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情人作者:綠羿- 第5部分

　　
　　Calvin也不曾这麽在意过自己的模样，是不是憔悴得跟鬼一样呢？眼角有没有残留的眼屎？连去擦拭的能力都没有…突然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深沉的悲哀！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无助的眩然欲泣的脆弱了。
　　自己的一双手几时被ＤＧ握住了，耳边是他温柔的真诚的嗓音：“你的眉毛很浓密，眉形很帅气。你的眼睛不算很大，尤其一笑起来就跟眯眯眼一样，但是你的瞳仁很黑很大，笑起来很闪亮很好看。。非常的好看…你的鼻子又挺又直，非常漂亮。你的唇型很好看，非常适合笑，笑起来有小小的梨涡，很好看。”
　　Calvin本来被人家这样握着手又就近的盯着看，被他这样形容着，是很有些紧张跟彆扭的，但听他翻来覆去只会很诚恳的说“很好看”，就不禁笑开了，愁苦也淡去了。
　　吴昊常常私底下把人家形容成日月星辰，可是重要时刻，什麽形容词都忘光了。
　　
　　Calvin想把手抽回来，可是吴昊握得很紧，也就随他握着，两个人都觉得很高兴。
　　吴昊柔声的小心的问：“你身体这样的情形，有多久了？”
　　“…四年了。一开始我不知道时间，后来大东来了，才开始知道日子。”
　　吴昊的手跟着他的心紧了又紧，“你的神智…？”
　　“我很清醒，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以为我一直昏迷不醒。”
　　“你知道你在哪家疗养院吗？”
　　Calvin摇了摇头。
　　“你有听到来探望你的人，说过些什麽话吗？”
　　眼看Calvin的神色越来越痛苦不安，手也微微颤抖起来，故作坚强的回答：“没有人来看我，我。。我父母应该是出出车祸后就不在了。我没有其他的家人了。”
　　吴昊再也忍耐不住，想也没多想的就把这受苦的人拥进怀裡。Calvin显然很吃惊，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实在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到底多久了呢？有多久没有人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了？Calvin根本无法抗拒这样的怀抱，于是静静的任他抱着。
　　吴昊的这个动作，是一个内心深深疼惜与不捨的拥抱，更是爱意萌发柔情汹涌的拥抱，只是两个人都以为这是一种温情的安慰。
　　
　　吴昊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口气可以柔成这般，温柔至极的问：“那你同病房的人呢？应该会有人来探望吧？。。。”感觉搁在他肩上的头摇了一下。
　　“都没有吗？这点真的很奇怪呀。”一边迅速的动着头脑，他一定要多找一些线索。
　　“依你无依无靠、身体又是这样的情况之下，最可能是被收留安置在政府补助的疗养机构裡面，也就是不可能住单人病房的。还有，从来没有医护人员帮你做过什麽检查吗？既然别人以为你是没有知觉的，那麽他们在你身边的时候，难道从来不曾随口聊到你的病情吗？这些，你不觉得都很奇怪吗？”
　　
　　Calvin不是没想过这些事，之前他常常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有人轻巧无声的走动着，缄默的帮他打针打点滴，帮他灌食，或帮他洁身，他曾多麽渴望听到几句人的声音，聊什麽都好，可是从来没有人交谈过一句。Calvin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苦苦哀求他们可以说说话，连眼泪都止不住的流个不停，却不可得。痛苦不堪的时候，他也曾愤怒的想过，这根本是刑室！
　　后来安东出现了，抚平了他的寂寞跟愤怒，Calvin也就很少想这些方面的问题了。
　　吴昊现在提起来，让他又感到心烦意乱起来，只听那警官果然继续说到了安东身上。
　　“那个叫安东的，是如何找到你的病房呢？他既然是第一个进入你的虚拟世界的人，成为关心你的朋友，他难道都没有跟你讨论过你的病情？或是一起想办法，或请教医师，要如何让你可以醒过来？这些努力他都不曾做过吗？”
　　吴昊的口气，其实带着质疑跟隐隐不满的怒气了。
　　
　　Calvin不想再探究下去安东的事，也不愿随着吴昊的引导去怀疑安东。随口答了一句敷衍的话：“我会好好的注意的。”
　　吴昊听出他不愿意深谈，我们之间毕竟还是交浅言深吧，心裡非常的失望，但却丝毫不想勉强他，于是柔声的说：“好吧。”
　　吴昊温柔的口气跟态度，让Calvin觉得很受用，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笑着半开玩笑的转移了话题：“你刚才在更想更想我，是不是想着要拿我破案啊？”
　　“是啊。…”
　　吴昊率直的顺口回答，可一时不知如何委婉的跟他提到杀手集团这上面去，念头转了又转，又想到队长要寻求高科技来对付他，于是急着询问：“你是利用什麽路径，去到被害人的家中的？”
　　突然感到怀中的人，本来就十分削瘦没什麽肉并不柔软的的身体，绷得更僵硬，还担心他是不是累了？哪裡不舒服了？正想关心，已经被狠狠的推开。
　　吴昊错愕的看着一张愤怒的、红咚咚的脸。
　　
　　ＤＧ刚刚明明亲口回答了一句“是！”然后又迟疑片刻的模样，更让Calvin相信他是因为一不小心说溜了嘴，露出马脚了因而就心虚了。一时只感到怒不可抑，捏紧了拳头，嘴裡骂着：“原来你才是在利用我！”一拳揍了过去！
　　吴昊飞快的挡开，知道他误会了，又无法解释清楚，自己的确是一心希望他能帮着破获杀手集团的，脸上犹疑的样子，让Calvin更是怒气腾腾，一拳接一拳的勐烈攻击过来！力道虽然不足，脚也不能飞踢，但是每一拳击出的招式有模有样，又快又狠戾！吴昊讶异之馀，也认真的和他对打起来！
　　他很快的了解到，必定是Calvin寂寞的时间太多太长，所以常常闯入到电玩世界去吧，上一次是巷战游戏，这一次即是格斗游戏了。
　　看Calvin出手如此的纯熟，千锤百鍊出来的俐落招式，身上到底受过几次的伤了呢？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能了解Calvin，他一定是非常欢迎着这样的伤以及痛，才可以狠狠的告诉自己还活着！
　　
　　吴昊满心的疼惜，眼中似乎看见伤痕累累的他。
　　但也因为一份尊重，吴昊很认真的对打以及反击，力道力求拿捏得恰到好处。彼此都击中了对方几拳！
　　吴昊发现到，普罗旺斯艳阳下的薰衣草田，正迅速的失却了颜色，变成了一窐一窐的浦公英。
　　狂风吹起，浦公英的种子漫天飞舞，有如下起了一场白茫茫的大雪。
　　整个世界，落雪成白。
　　




第十章　如琢如磨

　　Calvin被击中了肩窝，身体晃了晃，终是没法站稳，向后摔了下去。他晶晶亮亮的眼眸瞪着吴昊，喘息着说：“你他妈的利用我！再来！”
　　吴昊一言不发，伸手把他拉了起来，两个人又打在一起。
　　Calvin的精神非常的亢奋，整个生气勃勃。其实因为吴昊没有期期艾艾的追着急着解释跟圆谎，眼神也一直是关注热切的直视着他，正直而没有躲躲闪闪，Calvin心裡已经没有那麽生气了。
　　更重要的一点，吴昊并没有把他当作弱不禁风的、脆玻璃似的、需要小心呵护以及对待的病人，被他击中的每一拳都货真价实，疼到了骨裡，这点让Calvin觉得非常的痛快。虽然明知道对方还是有意放水，比如他的下盘无力，他根本无法跳跃或是踢腿，吴昊也就不攻击他的弱点，也没有出腿进攻。
　　Calvin觉得自己很受到尊重，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受，让他非常的高兴起来。
　　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打架呢，第一次骂粗口，自己内心都难免得意以及沾沾自喜的窃笑。从小看着身边比自己年龄大得多的男同学，痛快的讲髒话、打架，那时候觉得他们很无聊，可其实也在偷偷的羡慕呢，想像自己长大了也可以这样干架！
　　
　　吴昊一直非常注意着Calvin，力道控制在七、八成左右，如果全力使出，对方早就多处骨折以及内伤吐血了。这时注意着他的眼神他的表情，慢慢的不再是雷霆之怒、冰雪之色，渐渐得越打越尽兴也越开心的样子。吴昊提着的一颗心仍不敢稍稍放下。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贴近Calvin的内心，知道他积压这麽久种种的鬱怒、恐惧、委屈、痛苦以及无助，需要一个出口，一个宣洩以及迁怒的管道，所以他乐于奉陪到底！
　　只是，也该够了吧？自己身上隐隐作痛并不要紧，可Calvin的喘息越来越是粗重，出拳已经开始疲软了。吴昊咬咬牙，一记重拳把Calvin打倒在地。
　　
　　Calvin仰躺着，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身上到处都痛得要命，心情却无比的畅快。
　　他也觉得够了，心裡其实也愿意再去相信ＤＧ，只是想说个场面话，给对方一个下台阶吧。
　　于是口气裡有了几分的戏谑，“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是在…”
　　“我不是在利用你！”
　　一句话未说完就被吴昊用贴近的脸打断了！
　　吴昊两手两膝俯撑在Calvin身体的两侧，半跪伏半虚压在Calvin身上，眼睛对着眼睛，鼻子碰着鼻子。无比慎重的真诚的再说一遍：“我不是在利用你！”
　　…　…Calvin的肌肤真是白腻无暇啊，细緻得不得了，打完架后更是莹莹红润的光泽，淡色的嘴唇也鲜艳起来，一双黑亮的流光闪灼的眼眸更是…更是…
　　吴昊期期艾艾的又说了一遍：“我…我真的…不是…不是在利用你…”
　　
　　Calvin很不捧场“噗”的笑出声，热气都喷到对方脸上了。而自己目前被人家压在身下的处境，似乎很怪异，也好像很暧昧，刚刚自己笑喷时嘴唇都差点碰在一起了…连忙伸手用力推他一把，“滚下去啦！＂
　　吴昊笑着，用自己的鼻子磨磨对方的俊挺的鼻头，这才恋恋的一个翻身也仰躺下去。
　　两个人并肩躺着，看着彼此脸上的瘀青嘴角的血渍，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又因为扯到伤处而不免都龇牙列嘴的你“嘶~”一声我“啊~”一句的，两个就更乐了。
　　ＣＫ和ＤＧ，因着这一场架，两个人的心更靠近了更亲密了好几分。
　　漫天如雪的飞絮，也变得有如银色圣诞那样欢乐的美景。毛茸茸白濛濛轻飘飘小小一糰一糰的种子们，彷彿轻快的敲起了『叮叮噹』的乐章。
　　
　　Calvin看了躺在身边的吴昊几眼，只觉得这辈子的心情从来未曾如此的舒畅以及快乐过。
　　吴昊也不停的看向他，他那嘴角弯弯的勾了起来，一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更是勾人，又高又挺的鼻子无懈可击，Calvin的侧脸线条真是十分的优美呢。吴昊很自然的吟哦出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Calvin笑着问：“什麽啊？”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是诗经裡面，用来形容一个人美好的文采、做学问的态度以及高洁的人品。但是也可以用来形容一个美男子，也就是你这样的人，像切磋过的象牙，像琢磨过的美玉，一样的精緻温润。”
　　被人这样讚美着，Calvin显得十分的开心，他看着吴昊俊美的脸庞，心裡想着：“你自己也是像象牙、像美玉一样的温润优美呢。”又想到他讲这话时文诌诌的派头，不禁笑出来：“你说话的口气，跟你老婆很相配啊，哈哈。”
　　
　　吴昊一愣，“我哪来的老婆？”
　　随即知道他讲的是婉君了，于是苦笑着说：“他不是我老婆，是我的大队长。”把婉君跟蒋玉璋的故事大致说了一遍。“前世的记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Calvin点着头说：“人的记忆，是脑波中一组游离的电子，依据科学方面来看，这应该是你的队长接收到了前世的一组记忆电波。一般人大概是在深度睡眠，或是在进入禅定的时候，属于潜意识群的θ波比较有可能接收得到。就跟一场梦境一样，普通人醒来后没有特别的感觉，日常生活也不会受到什麽具体的影响，或是起什麽变化。但是你队长的情形很特殊，前念非常的执着顽强，居然可以超越今生的个性，显现出前世的情绪出来。这代表着，前世的婉君真的非常的爱蒋玉璋。”
　　
　　吴昊听了，也是很有感触。“记得前世，未必是好事。”
　　Calvin突然说：“你身上果然是蒋玉璋的丰采灵魂呢。”
　　吴昊大吃一惊：“我有吗？”
　　“你是不是常常出口成章？你这辈子的国文文学基础这麽好吗？”
　　吴昊这才惊觉，自己的确会突然想到一些诗词歌赋句子什麽的。差点脱口而出“那也只有在面对着你的时候…”不过，还是没有说出这句会让彼此更莫名奇妙的话。
　　
　　Calvin想到那个大队长说话时，那股子扭捏的彆扭的样子，就忍不住笑，本来还想消遣吴昊几句的，可接着想到了一件事，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
　　“如果有一天你也前世上身，刚好可以跟婉君完成你们伟大的未了情，我是不是要先说一声恭喜啊？”
　　吴昊因为Calvin是笑着问的，一副取笑的、浑不在乎的模样，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但也因为问的人是Calvin，所以很认真的想了想，摇着头说：“就算我真的想起前世，过去的都过去了，人不能往过去活。这辈子裡面，我的队长已经有了真心相爱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了，我也。。我也会有深爱不移的另一个人。”说到这裡，很自然的拿眼睛看着Calvin。“婉君跟蒋玉璋，上一辈子的情情爱爱，这辈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吴昊真挚的认真的回答，斩钉截铁的口气，眼睛又这样温柔的望着自己，Calvin只觉得一阵安心以及宁馨的感觉。
　　两个人看着对方，突然都有一点尴尬起来，尴尬中又似乎非常的甜蜜跟满足。
　　如果按照蒋玉璋的口调来说，就是“一时风光旖旎”了。
　　
　　吴昊先恢复了理智，心裡既然要为他好为他设想，有些重要的事情还是必须解决。
　　“你也可以自由的进入到别人的电脑裡面？”
　　“我从来都是随机性质的，也就是随便乱闯入的。可以精准的出现在你的电脑，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情形发生。应该是你我相应的脑波，影响就近的电磁波所致，我才可以不偏不倚的出现在你身边。”
　　这句话在吴昊听起来，就觉得有一股子甜蜜的滋味。
　　Calvin看着他，淡淡的说：“至于我要出现在其他『被害人』的身边，是必须要有特定的路径没有错。”
　　其实Calvin不愿意去怀疑安东，一方面安东是重要的朋友，另一方面若是安东真有问题，那麽自己就犯下了可怕的错误了，这將是一份多麽沉重的罪恶感跟自责！
　　
　　吴昊也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不要一错再错！”
　　他那大大的眼睛满是坚毅的神色，声音却还是放柔了：“人不能往过去活，你也一样。一切事情，会有最圆满最好的方法以及结果的。我保证！相信我！”
　　Calvin内心有着震撼，有着感动，吴昊就是一副『无论如何就算天塌下来，都一定会说到做到，绝不退缩』的口气，Calvin的愁苦不安被抚平了下来。又想到如果是蒋玉璋的口气呢，那就是“虽千万人，吾往矣！”也就笑颜逐开了。
　　
　　两个人又继续说了一会儿閒话，东拉西扯的，不想分开。
　　最后是吴昊担心Calvin身上的伤口，就催他回去了，又一再的确定，他回去之后这些伤都会没事，这才恋恋不捨的彼此道别。
　　吴昊眼看着四周的景物以及Calvin，以最慢速化成了灯火万点。
　　那个人，在吴昊的生命中，不单是灿若朝阳水月之华星辉斑烂光芒璀璨的，不单是他的阳光他的月光以及星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