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奉直冲你发脾气了?这哪能怪你?别说通房了,就是妾室也没资格整夜服侍,你不过守着规矩办事而已!”
“公子没有怪意可,是意可心有不忍。公子每天早起点卯,如果经常这样大半夜地折腾,身子怎么受得了?现在天热还好些,如若遇上大冷是要冻出病来吗?”
于夫人心疼地拉起她的手:“我地儿,奉直几生修得福气娶了你!处处为他着想,就连那几个通房也高抬她们几分。难得你这么贤良!放心吧,我和老太太自会为你做主!”
“是,媳妇求祖母和母亲同意媳妇挪地方。有一间厢房还空着,把公子的书房搬过去,东屋腾出来收拾一下媳妇挪过去,以后公子想招哪个服侍,到时辰让她们离开就行了,不用他再大半夜的来回跑!”
老夫人点点头:“好吧,处处都妥当,东屋和你们现住的西屋都是正房,只隔一堵墙,一样的轩敞,也是里外两间,住进去不会失了你的身份,也不用奉直夜半奔波,就让她们到时辰离去吧。”
于夫人也摇摇头:“这孩子,一心只为着奉直,却没想你刚过门不久,突然分开住,让别人怎么想?没地你爹娘还以为我于家亏待你!”
“这样不妥,公子已经住惯了西屋,突然挪了地方我怕他不习惯,我刚来没多久,还是让我挪吧,爹娘那里我自会去说,而且只是一墙之隔,不打紧地。”
于夫人和老太太相视一笑:“这样也好,本来我们大家子,夫妻都是分屋住的,不过你刚过门,才没急着分,只是有些委屈你了。这样吧,你回去传严妈来我院里,让她安排人把书房搬过去,把东屋收拾干净,再去大库里挑一套上好地花梨木家什,再好好挑几件贵重摆设,你是正经的嫡妻,别失了体面!”
提起严妈,凌意可眉头一皱,不过目地已经达到,其余的以后再说吧,连做出一幅感激零涕地样子连忙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就告辞离去了。
看着她高挑的背影,于夫人迟疑了,自从进得门来,处处大方得体,家中主仆上下无不夸赞,挑不了她半分的错,她果真有那么贤良吗?
老夫人象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别管太多了,由她去吧,大家子出来的,哪能没有城府和心计?只要她恪守本份,处处为奉直好就成,再说了,当家主母太心善老实了,哪降得住一帮妾室?屋里还不乱了套?”
于夫人点头称是,奉直一定会做侯府的世子,如果凌意可一昧贤良老实,连几个通房都辖治不了,哪能担当得起侯府当家主母的身份?只要不太出格,由她去吧,不外乎嫡妻对付婢妾的那几个招数而已,自己和老夫人谁没使过?
“小姐,你是说少奶奶去求老夫人和夫人了,不用你再每天早早起床服侍?”
若水苦笑一声:“她真会做事,老夫人和夫人必定以不可坏了规矩为由不答应,没准还以为我恃宠而骄,而我就成了那娇里娇气,又不守本份的人。她可是处处落好,老夫人和夫人会觉得她贤良,就连公子也会感激她体谅我,以后就是她对我做了什么,公子说定也不信呢。”
虹儿脸色都白了,小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才回到这里,如果少奶奶这么厉害,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小姐,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如果老夫人和夫人答应了,小姐真的就每天不用早起服侍了吗?”
若水摇摇头:“不能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无论老夫人和夫人同意不同意,我都不能坏了规矩,大不了辛苦一点起早些,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虹儿心疼地说:“可是小姐身子还没恢复,那样太辛苦了些!”
“辛苦一点算什么?只要能保护我们俩在这里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就行!这次能死里逃生,也许是天不绝我,我就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能正式做了姨娘,虽然也是没脸的事,但总对家里有个交待,好歹派人送封信回去,让爹娘知道我好好的。”
虹儿连连点头:“公子这么在乎小姐,等你再有了孩子傍身,一定可以在这里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的。”
若水抬起头,无奈地看着她:“你不知我有多为难。一方面希望天天与公子厮守,他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人,一方面又希望他不要对我这么好,他的好只会让我招来更多的嫉恨,这种恨足以让我死上十回。以前老夫人和夫人虽然不喜我,但也不会视我为敌,只要不损害侯府和公子的利益,是不会害我的。可少奶奶就不同了,我的存在本来就是她的痛苦,公子爱我越多,这种痛苦越深,痛极了就成了恨。”
虹儿脸色顿时苍白,一个通房为当家主母嫉恨,还能好过吗?
第三卷 东风恶 九十九、分爱
奉直下值后,见过祖母和父母亲,径直回到云水居,本想直接去看若水,想想不妥,凌意可总是正室,婚后并无过错,凌相一家处处看重自己,正室该有的尊重和体面还是要给的。
何况若水还要在她手里讨生活,只由着自己的性子,只怕会使她招人嫉恨。现在看来凌意可还算贤良大度,对若水也关心体恤,没有主母的架子,更看不出妒忌,但若自己不加掩饰,时间长了她难以忍受,只怕就会对付若水。
径直来到主屋,凌意可忙亲自上前服侍他净了手脸,除了冠袍,换上舒适的家常便服,再端上一杯解暑茶舒服地坐下,丫头们在两边打着扇,望着刚刚歇下来的凌意可,心里有些愧疚,自己对她确实太过忽视和苛求了。
凌意可仿佛丝毫不觉,焉然一个开心而忙碌的妻子,看着奉直喝了茶,神情缓下来,上前笑意盈盈地说:“夫君累了一天,好好歇会吧,待会妾身还有话说。”
奉直一顿,也笑着说:“娘子辛苦了,有话这会就说吧!”
凌意可转头吩咐丫头:“去传仙姑娘和云姑娘过来,晚上一块吃饭吧!”
奉直心里感激,她知道若水身子未全愈,才特意传过来一起吃饭,到底这边饭菜比那边的要丰盛许多,现在不同以往,他的月银全由凌意可保管,不能尽由着若水的需要,总让厨房加菜也不合适,到底若水身份在那搁着,太出格难免有出头鸟之嫌,凌意可这样做,再好不过。
“娘子有心了,我早上出门一忙就是一天,还常常晚归,院里全凭娘子打点,辛苦了!”
凌意可使个眼色,两个一模一样甜美娇小的双胞胎陪嫁丫头凌佳人和凌红颜忙上前,一个给奉直揉肩膀,一个给他捶腿。
凌意可仪态万方地坐在他身边,低头含羞道:“妾身自幼养在深闺,除了自家亲眷,从未见过外男,自嫁与公子,便把一生一世全系在公子身上,每日所思所虑、所作所为,莫不为公子,以公子所喜为喜,以公子所厌为厌。妾身别无他求,一生一世唯愿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奉直深深地感动了。不顾丫头们都在。转过头看着凌意可含情地双目。几分感激几分动情地说:“娘子处处贤良大度、善待妾室。又一心一意为奉直着想。能得妻如此。乃奉直之幸也。你我定会携老一生!”
他没有看到。若水刚好走近。正欲跨进门来。却把他地话全听了进去。顿时呆住了。无比地心痛和失落。眼泪不可控制地流了下来。转身而逃。
踉踉跄跄地跑回屋。眼泪如雨落下。
他幸而得妻如凌意可。他要与她携老一生。哪她是什么?曾经海誓山盟要娶她为妻。要终身厮守。如今他却以娶另一个女人为荣。原来她才是那个与他并肩携手地人。而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美丽而忧伤地点缀而已!
承受了哪么多。唯不能承受地是他爱上了别人。失去了那么多。最不愿失去地是他地情意。
原来爱那么容易失去。他与她总是夫妻。日久焉能不生情?也许不会全夺了奉直地情。却已经分了他对她地爱。仿佛眼睁睁看着最珍爱地东西。被别人一点一点蚕食了去。却不能争不能抢能说。甚至不能流露分毫。
虹儿心痛地看着她,原以为只要回到公子身边,小姐身子恢复了,再有了孩子,升了姨娘,虽然妾室低贱,但总会慢慢好起来,最起码能平安度过一生。可这刚刚回来一天,一件一件的事,都让她如此不开心,若少奶奶真的如此厉害,能让她们主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吗?
可是小姐这样不加掩饰,又有什么好处?被少奶奶嫉恨不说,没地公子也觉得她不省事。
“小姐,不可如此,等晚上关上门,你有什么委屈再慢慢对虹儿说,这会我们还是过去吧!”
若水擦去眼泪,抬头看着虹儿:“我懂得你的意思,只是当时控制不住而已。你放心,以后再不会了,也许就是因为对公子的心太重了,才会这么难受,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虹儿无奈叹口气,上前很快替她整整妆容,略补了些胭脂水粉,担忧地说:“扑些粉眼圈不太红了,但是眼睛还有些红肿,她们若问起,就说刚起来,下午睡太久肿了!”
若水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说,快些走吧,别耽搁了!”
两人又急急赶到正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仙儿已经在一旁侍立,丰盛的饭菜已经摆上桌,奉直等她等得心焦,略带几分嗔怪:“怎么这么磨蹭,大家都等着你了!你家少奶奶心疼你身子虚弱,专门吩咐厨房加了菜,快入坐吧,小心菜凉了,负好意!”
奉直因为等不到她来有些担心,又想抬举凌意可,让她以后更加善待若水,才出言责怪,若水却心里一痛,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强忍了泪意正等答话,凌意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我刚才好象瞥见妹妹的身影,怎么又忽然不见了,一直耽搁到现在?莫不是身子有什么不适,还是我眼花了?”
若水抬起头,看见凌意可笑地如此得体而温柔,眼中却满是精明,心中顿时警觉,稳下心神也浅浅地笑着答到:“回少奶奶的话,若水粗心,刚走到门口发现忘了带巾子,返回去取,这才耽误了!”
仙儿也乖巧地笑道:“云妹妹真是心善体恤下人,巾子忘了让虹儿去拿就行了,还要亲自跑一趟,你身子还没恢复呢!”
奉直忙吩咐虹儿:“你家姑娘身子没有完全恢复,你要仔细些照料。今个和严妈去找人牙子买了两个丫头,还需要调教几天才能过来服侍,千万不可怠惫!”
虹儿自认识奉直以来,还未见他语气如此严厉,虽然知道他是担心若水,心里还是委屈,却也不敢造次,连忙恭恭敬敬地点头答应了。
奉直转头看着若水,温存地说:“快坐下吃饭吧,别放凉了,你身子弱,虽说是热天,也吃不得冷食。”
看到那眼里的柔情和心疼,却全是对着若水,凌意中心中一阵酸涩,为什么自己就必须处处贤良大度为他着想?而他心疼和体贴全给了贱为通房地云氏,就连丫头也要亲自买来让人调教好了才放心。
若水克制着心中的难过,在下首坐下,抬头浅浅笑着:“公子说的是,让你和少奶奶费心了!”
抬首间,奉直却看到她双目略有红肿,不解地问:“好端端地眼睛怎么肿了?没有什么大碍吧?”
闻言凌意可面带微笑,关切地问:“妹妹大病初愈,万不可再染病,公子每天要去当值,你有什么不适就告诉我吧!”
若水一惊,余光瞥去,却看见凌意可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嘲讽,顿时明白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连忙也浅浅地笑着说:“若水谢公子和少奶奶关心,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下午困乏,睡得久了,眼皮子才肿了!”
凌意可眨眨长长地睫毛,娇嗔地对奉直说:“公子别光顾着问话了!这些菜都是妾身专门让厨房做来给妹妹补身子的,没的放凉了辜负了妾身的一片心意!”
奉直闻言呵呵笑道:“好好好,怪我怪我,这么好的菜放凉了真可惜!”
说完体贴地夹了一只金黄香酥的鸡腿放在若水碗里:“快吃吧!厨房地黄焖鸡做的着实不赖!”
想想又觉得不妥,连忙夹了另一只鸡腿放在凌意可的碗里:“娘子费心了,这只你吃吧!”
凌意可笑着摇摇头,又夹回奉直碗里,体贴地说:“云妹妹身子弱,应该补,夫君每日辛苦当差,也该补,只有我每日吃了睡、睡了吃,身子好着呢!”
奉直不好意思,又夹了回去,几番推让终拗不过,只好向凌意可感激地笑笑接受了。
若水坐在下首,眼看着他们坐在一起,一口一个夫君、娘子,谈笑之间互相谦让体贴,自己象是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若就这样吃了,显得自己不懂事,若推过去,又显得自己矫情。
正百般为难间,忽然看见仙儿还站着,心思一动,连忙站起来,诚恳地对凌意可说:“奴婢自知身份低贱,蒙公子和少奶奶抬举才厚颜同席用餐,我和仙儿姐姐身份相当,姐姐还略长于若水,若我坐着,让姐姐站着服侍,实在羞愧得很,还求公子和少奶奶让仙儿姐姐也入席吧,要不若水宁愿站着服侍,也不敢越!”
凌意可闻言抬眼看她,虽然笑意盈盈,眼神却清明淡定:“还是妹妹细心,原是我的不是,一心只顾着妹妹地身子,忽视了仙姑娘。若公子许可,就让仙姑娘坐下一起吃吧!”
奉直想起和仙儿那些放纵的夜晚,脸一红:“你们都说了,那就坐下一起吃吧,不过添双筷子而已!”
仙儿恭敬地一一谢过,挨着若水坐在下首,若水连忙夹起鸡腿放在她碗里:“若水昨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见姐姐,切勿怪罪。我前段时间病着,姐姐一个人照顾公子辛苦了,这个与姐姐吃!”
仙儿推辞不过,只得接受了。凌意可心里一动,原来云若水病着的时候,仙儿还一个人服侍了公子好长时间。
第三卷 东风恶 一百、妻妾
饭桌上,凌意可热情亲切,拈菜添汤,对仙儿和若水关怀备至,对奉直更是含情带笑,殷勤体贴,奉直虽然碍着她不能一昧只关心若水,但妻妾能如此相处,也心满意足了,正如安公子所说,不能拒绝的事情,就只好接受了。
饭后,凌意可又吩咐沏上香茶,美丽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奉直:“这茶是别人送父亲的,香气清幽,芽形如女子之眉,故名香眉,一向只供皇家,一般人得不到,父亲总共才得了三盒,却送我两盒品尝。公子和妹妹们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奉直念她一片好心,连忙尝了几口,赞口不绝:“真是好茶,汤色淡黄清亮,芽形细弯如眉,香气清幽入腑,替我谢谢岳父大人。”
凌意可又笑意盈盈地问若水:“仙儿妹妹打小生在府里,想必吃得都是一般的茶,我就不问了。云妹妹听说家世不错,一定尝过很多好茶,可曾见过这种茶?”
若水心里哀叹,好不容易想法安生了一会,这怎么又开始挑拨了?
连忙警觉地说:“少奶奶抬举了,我和仙儿姐姐一样,打小都吃得是一般的茶,没尝过什么好茶,只觉得这茶很香,未曾见过。”
凌意可面色一滞,很快又笑着说:“原是我疏忽了,妹妹勿怪。本来听说妹妹病着,要去送些补品,可又说病气过人,不许闲人靠近,一直心中遗憾,这下好了,妹妹天天在身边,我就方便照顾了。妹妹是个精致的人儿,这盒茶就送给你了,以后每天早上吩咐厨房做一碗燕窝粥给妹妹补身子,直到彻底复原为至。”
若水连忙起身推辞,奉直止至了她:“你身子骨弱,我整天忙得顾不上,既然少奶奶好意,你就别推了,不过这费用要从我的月银里出,不好总让少奶奶破费!”
若水见他体贴自己,话语中对凌意可虽然客气尊敬却颇为见外,心里好受了些,就点头答应。
凌意可却笑着站起来:“夫君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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