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小贵的亲娘在他七岁那年死了,然后他那还算有钱的爹就给他娶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继母回来。
只是,他这继母待他委实很好,就是和他爹有了自己的亲骨肉后,对他依然还是那么好甚至更好,生怕生性顽劣的他受了委屈。
虽然,刁小贵经常把自己的继母气得直哭,但是,他那后妈真的对他很好并且从来不记仇。
按后世的说法,那时候的刁小贵很是叛逆,但这并不等于他以后会不明事理。
只是等到他明白这些事理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名在战争的旋涡中身不由己的士兵了。
刁小贵就这样想着自己的心事随着队伍走到了预伏阵地,而就在他收拾心情在想着怎么在这场注定成为炮灰的战斗中再活下来的时候,李向白却已是走到了他的身边。
“能不有活下来看你自己的命,今晚这里还会有行动。”李向白低声说道。
随后不再理会刁小贵,而是带着自己的传令兵往那丘陵的顶部爬去。
那个传令兵本来已经经过了刁小贵的身边了,可是却又停住了,又把自己挂在腰间的两颗香瓜手雷扔给了刁小贵。
刁小贵感激的看了一眼这名弟兄,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伙**对自己这么好。
“好了,都特么给我听好了,往前冲出一百米如果你们不死,那就和小鬼子打枪吧!
或者你不打枪到天黑也没死那就算你们命大,回头你们就是**的人了!
但是,敢往回逃的那就别怪我用机枪把你们突突了!往前冲吧!”那名督战队的军官喊道。
到了这个时候,说别的都无意义,于是这伙需要用一场战斗来使自己重新回归到**系列的士兵们便端着枪沿着那两个山丘之间的谷地往北冲去!
“副团长,你说那小子能活下来不?”李向白的传令兵问李向白道。
他叫鲁冰虎,李向白总是喊他小虎。
李向白没吭声,手中却是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被收编的最后一拨士兵攻击的日军阵地是德山侧翼阵地,李向白并不知道就在前一个多星期的时候,沈冲他们就守在了这里,而他现在所趴的地方却是原来那日军军官趴着用来瞭望战况的。
“要是这小子能活下来,咱们团长肯定高兴!”鲁冰虎接着说。
李向白和鲁冰虎之所以对刁小贵另眼相待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他们从刁小贵的身上无疑确认了这是一名老兵。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这个刁小贵说话的口音让他们觉得亲切,因为刁小贵说话是东北口音,与他们团长霍小山的口音是完全一样的!
直属团里会说东北话的人很多,但真正的东北人却只有霍小山一个。
所以,无论李向白还是鲁冰虎都希望能给霍小山找一个东北的老乡。
“洞洞洞”第10军掩护进攻的重机枪响了起来。
那些被强迫收编过来的**开始进攻了。
李向白所观察的是日军在侧翼阵地上的火力布置,因为今夜他打算带直属团打一下这里。
他并没有指望说凭自己这点兵力就能日军重兵把守的德山阵地如何,可是,霍小山还在常德城里与日军作战,自己这些人要是不打鬼子此心何安?
而此时,**在常德保卫战中丢掉德山阵地的弊端就充份体现出来了。
日军有着飞机大炮有着优势兵力为了打掉守德山的一个营外加一个连都付出了两倍的兵力,那么火力根本比不上日军的第10军想夺回德山阵地那就得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也难怪第10军不会出全力去攻击了。
时下的**除非是日军把进攻的矛头直指到本部人马上才会拼命,否则,战事是国家的,可是那手下的兵却是自己的。
对于很多**将领来讲有兵才有自己的地位才有在**体系中的话语权,战事打败了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责任,可是如果把兵打没了,那么自己也就泯如庶人矣了。
李向白觉得自己把对面观察得差不多了,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开始调转望远镜在战场上搜索起来。
他希望能找到自己赠枪的那个东北口音的老兵。
可是不巧的是,当他找到了刁小贵的时候,却是恰好看到刁小贵就扑倒在了自己望远镜的镜头中。
第一四一六章 老兵不死(二)()
天已经快黑了,一名日军军官在德山阵地上面正用望远镜向前方观察着。
前方的开阔地处稀稀落落的倒卧着许多中国士兵,他自然是认得那些人所穿的是伪军的服装。
他看着那些大日本皇军曾经的友军脸上现出一丝冷漠一丝鄙夷,墙头草而已,远远没有常德城中的支那军队会值得让大日本皇军崇敬。
这时,他忽然看到有一名趴在枯草丛中的士兵动了,而且不光动了,竟然还微微抬着头向四处观望着,显然是在寻找什么。
日军军官想了想便放了下了望远镜回工事去了,他都懒着理那名看样子还活得活蹦乱跳的伪军士兵了。
如果是对面活着的是别的中国军队,他自然会命令手下给那家伙来上一枪的。
如果是支那军队的虎部队的人,他会命令自己的手下用机枪扫上梭子。
如果是那支支那军队中的魔鬼部队,他会招唤炮兵来给对方来个炮火覆盖。
可是,就他们?免了吧,还是给我们大日本皇军省一发子弹吧!
在这整整一天里,对面倒下了三四百名穿着伪军服装的中国士兵,可是他主阵地上自己士兵的伤亡却是微乎其微。
如果那些伪军不是先冲他们大日本皇军开的枪他估计自己只喊一嗓子,那些家伙就会又跟在自己后面了。
一群墙头草而已,杀他们只会浪费大日本皇军的弹药。
在这名日军军官的鄙夷之中,夜色终于降临了。
眼见夜色确实已经很黑了,刚才出现在日军望远镜中的那个士兵,便把自己的头抬得更高了,他浑然不知道自己曾经伪军的身份让他逃过了一劫。
“刁小贵!刁小贵!”那名士兵边向西爬着边轻声招呼了起来。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哎呀,这可咋整,你可别死了啊!”那士兵叨咕着,却是依旧不停地趴着不停的招呼着刁小贵的名字,因为他正是刁小贵的那名同伴
“苟小子,你特娘的嚎丧呢?”就在这名士兵爬过一具正仰面朝天的尸体时,那尸体突然就活了还骂了他一句。
“哎呀妈你,你吓死我了!”那名士兵吓得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这名和刁小贵最要好的同伴的姓比较罕见,姓苟,所以原来伪军里的人都喊他苟小子。
至于他的本名没有人知道,他也不说,也只有他本人和刁小贵知道他的名字叫苟安邦。
苟小子还是上过几年私塾的,所以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混迹在伪军之中实在对不起老爹找算命瞎子给自己起的这样一个响亮的名字,所以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提自己的大号。
“你特么的从我身上爬就不吓我?”那名伪军骂道。
“哦,侯八啊!你也没死啊!你看到刁小贵了吗?”苟小子看到又活了一名同伴那心情还是很开心的。
“你真长了个狗脑袋,最后那拨人不是去打那面的阵地去了吗?那刁小贵还要死也得死那头,他还能跑这儿来挺尸啊!”侯八骂道。
“哦,对啊,我忘了,我去那头找他!”苟小子恍然大悟,他见天已经更黑了,便爬了起来拎着枪哈着腰向德山侧翼阵地方向走去。
“你不回去找国军了啊?”侯八在后面问。
“先找到刁小贵再说。”苟小子回答。
“真特娘的是刁小贵的狗腿子。”侯八骂道。不过想了想他也爬了起来低声叫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黑夜掩盖了多少白天看不到事,原本死寂的冬日的战场此时却仿佛到了春夏之交一般,一时之间竟多出了不少那如同冬眠醒了的小虫唧唧吟唱的声音。
德山侧翼阵地此时也已经笼罩在黑暗之中了。
两名日军哨兵正在战壕里值哨。
他们两个都是老兵了,在他们这样富有与中国军队作战经验的老兵来讲,这个时候还是比较轻松的。
因为他们都品出来了,在攻打一些比较重要的城市的时候,中国的守军会很顽强,但外围来救援的中国军队的攻击力度就差了许多。
不管那些中国军队是否关心自己友军的死活,至少他们在攻击占有地利之优的大日本皇军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却是同时听到了前方树林里突然传来了有东西在落叶上跑过的声音。
两名士紧张了起来,“哗啦”一下就都把枪栓拉动了起来开始向那声音瞄准。
要不要开枪这两名日军士兵有些犹豫,要说中国军队摸上来,他们还真的不大相信。
毕竟,上午的那支中国军队太弱了,一共才打死了他们八名士兵,然后那一百来人就全倒了下去。
“不象是人走路的声音,倒是象兔子或者狗。”一名日军哨兵说道。
另外一名日军哨兵应了一声,他也觉得象。
果然那声音已经远去了,人是不可能跑出那么细碎的声音来的。
于是,两名日军哨兵解除了战斗状态。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由于刚才他们两个拉枪栓的声音已是暴露了他们在战壕中的位置了。
危险并不是来自于前方而是来自于他们的身后,黑暗之中有两条人影从后面跳下了战壕,一扑一搂两三刀,那两名毫无防备的日军哨兵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便被匕首攮死了!
阵地复归宁静,过了一会儿,战壕里传来了一声猫头鹰的叫声,就仿佛它在那里寻到了两只小田鼠要回巢喂食一般。
然后,战壕的前方便有细密的脚步声响起,黑压压的上百号人就压了上来。
这自然又是夜战了,李向白带着一个连的人摸了上来!
他们不可能白天进攻日军的阵地,但既然直属团到了,见鬼子不打哪是直属团人的风格。
主阵在山上,这个他们没有办法,但是,他们却可以在侧翼阵地做文章。
本来白天第10军是打算让这支新“收编”的伪军都去打德山主阵地的,可李向白却想在侧翼阵地做文章,便找魏建兴让最后那拨伪军来打侧翼阵地了,而李向白则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来观察日军防守的情况。
侧翼阵地的那头是宽阔的水面,日军自然不会设防。
所以直属团摸哨的人却是下了水游了过去,从日军阵地后面摸上来了。
至于,日军哨兵所听到的那声音,却是摸到前方树林的士兵放出了一只在行军途中抓到的野兔,那兔子在遍布落叶的树林中跑过那可不就有沙沙的一听却又明显不是人的声音了吗?
“上!”黑暗中是李向白的声音,直属团的人一个个手攥利器就沿着战壕向东摸去。
第一四一七章 老兵不死(三)()
李向白带兵手执利器上了侧翼阵地,战斗可并没有立即发生。
日军并没有发现中国军队已经摸上来了,而李向白也绝没有让士兵们在黑夜之中见人就砍。
直属团能打的人都在特务连里,可这并不等于剩下的这大部份人都是省油的灯。
论从军资历李向白还比不上直属团前身军需处的那些老人,更比不上霍小山最早从南京带出来粪球子小兵嘎子那几个了。
但是,他却能在霍小山经常一个人带兵在外而他自己统领直属团大局而把直属团管理得井井有条自有其独到之处。
所以,他才能在直属团副团长的这个位置上坐稳。
论个人打的本事李向白在直属团也只能算得上中游的水平,但是,他要杀鬼子就要搞大动作的雄心是一样,偏偏他又富于计划与条理。
李向白在白天可是观察这个侧翼阵地好久了,最后他确定这个侧翼阵地上日军放了一个中队的兵力。
于是,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天黑的时候日军会在哪里呆着。
都在战壕里呆着在这冬天的夜晚里冻着那不是日军的特色,假如就是自己带兵也不可能有工事地堡这样能挡风遮雪的地方不让士兵进去。
所以,他正按战斗方案实施着,带人上来后便直接分兵了,只留下了一个排的沿着战壕小心翼翼的前进,另外两个排的人却是专找能藏人的地堡工事。
夜色如水,直属团的人却象是在黑夜中众多的偏又组织严密偷粮的老鼠一般悄无声息的穿行了起来。
发现哪里有日军,于是估摸着日军的人数他们就留下适当的士兵在那里看着。
他们要在日军发现自己这支部队已经摸上阵地之前,找到更多的日军,给日军以最大的杀伤。
当然,他们在摸上来之后也可以看到日军就用大刀去砍,但是,那样的话这场战斗就打成搔扰战了。
李向白所要的却是对侧翼阵地上日军最大的杀伤,能杀死十个那就绝对不杀九个半!
这种战斗只能打一次,第二次日军就有防备了,那么为什么不在第一次战斗中给日军来一个狠的、追求利益最大化让他们记忆深刻的教训呢?
有霍小山的示范作用,直属团的人太明白了,明白夜战更多的是混乱之中的作战,那种独狼式的作战。
这是直属团的强项,阵地战是不是直属团的强项这个还真不好说,因为在直属团形成的作战理念中,咱们直属团的人命比小鬼子值钱!
眨眼功夫,十五六分钟过去了,终于,黑暗之中传来了日军的喝问声。
日军一个中队有二百余人呢,象他们这种摸营与日军零星人相遇从而发出声音那是避免不了的。
当一名直属团的士兵不小心踩到战壕中一名日军士兵的脚时那日军便喊了出来,然后他得到的回答是一把大刀从他的脖颈处斜砍下去的“嚓咔”声。
有了声音便传来了别的日军的喝问与拉动枪栓,然后回答他的是一颗手榴弹!
这颗手榴弹的爆炸声就成了这场并没有规定确切动手时间的行动的一个节点,然后枪声与爆炸声顿时就在侧翼阵地的各个地方同时响了起来!
在地堡之中由于爆燃声而惊醒的日军在黑暗之中刚摸枪要往外冲时,便有拉了弦的手榴弹扔了起来。
战壕之中的日军虽然也在休息但自然准备得最为充份,马上他们的轻重机枪就向前方扫射了起来,可是他们得到的同样是手枪弹与手雷的爆炸。
只因为他们的敌人根本就没有在他们枪口指向的位置上,而是在他们的身后他们的侧翼。
直属团的人从上到下都是憋了一股火的,这股火却是来自于他们的团长霍小山。
团长带着最能打的特务连在常德城里和日军死磕不光不带他们,甚至他们已经在城里了却又突围把他们送了出来!
这个,太伤自尊了吧!
所以,他们要多杀死鬼子,他们要给自己的团长给特务连的那些各种各样的头儿来看看,咱直属团没有孬种!
黑暗之中的枪声爆炸声持续了一分钟也就变小了,两分钟后德山主阵地上的日军终于打出来了照明弹。
当黑暗变成光明的一刹那,主山上的日军吃惊的发现整个侧翼阵地穿黄军装的他们的人能够站着的竟然已经很少了!
唯有北面还有三四十名日军正端着枪往南面冲,可是随即就见十来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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