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君怀归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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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君怀归日-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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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转而左右扫视。

    “那要见我的人也不是鸨妈妈,而是师父你?”叶仲卿还没消化完信息,追问。

    “当然!花招都不认识你,好端端的见你做甚?”萧楚前前一瞬还一脸鄙夷对着叶仲卿,下一瞬就暖暖的笑着接过花招递给她的手绢,“谢谢~”

    花招还她一个温柔的微笑。可实际上,“鸨妈妈”只是不想看见自己铺在桌上,上月才从行脚商人手里收到的提花织锦遭人毒手。

    叶仲卿神色郑重的开口:“我有一个问题……”

    “诶哟,有什么好问的?师父本以为你在我手下长大,对这红尘风月应该比别人更看得开。没想到还是个俗物!”萧楚一脸痛心疾首,用上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收个花楼多好啊!楼里的姑娘哪一个不比街上那些更体贴,更可爱?你以后要是长居洛阳,请客玩乐什么的,与其找别的地方,倒不如来自家的时莺馆——又划算,又气派。”

    “不是,我……”叶仲卿趁着萧楚喘气的间隙开口,却见萧楚手一挥,截住了她的话头。

    “我知道你可能担心花楼的名头不好,但是你放心,师父做事妥帖,绝对没人查得到你头上。”萧楚拈起桌上的契约晃一晃,又扬扬下巴指向一旁托腮微笑的花招,“名义上时莺馆的主人是她,有“全天下最好的鸨妈妈”在这里,你就是想经营也不行。所以啊,放宽心,你也就是出个钱罢了。再说了……”

    师父哪里都好,可就是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叶仲卿看萧楚一点没有察言观色的自觉,啰嗦个不停,实在忍不住吼道:“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问问,那纸上字那么丑,你最近是不是旧伤又犯了!”

    萧楚冷不丁被叶仲卿这么一吼,吓了一跳,张着的嘴都忘了合上。

    萧楚的右臂曾受过重伤,要不是以为杏坛圣手相助,恐怕她的右臂此生就再难有知觉。虽然后来萧楚的胳臂恢复如初,可一到阴天下雨、下雪,萧楚就会觉得肩窝又痒又痛,像有千百只跗骨虫在啃咬一般。

    以往叶仲卿在她身边,总会记得做好准备工作,这次萧楚一个人千里迢迢来洛阳找她,她不认为大大咧咧的师父会记得照顾好自己。所以有此一问。

    萧楚心里对于被徒弟吼这件事感到有些生气,但迫于叶仲卿此刻的淫威,只能服软。她找回自己的声音,怯怯的回答道:“因为是用左手写的……”

    “为什么用左手写!”

    叶仲卿知道萧楚是个好面子的人,你不问清楚,她自己是不可能老老实实把伤口给你看的。

    “觉得好玩儿……”

    “真的?”叶仲卿一脸怀疑,虽然萧楚随时随地都有些奇奇怪怪的的想法,但是事关不小,还是多问几句比较好。

    “真的。比珍珠还真!”萧楚瞪大双眼望着叶仲卿,状似一脸真诚。

    叶仲卿不为所动,虽然此刻房中还有花招在,但还是决定扒下萧楚肩头的衣服,眼见为实。既然萧楚说五年前就认识了花招,三年前就买下了时莺馆,两人应该是旧相识。另外,花招作为“天下最好的鸨妈妈”,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该留她们师徒两个人自己交流的时候,自然会离开。

    “真的只是因为好玩儿啊,徒弟弟!”萧楚躲。

    叶仲卿不信。

    “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萧楚再躲。

    叶仲卿冷哼一声,什么时候骗得少。

    “太不尊师重道了,快住手啊!”萧楚又躲。

    叶仲卿不停手——听你的才是不尊师重道。

    “救命啊花招!”萧楚躲不过去了,向一边看戏的人求援。

    叶仲卿已经触到了衣服,并不利萧楚那一套,刹那就要动粗。

    “慢——”花招站起身,染着豆蔻的手指并不如何动作,已经推开了叶仲卿的手。

    好漂亮的一手小擒拿,叶仲卿暗叹。虽然是吃了轻敌的亏,但花招刚刚那一招“扶风弱柳”可称炉火纯青,看来“鸨妈妈”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花招并不看叶仲卿探究的眼睛,只是云淡风轻的微笑着,道:“我保证,她这回真的只是为了好玩儿,喏——”她走开两步,拉开一个抽屉,取出其中的纸展示给叶仲卿,“你看,这才几天,写坏了我这么的多花笺。”

    那些贴了金箔,还用沉香细细熏过的花笺上,果然都是萧楚那些见不得人的狗爬字。

    “给花招妈妈添麻烦了。”那些花笺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叶仲卿略带歉意的说。

    “哎~不麻烦,叶公子客气了。”花招转身又将那些花笺收好,“反正萧楚说这些都是算在你头上的。”

    “什么?”叶仲卿挑眉问。

    萧楚偷偷起身要溜,却被叶仲卿不声不响的按住了肩。

    “不光这些。”花招笑的无害,眼角眉梢都显示着主人心情很好,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着,“这个、这个、还有那个,还有三年前的时莺馆,都是你叶公子出的钱。”

    “师!父!”叶仲卿笑着拍了拍萧楚的肩,萧楚却明显的感觉到了杀气。

    “嗯?”萧楚一副无辜的样子。

    “三年前你说家里进了贼。”叶仲卿坐下怒视着萧楚,“那小贼就是你吧?”

    叶仲卿还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把自己所有的钱都存在萧楚的手里。数额不算巨大也绝对不小——都是叶仲卿稍有小成后,外出闯荡白吃白、黑吃黑积攒起来的。一次叶仲卿远游回家,照理将此次所得存给萧楚时,发现自己的积蓄被洗劫一空,只剩下几枚小钱,大惊。

    当时萧楚就含糊其辞的解释说家里进了小贼。可是想从萧楚这样的高手家里偷走如此数额巨大的一笔钱财,不论对方什么道行,都是难于登天的一件事。可叶仲卿一问,萧楚就装自己胳臂疼,叶仲卿什么都问不出来,也就不问了。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预谋已久。

    “哟,我倒忘了,楼里还有些事情。”

    “花招妈妈慢走。”叶仲卿点头。

    “叶公子客气~”

    花招退出房间关上门。她最喜欢看萧楚吃亏的样子,但适可而止是她多年来屹立不倒的金字法则,所以她此时果断选择离开。

    “徒弟弟,别生气嘛。”萧楚安慰似得要摸叶仲卿的脑袋,却被嫌弃的推开。她无奈继续劝说,“你看,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嘛,况且这两年时莺馆经营的这么好,你花出去的钱早就哗啦啦的回来了。况且,为师还很有先见之明的给你买了个宅子。”

    叶仲卿本来不打算接的,但是看萧楚笑的一脸不安好心,犹豫再三还是接了过来。

    那是一份地契,本身一份地契算不了什么,因为叶仲卿当年的积蓄足够她想买哪里的宅子就买哪里的宅子。

    只是那地契上的信息实在是让人无法忽略,那是每天叶仲卿都经过的地方——锦柒府邸的隔壁。叶仲卿终于明白为什么从来没见过隔壁的人家出入了。

    “怎么样,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叶仲卿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的将那地契揣进了怀里。

    “知徒莫如师。”萧楚得意洋洋的晃晃头,“师父知道你对那落难的小公主有些不同,所以早早的买下了这宅子。本来想着,就算什么都不行,你们还可以做个邻居。不成想,你这就闷不吭声的住进人家家里去了。”

    抢断叶仲卿要说的话,萧楚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师父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不会看走眼的。”

    “老规矩,用的还是你江南叶家的身份。”

    “谢谢师父。”叶仲卿垂下眼眸,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没有了多余的表情,她俯身下拜,“我顾家实在欠师父太多。只是,此次家弟的事还要烦劳师父多多费心。”

    生来批命“一生征战,封王拜将”,故对外宣称早夭,自小便改母姓,做男儿送往府外养大。

    叶仲卿对锦柒讲的所有故事都是真的,只是隐藏了她顾家人的身份。

    “别忘了你姓顾,别记得你姓顾。”这是幼年时,顾宇送她离开时最后说的话。

    “师父,阿川并不知我是女子,别说漏了。”叶仲卿忽而叮嘱。

    “放心,三日之后送阿川来时莺馆。”萧楚受了叶仲卿三拜,方才扶她起身,承诺道:“师父如何待你,便也如何待阿川。”

    萧楚微顿了一下,又说到:“只是,此次一别,再见就不知何日了。”

    “徒儿晓得。”

    叶仲卿心里清楚,离别时最好的成长。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这世界上并不存在完全的自由。阿川要好好成长,她叶仲卿也还有许多的事,要留在洛阳城慢慢的做。

    “徒弟弟!”看着叶仲卿离开的背影,萧楚心里突然有一丝不舍,她的乖徒弟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过是个正值韶华的女子,“实在不行,回家找师父。”

    叶仲卿微微楞了一下,又听见身后那个一向粗糙的师父柔声说。

    “回家的路,师父从小领你走熟了的……”

    “可千万,千万,莫忘了。”

第11章 灯等等灯() 
“嘘——”凉初看见街角那个身影出现,慌忙缩回头警示身后的两人,“回来了,回来了!”

    香冷解下拴在一边树上的绳子,握在手中,轻轻了推坐在树旁小石几边一脸不能相信的阿川。

    举目望去,院中看似杂乱无章的摆设,实则是处处透着不安好心的小陷阱。

    叶仲卿的身影停在了门外,她抬起手要推门,却又停下——门里的凉初一瞬间心提到了嗓子口,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若是没有不妥,为什么叶仲卿不进门呢?

    。

    。

    叶仲卿从时莺馆出来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状似平静的走去西市买菜,状似平静的照常在睡在路边的小乞丐碗里轻轻放下一粒碎银,状似平静的晃回公主府的后门。

    可是叶仲卿知道,自己的心很乱。

    这份乱可能来自时莺馆,可能来自怀中的地契,也可能来自要被送走的阿川。

    直到手指触到木门上的纹理,叶仲卿才找回自己的心神。

    “是傻了么?哪有人早起穿成这样去买菜的?”她轻轻地嗤笑自己,眼前紧闭的门是自己一直忘了修的,门轴转起来,一直都很响。

    “还是翻墙回去吧。”

    叶仲卿话音落地的同时,身形腾空而起,丝毫不受手中提着的重物的拖累。

    。

    。

    凉初听见空中轻微的衣袂破空声,反应奇快的退开三步,叫道:“香冷!”

    香冷明了的松开手中的绳子,树上挂着的一桶水兜头泼向叶仲卿。

    凉初昨晚发现叶仲卿半夜溜出去时,就和香冷一起设下了两套计划的陷阱,为的就是将叶仲卿抓奸当场。

    半夜,动静实在太大,阿川先被惊醒,锦柒公主紧步后尘。

    相比完全不信的阿川,凉初更担心的是没什么反应却再也没有入眠的锦柒。因为阿川不了解什么是花楼,在他眼里不过是哥哥偷偷跑出去玩这样的小事,但是在锦柒眼里,这可就是*裸的花心。

    尤其是,凉初坚信锦柒一定钟情于那个不靠谱的叶仲卿。

    叶仲卿反应比设置陷阱的人更快,半空中左掌在墙上一按,身体就平行向左移开。落地前,夹在她手指间的瓜果已兵分三路破空而去。

    “诶哟!”

    凉初刚看见叶仲卿躲过陷阱,就被异物砸中脸,向后倒去。

    “啊!”

    香冷也中招。

    “啪!”阿川觉得劲风席面,本能的抬手挡了一下,那枚果子撞在他手上,而后弹开。

    “怎么?是你们?”叶仲卿看清暗算自己的人,目瞪口呆的问道。

    “叶仲卿!你还想杀人灭口!”

    凉初坐起来,额间一点嫣红,配上她此刻气的要咬人的表情,有些好笑。

    “没有没有。”叶仲卿赶忙放下手中的菜,走过去要扶凉初,却被凉初一把推开。

    “还说没有!那你说,你昨晚去哪里了?”

    “去买菜。”

    叶仲卿说着,指了指放在地上的菜。

    “半夜穿这样去买菜?”凉初凑近叶仲卿,突然皱起鼻子嗅了嗅,扬手又推了叶仲卿一把,“还涂脂抹粉?”

    香冷闻言也走过来,凑近叶仲卿嗅了嗅,吐出几个词:“石榴花脂,绵燕脂,娘惹香……”她又嗅了嗅,摇了摇头,“还有些别的,我分不出来。”

    叶仲卿咧了咧嘴,心下叫糟。

    “我也要闻——”阿川凑过来,被香冷静静拽着领子拖开,“小孩子别凑热闹。”

    “叶仲卿,跟你说了不要去时莺馆,不要去时莺馆!”凉初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叶仲卿的肩膀,戳的叶仲卿微微后退,“现在好了,公主也知道了,看你这回怎么解释。”

    凉初说完,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香冷想对叶仲卿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紧随凉初而去。

    “哥哥。”阿川扯扯叶仲卿的袖子,接过她左手的菜,有些撒娇意味的仰头,“下次出去玩带上阿川嘛。”

    “小淘气。”叶仲卿噗嗤一声笑了,低头轻轻揉了揉阿川的脑袋。

    她抬起头,望向锦柒公主阁楼的窗。

    在那里,有一盏灯亮了一夜。

    。

    。

    “叩,叩叩。”门外响起叩门声。

    锦柒合上手中的书,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慢声道:“进来。”

    叶仲卿依言进来,低眉顺目的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

    “多谢。”

    叶仲卿打开食盒,将早点一样样拿出来摆好。

    “我自己来就好。”

    锦柒很平静,只是眼睛一直没有看叶仲卿。

    “嗯,七七,我昨夜去了时莺……”

    “你去哪里,自是你的自由”锦柒打断叶仲卿。

    “我去,是因为……”叶仲卿又开口,想要解释。

    “不必解释。”锦柒垂下眼帘,手中的勺子缓慢的搅着碗里的粥,“你做什么,与我何干?”

    话一出口,房间中的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叶仲卿心中一酸,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她心中蔓延开,似乎是生气,又似乎是悲伤。她想问锦柒,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却没有理由。又想问锦柒,为什么说不相干,却又开不了口。

    锦柒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她握着羹匙的手指紧了又紧,她想要告诉叶仲卿她不是那个意思。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她闻到了叶仲卿身上烟火气也盖不住的脂粉气。

    于是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刀戟:“叶公子还有事?昨夜累了一夜,早些休息吧。”

    “七七,你何苦这样说?”叶仲卿的脸一下子涨的很红,心中的无明业火也烧了起来。

    锦柒并不看她,缓缓的搅动着碗中的粥。

    良久,叶仲卿苦笑一声,道:“三天后阿川要离开洛阳,叶仲卿也会搬出去。”

    锦柒不语,默默送了一勺粥进口。

    。

    。

    时间是天性凉薄的。

    当它让你痛苦时,它就总是过得很慢。当它让你快乐时,它又总是过得很快。

    景王看着眼前的地图,案头的另一边放着一封犹带边关烽火的信。

    越看,景王的眉就不自觉的皱的越紧。

    书房外管家来报:“禀告王爷,锦柒公主府有人求见。”

    怎么?难道锦柒察觉到了?景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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