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往前走了,山顶上有鬼子的哨兵。”沈冲制止住了身后的众人。
于是,所有人便趴在谷地的小树林里向那山上望。
那座山离他们六七百米左右,山头到山坡上有已经披上绿装的树,山脚下倒是没有。
有的士兵并没有看到日军的哨兵在哪里,但既然沈冲说了那就差不了,别说人家沈冲疯子是摸哨的高手,就不是,人家手里还掐着一个望远镜呢不是。
“鬼子的哨兵可是不少啊!”沈冲把望远镜递给了高峰说道,“那片树林里至少得有两个分队!”
高峰按着沈冲的指点向那片树林里望去,果然在那树林里他发现有日军也正趴在树后向他们这面望呢。
好在沈冲他们一直都是在树林中行进的,现在树木已经长出了铜钱般大小的树叶,因此日军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这哪是哨兵,要我看这都能建成防御阵地了!”高峰抱怨道,随即他却是笑了低声说道:“都是沈长官你给闹的!”
在会合到一起之后,高峰才知道,原来直属团炸日军的那两门山炮竟然只上了不到一个排的人,而炸了日军的炮弹堆更是只有沈冲一个!
直属团的战力真的是高深莫测,作为同行的高峰唯有仰望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们都是在霍团长的带领之下!”沈冲笑了,却依旧没有忘给霍小山扩大影响。
“要是这样的话,咱们想到山那头的山谷去放火这个难度可是不小啊!”高峰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不是沈长官在这里呢吗?”李佩文接口道。
“滚特么犊子,我又不是神仙!”沈冲笑骂道。
于是这十三个人就都低笑了起来。
高峰他们发现沈冲其实很好相处的。
他们也知道沈冲的军衔是中校,但沈冲却是没有一丁点当官的架子,而这一声东北话里的“滚特么犊子”根本就没有责骂下属的意思,反而是充满了一种弟兄般的情谊。
沈冲自然不是刻意为之的,但是,从沈冲的这句话里,高峰他们却体会出了,在直属团不仅仅是官兵一致,而且人家的军官在打仗的时候都是冲在最前面的。
沈冲带他们来到这里自然是观察地形来了,他们要研究怎么在夜间给联合航空队的飞机发信号,好让联合航空队的飞机把炸弹扔到日军的头上去。
至于,日军的宿营地在哪里,沈冲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因为日军“搬家“的时候他不正失聪着呢吗,失聪又不是脑袋透逗了,他自然知道日军的宿营地在哪里呢。
只是此时,日军都把这面山头上的警戒哨弄得跟防御阵地似的了,想趁着夜黑去那头放火,这事可是太难了!
“首先得能摸过去,其次摸过去还得找到易燃物,这个任务不好完成啊!”高峰叹道。
沈冲也是皱着眉头,这事是难办。
他到日军的那个新宿营地的时候也看到了,那里的易燃物并不多。
沈冲并不指望说轰炸把那些易燃物打着火了把日军烧死,但是就算你点燃一个干草堆给天上的飞机指引目标那也得先有干草堆吧!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要是能在这里放火就好了!”有个士兵说道。
因为他看到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谷地蒿草可是不少的。
山野之地本就是野草的家园,新草初绿却也只是贴着地面上面却是白黄色的成片的干枯的蒿草。
那干枯的草自然是去年长成之后留下来的还没有在今年的风吹雨淋日晒中腐烂呢。
“你特么的做梦呢,要是在这点火,那炸弹不就扔到咱们头上来了?”李佩文训那个士兵。
那个士兵尴尬一笑,他也只是有感而发那么一说罢了。
“你刚才说什么,在这点火是吗?”沉思着的沈冲看向了那个士兵。
“是,是,是啊!”沈冲和那个士兵一说话,那个士兵一紧张都有点结巴了。
那时没有粉丝这一说,可是,直属团的诸位英雄豪杰在他们普通士兵中那真的就是大神啊!
“你紧张什么?”沈冲笑了接着却是说道,“我有主意了!”
“沈长官,快说说有什么主意?”高峰急忙问道。
他也着急,可也确实没有想出好办法来。
而且在他接任务的时候,团长也说了“明天夜里,轰炸日军的飞机保证去,大约是在子夜前后”。
这个大约在子夜前后就更不好弄了,要是把火点早了,飞机可能就没来,点晚了飞机却又飞过了。
“看到那些干草了吗,咱们等天黑用干草做个指向标,就是箭头那种的,然后,让火一着,头顶上的飞机别管是咱们的弟兄还是美国人,这箭头总是认识的吧!”沈冲说道。
咦?这个主意妙啊!
高峰他们的眼睛都亮了。
“对,等天黑的时候,用刀把旁边的草一割,专门留出来一个大箭头来,然后咱们还可以再往那箭头上接扔草,旁边的草烧不到,那个大路标就烧出来了!”李佩文嘴快补充道。
“咱们还可以派一半人摸到山谷那头去,同样做这样一个大箭头,等火一起,两个箭头都指着中间的山谷,那天上的飞机怎么也都能知道该把炸弹扔在哪了!”又有士兵补充道。
七嘴八舌中,这个点火做指向标的方案已经越来越完善了。
就在沈冲拍板的时候,意外的情况却发生了。
他们看到山上树林的空隙中有几名日军竟然端着枪从那山头上往下走来!
“小鬼子要干什么?搜索咱们?”高峰握紧了手中的枪已是紧张了起来。
“再看看。”沈冲嘴里说着再看看,心里便已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很显然,日军对他们的宿营地不放心,害怕中国军队再摸进来。
于是他们不光把在山头上的警戒哨加强了,却又派了几个人当哨兵散诸于山野之间。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如果中国军队对日军的宿营地夜袭,根本就不会防备日军那随意撒出来的警戒哨。
这样日军的警戒哨如果在黑夜之中发现有中国军队试图攻击他们山那头的宿营地时就可以直接鸣枪示警了!
小鬼子这招绝对够狠,要是这样的话沈冲他们想用刀割那些干枯的蒿草就必须得无声无息的先干掉这些撒在山野间的哨兵!
“沈长官,咱们先撤回去?”高峰问道。
“先不用,我估计鬼子不一定敢到咱们这里来。”沈冲盯着那仍在往坡下走的日军士兵说道。
果然,那几名日军士兵在快完全走下山坡中间时就停下了,只因为那里有一片树。
日军士兵走入树林后就同有再走出来,那片树林不小,很明显日军士兵已是在里面散开了。
“高峰你带一半人负责这头,等天全黑下来的时候你们派人做上警戒小心点割草,隔着好几百米呢,只要没亮光那些日军未必就能发现你们。
我再带一半人绕到那面的山坡后看看什么情况,如果那里也能画箭头,我就不过来了。
然后等天上飞机有动静咱们就一起放火!”沈冲吩咐道。
第一六五三章 夜黑风高,放火杀人夜()
大山静谧了下来,天上有薄薄的云,几点较大的星光从里面探出头来。
好象有日子没下雨了,龙王爷,过了今天你乐意咋下就咋下,你就是不打喷嚏号淘大哭都行!
沈冲看着那天空心里默默的叨咕了一句,向前摸索着走去,他又需要摸哨了。
沈冲的这个用指向标的主意固然好,但是那用火“画”出来的箭头却是必须用两个的。
如果只是一个箭头的话,纵使空军的飞机投弹了那么炸得也肯定不会那么准。
可就算他们弄出两个指向标来,只怕会也有飞机把炸弹扔到日军宿营地那两边的山头上。
这个就没办法了,想到日军的宿营地里放火那实在是太难了。
但愿那些飞机能够根据这两个箭头之间的距离取那个中心点吧,因为日军的宿营地真的就在那两山之间的空地上。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想要把两个箭头都用火烧出来,沈冲却是必须干掉树林中的几名日军哨兵。
那树林中有几名日军哨兵,沈冲也不知道,但肯定有,那头日军都放散哨了,这头不可能不放。
沈冲是带人后转过来,这座山这面的情况与那座却不相同。
现在高峰他们所在的那个山坡上的树并没有到山脚下离那山脚足足有七八十米呢,再加上野草所在地与那山的距离,只要高峰他们割草时小心一些不弄出过大的声音来,树林里的日军未必就会发现。
可是他这头却不一样,就在那山脚下就有一片树林。
虽然说树林不大,但里面藏上几个人还是富富有余的。
为了放火,这树林中的日军哨兵必须干掉!
不过,此时去摸哨的沈冲在夜色中并没有走向那片树林,而是向旁边挨着树林的山坡走去。
沈冲的想法是,他要绕过那片树林,从山上下来,这样纵使树林里的日军发现上面有了动静也会以为是宿营地里的日军过来了,这样多少能放松下警惕。
还是那样漆黑的夜,沈冲并不害怕日军的哨兵看到他,但却怕自己弄出声响来,所以他在上坡他就哈着腰用手试着路。
时有山风将树叶吹得“哗啦啦”的响,沈冲小心的往坡上攀爬着,他左边四十多米就是那片树林。
听着那树叶被吹响,沈冲的心情是矛盾的。
他既希望那树叶声稍一些,这样他摸哨就更方便一些。
可是他又希望那树叶被吹动的声音又不要太大了。
因为树叶声音大那自然是风就变大了。
那样的话很可能风就会把半夜点起来的火焰吹走从而使那个指向标不再是箭头的形状,如此一来天上的飞机肯定会被火光搞糊涂了就会把炸弹投错了地方。
沈冲就这样攀爬着,直到他确定自己已经超过了那片接近山脚的树林才向左拐去。
又走了一会儿,有风吹来那“哗啦啦”的树叶声就又响了起来,树林已在他的脚下了。
这时沈冲才慢慢的向身坡下走去。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那么,黑夜里下山就更难。
沈冲甚至都坐了下去将拿脚探路待脚落实了才往下走去。
不过,虽然他走得很慢,但是毕竟没有多远的距离,很快他便到了那树林的边缘了。
树叶依旧在他头上“哗啦啦”的响着,树林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沈冲正想往里走,却又有了主意,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石子来。
黑夜毕竟不是白天,沈冲再是摸哨高手却也总是需要这些小道具的。
他一转身便将那个石子向山坡上扔了过去,然后,他就转身蹲在了一棵树下开始静静的聆听。
他自己扔的石子自然心里有数,只是让他失望的是他却没有听到那石子砸到山石上所发出的“当”的一声反而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噗”。
那是石子砸到了山坡上的土上面了,山坡石头很多但也并不意味着你随便扔个石子就能正好砸到石头上。
沈冲见树林里依旧没有动静这回却是从口袋里一下子摸出两个石子来转身用力甩了出去,他的口袋里也就剩下这两个石子了。
如果这回再没声,难道自己还要遍地摸石子吗?
就在沈冲蹲下脑海中有了这样一个念头时,声音却传来了,而且是先后“当”、“当”的两声,然后便是石子弹起又骨碌碌的声音。
在这一刹那恰恰没风一片寂静,于是沈冲就听到了树林里传来了三声轻噫声。
沈冲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便哈着腰向其中一个方向摸去,然后他就听到了有日军喝问口令的声音。
沈冲哪理这个他已是伸手摸出了一把匕首悄无声息的向前潜去。
……
“快十点了,不知道沈长官那头进行得如何了?”高峰的一名手下在李佩文的耳边轻声说道。
“等!”李佩文也只能这么说,尽管他也着急。
战士在面临进攻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时间变得漫长,可是这回他们这伙的士兵却是觉得时间变得好快,他们倒是希望时间能够停下来!
只因为,如果沈冲摸哨时间用得太久,他们可就来不及去那草地上或者割断或者撅断那些枯草了,天上的那飞机终究是要来的啊!
终于,就在李佩文他们等得都着急了的时候,山坡上传来了一声布谷鸟的叫声。
“成了!”李佩文低声喝道,于是他们这七个人便嗖的一下从树林里蹿了出去,他们要在在草地上弄箭头了。
只不过他们蹿出去虽然快,可却又是极有顺序的。
这个再急也不能乱,因为天黑啊!
要想在草地上做出一个箭头形状的指向标来,在黑夜之中他们也是需要保持一条直线的!
李佩文他们在黑暗之中互相招呼着以保持那条大致的直线。
他们现在不是象战士,他们就象那低头挥镰的农民将脚前干枯的蒿草连根拔起或者用手撅断。
撅断了那蒿草还不能乱扔而是在李佩文统一的号令下返回身回扔到了那“箭头”的“箭杆”之上。
他们每个人负责一左一右各三米的距离,在草地上清出了一块二十米见方再无枯草的空地。
然后他们又在李佩文的统一号令下接着又清出一块这样大的空地来。
截止目前他们也只完成了这个想象中“箭头”的三分之一,可是他们有的人的手便已经被那干硬的蒿草扎破了。
但是,没有人停,现在他们流出来的血并不伤及性命,现在他们所流出来的每一滴血都将将会有侵略者更多的血加倍用以偿还!
“箭杆”的另一面又是一阵好忙,然后他们还需要正做出箭头来。
再好的创意也需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好在时下的中国军人绝大部份是农民出身,在侵略者强大的时候他们并不缺乏以死报国的勇气,而在现在看到抗战胜利的曙光的时候他们同样不乏坚忍——中国农民式的坚忍!
他们拼命的抢着速度,他们没有看时间他们只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终于他们在把手扎得流着淋漓的血的时候完成了这项并不次于战斗的艰苦的任务。
而就在他们坐在地上刚喘息了没有一会的时候,他们听到了远方飞机的轰鸣声!
然后,他们很快就看到了那飞机的上面的航标灯。
而这时候沈冲则是从那山坡上飞跑了下来,他是在山坡上担当警戒了的,他不知道直属团把日军折腾成这样,夜间日军是否会派出巡逻哨。
“点火!点火!”沈冲高喊了起来,再不喊一会儿飞机飞得再近就来不及了。
沈冲知道自己的喊声也许会惊动山头的日军哨兵,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火光!
火燃烧起来了,几处火苗同时燃起,那火苗便在山风的吹拂下变成了熊熊大火。
可是由于箭头外的枯草已被清空,于是那火焰便被束缚成了一个大大的箭头形状的指向标!
山头的日军已经发现下面火起,此时他们真的是不知道如何形容这支该死的中国魔鬼部队了,因为他们自然也看到了那箭头的形状正直指他们的宿营地!
这还隐藏什么目标还玩什么灯火管制?日军哨兵的歪把子“哒哒哒”的向那火光处的人影扫射了起来。
而此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