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霍远本就善饮,听娘亲子君说在自己还不懂事的时候,老爹就用筷头蘸酒给自己尝弄得自己哇哇大哭,而老爹却在旁边笑得乐不可支,还一个劲儿说,看这小子一哭嗓门多亮,长大肯定是条好汉。
想到这儿霍小山不免有些伤感,娘亲子君往生极乐,老爹霍远又为国捐躯,原来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就只剩下自己形单影只,古人云人生如白马过隙佛说生命只在呼吸之间,难道小辈的成长都是以失去老辈亲人为代价的吗?
一会儿,霍小山缓过神,见满桌子的人都在默默无声地看着自己。
他暗叫了声惭愧,忙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低头看见慕容沛此时却趴在了桌上,正用小鼻子闻那碗里的酒味呢。
但见她眼睛微眯弯弯如月牙之状,鼻翼翕张,脸上竟有陶醉之色,接着喃喃喃自语道:“这酒挺有劲儿呢。”
待得她抬起头来,见一桌子人都在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禁有几分羞涩又有几分好奇,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沈冲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如发现新大陆般地喊道:“哈哈,我就说嘛!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是对的,咱们这么些人里要是有一个能和我拼酒的,肯定就是你这个丫头片子了!”
“胡说,丫丫姐怎么会喝酒?”细妹子不信。
“我说能喝就能喝,咱喝着瞧!”沈冲很笃定,很相信自己的眼光。
慕容沛笑而不语。
“好了好了,都有酒了,喝酒喝酒!”粪球子张啰着。
他端起酒碗,自己先“滋溜”来了一小口,喝完之后又砸了砸舌头,嘴里叨咕着真辣,却又仿佛在品味那酒,真好象刚才喝的并不是劣酒而是琼浆玉酿一般。
沈冲端起了杯见别人都不喝,一瞪眼睛说道:“都喝都喝,等我呢?我一口能喝一碗,你们敢陪啊?”他这么一说,除了慕容沛以外的其他人都喝了一小口或者只是在酒碗里舔了一舔。
沈冲见霍小山也只喝了一小口,正要问,他知道霍小山也是能喝些酒的,却见霍小山用手指点了下身后靠墙的枪支。
沈冲便不再理会霍小山了,这么多枪总是要有清醒的人来看护的。
沈冲看向慕容沛,见慕容沛只是笑着看他。
别人不懂,沈冲却是明白她眼神中的含义的。
于是他不再多说,端着碗一仰脖,真的把那碗酒全干了下去,然后看着慕容沛,擎碗倒覆,碗里真再无滴酒。
慕容沛侧头看了眼霍小山,见霍小山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她忽然觉得那眼神好温暖,转过头,在桌下偷将自己小巧的右手递到霍小山宽大的手掌中,她感觉到了霍小山轻轻一握的温暖的同时,左手端酒也是一仰尖秀的下巴,一杯酒同样喝下,然后翻杯扣在桌上,却用一双突然变得明亮的眼睛看着对面的沈冲。
一时之间,桌上的那几个士兵眼睛都看直了。
慕容沛还是那付假小子的打扮,自打在南京和霍小山他们汇合后,脸上也总敷着那古怪的面瓜皮。
以至于没见过她真面目的如粪球子几个士兵虽然知道她是一个女孩子,并且和霍小山就差成亲了,但见过她装饰过的黄怏怏的脸,背地里也曾偷偷为霍小山遗憾。
但就在此时慕容沛眼光闪亮的刹那,却给了所有人一种错觉:此女竟是如此美丽令人不敢直视!
再说,他们几个都是南方人,可真是头一回看到有人整碗喝酒,更是头一回看东北人喝酒,而且还是一个东北女孩子喝酒。
这喝酒用碗可以理解,可喝酒论碗,这,这也太,太彪悍了吧,刹那间他们有了种大脑短路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一六五章 酒多了总要打架的()
随着酒局的展开,屋子里也变得喧嚣起来。
来这里吃饭的士兵可都是从南京撤下来的,有的和日本部队还斗了斗,有的连一枪都没放就稀里糊涂地随大溜望风而逃。
但不管用什么方式过的江,此刻还能坐在这里吃饭喝酒,那种劫后余生的的感觉就油然而生,加上这位奇葩的胖子军官又卖起了酒,于是这种连日以来或战斗或颠迫流离带来的压力就借着酒精发泄出来。
很多人讲起了自己脱险的经过,讲起了日本鬼子火力的凶猛,和自己看到的兄弟同胞被杀的惨状,讲到酣处,高呼来酒。
这年头命都快没了,要钱何用?东北的湖北的江浙的各种方言或悲壮或激昂或压抑或者说到惨处酒入悲肠而号淘大哭。
靠墙边的霍小山这桌儿却是另一翻景象。
那坛子酒已经喝没了,霍小山就没让再要。
大家分掉一半,其余的竟然被沈冲和慕容沛均分了,两个人竟然一人各喝了五碗。
他们这桌倒没有什么悲壮的气氛。
那几个士兵酒喝的少还不至于头脑发热,沈冲是个武疯子,战斗只能让他变得更狂热,压根就不知伤感为何物。
此时他们正在夸细妹子,因为正是细妹子听到了房东老太太说“他们”,问了一嘴,才得到了霍小山的消息,才有了重新会合。
细妹子本就轻声慢语的一个女孩子,却被这些男人夸得满脸通红,倒好象整个桌上她喝得最多似的。
而此时,霍小山和慕容沛两人正在一起“咬耳朵”。
“头一回看你喝酒,竟然能喝这么多,原来也喝过吗?”霍小山微笑着说,那眼神里的包容就象在看一个淘气搞怪的小孩儿。
慕容沛脸色依然是那面瓜皮的颜色,黄怏怏的,但她的耳垂与脖颈处的通红却出卖了她,谁都不是酒仙,沈冲都已喝得撸胳膊挽袖子就差赤膊上阵了,她又怎么会一点反应没有?
此刻她酒也喝完了,在面对霍小山时就有点心虚,见霍小山没有丝毫怪罪自己的意思,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我娘去世后喝过一回,那回也没少喝,也没喝多,自打那以后见酒觉得挺亲的,但也不是馋。”慕容沛此时眼神又恢复了常态。
“我也不知道能喝多少酒,就是觉得喝完热乎乎挺舒服的。今天,实在是太冷了!”她接着解释道。
“现在还冷吗?”霍小山关切地问。
霍小山这种从小经过冷雪冷水锤炼的人另当别论。
其实对大多数黑龙江人来讲,他们能耐得住零下二三十度的酷寒,却偏偏对零度到零下十来度的低温极不适应,那时候若不穿上冬衣或生火取暖就冷的受不了,更休提那种南方秋末冬初的阴寒。
“不冷了,酒喝完了热乎乎晕乎乎的。”慕容沛开心地笑了,眼睛又显现成弯弯的月芽儿,仿若刚才看到第一碗酒时那般,“你看,出汗了。”她把手摊开递了过去。
霍小山一摸,果然,慕容沛的手心汗渍渍的。
他正要说什么却被沈冲打断了,“你俩在那嘀咕起来没完了?我酒还没喝够呢!”
沈冲也是酒中高手,屋里并不暖和,他却已是喝得满头大汗,他没有脱下军装那还是毕竟和霍小山在中央军校呆过,知道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不能象原来闯江湖时那样随心所欲了。
“还喝?你打算再用挺歪把子换酒吗?”霍小山一撇嘴,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知道沈冲的酒量,现在已喝了七八分了,正好坛子里的酒也喝没了就也没再要。
从这点上看,沈冲的酒量还真比不上慕容沛,或许喝酒也是有天赋的吧。
“我和丫丫在说天太冷了,应该到哪里找些棉衣来。”霍小山接着又说道。
霍小山这么一说,全桌的人也都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原因无他,真是太冷了。
一个士兵说:“也许从那个胖子军官那能弄出来。”
挨着他的一个兵马上接口:“也是用歪把子去换吗?一个要换酒,一个要换衣服,败……”他本想说败家子了的,可后面那两个字却被沈冲一瞪眼瞪了回去。
“都是从南京撤下来的,怎么人家就有棉衣穿,咱们却穿单衣呢?人比人气死人哩!”粪球子在那感。
他现在脸还真的红的象猴屁股似的,看来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好酒却又喝不了多少酒。
沈冲闻言,把头扭过去四处张望:“谁穿棉衣了,谁穿棉衣了?哪有啊?”他现在酒劲上涌,多少有点失态了。
“啥眼神,喝大了吧你,你身后那个穿的就是。”粪球子天生自来熟,这些天就和沈冲混在一起,根本不怕他。
沈冲扭头就瞧跟他背靠背喝酒的邻桌的那个人,那个人恰是那个湖北的莽撞汉子。
沈冲刚侧身扭头,却见那莽汉突然跳了起来,嘴里“憋怂憋怂”地骂着,紧接着那一桌子人呼拉子一下全站了起来,推桌踢凳,直奔另一桌人而去!
那桌人少,只有五个人,反应却也快,一推桌子,起身有操板凳的有拎酒坛子的还有抓起碗的,就迎将上来。
本就没几步的距离,倾刻间就打在了一起,其余桌上的人忙都起身闪避,一时之间桌倒凳翻碗摔地,乱哄哄一片。
“哈哈,打起来了!”沈冲鼓掌大笑,却一拧身把身子坐正了,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霍小山冷眼旁观,见人少的那伙却是东北人里的辽宁口音,人多这伙正是嫌花生米少的湖北人。
眼见着东北人先是一板凳打倒了一个湖北人,又有个东北人将碗扣在了一湖北人的脸上,登时血花飞溅,甚是煞人。
沈冲是看热闹不怕事大,连道:“好!好!咱东北人就是猛!”
他自打和霍小山在一起,就也把自己划入了东北人的圈子,就连平时说话的口音都带上了一股苞米碴子的味道,见东北人占了便宜自然高兴。
打架也如战斗,有的人见血就麻了,不敢动了,有的人见血了反而就放开了什么也不顾了。
沈冲并不知道,湖北人最是抱团,眼见自己老俵受伤,更激发了骨子里的同仇敌忾之心,非但不害怕反而是一鼓脑地向前冲。
那几个东北兵一看就是会打架的,占了便宜见没震唬住对方,对方又人多势众招呼一声转身就跑。(未完待续。)
第一六六章 都是鸟(niáo)货惹的祸()
那几个东北兵转身就跑之际却未料到门口却挤满了人,门外有听信赶来的督察直嚷嚷竟也挤不进来,而堵门的那些人嘴上虽喊快让开过来了却并不真的躲开。
原来他们也是湖北人,虽和打仗这桌老乡素不相识,却暗助了一把。
这么一耽搁,湖北人蜂拥而上,倒底是人多势众,虽有几个被东北人手中的家伙打伤,但很快就把这几个东北兵打倒在地。
偏偏东北兵里有个长的高大的,在他人被打倒的刹那,他抱着临死捞一把的想法,扯住了打他的那个湖北莽撞汉子的一只袖子,却“哧啦”一声,他人也倒地了,也扯烂了那莽汉的袖子,露出了里面雪白的棉絮。
沈冲正对那几个东北人的战斗力失望,却看见袖子扯掉露出来的棉絮,他脚一蹬地就蹦到了板凳上。
也真难为他了,喝了五碗酒,不转身就能倒蹦到凳子上来,倒底是身手了得!
只是毕竟酒多,没掌握好力道,要不是旁边的粪球子扶他一把就掉下去了。
就见沈冲栽栽楞楞站在凳子上左摇右摆却偏掉不下去,一指那个湖北莽撞汉子大叫道:“鸟(niáo)货!鸟(niáo)货!”(注,此处“鸟”读二声,东北方言棉花的叫法)
沈冲本就见打架就兴奋的性格,又酒劲正浓,那声音喊的是一个份外的透亮!以至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扭头看向正大呼小叫的他。
那个湖北莽汉闻言回头正见沈冲在那跳脚大喊,登时怒了:“憋怂,你特么地敢骂我鸟货!”放下正要补脚去踹的当下对手,转身就奔沈冲而来。
头狼在前,后面狼群焉能不跟?呼啦啦,一大波人就又奔霍小山这桌冲来。
沈冲没大听清那莽撞汉子说什么,却见一群湖北人都奔自己来了,忙嚷道:“你们打得好好的奔我来干嘛?”
他这一嚷更坏了,对面湖北人就有人喊:“这儿还有东北的呢,揍死这群憋怂!”
说话间,奔在最先的莽撞汉子已到了他面前。
那汉子人莽撞打架却不傻,眼见沈冲一个醉汉站在长条登上脚未生根,只要碰一下就能把他扑倒,那还不任自己揉捏?所以一个饿虎扑食就扑了上来。
哪料沈冲酒是喝多了点,那打架的本事却已深入骨髓。
待他扑到跟前,沈冲已很滑溜地坐到了凳子上。
待他双臂张开下意识去下扑,沈冲却又已经从凳子上溜过下来,蹲在了地上。
那汉子一下搂了个空,身子收势不住向那凳子趴去。
这时只见沈冲伸双臂抱住他的小腿,肩膀正拱在他的小腹处,一挺身借着对方那股前冲之力,就把那莽撞汉子象个弯曲的大虾似地扛了起来!
沈冲大吼一声:“飞吧你!”
用力向后一甩,那汉子便听话地做了个前空翻,背部向下整个身体直接砸在了沈冲背后的桌面上,但听“咔嚓”一声响,那桌子就被砸趴了架,那汉子径直被摔了个七窍生烟,晕头胀脑。
沈冲扛麻袋般一摔声势惊人,论视觉震撼效果都远超了拿酒坛子砸脑袋。
试想,屋里本就挤满了人,大多数人身高都差不多,视线总有受阻的时候,这凭空飞起个人来,岂不是让所有人都是一楞?
可沈冲不会楞!
在把那莽撞汉子摔出后他都没回头看,已是撞入到对面奔他而来的人群中。
趁他们没回过味儿来,一阵拳打脚踢打倒了一部分人,等剩下的人再重振斗志却人数大减又怎是他的对手?
终究放倒了一片人在地上呻吟作痛,唯留下沈冲自己在那站着,一副绝世高手英雄寂寞论打架舍我其谁的架势!
再说那些人里最能打的莽撞汉子,身体确实结实,被沈冲那一摔后在短暂的不知所以后活动了下发现自己并无大。
他那是个打架的死心眼,却也知道打不过这个骂他鸟祸的东北人了。
爬起来入眼处就见墙边斜靠着的好几支枪,他伸手就去抓一挺歪把子,但手腕却被抓住了,抬头却见旁边站着一个比他还壮的士兵正憨憨地看着他。
他用力挣脱,对方的手就象老虎钳子样钳住了他,感觉手腕子痛得象要折了一般却根本摆脱不了!
他大惊,伸左臂向那憨憨的士兵就是一拳!
他对自己的拳是很有信心的,因为他打小练过武,拳头硬的很。
刹那间那士兵伸胳膊一挡,就见那士兵痛得直咧嘴,但力量上却胜过他,虽吃痛却没让对方撒开钳着他的右手。
这莽撞汉子急了,连击三拳,“砰砰砰”沉闷的肢体碰撞中,那个憨憨的士兵连续挡住痛得呲牙咧嘴,却只是在那里凭左臂硬扛右手却绝不撒开。
耳听身后已无打斗的声音,这莽汉子更急了,抬脚去踹,没等那憨憨的士兵再挡,斜刺里却敲来一记板凳腿,正打在他小腿的胫骨上面!
这可是十足的硬碰硬,直打得这莽汉子发出一声闷哼,所有人都知道这胫骨也就是小腿骨,前端骨头外面可只有一层肉皮儿,这硬木砸硬骨的痛与十指连心痛也差不了多远了。
他忍着剧痛一侧目光才发现不知何时一个长的黑不出溜的小个子士兵正站在他旁边,手里拎着一只不知道在哪捡来的也不知道是榆木还是松木做的四四方方的板凳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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