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却也的确该回府了。此事毕,也应该将母亲接过来罢。”在农人的欢呼声中,仲术如此这般的想到……
……
天仓山脚下。
“掌教师兄,最近的水势愈发的湍急了,看来今天汛期将会迸发大洪啊。”
看着面前流势迅猛的江面,青云老道抚了抚胡须,有些焦虑。
自从他和出关的师兄决定一同下山看看之后,便发现几十年的时间,外面其实还是一点都没变。
“水势的确比起往常年岁的汛期急上太多了。”鹤发道人蹲下用手指捻起了一撮泥土,放到掌心揉搓了片刻,面色变得凝重。
“岸边的泥土在冲刷之下已经被侵蚀的有些厉害了,洪汛一来,此地河岸多半要被扩开。”其站起身来对青云老道说道:“我们需要去知会本地官府,东南不远便是武阳城,我们需要加快步伐了。”
对于两位道人来说,加快步伐便是运起轻功,不过青云道人的功力明显比不上这个他称为掌教师兄的青松道人,在能看见武阳城郭之时,后者只是面部微红,气息如常,但他已经明显的上气不接下气,就差弯着背叉着腰大喘气了。
“这些年教导连云倒是把自己的功课给荒废了,要是嗣天师在,估计又要把我骂上一顿。”青云摇摇头,心中却是想着得以闲暇一定要将这轻功练上一练,至少赶路方便许多。
等到了城门,两人便被那极为严苛的审查给一惊,按照他们的印象,如此情况只会发生在都城之中,难道这武阳城住着哪个身份高贵之人?
“把路引拿出来。还有身上的包袱也要打开!”过了些许时间才到两人过关,城卫的要求虽然有些霸道,但是语气倒还算公正,不引人厌恶。
青云本还有些犹豫,但看见师兄青松毫不犹豫的拿下包袱打开便也就乖乖照做。
“你们是游方术士?”看到包袱中的道书以及拂尘道袍,城卫眉头一怔,而就是这一怔,便立即有其他拿着兵戈的士卒走过来巡查。
“老莫,怎么了?”那一队士卒的领头之人身体壮实,像将军更多与像小兵。
这名被称为老莫的城卫当即说道:“霍统领,这里有两个术士,通关路引也是许多年前的了。”
“哦?”霍统领自然便是霍腾,他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下青云青松两人,开口问道:“你二人是何地的术士,到武阳城又有什么事务?”
术士之名在如今已经和骗子反贼挂上了钩,是以霍腾的语气有些不客气倒也是正常。
青松道人听此皱了皱眉头,倒是这些年也算是下过山见过世俗的青云老道走上前来说道:“统领却是误会了,我二人乃是天仓山上的道人,师从天师张道陵,乃正统道门,与哪些游方术士断断不能混为一谈。”
“张道陵?道门正统?”霍腾眯起眼睛思考了片刻,却突然想到,天仓山上的不正是那大名鼎鼎的五斗米教吗?入教之人首先都得交上五斗米,之前与刘璋做对盘踞汉中的张鲁不就正是那五斗米教的天师?
“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五斗米教的道士。”霍腾还未发话,倒是那名城卫率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被青云老道听了个正着。
他刚面有愠色准备反驳,身后却被青松道人轻轻点了一下,当即不言不语,只是看向那应当是此地职位最高之人的霍腾。
“哦?这道人养气功夫倒是不错。”霍腾见此心中赞了一声,正准备说话,但在看见队伍后方一人之时却陡然停下,然后跟身旁城卫招了招手示意放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得到了霍腾的命令,那城卫当然不敢再为难青云青松二人,虽然他对于这种道人术士特别不待见。
“走吧你们两,记住可别在城中有什么乱纪之事,不然管你二人如何年纪都抓将起来扔进大牢!”
听到城卫的话,青松行了一礼然后快速的将包袱收了起来,而青云则转过头向身后看了过去。
只见那城卫统领正和一个年轻人相谈甚欢,但是就算如此,那人也依旧没有插队先过关的行为,反而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队伍当中等待。
“快走快走,看什么看!后面还有人等着呢!”城卫的一声呼喊将青云唤了回来,看到已经过了城门驻足等着自己的掌教师兄,他立即快步跟了上去。
“那人能和城卫统领攀谈,自然非官即富,没想到此地官纪竟是如此严明?”
也算是游历过天下的青云道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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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术回府后便将水车一事的进展向刘禅进行汇报。
而后者对于其所带回来的讯息,却有着不一样的解读,待仲术退下之后,他伸了个懒腰,但眉间的褶皱依旧没有消散。
刚刚仲术一脸兴奋转述的农人所托之话语,让他没由来的在夏季升腾起了一阵寒意。他发现,在某些方面,他想的还是有些简单了。
一件很普通的事,但在两个不同的时间段发生,会收获两个两个截然相反的结果。例如晚上睡觉再不过稀松平常,但要是白天安眠就会被人骂做懒夫。
如果是刘备尚未走到现在这一步,还在新野苦苦挣扎之时,刘禅取得如此超越刘备的名望声誉,那么后者多半是喜不自胜,认为后继有人。
可若是在如今,在他那便宜老爹将曹操打得落荒而逃败离汉中即将自封汉中王,心中更是已经开始有自立为帝的野心之际,刘禅如此行事便是有些诛心。
要知道刘备一辈子颠沛流离,如今好不容易心中大志才有望得以达成,自然想看到这八万里河山尽归其手,自是希望再握住这天下权柄百年。
刘禅你是我儿子不假,我传位于你也是理所应当,但这必须在我即将归天,或者自己有意之下你才能去争!我还在位时你便去收买人心,有何居心?!
这,便多半是此刻刘备的想法!
自古以来皇帝都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职业。s作为父亲,对于子嗣,他希望其才能显赫,能将江山继统,而作为天子,则希望自己即寿永昌,千秋万载。
刘禅不能通过几千年的史书来确定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所以他必须要求自己不能犯绝大多数皇帝都会拥有的禁忌。
“看来接下来我要尽量将自己隐于幕后,想必刘封那家伙这些时间的销声匿迹,多半也是出此考虑,看来自己还是疏忽了……”
刘禅摇摇头,叹息一声,便复又低下头,处理堆放在书桌上的事务。其中,已经多出了几则郡府之事的疏奏,看来那太守李严已经开始将手中的权利不动声色地腾交出来,事先让刘禅拥有太子摄政的权柄,就是不知道这背后是不是有着刘备的暗示应允。
……
“嘿,仲术!”
在仲术回到自己居所的路上,却是恰巧碰见了正在准备行囊的马钧。他们这些人平日里都住在刘禅在府侧专门划分出来的区域当中,彼此能够碰上面倒是稀松平常。
听到对方的呼唤,仲术与其相视一笑,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均哥儿,你这是要?”看见马钧的行为,仲术一愣,这是要出远门的架势啊。
后者一边和下人一起搬着东西,一边抬起头看向他,“我要去南方哩,负责长城修建的事宜。”
去南方修建长城?
对此仲术倒是有所耳闻,但却不甚了解,毕竟这些天他都在城外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参与水车的修建,对府中发生的事也没有太过关注。
等马钧忙完了手头上的事,便走到仲术身边,给了其一个拥抱。作为刘禅手下资历最老的两人,私底下的关系也是要好非常。
“仲老弟,此行一去估计是月余才归,本以为走之前不能与你当面道个别了,没想到今日……你那少主交与的水车一事已然事毕?”
“哈哈。”仲术畅怀的笑了一声说道:“那水车一事前几日便已完善,只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便又多巡视了几趟,看样子小弟今日回府却恰巧是赶上了时候!走,去喝上两盏?听说少主前些日子给了均哥儿你不少佳酿,小弟可是馋得很啊!”
马钧也是一笑,不过却是摇摇头婉拒,“仲老弟,不是不陪你喝,我一个时辰之后便要启程,却是当真没有时间啊。”
“呃,既然如此,那小弟便祝均哥儿一路顺风!”仲术听闻也不强求,拱手一拜,“小弟明日也要返回成都去将家母接来,倒是我两兄弟见面之后却又要各奔东西了。”
“哦?”马钧听闻也是一愣,自己母亲,此刻只怕是以为其已经死了罢。想到这,他却是陡然升起了写上一封信回家中的念头,但想着如今便要启程,却只得叹了一口气。
“珍重。”
“珍重。”
……
将手中公文批复完后,刘禅却静极思动下想出去走走。
自从发生上回那档子事之后,他便很少出门,出门也是那么几个地方处理公务。
微服私访探访民情是每一个上位者的必修课,后世清朝康熙喜欢微服私访是出了名的。
刘禅这次也换上了便服,当然老管家依旧是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犹如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带着自己家的老奴出门转悠。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确如此。之前卫毅说经过被招安的义安堂游侠儿与官府的通力合作之下,武阳城的治安比之从前已经大大提升。现在亲眼看到的刘禅,只觉得提升一词已经不恰当。
这是从量变达成的质变。
在上一世,钢铁丛林中的人们哪里拥有过此时的这种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之景,虽说乱世的人们警惕心都比较强,但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守卫之下,就差当铺没有将黄金白银拿出来晾着了。
这也更加坚定了刘禅收编游侠儿成立城管和警察系统的决心。
“丁叔,我们去那酒肆歇会。”在城中转悠了许久,刘禅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回头呼喊了一声,当然,老管家丁旬按照惯例对刘禅的大多数想法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进入酒肆的二人找了个视野还算开阔的地方坐下,至于酒水刘禅当然没有点,而是要了两盏粗茶。对此老管家也不由连连点头,喝惯了府中经过进一步加工的美酒之后,这世间哪怕是陈年佳酿也让他觉得淡寡无味。
“丁叔,近日里那些家伙们可有何不妥?”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的刘禅将茶盏放下,看向自己身边只要对着自己表情便一定是笑眯眯的老人。
老管家的笑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真挚。
“禀少主,他们都刻苦着哩。不过也亏得少主拿出来的训练之法的确精妙无比,就算是老奴也觉得身手有所精进。盖不过月余,少主便可检阅。”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找吾何事?()
刘禅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并不惊讶。
他和老管家丁旬所说的他们,实际上便是以影为首的一干侍卫,这些人不同于霍腾,而是刘备嘱咐诸葛亮安排的亲卫,个个本就有比较高的武艺功底,当初影被他派出去保护张仲景,便是因为影的轻功是其中最为卓越的。
而现在,刘禅将上一世他入伍当侦察兵时的一套训练方法交给了老管家丁旬,由他来亲自训练这些亲卫。
他志在将这些亲卫训练成类似于后世特工的兵种。
至于用来干什么……
“呵呵,光鲜的亮总得有背面的阴暗来衬托不是吗?”
当那是刘禅说出上面这番话之时,老管家丁旬突然感觉曾经那个青春年胜的少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竟是让他有了些许陌生之感。不过他对此并没有感到不适,相反,有种曾经少年如今成熟的欣慰。
正在两人一问一答询问着训练近况的时候,两个身着青色布衣之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酒肆,坐在了刘禅两人一旁。
“师兄,看来要见此地郡守不是一个容易的事,要是嗣天师在世,哪会……”
“慎言。”青松道人淡声打断道,轻轻端起茶盏,小抿一口,“入世出世本就为道之辨,清静无为,道法自然,若出则华盖,入则酒席,如何寻道?”
青云听闻不由苦笑,他知道,这个掌教师兄其实是他们正一盟的异类,对创教天师的建教之初的一些教规有着完全不同的见解,要不是在嗣天师飞升,师君前往邺城之后天仓山便再无辈分比之高的了,这份掌教之职也不会封于其身。而后山的小师弟也因为此事变得只言不语,虽未闭关,但胜过闭死关。
而如今天仓山正一盟的凋敝,却正是因为师兄封任掌教之后,取消了那条入教则需交五斗米的教条。所有教中有识之士都前往了汉中投奔师君,只留下了他们大猫小猫三两只。
“可是,如此一来,此地之汛情……”
嗯?本就被两人年龄气质吸引的刘禅听到汛情二字,不由提起了耳朵。
谁知道,这时青云青松两人身旁经过的小厮轻笑说道:“二位客官看来不是本地人,不知那汛情啊,此刻亦无须担心了哩!”
无须担心?青云一愣,下意识开口问道:“莫非,你们已经知晓了那岷江将发大洪之事?”
小厮没有回答,先走到另一桌将酒上上,才折身回来。
“二位不知,那益州牧刘皇叔之子刘禅,老早就发现了今年汛期的洪涝势大,早做好了准备,现在那堤坝都已经快要修建好了哩!”
青云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掌教师兄率先开了口,便又止了住。
“小兄弟,那堤坝可能防住大涝?要知道今年水势可是非同寻常。”青松道人话语间疑惑之情显而易见,不像青云道人问话时也一身仙风道骨之意,竟是颇像市井中的老汉。
听到问话,小厮一笑开口:“岂止是防住大洪,依我看,连那瀑布都可从中截断哩!我有一朋友便参与了堤坝修建,据他所说,那修建堤坝的事物简直如同神物一般,建出来的堤坝如同本就伫立在河中之山!”
小厮的这一番言论倒是吸引了酒肆中的不少人的注意,成了焦点,见此,他颇有成就感的站直了身子,转过身对着所有人略带神秘地接着说道:“相信各位客官也有听闻此物之人,但大概都不知道此物之名。”
“此物何名,速速说来。”
“是啊,你这小厮,就知道吊人胃口!”
“再不说俺以后再也不来你家酒肆!”
本来还想多酝酿一下气氛的小厮见到群情有些激愤,以及面色开始变化的掌柜,刚刚那意气风发眨眼间就没了,立马猴着腰陪着笑脸说道:“各位莫急,各位莫急,小的这就说来。”
“此物,名之水泥,乃那少主刘禅所制,初若泥,待两三天之后,便坚硬如山石,就算是刀砍剑削都只能留下划痕,却不能伤其内在分毫!”
说完,他便老老实实的开始擦桌上酒,一副刚刚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的样子。
而此时青云青松二人却是坐在桌前面面相觑,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亏他们还觉得自己承担着苍生性命,火急火燎的赶至此地,刚刚更是险些想要暗闯郡守府,找到那太守当面说此事。可没想到,感情他们两才是最后知道要发洪汛的人,早就有人不仅发现了此事,更是连应对的措施都拿出来了……
良久,青云才开口说道:“那个,师兄,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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