?」
没有人回答他。
起床,四处寻找,甚至找到阳台上。带着点忐忑和期待,推开厨房的门,空无一人。接近中午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斜斜的光柱中,煨着汤的锅冒出袅袅的水气,飘进光柱中,似乎让光柱都随之弯曲了一些。
虽然想到可能是这样,还是忍不住地失望和难过。
何行君走过去,看到一个放着汤勺的碗下面压了一张纸。
记得按时吃饭,一日三餐都要。牛奶不要空腹喝,肠胃不好就少吃咸辣的食物,即使我不在也不要因为难受就不吃饭。难受的时候,可以和简老师说,或者和朋友说说,别像个傻瓜一样忍着,什么话也不吭。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我会尽量。看你睡得很热,实在不忍心叫醒。这段时间,我不会和你联系,记得自己照顾好自己。还有一些话,我希望到时候有机会当面对你说。很重要的一些话,还是当面说更好。
锅里头炖的汤记得喝。
何行君拿着纸条坐在椅子上。
纸上那几行简简单单的字,让他的嘴角弯了上去。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着看着,笑容却慢慢的收了起来,头低下去,腿也收到了椅子上,双手抱住膝盖,头低低地贴在手臂上,他安静了许久。
犯罪线索 第十四章
长途巴士在高速公路上疾驰。
奉六章坐在车上,静静地看着窗外。日落后的天空并非单调的蓝色或者黑色,反而绚烂得出人意料。
「如果有晚霞,那就更漂亮了。」
奉六章想起简之童的话来。
简之童说,黄昏的涵义很丰富,丰富到难以想象,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喜欢看日落,看日落后的天空。
奉六章微微笑了笑,想起简之童神采飞扬地对他说,「这才是真正的序曲!」
奉六章记得自己最初听到这句话时,心底的那种惊喜。
被震动,被启示,从自己喜欢的人那里得到共鸣的由衷欣喜,让他几乎要感激命运让他遇上这样一个人。
可是,简之童随后就告诉他要争取进入卧底组织。
听到简之童说出这个想法时,他直觉地反对,生物本能中对危险的警觉似的,他瞬间就想到了最坏的情形。
不是死亡,这个世界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东西,而这些,他知道,他也见过,正是因为知道,他更不愿意这些情形发生在简之童身上。
两人为此吵起来,谁都说服不了谁,奉六章莫名地有些恼火,恼火于简之童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这个决定,先让他以为找到了知己,而随后却让他意识到两个人选择的就是一条几乎南辕北辙的路。
心里憋着的火越来越大,争吵到了后来就开始动手,辩才无碍的简之童轻易地就被他制服,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简之童,奉六章真的连掐死他的心都有。
简之童原本就是个内蕴光华的人,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坚持时,更是迸发出耀目的神采。
这样的人,如同一颗明珠,不怕投暗,不怕蒙尘,只怕会被碾成斋粉。
奉六章看着他,冲动、愤怒、压抑、心疼还有些别的什么情绪,他忽然就吻了下去。
简之童开始剧烈挣扎。
毫不留情的压制住他所有的反抗,奉六章忍着心底越来越明显的刺痛吻他、咬他、撩拨他,白衬衫被撕开时发出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简之童开始害怕,第一次失态地咒骂,眼眶都红了。
奉六章手压在他两腿之间,凶狠地看着他,心口的酸涩膨胀到几乎要爆裂开。
这个人,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守着,看着,与其等着被别人毁了,不如先毁了他,可是,却一点都狠不下心。
简之童轻声地叫,「六章!」
松开对他的篏制,停下手上的动作,奉六章安静了半晌,起身坐在一边。
他不敢看简之童,因为他知道心底有一头野兽即将出笼,揉了揉脸,起身拿了一件衣服给简之童,等他穿好,拿了椅子坐在他面前。
「之童,你连我这个都受不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执行任务却被对方发现,你可能面临的是比这个严重得多的情况。」
简之童似乎抖了一下。再抬头看向他时,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兴的样子,甚至还笑了出来。
「六章,谢谢你。」
简之童起身离开,然后就退了学,几乎凭空消失了一样。
奉六章去找过,却在知道了确切消息之后,又放弃了。他对简易说,您说的对,有些鸟是不能闗在笼子里的,牠们的羽毛太漂亮了!
直到两年后的那个冬日,简之童来找他。
相隔两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奉六章就知道这个人是来和他告别了。
两年前如同一只白鸽的简之童,中间不知道是经过了怎样的训练,但可以知道的是,他现在已经成了羽翼颇丰的一头雄鹰,虽然还是那么内敛沉静的样子,却有了不容否认的力量量。
奉六章看着他,有些骄傲,还有些难过,他知道留不住简之童。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静静的陪着他做了一个下午,直到日落,简之童站起来和他拥抱告别。
似乎是为了确认,也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奉六章猛地卡住了他的后颈。
简之童轻笑了一声。
原本抱住他后背的手从两人身体中间向上伸出,格开他的手臂,扭住手腕往他身后扭去,抬腿屈膝顶住了他的腹部。
奉六章心底松口气,对他笑了笑,「照顾好自己。」他知道,至少简之童现在这样要自保的话应该不算难。
可他还是忘了一点,简之童心底那些柔软的东西。那些东西,让简之童神清气秀,让他一直守着不愿意轻易去动,生怕毁了,可也正是这些,让简之童在几乎快要完成任务的时候,差一点就被人毁灭。
想起刚刚救回来的简之童,奉六章还是会忍不住心底发紧刺痛。原本的明秀光华,被人毫不留情地摧毁,刚回来时,他几乎认不得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靠近他、触碰它,除了药瘾发作时……
奉六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黄昏之后,漫漫长夜!
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一片暗蓝,第一颗星星开始闪耀。
象征着死亡和新生的一颗星星。
低头看着手上的SIM卡,在手指闲来回拨弄了几次,他想了想,还是装回手机。
刚刚装好,开机,讯息就不断地进来。来电提示占了大部分,他看了看,都是何行君打来的,最后是一条简讯。
「学长,我会好好的,等你回来。」
奉六章看着那个等字,想起早上离开时,何行君窝在他怀抱中的样子,心底慢慢安静下来。
奉六章笑了笑,然后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