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
奉直定定地看着她,点点头:“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凌意可看着他年轻英俊地容颜,明明有缘相伴一生,偏偏如同咫尺天涯,泪意点点涌上心头,如果在她嫁给他之前,他没有遇到云若水多好?让她如花一般的生命,在揭开盖头的那一瞬间,径直走进他从未容纳过任何人的心灵。
“早上发生的事,真的不是意可设计的。公子想想看,我昨个去求了老夫人和夫人,让云妹妹将养一个月不用服侍我,谁想云妹妹拘泥虚礼,偏偏要过来,这一点我怎会想到?妹妹过来后,我不忍心她象丫头一们服侍我,就让她去看看公子起来没有。再说,昨晚公子招那两姐妹侍寝,关上屋门,里面发生的事意可又怎会知道?”
奉直看着凌意可美艳的容颜,听着她滴水不漏的辩解,心里一凉,正因为抓到半点错处,才说明她的心机非比寻常:“算了,不辩解了,说来说去象是我找你的茬似的!”
凌意可坚决地摇摇头:“不,意可一定要说。你我要过一辈子,若心里存了芥蒂,不是彼此都不痛快吗?”
“后来公子走后,意可准备去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可是刚一抬脚,就疼得没法走,怕去了后老夫人和夫人看出异样问起来,万一无法自圆其说被她们查觉怪罪云妹妹,所以就托辞身子不适让仙儿替我去请安。意可所做的哪一件不是了为了公子和云妹妹着想?”
见她一定要说个究意,奉直索性横下心问:“那老夫人和夫人如何得知?是不是仙儿说的?量她没有那个胆!”
“是不是仙儿说的我没在场,不敢枉言,但是仙儿临走前我一再交待要守口如瓶,切不可让老夫人和夫人知道,这点奶娘可以做证。可是老夫人和夫人听说我身子不舒服,非要过来探望。本来我还想托辞瞒着,偏偏云妹妹过来了,不等我拦着就全说了,敢问公子可有意可半点不是?”
奉直懈气地说:“果真没有半点错处,原是我错怪了!”
凌意可听出他话里的疏离,伤感地说:“公子可是怪我数落云妹妹四宗罪,害她久跪晕倒?公子可知我的苦心?这府里人多嘴杂,盯我们这房错处的人多的是,云妹妹怎么做在这院里没人计较,可是若被院子外的人揪住不放,不是爱之愈切反害之吗?我不过提醒妹妹以后注意罢了,谁知她是个较真的人,竟然自罚久跪。这确是意可的不是,本是一片好心却考虑不周,公子要罚就罚吧!”
一丝冷意泛上奉直的心头,难怪若水日益憔悴,难怪她总是闷闷不乐,遇上这么个百般算计却又处处滴水不漏的少奶奶,她能好过吗?心里越发明白以后该怎么做。
他收敛心思,笑着说:“娘子既是好心,奉直怎能怪罪,要怪就怪那丫头死心眼,你别再多想了,今天的事到此为至,以后别再提了,没的伤了你我夫妻感情。今晚我就好好陪陪娘子,要打要罚全由你!”
凌意可欣喜的抬起头,原以为他是来问罪的,却被她聊聊数语就解了心结,这以后再不提了,她依然还是那个贤良的结发妻子。
而且今晚还要留宿于此,凌意可又羞又喜地说:“谢公子顾念意可,可是我答应红颜两姐妹要一直服侍你三天,怎好食言?”
奉直一心落她的好,笑着说:“娘子是她们的主母,自然不能言而无信,可今个我就是想宿于此,难道你只顾着她们不顾我?至于你应下的话,就从明天开始吧!”
凌意可含羞点点头,下床服侍奉直脱衣,刚刚站定,奉直却跪倒尘埃,重重磕下头去,凌意可一惊,连忙使劲拉他:“公子快起来!怎可如此屈尊?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奉直抬起头来,却仍然不肯起来,切切地看着凌意可:“奉直同娘子是结发夫妻,情份不比寻常,奉直有一事相求,万望娘子答应!”
凌意可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丈夫给妻子下跪,若被婆婆知道,还不恨死她!
“公子有话快起来说吧!意可不敢不应!”
奉直仍然不肯起来:“娘子请听我说完。我与云氏之事无论对错,她都为我受了太多的苦,你可能已经知道,她连孩子都失去了。如今在这里,没有父母家人、没有身份地位不说,还要被人诟病不守妇道,除了我一无所有,所以奉直怜惜她多一些,还望娘子能容!你嫡妻的位子是无人能取代的,我们结发情深,奉直只求你能容云氏,我每天公事繁忙,还要往来应酬,这院里的事就托付娘子,云氏的安危好歹也全托付娘子了!”
说完重重地磕下头去,凌意可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他当真一切都是为了云氏,而且并不放心她,把云若水的安危好歹全系在自己身上,以后不但再不能对云氏用手段,还要提防着别人害她,所谓的结发情深不过如此而已!
第二天,云水居的匾摘了下来,福意居的匾挂了上去,严妈正式辞了管事的差事,专心陪伴老夫人诵经念佛。
奉直再不专宠任何人,除了宿于凌意可处多一些,其他通房雨露均施,也再处处袒护若水,反而宠她还没有别人多,众人都认为是男人薄幸,皆喜新厌旧,就连老夫人和夫人也都认为他渐渐成熟,懂得与妻妾相处之道,暗暗欣喜。只有凌意可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云若水不招人嫉恨而已。
正文 一百一一、暗流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若水回来已经快两个月了。奉直不知用什么法子,这次居然说到做到,再加上她处处小心谨慎,竟然真的无人再找半分茬子,日子过得平静而闲适,虽然面上奉直宠她少了许多,对她不过和别的通房一样而已,但总算是过上了安然的日子,若水已经心满意足了。
凌意可表面上成了奉直最宠爱的女人,又有嫡妻的名份,真是如花美眷、风光无限,整个侯府无人能及,老夫人和夫人暗暗叹服她的心机和手段。
只有凌意可知道,奉直从没淡了对云若水的心思,而表面上虽最为看重她,其实两颗心并不亲近的心已经渐行渐远了。
四个陪嫁丫头不知她为何越是得宠越是不快乐,只要背过人,就怨气冲天、烦躁不安,又不敢相问,只得小心从事。
秋风渐起,天高云淡,又没了夏日的暑热,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天气,凌意可心里却一片萧瑟,难道自己永远也越不过云若水吗,一辈子在奉直的心里只是一个相敬却不相爱,相伴却不相知的嫡妻吗?
琴音看着她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使个眼色,其他人悄没声息地退了下去。琴音上前倒了一杯茶,试探着说:“少奶奶,现在外面阳光暖暖的又不晒,也没有风,出去在花园里转转最好,我看少奶奶近日没什么胃口,莫非积住食了,活动活动就好了!”
凌意可烦躁地把茶盏摔在地上,指着琴音怒道:“大胆!竟然对主子指使划脚!我的事用得着你来安排吗?”
琴音吓得忙跪下,凌意可仍然不依饶,冷笑几声说:“莫非公子现在宠你们了,就想越过我去!别不知天高地厚忘了身份!别忘了你可我凌家养大的,以后能不能脱奴籍全凭我一句话,你的爹娘兄弟还在凌家为奴,你就不怕被卖到远处再也见不上面?”
琴音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琴音永远是少奶奶的奴才,从没想过要越过少奶奶,更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过是担心少奶奶的身子而已,如果少奶奶打骂琴音能让心里痛快些,就打就骂吧,琴音不敢有半点怨言!”
凌意可一怔,这世上除了亲爹亲娘和她们四个,还有谁真心待自己?嫁到这府里,与奉直都心有隔膜,更别说其他人,谁会象她们一样真正关心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亲自上前扶起她:“起来吧。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是我自个心里不痛快。别介意了!”
琴音横下心说:“琴音斗胆。我看公子现在对云氏淡地很。对她不过和我们一样而已。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侍寝地次数。都不比谁更多更好。倒是对少奶奶越来越喜爱。奴婢还待恭喜少奶奶。却不知少奶奶为何心烦如此?”
凌意可摇摇头不语。琴音想想又试探着问:“莫非少奶奶发愁至今没有身孕?这事急不得。你才嫁过来三个月左右。哪有这么快?要不等下次归宁。问问姨娘可有什么法子?”
凌意可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如果能怀上孩子。也许和奉直地感情就不一般了。生儿育女、朝夕相对。即使没有炽热地情意。但是天长日久积累起来地绵密亲情也同样牢不可破。同样无人能够取代。
可是生儿育女。真地有那么容易吗?父亲姬妾成群。却只有二女一子。若自己一直怀不上。不是全落空了吗?云氏可是有过身孕地。虽然落了胎。但至少证明她能生养。如果她在自己之前有了身孕。虽是庶生。但在没有嫡子地情况下。也同样金贵。好处不是全被她占完了吗?
凌意可冷冷一笑。你让我不痛快。我就要让你暗中吃亏。她附耳对琴音细语几句。琴音却摇摇头:“这法子不严密。厨房人多眼杂。若被人发现泄露出去。别说老夫人和夫人了。公子定会恨死小姐。若你们夫妻反目成仇。小姐如此美貌高贵地人。一生可就毁了!”
凌意可想想确实如此,泄气地说:“那你说该怎么办?如果她处处占了先,我也不过落得空有嫡妻的身份而已!”
“要不这样,小姐以后常常传她过来一起吃饭,借机做手脚?”
凌意可摇摇头:“行不通!每次吃饭都是刚传上来就往桌上摆,哪有做手脚的机会,就算做了手脚,大家都坐在一起吃,我若每次都不吃,不是要被人吗?岂不连自己都算计了进去?”
琴音丧气地说:“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过小姐去?”
凌意可看她处处为自己着想,有些感动,拍拍她的肩:“别急!不是还没怀上吗?说上次落胎伤了身子再也怀不上了,就算她怀上了,到个月呢,谁能保证她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说完又盯着琴音的眼睛:“即使我不能生养,无论你们四个谁生了,我总是嫡母,到时抱养到我名下,孩子也得了嫡出地身份,对大家都好!”
琴音一惊,一阵凉意涌上心头,又不敢造次,连忙避开她的眼睛躬身答到:“少奶奶抬爱,奴婢感激不尽,无有不从!”
凌意可满意地点点头,她们本来就是她手心的面团,捏扁捏圆全凭她,偏偏云若水让她如梗在喉,吐不得咽不下,每日噎得难受,虽然暂时不能除去,却必要让她也不痛快。
琴音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取出一个拜贴:“小姐,这是大小姐刚送来的,说是王府后院有一大片果园子,现在果子基本都熟了,后日做个果子会,请了许多官员和世家眷属,邀请你也去!”
凌意可眼睛一亮,这不是机会吗?在那种嫡妻贵妇云集的场合,哪个正室不恨姬妾,一个不主不奴的通房会受到所有人地白眼,她再略施手腕,一定好好羞辱云若水一番!
虹儿看着传上来的午饭,愤愤地说:“小姐,这饭食也太简单了些!长此以往,怎么能养好身子?”
若水从琴凳上站起来,看看桌上普通的四菜一汤,笑着说:“饭食不错呀?虹儿别气了,不是这里的饭食差,是我以前的生活太奢侈了,吃穿用度都是极好,进得这侯府后,虽然地位低,却有公子的偏爱,每顿都挑我爱吃的做,上好的补品从没断过,哪里真正吃过通房丫头的饭菜?现在这院里通房越来越多,还能再象以来那样偏着我,不是自找不快吗?”
虹儿点点头:“小姐说地也是,虽然现在公子不再偏待你,招你的次数也和别人一样,但日子却安生了许多,小姐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只是这样太苦着你了,身子怎么才能养好?”
若水淡淡一笑:“傻丫头,谁说我的身子养不好?你没看我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也丰润了许多,只要心里轻松,粗茶淡饭也养人,何况这饭食虽比家里差些,但也比普通人家强多了,哪里就是粗茶淡饭了?”
看她仍然不满地嘟囓着,笑着拉她坐下:“别气了,你忘了我们说的,只要以后过上安生的日子就行,现在公子虽然对我和别人一样,却是为了我好,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多半时间都独守空房,却再不担心别人来害我,泯然众人也,也许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
虹儿不解地抬起头:“小姐,你真地满意了?现吃穿用度皆和别人一样,补品也没了,经常好多天也见不着公子一面,就是见了面,三更半夜还得离开,到冷天还不冻坏了?”
若水无奈地笑笑:“到冬天就不见了吧,反正他还有那么多女人,哪里就少我一个?听说长安的冬天不比蜀郡,可冷了,到时我们就天天窝在房里,不去招惹任何人,也让别人忘了我们,现在不就是想求个安生吗?”
“可是这样能生养出小主子吗?若没有孩子傍身,只怕小姐以后没有依靠!”
若水心里一阵刺痛,又忆起那个永远失去的女儿,泪水模糊了双眼:“若不能自保,何谈保护孩子?就是有了身孕,也不见得能保住,不过徒添伤心而已!”
虹儿想起那些用在她们主仆身上的手段,和那个不幸落掉的孩子,忍不住打个寒噤,连忙点头:“这样也好,最安生了,孩子总是后话。我只是气仙儿和那些丫头们,都是家生子,明明和小姐地出身差了十万八千里,却和你一般平起平坐,我真的很不服!”
若水愣住,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女子地出身固然重要,但是嫁得如何更重要。对她们来说是嫁得好了,而我是嫁得太差了,当然落得平起平坐。”
看到她的怅然,虹儿有些后悔自己多嘴,连忙劝:“小姐快吃吧,别放凉了!公子不是说了等少奶奶过门满一年就升你做姨娘,到时就好了!”
若水不置可否地笑笑,拿起了筷子,她不争不抢,甘于平淡地生活,甘于低贱的名份,处处退于人后,日子果真就能如此安生地过下去吗?
正文 一百一二、知己
奉直下了值,又去赴了安公子的约,两人你来我往,已经莫逆之交,对着夕阳把酒欢谈,话语投机,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安公子听说了若水的遭遇,连连叹息,奉直苦笑道:“大丈夫平生所望,不过佳人与知己,如今佳人在侧却不得亲近,幸得安兄为知己,常常得以相聚以诉胸怀,解我心中苦闷!”
安公子轻轻一笑,定定地看着他:“奉直弟果真视我为知己?”
奉直点点头:“奉直不但视安兄为知己,更敬若兄长,许多事经安兄点拨才得以霍然开朗,如今我委屈求全,保得云氏平安度日,也得益于安兄,当然视你为心意相通、情深意重的知己!”
安公子哈哈大笑:“奉直弟是爽快之人,我心意如同奉直弟。家中兄弟虽多,但皆同父异母,心有隔阂,反而不如我们亲密,改日我们去大善寺在佛祖面前义结金兰,从此以兄弟之谊相处,奉直弟以为如何?”
奉直连忙起身抱拳:“奉直的遭遇如同安兄一样,家中也有异母兄弟,但利益冲突,总无法太过亲近,能得与安兄结金兰,平生快慰也!”
两人很快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临分手前,安公子思量着说:“那云氏乃弟心爱之人,相必孤身在此,远离父母家人,若方便的话,改日带来我府上与你嫂嫂相见,也好多个闺中好友,以慰思亲之情!”
奉直羞愧地说:“不瞒安兄,我那嫡妻是个表面贤良,内心狠厉之人,若我稍有偏待云氏,怕她不得安生,再说带一个通房访友,也说不过去,就是家中长辈也会怪罪。”
安公子一怔:“原是我粗心忘了这个,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