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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东升看着马助理，眉头紧锁，“可是万一收购案失败，我们没法跟公司，还有客户那边交代。”
“若是由我出马，你觉得有多大把握成功？”
吴东升眉头一展，“若是由你出马，自然是马到功成。”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需要这么为难吗？”马助理淡淡的笑了下，“东升，不要说我不够义气。沈总原本对你寄予厚望，可是自从唐世杰来后，你的表现很让她失望。昨天还问起我对你的看法。”
吴东升原本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我当然是尽量替你说好话。”马助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今晚的任务快要完成了。
“那沈总呢？”
“沈总没说什么。看意思是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毕竟这么多年下来，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马助理放下酒杯，拍拍他，“老吴，在你眼里，你觉得沈总和唐世杰比起来，哪个更厉害点？”
吴东升想也没想，张口就说：“当然是沈总。”
“这不就结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被马助理这么一说，吴东升觉得自己之前的犹豫的确有点多余。马助理敢这么干，肯定是得到了沈总的默许。吴东升举起酒杯，和马助理碰了一下，“马才，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吧，我的立场很坚定的。”
马助理嘴角扯出一个笑，没说话。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唐世杰从吴东升手里拿到了最新的评估报告，和有关静安路厂房的所有资料。吴东升坐在办公椅上，对唐世杰说：“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个新案子要做。静安路厂房收购案这块就主要由你来跟进，有什么不清楚的就来问我。不过我想这个收购案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大方向都谈定了，就差后续跟进，付款之类的，花不了多少时间。”
唐世杰翻看着资料，笑了笑，“吴经理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你去忙吧。”
唐世杰翻看着手里最新的资料，这跟吴东升交给他的资料相比，可是有不小的差异。这让唐世杰不得不产生新的想法，他想他有必要调整一下之前的思路。收购案还在继续进行，不到最后签订合同，交付货款，办理手续那一刻，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变故。而唐世杰就借着这个机会，提出了异议，他要求对方在某些利益方面再做出让步。同时富达也在此时提出了异议，他们则是要提价。到此，收购案不可避免的谈崩了。
当初马助理在跟这个案子的时候，已经和富达达成了初步协议，就连补充协议都已经拟定好了。若是中途没有插了个唐世杰进来，马助理肯定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在接下来一个星期里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合同签了，定金付了。反正就是要把事情做成即成事实。
可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恰恰在这个时候唐世杰来公司上班，沈女士也提出将收购案交给唐世杰跟进。不管马助理当时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将手中资料交出去之后，并没有提醒他们尽快签合同，交定金。就连吴东升那里，马助理也在有意无意的影响着他的判断，而没有在第一时间把事情办了。再加上得到沈女士的默许，马助理只需对某些关键人物，稍稍动点小动作，相信事情就会按照预期那样发展。
不管马助理是否早就预料到今天的情况，也不管马助理在其中是否推波助澜，总之原本谈得好好的收购案，被搞砸了。这个收购案是辉煌投资和德意集团共同合作的项目。之所以目前都交由辉煌投资来做，也是因为辉煌投资是这方面最具专业性的公司。一个这么重要的案子，半途换人，而且换上的还是刚进公司的太子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唐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唐世杰推上去，捡个现成的案子来做，只要最后收购案成功了，所有的功劳都会算在唐世杰头上。这也成了唐世杰来公司后交出第一份成绩单，很亮眼的成绩单。
但是事情坏就坏在唐世杰是太子爷的身份，这使得他除了对沈女士外，对其他人没有顾忌。加上吴东升一开始的刻意讨好，使得他更是没了顾忌。否则也不会一来就拿马助理开刀，借着机会上位。吴东升私下里说，唐世杰过于急躁了点，若是稳扎稳打，估计就没今天的事情了。而马助理听闻后，则是但笑不语。无论唐世杰采取哪种方式，今天的结果都不可避免。
会议室里，坐了沈女士，唐世杰，老唐还有一年到头也难得来公司一趟的钟总。而马助理和吴东升因为参与此收购案的前期工作，也都坐进了会议室。两人对望一眼，意思不言自明。
老唐沉着脸，看不出喜怒。钟总端着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跟没事人似的。马助理很清楚，钟总的产业很大，辉煌公司只不过是其中之一，但并不是他的主力。这几年辉煌投资发展的势头很好，钟总才多分了点心思在公司里。若是以往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出面。
当年沈女士要成立这家公司的时候，钟总是第一个投资人，也是最大的投资人。但是他从来不参与公司的运营，只需按时将财务报表交给他就可以了。头几年的时候，一两年也未必能见到他一面。现在一年到头，总归是会到公司一两趟。
但是老唐不同，他没有钟总那么财大气粗。当年他比不上钟总，现在估计连沈女士也会将他比下去。据马助理了解，就在前年还有去年，老唐的生意亏损很严重。尤其是之前他花了大价钱投资的矿产这块，由于国内政策和国际市场的变化的影响，他几乎是亏得血本无归。比他早两年退出这个市场的人，差不多都赚了钱。就只有他，坚持到如今，结果却是死无葬身之地。这也是老唐为什么开始打辉煌投资的主意的最根本原因。
只有唐家人掌握的辉煌投资的经营权，才有机会从辉煌公司抽调资金去挽救他岌岌可危的其他事业。那是他的根本，他不能丢，舍不得丢，也丢不起。
马助理还记得去年，老唐要求辉煌投资出钱投进他的其他事业上，被沈女士和钟总断然拒绝。对于没有希望的产业，即便是合伙人，也不能失了做生意最起码的原则。要么老唐申请破产，由辉煌出个相对较高的价钱收购。要么老唐出让辉煌投资的股份，套现去救那离死不远的产业。老唐自然是不愿意，也为此恨上了沈女士。马助理还知道最后老唐接受了钟总私下里提供的高利贷借款。想想那高额的利息，和远远低于预期的收益，也难怪老唐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在辉煌搞事。
第十章
沈女士坐在主位，清了下喉咙，神情很严肃的说：“今天大家坐到这里的原因，我们都很清楚。静安路厂房收购案失败，据了解富达实业那边已经在谈新的买家，据说已经达成了初步意向。唐世杰，这案子后续事情都是由你在跟进。原本都可以签合同，付定金的事情，为什么到了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果。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唐世杰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他摇摇头，说：“我当初对富达提出降价的要求，因为按照目前的市场行情，以及那个地段周边的环境，我们之前达成的价格偏高了。但是没想到富达不但不同意，还趁机提出涨价的要求。在我还没明确回复之前，他们就干脆单方面提出解约，并且与另外一家公司联系上。”
“你的意思是这事责任主要在于富达，而不是你？”沈女士冷冷的说。
唐世杰瞥了眼自家老爸，见他老爸没给他任何信息，他才说道：“我不是在撇清责任，而是在陈述事实。即便我没有提出降价的要求，富达也会想法设法在最后解约。”
沈女士冷笑一声，严肃的说：“静安路厂房是我们公司和德意集团合作的项目，是志在必得的项目。原本好好的收购案，做到后面，竟然谈崩了。这让公司怎么跟德意那边交代？前期投入那么多的资金算什么？你为什么没在接手的最初和对方签订合同，为什么拖了这么久？吴经理，你是怎么做事的？”沈女士厉声点名吴东升，吴东升惊了一跳。
马助理暗地里给他点了下头，吴东升放心了点，平静的说：“沈总，由于收购案需要做的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完了，而且又有新的案子要做。唐世杰来公司后，一直表现得很努力，也有能力，因此最后面的工作我都交到他手上，让他独立完成。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情，最后会出这么大的问题。”
“吴东升，你就是这么做经理的吗？出了事就把责任往下属身上推，这样的经理换了谁都能做。”一直没出声的老唐突然大声质问起来。马助理微微眯了下眼，往沈女士看去，就见沈女士原本绷紧的面容，松弛了下来。淡淡一笑，轻声说道：“老唐，你何必动气。现在关键是怎么挽回局面，而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老唐气呼呼的样子，不过他也真的没说什么了。沈女士这话很明确的告诉他，目前不会追究唐世杰的责任，他可以安心了。唐世杰想要说什么，被他老子暗中制止。沈女士看到了也当没看到。转而看着钟总，“钟总，说说你的意见吧。”
钟总将所有人都扫视了一眼，面上带笑，说：“这案子之前是由谁负责的？”
沈女士回答：“是小马和吴经理。”
钟总点了点头，“德意那边的开发计划我多少知道一点，这个收购案还真的非成功不可。富达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有确定下来吗？”
沈女士看了眼马助理，马助理点点头，说：“钟总，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富达那边已经和AG财团联系上。就收购案的事情目前双方还没达成协议。若是这时候我们再和富达协商，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
“事情还没到最糟的情况那就好。要不这样吧，小马和吴经理，你们两个先把手上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来做，全力来跟进这件收购案。我希望下次听到的是签约的好消息，而不是乱七八糟的事情。”钟总语气很和蔼，但是其坚决的态度让人无法抗拒。
马助理点下头，“是，钟总。我和吴经理会全力以赴做好这件事情。”
“钟叔……钟总，我……”唐世杰内心忐忑，但是他想地更多的怎么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
钟总摆手打断他的说，一脸和蔼的说：“世杰，你是从国外回来的高材生，能力自是不错的。不过毕竟经验不足，犯错也是难免的。以后工作里多多注意，多多学习。我还是非常看好你的。虎父无犬子，老唐的儿子自然是不差的。”
“谢谢钟总。”唐世杰勉强露出一个笑，话是好话，可是钟总不给他机会也是不争的事实。
马助理见这里没他什么事了，沈总他们三位股东估计还要私下里聊一会，于是马助理凑上前，小声问道：“沈总，我们先出去做事了。”
沈女士点头，“出去吧。”
三个年轻人一同出来，马助理走在中间，唐世杰走在最后面。大家都是不紧不慢的。唐世杰加快脚步，和马助理并排走在一起，拍了下马助理的肩膀，笑着说：“马才，很抱歉，事情搞砸了，现在却要你们来收拾。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说一声。”
马助理回他一个笑，“好啊！到时有需要的时候我找你。”
吴东升跟着马助理来到他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转了两圈，扯开领带，咋呼着，“还好今天事情顺利，不然的话就该我替他背黑锅了。”
马助理瞥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没机会让你背黑锅，你很失望？”
“我又没疯。”
马助理无不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个文件夹，“先看看这个，估计你是笑不出来了。”
吴东升拿过文件夹，狐疑的翻看一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怎么会这样，富达把价格提高了10％，这不是抢钱吗？”
马助理喝了口水，板着脸说：“抢钱还不至于，最多算是宰你一刀。”
“这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样。”吴东升啪的将文件夹甩在桌上，“这个案子怎么做？难道跟德意那边说，赶紧的，把钱掏出来，涨价了。否则买卖做不成了。”
马助理嘲讽一笑，“所以我说这还算不上抢钱，最多算宰客。若是富达真的坐地起价，那就不是10％，50％都不过分。”
吴东升奇怪的看着马助理，“马才，我怎么觉着这事不对劲啊。看你这样，难道有新情况。”
马助理嘴角扯了下，说：“你知道为什么AG财团会在这个时候和富达联系上吗？要知道AG在东川市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投资项目。现在却突然对和我们辉煌对着干，你不觉得这里面很有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猫腻。”
“有没有猫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面有鱼，猫闻到鱼腥味自然跑得比谁都快。”马助理似是而非的说。
吴东升皱着眉头，“马才，你这关子卖的可不高明啊！”
“我是卖劳动力的，不是卖关子的。”马助理一本正经的说着。
吴东升摆摆手，“马才收起你那一套，现在我们是拍档，你难道不应该透露点实质的消息给我。”
马助理拿着笔敲击着桌面，“吴经理，动动你那快要生锈的脑子，好好想想吧。难道非我我把话挑明了说？”
吴东升皱着眉头，使劲的想，到最后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马助理，有点结巴的说：“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马助理拿起一个文件夹丢给吴东升，“里面的东西好好看看，明天我们就出发去东川。”
东川市，临江大酒店。
马助理和吴东升到东川市已经有三天了，但是这三天他们都窝在房里，不停的翻阅各种文档资料，连房门都没出过一步。吴东升伸了个懒腰，甩了甩脖子，嗷嗷叫道：“累死我了，这简直不是人做的事情。”
“你现在已经做完了，是不是证明你不是人，是东西。”马助理埋着头，十指在键盘上飞舞，嘴里对吴东升丝毫不留情面。要说累，他比吴东升更累，毕竟他的工作量更大。若不是吴东升这小子之前拖了后腿，他们何至于蹲在酒店里受这罪。
吴东升没劲和马助理斗嘴，摆手说道：“没想到这里面的水这么深，看来之前是小看富达了。”
马助理没说话，心想你何止是小看富达。看来这生锈的脑子高负荷运转一下，还是有作用的。
“马才，其实我们根本没必要这么赶的，这些资料如果放在公司里做，也不用这么辛苦。”吴东升手里扭着一份马助理花高价买来的资料，咂咂嘴，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公司里面再保险，有这里保险吗？钟总的话你也听到了，如果这次再失败的话，我们两个就准备卷铺盖滚蛋吧。”马助理敲完最后一个字，抬起头左右晃晃脖子，好酸，累死他了。
吴东升也清楚马助理说得是实话，于是收起之前的抱怨，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AG财团那边的几个人都熟悉了吗？”
“当然。”
“那好，我们先去会会他们。”马助理站起来，眼中带着无比自信的光芒。
吴东升稍显一愣，想到资料上所讲的内容，瞬间反应过来。脸上带着坏笑，“对头，我们先去会会他们。那几个王八蛋，趁火打劫，也该给他们一点见面礼才行。”
马助理见吴东升一脸兴奋，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没错，见面礼，这个是很重要的。一定要让对方终身难忘，才不枉他劳心劳力辛苦这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