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天笑着说,“带了半天孩子也累了,没事的话就去休息休息,要不然我让助理等会过来带你出去走走,买点东西。”
清灵摇了摇头说,“算了,我还是去休息会吧。等会妈他们回来也该准备晚饭了。”
洛轩看着清灵再次轻幽幽的上了楼,不得不叹气,“看来我姑妈对这个儿媳妇还真是不满意。给月嫂放这么久的年假,也不怕亏了孩子。其实大过年的一定要找保姆的话还是找得到的,非要偏偏执意那一个,这些年也没听说姑妈给人家放过年假过。”
沈皓天不说话,这些事情有点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当年沈家老爷子老夫人在的时候家里保姆都是四个,司机也有两个。
后来两个老人走了,洛芸直接把几个保姆和一个司机辞退了,反正也空了,留那么多也没用,只是把在洛家一直照顾自己的那个保姆要了过来。这些年来也就一个保姆一个司机陪着过日子。
要说这次让保姆回家过大年,说不是故意针对儿媳妇鬼都不信这话。婆媳战争里左右为难的绝对是儿子,索性假装没看见不知道这些事免得麻烦。
“听说以前表哥其实名声也不怎么好,怎么现在结婚了就变成好好先生了,要说浪子回头,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了。何况我看表哥对这表嫂温柔是温柔,却不那么真心呐。”洛轩说得轻描淡写,却是话里有话。
“洛轩你想说什么?”沈皓天语气森然起来。
洛轩把沈皓天的脸色尽关眼底,低声哧哧的笑,“我的好表哥,你是不是······”
后面的话洛轩是贴在沈皓天耳边说的,听到全文的沈皓天脸色忽地发白,继而冷喝,“洛轩,你他妈不要太过分,胡说也要有个限度。”
洛轩斜着眼看沈皓天,“表哥,你以为你每个月去学校外面躲着见人就没人知道?别人只是不知道你看的是谁,难不成我也不知道?”
“所以?”沈皓天问。
洛轩倒也不装模作样了,说话直接了当起来,“这次我爸很有可能回到C市,你们家有一个种马就够了,名声够臭的。我不想回到C市,又起什么谣言影响洛家名声,毕竟你好歹也算是洛家的外孙。我舅舅的亲侄子,我的亲表哥。”
“我姓沈。”沈皓天冷笑道,“你也知道舅舅是有可能回到C市,不是一定会回到这里。”
洛轩的确是有些无语了,“表哥,玩了不该玩的是要付出代价。我怕你付不起啊。”
沈皓天直接回以冷笑。
洛轩在心底冷笑,既然有了那心思,又何必结婚,这又是做的什么戏。
难不成还想鱼和熊掌兼得,这打算怕是脑袋抽风的才想得出来的。也难怪自己父亲看不起那些做生意的,就光是这些心思也够恶心的。
洛轩觉得自己没有歧视别样感情那么低俗,不过看着自己表哥这行为,妈的,渣得不能太渣了。洛轩开始同情展晨居然有这么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了,够倒八辈子血霉的,不过这个秘密自己是不会说出去的,有戏不看就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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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展晨回到沈家已经过了十八岁,离开沈家两年后在身高上长了不少,虽然脸色依然是冷淡但已经开始显现青年的轮廓,年少时的青涩开始淡淡消散。
高中毕业,考取C市的全国著名的医学院,也应该回来了。叶家笙爷已经过世,叶家大少与三少早就初步稳固了权势。苏桀回了M国,苏家能视之为威胁的早就除得一干二净,在学院这几年也不过是和叶家、罗家的人相处一下好互相了解。而罗真回到了D国,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能带着展晨回去。
一回到沈家,沈皓天就让展晨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黑衣直奔殡仪馆。
沈皓天一脸疲态,脸色灰白,却还是硬撑着。
展晨是他去L市接回来的,语气比以前强势了很多,不是他脾气不好,实在是出的事情太大。
一天之内,沈家一下子失去了三个人,而且失去的理由不足为外人道,就算是半路认回来的儿子,也该回来守灵。
有些打击是措手不及的,让沈皓天深感疲累,觉得命运这个玩笑开得真大。当初他不该结婚,结了婚也不该把人安排在家里,不然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他对沈梵的人品期望过高了。
带着黑衣的展晨进了灵堂,楚萧已经叫人打理好一切,就等着他们了。
沈皓天拉着展晨站在家属区,对着来祭奠的客人除了弯腰还是弯腰,耳朵里听着那些“节哀顺变”变成冷嘲热讽环绕在耳边。
那些人嘴里说着节哀顺变,心里却在讥讽的笑着,你看,沈家那个种马,真恶心,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放过,把自己老婆都逼疯了,这种人死了也活该。
慕云穿着黑色西装也到了,面对遗像上了柱香,在沈皓天和展晨回礼的时候轻声说,“放心,新闻已经压住了。”
沈皓天黑着眼圈只能说,“谢谢。”
站了整整一个下午,沈皓天对着展晨轻声说话,声音说不出的嘶哑,“累了没有?都一下午了,去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吧。”
展晨摇头从裤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打开盖子倒出几粒药片一样的东西,给了沈皓天4片,自己也拿了三片,丢进嘴里嚼碎了吞了下去,又在旁边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顺手给了沈皓天一杯。
沈皓天接过水,学着展晨把药片咬碎吞下,又把水喝完。却是在下一秒,尽吐了出来,嚼碎的药片混着有些浑的胃水里夹杂着血丝。
洛轩此时正进灵堂,见着沈皓天呕吐,忙跑过来扶住问,“表哥,怎么样了?”
沈皓天摇头紧闭着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手紧紧抓住展晨的手,紧的有些疼。展晨眉头轻皱,在看见沈皓天有些绝望的眼神时,不得不放弃把人一手甩开的想法。
楚帅在听说沈皓天吐了的时候,忙从外面进来,这是楚帅时隔两年后再见到展晨,但是明显的是展晨没看他。只是站在家属区,该怎么就怎么,倒是和以前一样面色冷淡,眼神平静。好像这里的人和他毫无关系一般。
把沈皓天带去洗手间洗漱了一番,洛轩不免抱怨到,“不想吃东西就别吃了,怎么弄吐了,人死不能复生,自己的身体要紧。再说为那种男人,不值得这么伤心。”
沈皓天摇头苦笑,“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妈,这辈子这么苦,最后居然还要受这种非难。不是吃不下,只是不管怎么想都想吐。就好像什么都是脏的一样。”
“······”
展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洗手间的门前,见沈皓天转过身,嘴里动了动,却只生硬的说了三个字,“别伤心。”
说完,伸出了手。展晨的手指比16岁的时候长了好多,看起来却还是那样白皙,修长。而在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悲伤,没有难过,什么都没有。
洛轩不免摇头,这人终究是冷心冷面的,多情只为无情恼。
沈皓天苍白着脸,这两天生生瘦了一圈,脸变得好像骷髅一般,只贴着皮,没有一丝肉。见到展晨朝他伸出了手,脸上勉强扯出了一丝笑,也伸出了手,只是这手骨瘦嶙峋,竟像个老人的一般老态了。
沈皓天的心是凉了的,在他打电话给展晨说家里出事要他回家而展晨说没空的时候。只是那禽兽再怎么也是他的父亲,曾经那么爱过他的母亲,再无情也该回来见一面吧。抱着绝望的心思亲自去L市请人,也许言辞有些犀利,刻薄,但终究是把人给带回来了。就这么一点,沈皓天也觉得满足了。
现在,这个让他心凉的人,会主动给他吃的,又愿意朝他伸出手,说不开心是假的,只是这开心之下的心情太沉重了。
紧握着展晨的手,沈皓天尽管全身疲惫但也强撑起精神要回到家属区去。
在还差一步的时候,沈皓天突然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然后变黑,整个身体软了下去,只有手死死的握住展晨的手。
不是每个人都是展晨能48小时保持最佳状态,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个正常人熬夜之后基本上都疲态尽显,更何况一个身心疲惫的人连续48小时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展晨见沈皓天就这么往自己身上倒,干脆强力甩开人的手把昏过去的人打横抱了起来往外走。
跟在后面的洛轩见状忙上来说,“让别人送表哥回去吧,这里怎么也要留一个亲属在。”
展晨冷淡的看了洛轩一眼说,“死人,不好看。”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洛芸的遗像说,“她,好女人。”
然后展晨抱着沈皓天大步往外走了,楚帅看这样子只能去外面开车。
灵堂一下子少了两个直系亲属,这让洛轩有点头疼,这快到晚上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会来,这成什么样子了。
在给他父亲打了报告后,洛轩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了亲属席第一位。肚子里大骂,妈的,这算是什么事,自己两个儿子都不待见他,自己这一个没血缘关系的站在这算什么。明天又有八卦谈资了,沈家就活该被人拿来八卦的。
展晨把沈皓天带回沈家,把他丢在床上,找到纸笔,在上面用英语噼里啪啦写了一大堆东西。交给楚帅,又掏出一叠钱给楚帅说,“去买。”
楚帅嘴角抽了抽,实在是很想说,其实你家有医院,还有就算我去买这些东西也不用给钱,太见外了。可是在看见展晨那冷情的神色,楚帅觉得还是去买东西比较好。
家里的保姆已经50多岁了,见沈皓天被展晨抱了回来,家里又出了那么多事,忙上来问展晨,“小少爷,出了什么事了?”
展晨闭着嘴不说话,随意的坐在卧室的沙发上。
外面传来孩子的哭声,老保姆弄得焦头烂额,嘴里直唠叨,“造孽哦。”
楚帅去就近的医院把单子上写的东西全买了,又飙着车回到沈家。
抱着东西轻手轻脚的上了楼,进了卧室。
展晨见他把东西买来了,直接拿过那些瓶罐开始配药。
没几分钟,展晨就把药配好,把一次性输液器的针扎进沈皓天的右手,调好速度,又开始给沈皓天包起左手。
这把楚帅看愣了,心想你包人家左手干嘛呀。看了半响,楚帅才想到,在灵堂的时候,沈皓天是抓住展晨的手的,后来展晨为了抱起他,好像把手甩开了,当时好像是有听到“啪啪”骨头错位的声音。
联想到这,楚帅对展晨无比畏惧起来,这人也太凶悍了,就那么甩手一下,人家手指就那么挫了,要是把人给惹毛了,那还不是一把捏死人的事?
展晨把沈皓天的左手包扎好,就准备离开。
楚帅忙问,“现在去哪?”
展晨理所当然的说,“睡觉。”
这把楚帅给纠结得,人家老爸死了,不去守灵就算了,还正大光明的告诉人说要去睡觉,这不膈应死人嘛。可这好像是人家家事和自己没关系的,说不上话,特别是在看见展晨替沈皓天包好的左手觉得自己更说不上话了。
给自家叔叔楚萧打了个电话,把这事说了一下,楚萧叫他别管,帮着看着沈皓天。
楚帅只能在床边坐着了,坐了一会儿又在屋子里幌了一圈,没见着能打发的东西。又下了楼,见着保姆正带着这一岁多的娃,见着楚帅下来了,打了招呼问有什么需要。
楚帅随口说找点消耗时间的,保姆带着孩子去找了基本杂志。楚帅一看,不是商业杂志就是美容杂志,这不郁闷死个人么。
问保姆还有其他的没有,不是杂志也行,结果保姆拿给他一个小孩玩的游戏机。
楚帅在风中凌乱了一把,再十分淡定的拿着小孩子玩的游戏机上了楼。
展晨洗了个澡就睡了。不是他没良心,实在是他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玩意,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里有父亲的就只有罗真。可罗真他爸就是朵奇葩,罗真就是朵小奇葩,那两人的相处模式让展晨觉得自己和罗真也可以算父子。
沈皓天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是真的有事,对于展晨来说,一个不熟悉的人和一个要做的事情来说,那件事情理所当然的比较重要。何况在潜意识里展晨也讨厌他这个生父,因为小时候没有父亲没少被外面的孩子欺负,再加上他母亲总是说他父亲是个坏人。一个好孩子就这样被误导了,觉得他的父亲是个坏人,坏人不值得可怜。
后来沈皓天亲自去L市叶家要人,言语间颇为激动,让叶家两个少爷觉得展晨还是回来比较好。
一直到抱着沈皓天回来,帮他输水,包扎手,展晨已经50多个小时没休息了。
要去睡觉也算理所当然,展晨也是人,不是金刚,也需要足够的睡眠时间。
两个小时后,展晨起身到了沈皓天的卧室给他换药。
楚帅看到的就是展晨顶着有些凌乱的发,穿着已经算小的睡衣正给沈皓天换输液。可能是因为只睡了两个小时的原因,楚帅看见展晨的眼睛下面的眼皮有些青,想来也是很久没有休息了。再次感叹这日子过得可真苦的。
这次,展晨直接在床尾坐着就闭上了眼,进入睡眠状态。
楚帅看着坐在那里如雕塑一般睡着的人,彻底无语了。这是什么人啊,这样也能睡着。不由得又佩服起人来。
其实这都没有什么,在又一个两小时后,沈皓天输水剩下最后几滴的时候,展晨睁开了眼,迅速的拔掉了针头,用止血贴压住往外冒血的针孔的时候,楚帅对展晨已经转化为崇拜了。
保姆上来说准备了夜宵,让两人下去吃饭。
展晨摇头又回卧室睡觉去了,就剩楚帅一个人下楼吃饭。
吃完饭又上了楼,像个全职护士一样把人守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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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天醒来是第二天早上,不得不说此人生命力之顽强。
看见趴在旁边的楚帅,沈皓天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楚帅被这一拍,满脸疲惫的醒了,见沈皓天醒了,忙问,“怎么样了,大叔。”
沈皓天嘴角抽了抽问,“小晨呢?”
楚帅不得不翻了个大白眼,“你那弟弟是宝还是珍啊,睁开眼就开始问,你应该先想想你要不要去个厕所,毕竟昨晚上输了那么多水。”
经楚帅一提醒,沈皓天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被憋尿憋醒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就要起身,忽然,“嘶——”的一声疼得叫了起来。
沈皓天不明所以的盯着痛感源,左手,实在是想不起发生什么事了。
楚帅看了看沈皓天的左手,又看了看他那苍白的脸色,实在是不忍心说那啥你的左手是你弟弟给折的。
只好伸出手去扶沈皓天去厕所,沈皓天不好意思的说了声,“谢谢。”
这把楚帅给震惊得,那什么,果真是被打击到了,难得此人如此有礼貌,有礼貌到让人觉得这不隔壁幼儿班的5红花三好学生嘛。(楚帅小时候读的那所幼儿园,每学期都要进行五次考核,没考核过一次就在墙上他的名字下面贴一朵小红花。每年都只有楚帅都是5朵全得,所以至今印象深刻。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的叔叔楚萧每次都拿这来笑他。)
沈皓天一回到床边,展晨就进了卧室,横横竖竖看了一会才开口,“没死,可惜。”
这话把楚帅给梗得那个憋,你说你把人弄回来,输水救活了,见人醒咯就来四个字,没死,可惜。这不膈应死人嘛,有这样的毒蛇的弟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沈皓天听了这话也不生气,给了展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