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家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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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家命案-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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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林!”他叫。“请你回到自己的房间,像昨晚听到枪声时同样的躺下来,等我敲墙,你再起来,把昨晚的情况表演一下,与你当时所作的一样,我想计算一下时间。”
  对方很不高兴的用抗议眼神看着马卡姆说:
  “我并没有——”说到这儿他停下来,很不情愿的把门关在身后,非常不屑地走出去。
  班斯拿出怀表,马卡姆量着走到房间的时间,然后敲了敲墙壁。我们几乎等了一世纪那么久的时间,门才开了一点点,格林从门的空隙探头看看里面,眼睛环视了整个房间,然后再把门开大些,才胆怯地走到房间向床边走过去。
  “3分又20秒。”班斯说。
  “真令人无法了解——你觉得如何?组长,凶手在开第二枪的时候究竟在做些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西斯不高兴地说:“大概要找楼梯,而在外面徘徊吧!”
  马卡姆阻止两人的斗嘴,然后调查管家听到第一次枪声下来时走过通往佣人的楼梯。
  “看起来,暂时不需要调查别的房间,亚达的房间我必须等到医生允许时再去看,不过,杰斯达,什么时候才能听到医生的意见呢?”
  “他说大约3点左右会到达这里,他很守时,是个非常讲求效率的人——今天一大早,他就派了护土到这里,现在她正在照顾亚达和我的母亲。”
  “杰斯达先生,令姐朱丽亚晚上睡觉,是否有不上锁的习惯?”
  杰斯达稍微缩了缩下巴,眼睛睁得大大的说:
  “绝无那种事!”
  “听你这么说,那朱丽亚总是从里面上锁的喽!”班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我们到大厅去吧!”马卡姆推开对着后面佣人用的楼梯口的一道贴着粗尼龙市的弹簧门,批评道:“这样的门,不太有隔音的效果。”
  “是的!”杰斯达表示同意。“史布鲁特的房间就在隔壁,而他的眼睛又好——好得有时令人难以相信。”
  当我们正想回去时,从右边的门里,传出一阵愤怒的叫声——“是你吗?杰斯达,在吵什么啊?我本来就已经焦虑担心得不得了——”
  杰斯达走到他母亲的门口,把头探进去急急地说:“没什么!是警方在作例行调查。”
  “什么!警察在问话吗?”夫人轻蔑的口气说:“究竟是怎么了?昨晚已经够让人惊惶失措了,这还不够吗?不要在我周围吵吵闹闹的,好不好?赶快出去找坏人就好了嘛!”她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马上把他们带到这里,让我来告诉他们,真是的——”
  杰斯达用拿她丝毫没办法的样子看着马卡姆,马卡姆点点头,于是,我们就到了一间住着病人的房间。这个房间三边都有窗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东印度的地毯和有镶上装饰的的橱柜,闪闪发亮的大佛像,另外,还有几张中国油木制的雕刻椅子、褪色的波斯壁毯、两个铸铁制台灯及涂着红色和金黄色油漆的高脚衣柜。我看了班斯一眼,发现他脸上流露出感觉有趣的表情。
  床的两端都空空的,既无床头板,也没有床脚板。大床上堆着许多杂乱的绢布做的枕头,她就半躺在那些枕头上。年纪大约在60~70岁之间,头发是灰色的,蜡黄的长脸上有很深的皱纹,令人惊奇的是,她似乎充满了活力,这使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幅乔治·艾莉约特的肖像画。她的肩上披挂着绣花的东洋式披肩,在这与众不同的房间里,她的那种模样显得十分具有异国情调。在夫人旁边,有着红晕面颊的护土,穿着一身雪白的护士制服,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与躺在床上的老妇人恰成一种奇特的对比。
  杰斯达将马卡姆介绍给她,对于我们则丝毫不在意。而夫人即使在被介绍时,也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不过,一会儿之后,又好像是要品评马卡姆似的,对他看了又看,这才抑制了愤怒的情绪,点点头,伸出瘦骨嶙峋的手。
  “你们是不是可以不要把我家弄得一片混乱呢?”她好似已经让了一大步地说,“我正在想办法稍微休息一下,昨晚那阵骚乱,使我今天背部痛苦得不得了——不过,这件事应该是无所谓的。像我这种年纪大又不能自由行动的女人,对社会已经没有用处了,无人理会也是自然的,你说是吗?马卡姆先生。”
  马卡姆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但格林夫人并不理会他,她好像很辛苦似的回头看看护士那边,然后说道:
  “克雷文小姐,请过来把枕头放好,好吗?”她焦虑的吩咐,然后又以埋怨的口气说:“连你都不理我了吗?”
  护士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照着她的吩咐去做。
  “你到那边去,在丰·布隆医生还没来以前,你去照顾亚达,真可怜!这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夫人的声音突然有了担心的语气。
  “看起来好多了,夫人。”护士以毫无感情的公式化语气回答,然后,就消失在化妆室了。
  床上的老妇人用一种诉求的眼神回头看着马卡姆,说:
  “既不能走路,又站不起来,这种残废真是糟透了,我已经麻木10年了,不会有治愈的希望了。你想想看,马卡姆先生,我已在床上和椅子上过了10年。”夫人指着摆在墙壁凹处病人用的椅子,又继续道:“而且,若没有人抬我的身体,我连从这里移到那里也不能呢,不过,我想反正再活也没多久了,就一再的告诉自己要忍耐,只要孩子们能稍微体贴一下,我就不会活得这么辛苦,不过,我这个期望大概是太大了,那些年轻人一点都不能体谅年纪大而又体弱的人。这是社会的通病,我也只有尽量忍耐,谁叫我是大家的累赘,这是命啊!”夫人叹了一口气,把披肩拉紧了些,说:
  “你大概有事要问我吧!我无法告诉你什么有用的事情,不过,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力试试看。我整晚没睡,因为这次骚动使我的头疼得不得了;虽然,我并不想向你抱怨什么!”
  马卡姆同情地看着这位可怜的老妇人。
  由于长期卧病的孤寂生活,使得这位以前可能很有才气又精力充沛的女人,现在完全被遗弃了。因而,她夸张着自己的不幸,自以为是个殉道者。据我看来,马卡姆本来是想对她说几句安慰的话之后就马上离开的,但由于职务上本能的责任感,而使他下定决心要从她这里尽量打听出一些消息。他说:
  “夫人,除了必要的事之外,我不会麻烦您,如果您能让我问一二件事,对我就很有帮助了。”
  “不论带给我的麻烦是多或少,不都是无所谓的吗?这种事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夫人反驳似的说。
  马卡姆以旧时代的礼仪向她鞠躬道:
  “谢谢您如此体谅我!我听杰斯达说,你并没有听到朱丽亚房间的枪声,而是被亚达房间的枪声惊醒的。”
  “是的!”夫人点点头,“朱丽亚的房间离我这里较远——中间隔着一个大厅——而我因为担心亚达在半夜说不定会有事,所以,与我房间之间那道可以互相进出的门是开着的,当然,我一听到她房里的枪声,就立刻惊醒了——等一等;那一定是在我刚睡着的时候,因为,昨晚我背痛得很厉害,当然,我根本就不会把这事告诉孩子们,因为不管我这个半身不遂的年老母亲如何痛苦,孩子们也不当它一回事——当我好不容易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枪声,于是又醒了过来——我动也不能动,只能躺在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所以,我很焦虑。但是,又没有人来看我是不是平安无事。我想,像我这样孤独而无任何力量的人,是没有人会想到我的。”
  “夫人,我向你保证,他们之所以如此,并不是没有想到你,因为,情况实在特殊,所以,当时除了被枪击的二位小姐之外,其他事情大概暂时无法顾到。”
  马卡姆安慰她几句,接着又说:
  “我想请问您,当您听到枪声而惊醒之后,有没有听到亚达房里有什么声音?”
  “真可怜!我听到了她倒下的声音,至少我听起来是这样的。”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声音呢?例如脚步声或——”
  “脚步声?”夫人费力的回想当时的记忆。
  “不!没听到脚步声。”她说。
  “那么,有没有听到通往大厅的门开或关的声音呢?”提出这个问题的是班斯。
  夫人以锐利的眼神看了班斯一眼,好像瞪着他似的说:
  “没有!我没听到开门或关门的声音。”
  “这样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班斯说:“因为,凶手一定是从房间出去的啊!”
  “那大概是已经出去了吧!”夫人很不高兴,转而对检察官说:“还有什么事要问吗?”
  马卡姆已经断定从夫人那里是问不到任何消息了,所以就说:“没有了,不过,当令郎和管家到亚达房里时,你应该听到吧!”
  “哦!当然。因为那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骚动,他们一点也不会为我着想的。史布鲁特就像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那般的大喊大叫,而他打电话时那种喊叫的声音,令人不禁怀疑布隆医生是否是个聋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把全家人都叫醒。昨晚的那阵骚动,吵闹得使人无法休息,而在这种纷乱的情形下,警方派人来了,他们在房子四周好像要赶出野兽般的到处搜索,真是丢尽了我家的脸。而我这个忍受着脊椎刺痛毫无办法的人,却一直在这里无人理会。”
  马卡姆又说了几句应付性表示同情的话,并一再道谢她的合作就告退了。当我们离开房间走到楼梯时,还听到夫人很凶的喊叫声——
  “护士小姐!护士小姐,你没听见吗?赶快替我把枕头放好,你这样不理我,是什么意思?……”
  那声音一直持续到我们已走到楼下大厅,还拖着长长的尾音。



4、遗失的手枪
  11月9日 星期二 下午3点
  “我母亲是一位很难取悦的老人。”杰斯达当我们又回到楼下大厅时,若无其事的解释道。
  “她总是对她可爱的孩子们凶巴巴的说话——那,接下来要看哪个地方?”
  马卡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因此,回答的是班斯。
  “我想和佣人们见面,听听他们的说法,就从史布鲁特开始吧!”
  这时候,马卡姆才猛然恢复神志来,点了点头。于是,杰斯达站起来,拉了一下拱形入口旁那条绢制的叫人铃下面的绳子,管家立刻就出现了,在走进房间时,以一种看得出是讨好的那种恭敬的态度站在那里。马卡姆又陷入沉思,对管家的来到没有什么反应,因此,问话只好由班斯主持。
  “坐下吧!史布鲁特,请你把昨晚的事情尽量简单的告诉我,好吗?”
  史布鲁特把视线放低,看着地板慢慢地走出来,走到中央的桌子旁边时,就一直站在那里。
  “好的!当时我正在房里读马歇尔(玛鲁卡斯·瓦霍留斯·玛鲁西雅斯,罗马警世诗人,38?~104)。”他胆怯的抬起头开始说话。
  “当时我好像听到微弱枪声,但不很确定,那是因为外面来来往往的汽车引擎声很大的缘故。不过,我想还是巡视一下比较好,那时我已经换了睡衣——我想你了解我的意思——所以,我就披了件便衣到楼下。我不知道声音是从那里发出的,但当我走到楼梯的一半时,又听见了枪声,而这次我觉得声音好像是在亚达的房间,所以,我立刻跑到那边。由于门没上锁,因此我就跑了进去,发现亚达已经倒在地上——模样看起来很可怜,于是,我叫杰斯达先生来,我们二人合力把她抬到床上,然后再打电话给丰·布隆医生。”
  班斯一直仔细地注视着管家。
  “你很勇敢呀!史布鲁特,在那种深夜你居然可以不顾黑暗,去查清楚枪声的来源。”
  “谢谢你!”他恭恭敬敬的回答。接着又说:
  “如果是为了格林家的事,我一定会鞠躬尽瘁,因为我在这里受到他们很多的照顾。”
  “这些我知道,史布鲁特。”班斯打断他的话说:
  “你打开门时,亚达房里的灯是不是亮着?”
  “是的!”
  “那你没看到任何人或听到什么声音是不是?例如关门声。”
  “是的。”
  “当你在大厅时,那个开枪的人应该也在附近才是。”班斯道。
  “大概是吧!”
  “而且,他也可能向你开枪。”
  “是的!”史布鲁特对于自己的幸免于难显得毫不关心。“但这有什么用呢?——很冒失的说,我年纪已经这么大了——”
  “你在说什么?你还可以活很久哪——,当然,我不能确定你还能活多久。”
  “没有那回事!”史布鲁特茫然地看着前方说。
  “没有任何人知道生死的秘密。”他接着又说。
  “嗯!看起来你蛮有哲学思想的。”班斯冷淡的答。
  “你打电话给丰·布隆大夫时,他在家吗?”
  “不在!但值夜护士说他应该回来了,等他一回来,会请他马上来,大概半小时以内会赶来。”史布鲁特答道。
  “好,我已经问完了,谢谢你!史布鲁特。——现在,请叫diegnadigeFraukochin(亲爱的厨娘——原注)来。”
  “好的!”他答道。然后蹑手蹑脚的从房里走出去。
  班斯一直注视着管家这种特殊的走路方式,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他是个很有吸引力的人哪!”班斯喃喃自语。
  听见班斯这么说,杰斯达扑哧一声笑出来,说:“那是因为你不必与他同住的关系,不管是用哇伦语或瓦拉标克语,他都只会说:‘是,好的!’他一天24小时都在管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厨娘是一位矮胖而迟钝的德国女人,年纪大约45岁,叫做格鲁特鲁德·曼海姆,她一走进来就在门口附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班斯以锐利的眼光看了她一眼,问道:
  “曼海姆太太,你是在这个国家出生的吗?”
  “不!我是在德国巴登出生的。”她用平淡的调子,咕哝的声音说。
  “你看起来不像是一直作厨娘工作的人嘛!”班斯用与对史布鲁特说话时完全不同的语调说。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开口说:
  “是的!我是在丈夫去世以后才开始做的。”
  “那你为什么会到格林家来呢?”班斯又问。
  她又犹豫了一会,然后才说:“因为我见过托拜亚斯·格林先生,他认识我的丈夫。当我丈夫去世以后,由于没钱维持家庭,于是我想起了托拜亚斯先生,所以,我……”
  “原来如此!”班斯停顿了一下,眼睛看着空中说:“那么,昨晚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是的!”她答。“杰斯达在楼梯口叫我们穿好衣服下来之前,我还不知道。”
  班斯站起来,走到那扇可眺望东边小河的窗口说:
  “好了!曼海姆太太,麻烦你叫年纪较大的女佣人——是黑咪吧——到这里来,好吗?”
  厨娘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一个高个子而脸上表情装得一本正经,头发看起来很乱的女人与她擦肩走进来,也走到同一个地方坐下来。她穿着黑色连身洋装和低跟小山羊皮制的鞋子,带着镜片很厚的眼镜,使她的脸看起来更显得严肃。
  “黑咪,”班斯又走过来坐在壁炉前的位置开始问道:“你昨晚也没有听到枪声吗?是不是先生叫你,你才知道发生惨剧的呢?”
  她用力的点点头说:
  “幸亏我避开了这个危险。”她用沙哑的声音说,“不过,你所说的惨剧,我知道迟早是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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