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现在算什么？”
“……”
凝视着秋仁发红的眼睛，“我也说过你——只能属于我。”
嘴唇微启，秋仁愣了一下，看着东云依然是那副自信满满的表情，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发现紧抓在自己手里的手臂有不自然的抖动，东云放开他，然后从容地将双手伸进自己的裤袋里准备离开……
“不甘心？”
“很想哭？”
“这可是你当初一心想要的，不是吗？”
瞥了一眼秋仁，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
哭？他的心已经被你刺得伤痕累累，就算想哭，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泪水早已经在三年前离开日本的那一天全部都干涸了。
东云在任何情况下总是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么，却永远都给不了他……
“秋仁？秋仁——”
“呃，什么事？”
文遥没好气的说：“我已经叫了你很好久了，你干嘛？”轻轻坐下，担忧地抚了抚秋仁的额头，“你的脸色好难看，又不舒服了吗？”
眼看秋仁这么久也还没有回来，文遥就在美术馆内四处寻找，没想到秋仁会静静地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发呆。
“唉——”叹了口气，“自从你回到日本以后，整天魂不守舍的。你看你，真的憔悴了好多！再这样下去，肯定英年早逝！不如……回美国去吧？”
什么？“这么快？”秋仁立即冲口而出。
“应该做的也都完成啦，你不会忘记这事巡回展览吧？主角不在那算什么？” 文遥别有深意地瞥了瞥秋仁，“难道……你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吗？”
秋仁别开她的目光，随后幽幽地道，“没有……”
文遥无言地再叹了口气，“我先出去帮你打圆场。”
“嗯。”他又再次合上眼睛。
13
13、Chapter。13 。。。
总是在反问自己为什么要回来，明明千叮万嘱自己要彻底忘记东云，然而，当听到要巡回展览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日本。三年了，即使是过了三年，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是那么霸道而轻视，自己的心还是会有意无意地为他而狂乱。
为什么？有人可以告诉他该怎么办吗？
猛然间，秋仁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捂住。
谁？小遥吗？
这种清馨的古龙水味道……不是！
心脏咯噔一跳，猛然坐直身体。
看清来人以后就吁了一口气，“什么嘛，原来是支葵啊……”还以为自己要被暗杀掉。
支葵殿目无表情地站在秋仁面前，低着头凝视着秋仁。
气氛突然变得非常尴尬，秋仁被看得心里直发毛。
“你……你没事吧？”秋仁怯怯地瞄了瞄。
然而，支葵殿仍然一动也不动，只是一个劲地盯着秋仁看。
过了几分钟以后，秋仁终于忍住说：“我……我还有事，就先……”
“喜欢你！”
“……”
“我喜欢你！”
秋仁目瞪口呆地瞅着支葵殿，他该不会是幻听吧？
“我、支葵殿、喜欢、羽山秋仁！”
“……”
那眼神……他是认真的？！
“对不起……我……”秋仁还处于震惊中，顿了顿，“我不能接受！”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男人告白的一天，而且还是个年纪比自己小的混血帅哥。
“为什么？”依旧是同一个表情，然而眼神变得异常认真。
好可怕！明明是来告白的，为什么要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果然是来开他玩笑的？！“那你又为什么？”
支葵殿冷硬的表情终于产生一丝动摇，“什么为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这样耍人很好玩吗？！
刹那间，支葵殿的表情变得有点窘迫，身体微微探下，让自己更加贴近秋仁。支葵殿那帅气的脸蛋就在自己的眼前被无限放大，秋仁也跟着被迫直视他那炽热的目光，只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秋仁松了口气，他果然脑子还不清醒。
“……在自己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喜欢上了。”轻柔抚上秋仁的脸颊，就是这不驯的眼神吸引住自己的目光，然后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搜寻着他的身影。“我应该是讨厌你才对的……”
“……”秋仁被他眼里那毫无掩饰的爱意给吓着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我没有可以配得上你的外貌，更没有与你相当的工作能力，还很会惹麻烦，为什么还要喜欢我？”声音中带着点点喑哑。明明告诉自己要清楚、干脆地拒绝他，然而嘴里吐出的文字却不是自己想要说的。
接下来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支葵大概是在等待他的反应，但他的脑袋空转着，一时间还挤不出半句话来。
“秋仁？”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接受。”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接受男人，不是吗？”支葵殿难以理解地抓住秋仁的手臂摇晃着。
“你……”他怎么知道呢？秋仁一脸愕然地盯着他。
但有一点，支葵搞错了，他从来都不是同性恋，他并不是谁都好。他只不过刚好爱上了一个叫“东云御一”的男人，也是东云御一这个男人将他拉进了这个世界，也因为是这个男人，他才愿意放□为男性的尊严而渴望被他拥抱。
只有他是特别的……
“我看到了。”他那时刚好就在厕所里边，透过缝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你明明就还喜欢着他，为什么你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你明明就已经拒绝了他，那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不对！我没有！”
“你这次回来日本不正是因为你的心里一直渴求着他？你根本就没有放下过！为什么你已经拒绝了，却还是一心想要让他的目光看向自己？”
“不是！不是的！”秋仁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流，“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我啊……”
秋仁被他的话解剖得体无完肤，过去的自己就像在逃避现实一样，把心深深埋藏起来。那些长久以来一直不想要面对的，现在，支葵殿通通都将它们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自己面前。
其实，他也非常明白自己的立场，东云是不会喜欢上自己。然而自己还是厚着脸皮去试探对方的心情，拼命地想要成为一个可以与他相匹配的男人、一个连他都不得不认同的男人、一个可以让他感到幸福的男人……
这次回来就是想要向他证明这一切……
然而，他身边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已经被取代了。他非常清楚，只要东云愿意，他身边的那个位置每个人都有机会拥有，然而他心里面的那个位置只会留给某一个人独享……当终于深刻体会到这一点之后，那种彷徨无助感迅速侵蚀着他，哪里才是他的归属呢……
“……”
“唔……”他在干什么？
支葵殿突然抓住秋仁的脑袋，低头就是一阵狂吻。仿佛要将他过去的种种都要抹杀掉一样，让他的热情重新为自己点燃。
“他不要，我要！”艰难地命令自己离开那美好的唇瓣，支葵殿向秋仁宣示道。然后一把将秋仁紧紧地拥在怀里，仿佛是多么珍贵的宝物一样紧抱着他。
“放弃他！然后……”
“……爱上我！”
秋仁只能任由支葵殿抱紧自己，他的情感太过炙热以至于自己无处可逃。他自己也清楚现在应该要推开他，干脆利落地拒绝他，但这种被某个人强烈需求的感觉实在太好了，那种归属感……
然而，
这一切，都只是一种错觉，
因为支葵殿刚刚也使他领悟到另一个让他无力的真相。
……
喜欢你，我依旧只喜欢着你。我已经将一切的感情都给了你，所以没有办法再让自己喜欢上另一个人了。假如你听到我说这些，你会不会轻蔑地说我白痴？
忘不了你，我就算到死都不可能忘了你。我的眼睛一直都只注视着你，所以没有勇气再让自己爱上另一个人了。假如你听到我说这些，你会不会不屑一顾地说我无聊？
东云……
14
14、Chapter。14 。。。
“看！他们回来了。”
“对不起，让大家等这么久。”秋仁低着头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们两个人怎么去那么久啊？差不多都一个小时了。”山崎利夫眯起眼睛，“怎么——小秋仁的眼睛红红的？”说完，左瞧瞧右瞧瞧，还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难道……”
没来由地，被瞧得有些心虚，秋仁立刻把头埋得更低。
“难道……我知道了！支葵殿这小子欺负你，对不对？”山崎利夫指了指站在秋仁身旁像守护者一样的支葵殿，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瞟他，还有那只紧搂住秋仁的腰上的手。
秋仁立刻抬起头，对山崎利夫澄清道，“不是的！他没有欺负我，真的……”却不经意对上东云的眼睛，只见东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亲昵地在西川拓音的耳边说了几句。不知道东云说了什么，西川拓音的脸马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随即又尴尬地低下头。
那熟悉的情景，仿佛就像三年前的自己，总是会被东云的一言一行骚乱着身心。然而自己怎么样都无法抗拒，只能受他吸引、为他沉醉、对他展现出完整的自己。
支葵殿看着秋仁，而秋仁的眼里看到的就只有东云御一，如此落寞的表情也是为了东云御一，而自己在秋仁的心里什么也不是，现在的他真的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憎恨自己。
真的很不甘心……
祖母绿的眼眸一沉，支葵殿加大力度，更使劲地握住秋仁的腰。
秋仁吃痛地看向支葵殿，一脸不知所以地凝视着他。
然而支葵殿却死死地瞪着东云，眼里有藏不住的恨意以及嫉妒。东云也同样地回视他，眼里除了一贯的冷漠以外还有淡淡的激赏。敢这样直视他的人已经不多了，这小子……
东云嗤笑一声，眼里瞬间换上冷冽的目光。
即使这样，居然敢染指他的东西，那就绝对不能原谅。
支葵殿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可恶！那种眼神的意味再也清楚不过，毫无掩饰的占有欲……是吗？即使是不要的东西，也不准别人来妄想吗？！你太自私了，东云御一！对于秋仁，他绝对不会放手！
哦……眼神变了？！东云的眼梢隐含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烦躁。
“支葵？”
“东云先生？”
周围的气氛变得非常不对劲，秋仁和西川拓音同时担忧地呼唤身边的男人。
秋仁错愕地看向西川拓音，不知如何是好。他们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您好，初次见面，我叫西川拓音，以后还请多多指教！”西川拓音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容。
“……你好，我叫羽山秋仁。请多多指教！”秋仁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现出感激的微笑，伸出手来与他交握。
“羽山老师的照片真的很出色，越看就越舍不得离开。有机会的话，请务必与我们杂志社合作哦。”
“呃……你太夸奖了，还是叫我秋仁吧，叫老师好像太怪了，我还没那资格。”秋仁难为情地抓抓头。
“也对！我的年纪比你还大呢。呵呵……”
“呵呵……”秋仁不由得笑起来，西川拓音不仅长得赏心悦目，而且还让人感觉很舒服。
“对了，秋仁。你的照片好像大多数都是捕捉镜头……”西川拓音一脸困惑地看向秋仁，像是寻求答案一样。
“啊……嗯。因为我以前是个摄影记者啊，总是要到危险的地方去，所以专注力和反射能力是很必要的。不然的话，被捉到了那可不是痛扁一顿就可以解决的。”
“那还真辛苦啊。”西川拓音一脸同情。
“还好啦……成了自由摄影师后，我还要觉得感激呢。”
“也对！不然我们就不可能看到这些令人惊叹的作品了……”
文遥和山崎利夫他们被冷落在一旁。比起秋仁和西川拓音那热络的交谈，东云和支葵殿那边的情况可以说是冷到顶点。其他人都被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给“踢”出来的，只能任观局势的发展。
很不爽！超级不爽！这个西川拓音一定不是什么善意的货色，看着秋仁这个白痴还傻愣愣地跟着他有说有笑，文遥的心里感到极度不满。西川拓音这个男人非常懂得如何去虏获人心，也非常懂得如何去运用自己的条件优势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笨蛋们只有心甘情愿地被他牵着鼻子走。看来也只有像她那样“小心眼”的女人才察觉出来，不！应该还有一个，文遥瞥了一眼在旁边看得不亦乐乎的山崎利夫。
“拓音。”
“是的。”西川拓音吓了一跳。
“走了。”临走前，东云冷酷的目光有意无意睇向秋仁。
对了……东云是不会允许自己的所有物跟任何人有所牵连的，那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斥责。
“……”
刹那间，秋仁全身僵住，眼睛瞪得如铜铃般，死死地盯住远处。
其他人疑惑地看着秋仁，刚才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露出这样的表情？
难道东云的忽视对你的打击真的有那么大吗？那如翡翠般祖母绿的瞳孔闪烁着让人心碎的沉痛。
“秋仁……”
15
15、Chapter。15 。。。
东云冷峻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担忧，不安地微蹙眉头。
“……”
“秋仁？”
“秋仁！”
在所有人措手不及间，秋仁飞快地跑起来。
“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远处传来秋仁的声音。
支葵殿和文遥追到门口的时候，秋仁已经坐上出租车开走了。
“可恶！”支葵殿咒骂一声，跑向停车场的方向。
文遥盯着秋仁离开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愁容。
“停——”秋仁把钱塞到司机手里，迅速开门后直接往左边拐弯奔跑。
……
可恶！跟丢了？
秋仁不断审视四周的环境，眼睛在搜索着熟悉的背影。
欸？
秋仁立刻躲起来，头微微探出，确定那人走进去以后，开始慢慢靠近……
是走上去了么？盯着阴暗的楼梯，秋仁开始犯难，因为他根本就不熟悉这一带，贸然冲上去会打草惊蛇的。
秋仁决定先在这附近观察一下再做打算。
经过刚才的一番调查，那个人好像总是会到一间名叫“Wallow”的地方喝酒，那好像是这附近唯一的一间酒吧，所以龙蛇混集，什么人都有。
打定主意以后，秋仁鼓起勇气推开Wallow的大门……
“来啊！喝……”
“好坏啊，你……”
“要不要抽？”
……
周围乌烟瘴气的！秋仁皱起眉头。这里比他以往见过的酒吧都吵杂，而且这些人看上去的感觉都很粗野。
当自己进来的那一刻，酒吧里所有的视线都好像停驻到他身上来。感受到这些异样的目光，秋仁暗自叫糟，由于时间太仓促，所以忘记换下西装。“咳咳……”烟味呛得他咳嗽起来，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人向目标走去。
好了！要上了，羽山秋仁！给自己打打气随后走上前。
“再来一杯……”男人趴在吧台上，无力地招了招手。
“不用了！”
“啊？”谁啊？男人努力地强迫自己转过头，勉强撑开惺忪的眼睛。
“他很快就会走的。”秋仁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这个男人，神情淡定而从容。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内心的思绪却翻腾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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