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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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泄春光-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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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掩饰都不知道。
  石磊却是惊喜,忙道:“圣上,这位何大夫即认不出人,显见得是这裴琴师欺君了!”
  谢正瑞的目光变得凛然,冷冷向何霖道:“你当真认不出?”
  何霖理直气壮的反问道:“我为何要认得他?我都不晓得你们找我来所谓何事!”
  九皇子真恨不得拿大棒子把何霖敲晕算了,免得他在这里捣乱坏事,但为了陆策,不得不忍着气,指着裴景轩提醒他道:“这位裴琴师说你曾替他医治过天花,还给他开过一张药方,去除身上的痘疤。”
  话一说完,他被谢正瑞瞪了一眼,立刻惶怕的低下了头去。
  何霖得了提示,拿眼望望裴景轩,然后夸张的“哦”了一声,点点头道:“有点面熟,敢问阁下贵姓大名?”
  “我……我姓裴,名景轩……”裴景轩脸涨得通红,十分悲壮的回答了何霖的问题,简直恨不能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免得再跟着此人丢人现眼,临到头还要得个欺君的罪名,不得好死。
  这时满殿的朝臣都觉得何霖此人疯疯傻傻,神志有点不正常了,有些人甚至憋不住“哧哧”笑了出来。
  谢正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要是往常,他早让人把何霖捉下去乱棍打死算了,但此刻他一来还在犹豫该怎么处置陆策,二来也想瞧瞧这何霖是否当真有出众的医术,这才强压着性子怒道:“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由得你戏耍胡闹吗?认得就是认得,不认得就是不认得,这样出乖露丑成何体统!”
  石磊忙附和道,“圣上英明!以臣之见,这样的人就该轰出殿去,免得污了圣听!”
  何霖不慌不忙,侧过头去打量了石磊两眼,忽道:“莫生气!生气老得快!你看你,明明不到三旬年纪,都快长出四旬的样貌来了。”
  殿上众臣看看石磊,果如何霖所言,又开始憋笑,连谢正瑞都有点忍俊不禁,只有沈缘惭然摇头,后悔自己又怎会让女儿嫁了这样的人。而石磊闻言面色立刻变得通红,只因类似的话在洞房那天沈梦宜也说过,问他是不是瞒了年纪,这何霖实在是触到了他的痛处,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何霖不依不饶接着问道:“请问这位……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大人,你十日前穿得什么衣裳,吃的什么菜?”
  石磊只当何霖在戏耍他,也忘了这是在宫里,皇帝还在面前,只一梗脖子道:“这么久的事,我哪记得?”
  何霖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一拍手,笑道:“这不就结了!十日前的事你尚且记不得,我治过那么多人,隔了数年之久,哪里一一记得?”
  石磊再次语噎,答不出话来。
  殿上众人俱都沉默了下来,望向何霖的目光顿时就变得与方才不一样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拿腔捏态
  何霖的回答很机巧,让人无法分辨他究竟认不认得裴景轩,那么想要确认裴景轩话语的真假,就只有通过一个问题来证实了。
  谢正瑞沉吟了半日,终于开口问道:“天花这种病症,真的有法子能治好吗?”
  何霖言简意赅:“简单。”
  满殿无语。
  天花在这个年头是不治之症,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往往得上了就只能听天由命。最可怕的是发病时患者的模样,简直能够称为可怖,即便侥幸未死,那一身的痘疤也要留存一世,因此人人谈之色变。而这个貌不惊人,言语颠乱的大夫,竟然说能治好!
  “请教何大夫,这病究竟要怎么治呢?”谢正瑞终于将他那帝王的傲然态度收了起来,缓和了声调,虚心请教起来。
  “种点牛痘就解决了,容易得很!”何霖随口答着。
  “牛痘?那是什么?”九皇子心急问道。
  “牛痘就是……”何霖说着,忽然停顿了下来,扬起头,一脸认真道:“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石磊总算捉住了反驳的机会,“你不说,谁知道是真是假?”
  何霖瞟了他一眼道:“就你这种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家伙,说了你就知道真假?笑话!你要真想知道,也容易,等你得了天花再来找我吧!”
  石磊又被堵得语噎。
  谢正瑞此刻依然发觉何霖这个人无法以常情度之,但他活了一把年纪,见过的人数不胜数,知道脾气举止愈是古怪的人,往往愈有特异的本事,因此也不恼,只沉吟道:“何大夫,你要是不展露几手医术,恐怕你的话,这殿上无人相信。”
  “他们信不信与我何干?”何霖一翻白眼到:“喊我来就为了问这个?我忙得很!若是没别的事,可以让我回去了吧?”
  满殿再次鸦雀无声起来,众朝臣们面面相觑,无法相信在皇帝面前,竟然也有人敢如此无礼和不羁。
  谢正瑞无语苦笑,这样一个人,他是代之以礼,还是代之以厉?若何霖是个没有本事,只靠嘴皮子唬人的大夫,杀了他都算便宜他,就怕他身怀绝世医术,杀之就令人扼腕痛惜了。
  最后还是裴景轩出声恳求,让何霖看在故旧的份上,救他一回。
  何霖翻着眼看看裴景轩,那摸样仿佛是在考虑此人值不值得救,半晌才一脸勉强道:“好吧,谁教我心善呢?只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他此言一出,裴景轩松了一口气,但满殿人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真是从没见过如此皮厚之人,自吹自擂竟一点都不脸红。
  “拿纸笔来!”何霖才不管别人怎么瞧他呢,呼喝一声,就跌坐在地上。
  内侍看谢正瑞颔首,连忙按照何霖的指示去做,拿了一小碟极品贡签和笔墨,恭恭敬敬的搁到他的面前。
  何霖提笔饱蘸墨汁,略一沉吟,就在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谢正瑞坐在殿上,微伸着头,想看他写些什么,就连殿上分列在两侧的朝臣们,也耐不住心里好奇,个个睁大眼睛,穷极目力。只有九皇子,此刻站在何霖身后,探头往纸上瞧了一眼,就忍不住苦笑起来。
  何霖运笔飞快,没多会,一张贡签就写满了,他满不在乎的随手一揭,递给内侍,又歪着头赏玩起那方雕着飞云拱月的砚台来,笑道:“这个砚台不错。”
  “喜欢就赏给你吧。”谢正瑞随口说着,接过内侍呈上的贡签一看,顿时两眼发直,茫茫然不知所措。愣了片刻,问道:“何大夫,你满纸写的都是什么?朕一个字都没看懂!”
  “没懂?”何霖也是一愣,最后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闷头又重写了一份,重新递了上去。
  这次谢正瑞看懂了,而且越看越激动,满面兴奋之色,简直要拍案而起了,最后猛然吼了一声,“奇哉!奇哉!”,说完,却又惴惴不安的向何霖再次确认道:“何大夫,找你这上头写的去做,真能杜绝天花病症?”
  何霖一翻眼道:“不信你找人试,错了再治我的罪!行了,没事我走了。”
  他说着,将砚台随手一翻,溅了一地的黑墨,又抓起极品贡签,跟使破抹布似的,在砚台上胡乱擦了两下,然后掷弃,只把砚台揣入怀中,当真就走。
  “何大夫——”九皇子急了,“请留步!”
  “靠,有完没完!”何霖转过身来,不耐烦的看着九皇子道:“有话快说,有……啊那个快放……
  九皇子听得一头雾水,但没敢多问,只一脸恳切道:“请何大夫替我父皇诊诊病,开两季药方。”
  “看病?”何霖挥挥手道:“我没这闲工夫!”
  不替人看病,当啥大夫?满殿人的脸都霎时黑了。
  何霖的言行举止已不是初上殿时的不敬了,而是大逆不道之至,但是谁也没胆子去呵骂他半句,万一他转眼就同意替皇帝瞧病,条件确实要处罚得罪了他的自己,可怎生是好?因此个人具都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眼前这一幕。
  谢正瑞手里紧捏着何霖写的字纸,脸沉了下来。只一转念的瞬间,他已经在杀与不杀何霖的想法中反复摇摆犹豫了数次,最后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怒意,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看九皇子如何与此人周旋。
  “何大夫,你不说最心善的么?”九皇子再次恳求道:“请千万发发善心,替我父皇瞧瞧!”
  何霖一听这话,脸上竟然露了笑,止住脚步,一呲牙,乐道:“这话我爱听!那就勉强替他瞧瞧吧!”
  谢正瑞的手捏得更紧,心里杀意顿起,暗自谋算着是不是等此人替他瞧完病,就派个暗卫将他杀了。谁想何霖瞧了瞧他,突然大声喊道:“不好!”
  “怎么?”谢正瑞心里一跳,脱口问道。
  何霖摇摇头,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脸猛瞧,瞧到他忐忑不安之极,最后再顾不得帝王的矜持,迟疑问道:“何大夫,是不是朕的病……””
  “是啊,不太好治!”何霖一点顾忌都没有的点着头,再次肯定道:“不好治!”
  谢正瑞听了这话,只觉心里发沉,嗓子发干,再扫视一圈殿上站立的众子,见各人面上神情不一,更是说不出话来。
  九皇子焦急道:“何大夫,究竟是何病?还能治好吗?”
  一语惊醒众皇子,开始七嘴八舌的询问着,还拿灼灼的目光盯视着何霖的嘴唇,也不知是希望他说出能治的话,还是希望他说出不能治的话。众朝臣见状也连忙表示出对皇帝龙体的关怀,满殿里乱成一团,好似有数千只苍蝇同时飞过,只听见嗡嗡的说话声。
  “治是能治,就是麻烦些。”何霖等殿上安静了一些,才点着头道:“需用的奇异药材颇多,配起来手续也繁琐,须得十分小心,错了一步,配出来的药就无效了。”
  “何大夫,你只管把须用的药材开列出来,无论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置备齐全。”九皇子言语恳切。
  何霖皱眉想了想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这药一旦吃了就不能停,否则死得更快!这人要是天天泡在药罐子里养着,活得还有什趣味?不如早点死了干净,也不受罪,更不糟蹋药材!”
  这话说得所有人再次面面相觑。
  九皇子按捺住想仰天咆哮的冲动,求了再求,何霖才勉为其难道:“好吧,看着你虔诚的份上,这病我治了!只是我今日被你们闹得疲了,得回去细想想,你明日到我家取药单,等凑齐了,我再动手配药。”
  话一说完,何霖随意拱了拱手,竟自飘然而去。
  裴景轩在旁看傻了眼,从没想过世上会有如此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说走就走的人物。也没想到原本令他战战兢兢应对着的“祸事”,会转变成眼下这种形如闹剧的局面。他再转头看看殿上的朝臣、皇子和皇帝,见他们还沉浸于何霖那拿腔捏态,极度不恭的态度里,个个沉默无言,于是不得不暗叹一声,真是世上之大,无奇不有。


第二百一十九章 被抢先机
  经过这一番搅和,谢正瑞满心里想的都是何霖临走前说的那番话,担忧着自己的病情,再无心去审陆策的案子。再说何霖已经证实了裴景轩所言不虚,而裴景轩说的若是实话,陆策就自然没犯欺君之罪,至于陆策事后如何知晓温柔在云州城里隐姓埋名,又如何从京都寻去,都没紧要了,一来他无法替陆策安上什么大罪名,二来以陆策的聪敏,能够有上千种法子应对他的盘问,到最后他也只是在徒劳的浪费时间罢了。
  只是如何给温柔定罪,谢正瑞还颇费踌躇。若说她假死欺君吧,她是真的因病“死”过一回,而且隐姓埋名的理由也足够充分。若是就此赦免吧,大张其鼓的折腾了一回,他又明知陆策从中捣鬼,结果却不了了之,丢了颜面不说,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谢正瑞坐在那里踌躇了片刻,将整件事从头细想,原先没注意到的事件细节一个接一个跳入他的脑中,终于豁然开朗。原来陆策费这么大的周折,甚至不惜触怒他,不是为了替自己脱罪,而是为了保全温柔!
  想通了这一点,谢正瑞反倒冷静了下来,看来当初陆策说与温柔两情相悦确是实话,既然他这么在意这个妇子——
  谢正瑞冷冷一笑,陆策还真以为他能将天子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这回偏不能遂了他的意!
  裴景轩方才不是说温柔是因“失贞”而不愿去见陆策,情愿远离京都隐姓埋名吗?横坚她也不想再嫁人了,那就遂了她的意,让她去阉堂里出家当姑子好了!能被天子亲赐出家,可是一份荣耀,量那陆策也寻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
  谢正瑞想通了事情,脸上自然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取过内侍捧在手里的茶碗轻轻啜了一口,又拿目光在殿上扫视一圈,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却见分列两侧的朝臣中站出一位,向他躬着身道:“臣有话说。”
  待看清说话之人是陆凤林时,谢正瑞的脸色不由一沉,很想将手里的茶碗摔过去,堵住他的嘴,但最终还是不动声色道:“说吧。”
  陆凤林沉道声:“臣家三代为官,累世清明。初闻臣子冒犯圣上,臣父气得吐血,命臣一定要奏请圣上,对臣子严加惩治,可谁想对质了这半日,臣子竟是被冤枉的!还请圣上明断,重惩那诽谤诬蔑之人,挽回臣家丢失的颜面!”
  谢正瑞虽然早预料到陆凤林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当真听见,还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很想问问陆凤林,他替陆家挽回丢失的颜面,那谁替他挽回丢失的颜面?
  想虽这样想,他却不能真骂出来,只因审问裴景轩前,陆凤林已然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面子上做足了十分,他要是为此勃然大怒,只能显得自己气量狭小,不能容人。
  不过他总算瞧明白了,原来陆家就没一个心地纯真之人,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可是追根究底,仍是要怪石磊和沈梦宜不安分,好端端惹出这场事来。
  谢正瑞看着殿内附和陆凤林,替陆家抱屈的朝臣愈来愈多,再看看脸色惨白的石磊,极力按捺下不悦,再痛恨石磊多事,为了颜面起见,也只是不动声色的将他斥责了一顿,然后将他贬官罚薪,斥退出殿。
  陆凤林对石磊只官贬一级的惩处稍微不满,但他知道石磊这个御史是言官,除了庸君之外,没多少君主敢诛杀他的,再说石磊也罪不至死,谢正瑞这么做,已算给陆家找回了一点颜面,当即便敛住了脸上的忿忿之色,只是心里有点犹豫,要不要照着儿子恳求行事。但他看谢正瑞处置完石磊,动了动嘴唇似要说话,便立刻将那点犹豫给抛到脑后去了,跪禀道:“臣还有一事,要求圣上恩典。”
  谢正瑞心里又是一咯噔,瞪了陆凤林一眼,最终无奈道:“说。”
  “此事说到底,都因臣子的妾室温氏而起,但俗话说事争从权,温氏并非自损名节,被裴琴师救起后又要自尺!尽而保全自己与陆家的名声,最后被迫无奈远离京都隐姓埋名,也是事出有因。臣替温氏求圣上恩典,饶去她的罪过。”
  听到这里,谢正瑞脸色略缓,点头应允,正待说出赐温柔庵堂出家的事,谁想陆凤林立刻叩谢了他的恩典,又紧接着道:“臣厚颜再求一事。”
  这到底还有完没完!他难道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
  谢正瑞每回想说话,都被陆凤林抢先堵了回来,那感觉真是憋闷之极,脸色不禁又再次沉了下来,连话都懒得说了,只点了点头。
  陆凤林见他点头,立刻道:“圣上知道臣子年岁已不小,却一直尚未娶妻,臣与臣父一直忧心陆家无后,将来不能再替朝庭尽忠。经历此事后,臣觉得温氏是个贞女烈妇,品德贤淑,俗话说要娶妻当娶贤,她虽出身平民,但原是圣上亲赐臣子的妾室,身份已不是大碍,因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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