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抱这麽紧……要被你勒死了。」唐子靡轻揉著对方的发,百般宠溺的语气。
但对方并没有放松,只是埋在他怀里。从鼻间逸出的暖薰气息,让唐子靡觉得一阵麻痒。
「……我知道了。」他听见了戴君澧梦呓般的低喃。
「嗯?」
「原来你想当我老婆。」
「啊?!」
「我懂了,我会陪你的……」戴君澧低声说道,像是下定决心,只见他仰起头,轻轻在男人的唇上一啄:「一辈子。」
虽然戴君澧对两人之间的角色理解似乎有些错误,但他仍心喜若狂,也不急著及时纠正──反正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能让小澧改口。
他绽开一抹微笑,将戴君澧搂得更紧。
两人梳洗完毕後,便立即驱车回家。唐子靡的体温依旧很高,在戴君澧的百般哄骗之下才吃掉了感冒药,不知道是药效发作还是昨晚大量消耗的体力,不到十分钟就沉沉睡去。戴君澧轻手轻脚的从他怀里钻出来,并细心拉好他的被角。
因为作息混乱与压力过大的缘故,唐子靡的面容有些苍白,原本乌黑深邃的眼眸正紧闭著,少了惊人的锐气与霸气,使他精致的脸庞更显阴柔,看起来就像个柔弱的扶柳美人。戴君澧的手指抚著对方瘦削的脸颊,轻叹了口气。
他轻柔的在男人额上烙下一吻,随即迈出房间。
戴君澧刚踏进公司,就遇上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正要找你呢。」李鸥似笑非笑的,镜片後的眼睛就像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他微微颔首,直接走进乐团专属的休息室。
「子靡呢?」李鸥淡淡的问道,完全不管墙上贴的禁菸标志,迳自吞云吐雾。
太好了,连扯谎的时间跟脑力都可以省了,对方一副十拿九稳的肯定语气,让戴君澧有些无奈。於是,他只是微微叹口气:「他有点发烧,才刚睡著。」
闻言,李鸥忽然发出轻笑,从鼻间哼出的那种,听起来十分不屑。
「你这小子,连否认都懒了。」他抖抖手中烟灰,若有似无的唇边弧度,加上烟雾,使他的笑容变得很模糊。
「在你面前说谎,岂不是班门弄斧?」他平静的说道。
李鸥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反驳,算是间接承认他的恭维。
「所以,你是来负荆请罪的?」李鸥深吸一口菸,火星迅速燃到他唇边。只见他指尖轻轻一扭,便将看似滚烫的火星给捏熄了,极其流畅的,连眉头皱也不皱,彷佛末梢神经已失去知觉一般。
他跟靡靡的关系,有这麽十恶不赦吗?戴君澧不悦的想著。
「我承认,我们的确破坏了当初的协议,但并不代表这就是罪过。」戴君澧缓声说道,不卑不亢的态度。
闻言,李鸥便噗哧一笑,但不是讥讽的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有趣。
「所以呢?你是特意来向我宣示爱情的伟大?」李鸥将菸刁在唇边,非但没有轻浮的感觉,反而有种成竹在胸的惬意。
「我要解除合约。」
他声音清朗,李鸥反而觉得不太真实,他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作家的话:
靡靡的待嫁女儿心(?)也挺可爱的 》///《
☆、(8鲜币)82 有舍才有得
「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过了许久,他才挤出这句话。
偌大的空间里烟雾缭绕,对方的脸也模糊不清的……的确像场梦境啊,除却再真实不过的浓重烟味。但对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著他,可是乌黑的晶亮瞳眸却展现著坚定,彻底打破了他的小小期待。
只见李鸥刀削似的薄唇紧抿著,原本就略为瘦削的脸庞看起来格外刚毅,散发出难以接近的冷漠。但戴君澧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清秀的小脸散发出凛然的气息,单薄的身板挺的很直,也采取正面迎击。
两人就这麽对峙著,直到李鸥的口袋不停传来手机的震动声。持续不断的嗡嗡作响,像是成群的虫蜂振翅,连气流都为之震动了。男人淡漠的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後,便立即按下关机键。
他随手将死去的机器扔回外套口袋,淡淡的开口:「考虑清楚了?」
「……嗯。」
「好。」李鸥也没多言。
经纪人的乾脆了当让戴君澧有点错愕,他望著对方的脸,眼神有点迷惑。
像是回应他的疑问,李鸥静静地说道:「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你们做的安排,那我也不会勉强你们接受──只是会有点失望罢了。」他轻叹口气,表情很沧桑。
见状,戴君澧也只能惨澹一笑:「抱歉。」
「不必说抱歉,反正我也不打算体谅你。」李鸥冷淡地说道,又燃起一根菸。才刚点燃,似乎想起甚麽事情,只见他眉头紧蹙,随即不悦的将菸捻熄。
「可惜了。」李鸥忽然开口,平静的语气中有点扼腕的成分,「若不是被这些小情小爱所牵绊,不出五年,吗啡肯定能站上世界舞台。」他看了戴君澧一眼,眼神异常的诚恳:「我是说真的。」
戴君澧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他。
「你真舍得?」男人又问道。
沉默了许久,戴君澧才开口:「有舍才有得啊……」他无奈的轻笑著,「况且,靡靡已经为我舍弃太多,包括想要却不敢要的。」
看见对方的反应,李鸥也不想再多说了。
「──好自为之。」他低声说道,随即转身离开。
唐子靡睡得很不安稳。梦中闪过许多画面,光怪陆离的影像,但他一个也没看清,只觉得沉重的压迫感不断加诸在他身上。於是,他使尽力气、猛然睁开眼睛,才终於跳脱梦魇。
他坐在床上,看著熟悉的摆设跟色调,愣了几秒才忆起睡前发生的事。虽然身子还很乏力,但思绪清楚多了,他花了一些时间才让脑子恢复运转,忽然惊觉自己的怀中空空如也。
「小澧……」他轻唤著,但喉咙依旧有强烈的灼痛感,连开口说话都相当艰涩。
房间里只回盪著他嘶哑的嗓音,并没有人回应。他又唤了一声,确定真的没人在家,才费力的起身。他转过脸,才发现一张压在床头灯下的纸条。
「结束吧。」是戴君澧清秀的字迹。
薄薄的便签,却像是有千斤重,让唐子靡的手无法停止抖颤,下一秒,男人立即冲出家门,跌跌撞撞的。
艾光一走进公司,便从巨大的玻璃门上看见了戴君澧的身影。他扭开门把,悠扬的乐音瞬间流泻而出,是他们夺下排行榜冠军的首支单曲。
「握在手中的甜蜜梦靥,腐蚀了深烙心中的名
失温的幻想,炽热的梦境
昂首注视,看似触手可及的黑夜
伸手拥抱,早已向下沉沦的光辉
谁能与我,在死寂的禁地狂奔?」
这麽多年来,他始终无法理解这些歌词的意思,无论表里。
「本来就没甚麽意思啊。」戴君澧说了不下百次,但他却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既然只是一些无意义字句的堆叠,为什麽唐子靡却能唱的这麽缠绵悱恻呢?至今,他终於明白,所谓意义,实因人而异。简而言之,即意味著他在小澧心目中的地位,并非需要多加解释的举足轻重;而唐子靡正好相反,不用小澧多加解释,他也能精准的猜测出他的想法。
这种差距,无关乎文学造诣,而是相处。
他不只一次埋怨过这种类似偷跑的行为,老想著如果他也多了那十年的相处,小澧肯定会选择他的……但,「如果」就只是「如果」,永远都是失败者自我安慰的藉口,久而久之,他也懒得抱怨上天故意整他的非齐头式平等了。
是该看开了啊,虽然早在十年前他就隐约明白了甚麽。
如今,他的要求不多,只想以吗啡乐团吉他手的身分,静静地待在小澧身边。
只要三分之一的关注就够了,真的。
但他作梦也没想到,下一秒,便风云变色。
「吗啡是我们共同的心血,你怎麽能说走就走?!」他气急败坏的大吼著,一个起身,桌上的咖啡都翻了。
还冒著蒸腾热气的液体缓缓在平滑的桌面上流淌,如他逐渐蔓延开来的情绪,同样的黑,同样的绝望。
作家的话:
为什麽小光总是如此悲剧。。。。(远目)
谢谢wes520送的礼物唷~~~~~~~~~~ 》///《
☆、(8鲜币)83 咎由自取
「……抱歉。」戴君澧无奈的扯扯嘴角。
艾光双手握拳,原本就白到透明的手背正青筋暴怒,鼓突突的,彷佛随时会爆裂。他死命瞪著戴君澧,俊美的五官都扭曲了,但那双湛蓝的眼眸却汪著泪。
「我们不是说好了,十年内一定要去东京巨蛋办演唱会?还有海德公园、麦迪逊广场……你不记得了?」艾光嗫嚅著,略微下垂的眼角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我没忘。」戴君澧看著远方,虚无缥缈的视线。
「既然如此,你为什麽要退出乐团?」艾光忽然大吼,眼眶倏地发红:「──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戴君澧只是垂下眼,闷闷的说了句:「抱歉。」
「我才不要你的抱歉!」艾光歇斯底里的大吼之後,彷佛耗尽力气一般,随即跌坐在椅子上。
戴君澧无奈的别过脸,无法再与艾光对视。
始终不发一语的乔希佑只是默默的看著一切,放置在桌上的纤长手指优雅的交叠在一起。他的红唇开合几下,欲言又止的,似乎是在找寻合适的措辞,但最後还是选择静默。
不知沉默持续了多久,艾光忽然抬起头,用发红的双眼紧盯著戴君澧,目不转睛的。
「小澧,我只问你一句话。」嘶哑的嗓音。
戴君澧抬起头,无所畏惧的注视著对方。
「退出乐团的决定,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为了唐子靡……?」艾光的声音听起来有明显的抖颤。
闻言,戴君澧不禁苦笑。
「──有甚麽差别吗?」他轻笑著,乾净的笑声,却很苦涩。
对方的回答,让艾光彻底绝望了。
是啊,有甚麽差别?这种你侬我侬的同进退,旁人从来都无法介入,包括他。不知为何,艾光忽然很想笑,因为自己明知故问的愚蠢。他捂住嘴,想遮掩自己上扬的嘴角,不料眼泪却夺眶而出,汹涌得超出想像。
「你真狠,连挽留的机会都不留给我们。」他勉强扯开一抹微笑,却难看至极。
看见他的眼泪,戴君澧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但只是望著他,丝毫不敢动作。乔希佑仰起头,看著他狼狈的模样,首度露出了表情,有些不舍的同情。
艾光胡乱抹了抹眼泪,用力喘了口气。
「好,团长说了算。」他笑了笑,起身就走向门口。
扭开门把时,他回过头,对著戴君澧低语:「再见。」
语毕,他便用力甩上门,碰的一声巨响,瞬间震碎了戴君澧的心脏。
原本,他谁也不想伤害;但是到头来,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遍体鳞伤了。
他瘫软在椅子上,像个泄气的皮球。始终没发声的乔希佑忽然起身,缓步迈向门口。
不论何时,他的步伐总能如此轻松优雅,彷佛在雨中漫步一般浪漫啊……戴君澧一面欣赏著对方颀长好看的背影,也一面鄙视自己脑中思绪的不合时宜。
「……对不起。」男人就要迈出门口时,他轻声说道。
乔希佑停下脚步,缓缓别过脸,漂亮的唇漾开一抹微笑:「一句对不起,是无法让我消气的……所以,就别说了。」
闻言,戴君澧只是扯扯嘴角,无奈的弧度。
「但是,我不会怪你。」只见乔希佑微微耸肩,「……我明白,最痛苦的,是被迫做出抉择的你。」
男人说完後,便轻轻阖上门,只留下感伤。
回归寂静後,戴君澧仰天长叹,吐出一口极长的气。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甚麽?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啊……他心里这麽想,却还是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艾光气急败坏的奔出大楼,连头也没抬,只是一昧的拨开人群,极粗暴的。他只顾著火大,所以没注意到不远处有道急速的车影。
下一秒,只听见紧急的刹车声,伴随著众人的惊呼。
轮胎在炽热的柏油路发出了尖锐刺耳的摩擦声,近在呎尺的高分贝,让艾光顿时丧失听觉,他愣愣的看著那距离他不到五公分的车身,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这里写著道路限速,你他妈的不识字啊?!」他气冲冲的怒吼,穿著厚底军靴的脚狠狠踩了对方的引擎盖几下,光可鉴人的金属平板立即留下泥黄的足印。
这时,艾光才发现,被他脚下污泥踹脏的车牌号码十分眼熟。
他刚缩回脚,对方正好下车了,颀长瘦削的身形。
男人的脸色有点苍白,但仍不失美艳,他看了看出现刮痕的爱车,俊逸的长眉紧紧蹙起。
「你才是文盲!你没看见那边有『请勿任意穿越马路』的标语吗?!」唐子靡凶狠的瞪著他。
闻言,艾光的火气更盛了。
「王八蛋,你说谁是文盲?!」他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推了唐子靡一把。
不料,他突如其来的大动作让体力还未恢复的唐子靡一时招架不住,只见男人一个踉跄,撞倒了一排护栏後,才跌坐在地,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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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鲜币)84 我只有你了
唐子靡跌倒时,双手不禁向後撑住了身体,不料手掌传来一阵刺痛,他定睛一看,掌心被工地旁的碎砖擦破了皮,鲜血正丝丝渗出。
「你发甚麽神经?!」他捂著伤口,不悦的大吼著。
艾光垂著眼,却闷不吭声。
见对方完全不理会他,唐子靡只有闷闷的自行起身。他撢了撢身上的灰尘,发现簇新的皮衣下摆有点湿,可能不小心碰到了地面未乾的水漥,虽然没有味道,但根深蒂固的洁癖已让他反射性的蹙眉。
他脱下外套时,不经意的对上艾光的眼眸,睁得极大的蓝瞳,此刻正微微发红,因为熊熊燃烧的怒气。
「……果然,我还是很讨厌你啊。」男人苦笑著,但语气咬牙切齿的,紧握住的拳头正喀喀作响。
看见对方有点奇怪的模样,唐子靡只是偏著头,表情十分困惑。
「你在说甚麽……?」
只见艾光俊美的脸庞绽开一抹微笑,极诡异的,在秋阳高照的炽热午後,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只是个自大狂,凭甚麽拥有一切啊?」艾光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杂揉了无奈与愤怒。
闻言,唐子靡只是默默的望著他,并没有生气。
男人的反应让艾光哭笑不得,他扯了扯嘴角,眼眶瞬间红了。
他一向很讨厌唐子靡那张脸,不论任何表情,都帅得让人火大,尤其是唇边的那抹弧度-目空一切的轻蔑。但这份傲慢的自信,却让他羡慕得一塌糊涂。
──是只属於胜利者的自负啊。
但事到如今,自卑或自负,都无关紧要了……艾光笑了笑,声音却抖颤著:「算了,反正我也不会再看到你这张惹人厌的脸了。」语毕,便快步离开。
他将步伐拉得很大,刻意忽视周围的视线与声音。
「喂!艾光!」
他彷佛听见唐子靡在喊他,担忧的语气,但他并不想回头确认。
唐子靡一推开录音室的门,便看见戴君澧缩在沙发上,愣愣的看著地板发呆。听见他的脚步声,才缓慢的仰起头。
「怎麽不多睡一会儿?」戴君澧轻喃著,黑眸亮得惊人。
男人走到沙发边坐下後,便慵懒的往他肩上一靠:「你不在,我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