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感情撕扯着他的心!
冯铭毅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个男人。
就算他在黑道上层浸淫了十几年,练就了一副万事从容优雅的、不露声色的表情,也被那个男人一眼看穿,把他压在床上狠狠地掠夺了一番,用着狠戾霸道的话说,如果他敢离开,就要做好一辈子只见到他一个人的思想准备。
冯铭毅听着那话,心都冷了!
他觉得自己的经历比狗血电视剧还狗血,好不容易恢复记忆,如果再不能见回自己的小宇,他绝对会恨死自己的!他已经错过了那么多,若是记忆回来还让它继续错下去,还不如从来不曾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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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
冯铭毅盯着镜子中自己样子的眼睛渐渐聚回焦距,恢复成了原先的温润中夹杂着冷淡的神色。
他听着手机的响声,掏出来一看,当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眉头有些皱起,温润的眼神也随之复杂起来。
冯铭毅任手机响着,放回了口袋,打开水龙头,修长的十指在清澈透明的水中穿梭着,动作优雅极了,看着不像是在洗手,而是在做一件什么神圣的事情一样,那么专注、认真。
手机也执着地响了好几分钟,终是在冯铭毅慢腾腾的洗手中停止了。
可又在冯铭毅掏出本来是要给谷宇擦手的手帕擦手时,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冯铭毅还是没有理会,他知道是谁打来的。
在刚见过自己的小宇的时候,他一点儿都不想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
第二次的手机响声没有响多久就断了,但没过几秒,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走进两个黑衣男人。
“冯先生,主人在外面等你!”
听着他们恭敬的声音所透出来的威胁之意,冯铭毅温润的眸子都没有变换,就是手下擦水的动作都没有顿一下,还是慢悠悠的。
冯铭毅淡淡地说:“让他等好了,我还没有喝完茶呢。”
说完,把擦手的手帕小心地收起,直穿过两个黑衣人的中间,走出了洗手间。
而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心中苦闷不已。
他们可是最清楚知道主人与冯先生之间关系的人。本来主人和冯先生是好好的,在亚洲最大黑帮清道组可谓是最强最默契的组合,本来也是,老大与军师的关系嘛。而暗地里却被帮里兄弟说成是夫唱夫随,当然暗里的说法可不能让冯先生知道了。
因为冯先生脸皮薄,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帮里兄弟怎么说,但就是听不得把事情说到台面上,不然,狠起来跟主人有得一比!哪知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的车祸,让冯先生也记起了所有……这,该说什么好呢?问老天吧!
——
走到包厢门口的冯铭毅脚步一顿,没有去推门了。
他会来这里,也是因为这间茶楼真的有好茶,每每心情不好时都会喜欢来这里静静坐上两个小时。却没有想到会碰上小宇。或者说,他打从心底想在这里巧遇小宇,因为他知道凌老爷子也是一个好茶之人,但凡这个城市的品茶人,都会知道这一家茶楼的。
冯铭毅没有想到心情更差了。他的小宇根本就害怕他!是这些年的经历,才让小宇的性格变得这么胆小怯弱的吧。
冯铭毅觉得心疼,从来没有停止过。
但又庆幸,庆幸那个男人没有把他禁锢起来,而是只要他不离开,就不会限制他的自由。
因此,冯铭毅才会在恢复记忆后,远远地关注着他的小宇。
所以,很多时候,冯铭毅根本就猜不透那个男人的想法。那个男人,是爱他吗?应该是爱的吧!
想到这里,冯铭毅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连走向外面的脚步都不自觉地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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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凌习棹的话,谷宇把凌宝宝塞进婴儿车里,一手推着他往外走,一边想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电话跟凌朔报备一声,说要去逛商场买衣服了。
哪知口袋都掏遍了,手机影都不见一个,这才想起,临出门前,正巧把手机拿去充电了。
谷宇想想,爷爷是个老人家,而且又带着宝宝这个小孩,逛商场应该不会花去太多时间,总是不知道忙些什么的凌朔也不见得会打电话来找他的,他们只要买了衣服即刻回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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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铭毅走出茶楼前一秒,把墨镜戴上,一下就遮去了半张脸,也遮去了他眼眸中的所有情绪。
在他走到等在茶楼门口的黑色宾利时,冯铭毅听到身后传来婴儿那含糊不清的啊哦声,躬腰进车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忍住了回头的**。
坐在后座的男人动也不动,有些昏暗的车里,只能看出男人的脸冷峻凛冽,一双狭长的眸子深邃无痕,盯着弯腰进车的冯铭毅,“你没有接我的电话。”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线,却是毫无起伏的声调,让人听不出这话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意思,或者这仅是一句陈述句。
冯铭毅坐到男人的身边,收回另一只脚关上车门时,一边忍不住往婴儿发笑的方向望去,一边淡淡地说:“我在忙。”
男人明知冯铭毅在睁开眼睛说谎,别说变脸,眼神都不闪,只是顺着冯铭毅的视线往外面望去,说:“他们很可爱。”
冯铭毅脸色一白,连墨镜下的眼瞳都一缩,猛地回头瞪着男人,充满杀意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敢对他们出手,我会杀了你!”
“我不做多余的事情!”男人冷声说,然后招手示意黑衣人把门关上,“开车。”
冯铭毅嘴唇张了张,把想说的话压回了喉咙,转开死死瞪着男人脸上的眼神,还想要转头看向车窗外时,下巴被男人捏住了,发怒的话还未吐出,嘴唇瞬间被男人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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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宇疑惑地看着前面那辆被黑衣人关上车门的黑色轿车,他似乎看到了刚才在洗手间撞见过的人,是他吗?他是谁?为什么会跟他长得那像呢?
“小宇,你看什么?”见愣住不上车的谷宇看着前面发呆,凌习棹问话的同时,也看过去,只见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开走,至于车里面的人,完全看不到。
“唔,没什么,就觉得那辆车很好看。”谷宇忙抱着凌宝宝上车坐定。
好看?家里车库里不是也有吗?凌习棹抽了抽嘴角,不过对那辆车上了心,没准里面坐着的人就与小宇刚才慌乱的样子有关。
——
凌朔赶来茶楼接人时碰空了。
从茶楼走出来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午后的阳光,凌朔眯了眯眼,攒紧手心的手机,表无表情走向自己的车,启动,找个路口调头,往市中心驶去。
第七十五章:必然
有人说,没有巧遇,只有必然。
这话也不能说不对,不管是巧遇还是必然,谷宇都遇见了叶同,但是,谷宇还遇见了凌朔。
不过凌朔把属于谷宇的线紧紧地攒在了手心甚至是心脏处;而叶同却一个不小心,把属于谷宇的线松开了,再也找不到线头了,只能看着谷宇离他越来越远,再追不上。
只不过现在,叶同还不知道罢,只是凭着满腔的喜欢和爱往谷宇的身边极力去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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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落的脸有些沉,本来叶同能够考上A大是该大肆庆祝的,但一想到叶同考去那里的目的是为了追求谷宇那个男孩子,欧阳落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还黑线地想,爱情的力量真是大,叶同那好动儿为了谷宇,居然能奋发图强,耐性十足地坐下来安静学习,还真的考上了A大这所名牌大学。
然后欧阳落又反过来一想,若谷宇是女孩儿多好,那他会对叶同追求谷宇的事情乐见其成的,而不是这些年时不时的来一声哀声叹气,暗中“诅咒”自家外甥趁早对谷宇死了心,更是希望出现一个吸引力非凡的女孩儿把自家的外甥给勾走。
欧阳落绝不承认他是怕叶同与凌家对上,他会被叶同这个笨蛋外甥给“牵累”了,那他就可冤了。
好吧,他还很怕叶同受伤。
这事实明摆着,他家那个只会一根筋往前冲的笨蛋外甥,哪是凌朔那个深不见底的男人的对手?就算他们不拼相貌、权势、财富,光谷宇现在所站的位置,是那个凌朔的身边!这谁都能看来出来,他家的笨蛋外甥就输了。
笨蛋外甥还这头还闷头闷脑地冲到谷宇的面前去,只会受伤!
要说什么伤痛,情伤无非也是一种伤痛,那种不见伤痕不见血的痛,痛彻心扉,要是不自己走出来,能“杀人于无形”!
他就经历过!自己爱着的女朋友在两个人已经宣布结婚的前一个月,他被准未婚妻飞了。而原因,女朋友拿走她全部的东西离开前只是悲愤地望了他一眼,再扫了一眼坐在他旁边若无其事地吃晚饭的叶同,走了。没有大吵大闹,就那么心平气和地走了,傻眼的他后来多次去堵人,她都不回头,搞得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被踢飞的原因!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过了,更是扯远了。
因为现在他要做的是想个什么样的办法打消自家外甥去追爱的举动。
但,看外甥这激动又兴奋的劲头,他的劝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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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舅,你那是什么表情?如果你不想送我去A大,我可以自己去的,别说什么不放心我一个人。我早就是成年人了,不会受骗上当的。”
叶同把大大的行李箱放进车子的后车厢,“啪”地一声把车盖关上,抬头就看到黑着个脸似是不情愿送他入学的欧阳落,因为想着很快就可以见到谷宇,叶同嘴角的笑容从收到A大录取通知书后就没有停过,所以,就算看到舅舅不知什么原因不高兴,也影响不了他嘴角的笑容。
这让欧阳落看着叶同的笑脸愈加地牙疼,无奈把叹气声吞回肚子,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车里,说:“上车,我明天还要赶回来上班。”
叶同绕过去坐上副驾驶座,一边低头系安全带一边说:“小舅舅,你说,今天我们能不能见到宇?他会不会是新生接待之一?他看到我会不会替我高兴?我都没有打电话告诉他,我也考上了A大,以后又能在一起……”
“闭嘴!我在开车!”欧阳落黑着脸打断了叶同越说越兴奋的话,“还有,离开学日还有两天,小宇也不可能是新生接待。”
“……”叶同愣了一下,盯着欧阳落的侧脸足足三秒钟,说:“小舅舅,自从你那个飞了你之后,你的脾气大了好多,是不是欲求不满啊!?”
“……!”欧阳落嘴角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两下,被叶同顶得说不出话来,不理叶同了,把眼睛放在前面,专心开车。
叶同见欧阳落不理他了也无所谓,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人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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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世儒手双握着方向盘,食指随着车内音乐的节拍在方向盘上轻点,嘴中还轻轻地跟着哼唱,突然听到旁边座位上的手机响了,从镜子里看过车的前后左右,看没有车贴得很近,他忙把车往旁边开去,顺手把音乐关了,侧过身去拿起手机。
“黄小琼”三个字在手机屏幕上闪闪发亮,何世儒刚才还上好的心情立马一变,很想装作没有看到。
“什么事?”何世儒一按下通话键就冷声问。
黄小琼的大嗓门从那头传了过来,害得何世儒黑线。
“何世儒,到底你是学生会长还是我是?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勤快一点?再过几天就是迎新了,你叫我们早点到学校,为什么却不见你的影子?!上午十点开会开会,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今天几号?”何世儒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很不相干的话。
黄小琼一愣,下意识地回:“二十三号。”
“黄小琼,我是叫妳把人召唤回来,二十四号上午学生会办公室见。请妳看清楚日期再对我大声说话。不过,既然现在妳和大家都在了,那先做好迎新的准备吧,明天的会就免了。”说完,何世儒的眼里闪过一道狡猾狡猾的光芒,不管那头可能完全愣住的黄小琼,把手机挂断。
黄小琼咬牙切齿地看着黑屏的手机,有种想把手机摔地上的冲动,低着头的她猛抽了几下嘴角,抬头时,已是一副亲切和善的样子,其实内心的那个小人儿已经把甩手掌柜何世儒骂了不下千百遍了。她对着一众等着她电话结果的学生会成员笑了笑,认命地接下了本来属于何世儒的“开会”。
何世儒把手机扔回旁边的座位,伸出手再去开音乐,可是手刚触到按钮,随着一声有些大的声响,车身一震,他的身子也前倾,额头磕到了方向盘。
何世儒迅速反应过来,甩了甩头,把脑中微微的眩晕感甩去,庆幸自己的车速因为接电话而开得较慢,然后把车停了下来,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到撞到他车尾的车是一辆黑色轿车,也已经停了。
看着从黑色轿车里面下来的司机,何世儒又飞快地掠过看不清的后车厢,扶了扶鼻梁上歪掉的眼镜,恰巧挡住了他眸中一闪而逝的光。
司机先是看了一眼自己开着的车,再去看何世儒的车,普通的脸上是平淡的表情,对着何世儒说:“你要多少钱了事?”
何世儒邪邪勾起嘴角,说:“我不要多少钱,只要你车上的人请我吃顿午餐,我正好还没有吃。”
司机平淡的表情闪过戾色,正想对何世儒做出什么,黑色轿车紧闭的后车窗缓缓下降了一点,但还是不足外面的人看清里面的人。
“不要做多余的事!你撞了人家还想怎么样?向他道歉!”温柔的声音透着绝对的命令。
司机一听,本挻得嚣张的身体一下就软了下去,“对不起,先生。”
何世儒无视司机的道歉,径直走到只开了一点车窗的后车厢处,抬手在防弹车窗上敲了两敲,看到车窗全放了下来,趴到车窗上,把头伸到里面,对着里面的两张一冷峻一温和的脸笑呵呵地打招呼:“义父,冯叔,你们怎么来A市了?要不是这次凑巧,我都不知道呢。啊,看义父和冯车坐的车好像‘坏’了,要不坐我的车上去吧,去哪里,我送你们。”
冷峻男人只是睁开眼睛瞅了何世儒一眼,就又闭上了。
冯铭毅倒是温和地笑道:“小儒,刚才有没有撞到你?我看这条路很顺,就叫司机开快一点,哪会想到你乌龟似的开车。这样很危险的。”
感受到冯铭毅笑容里的训诫,何世儒乖乖地听着,说:“冯叔,我下次会注意的。”
“那上车吧,你的车让司机开回去,这辆的司机就你暂代了。”
“呃,不用了吧。”何世儒知道自己就算是偶尔敢跟眼前的这两个人平辈一样说话,但如果真的跟义父这移动冰山坐一起吃饭,很容易造成消化不良的啊。
“你不是说要让我们请你吃午饭吗?”冯铭毅似笑非笑地看着趴车窗边的何世儒,说。
“我知道了。”何世儒感觉自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司机从来都不知道自家主人有个义子,因为他是这一年才从底层升上来的,凭的就是表面的普通内里的狠劲和忠心。现在无意得罪了主人的义子,司机忐忑着,很是害怕回到帮里受到帮规的惩罚,所以,开走何世儒的车的动作都益发地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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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车屁股被撞凹一处的车子被司机小心翼翼又动作迅速地开走,何世儒不得不地往车头大灯开裂的车坐去,不过动作可没有司机快,而是慢慢腾腾,显然是不愿。心中想着,早知道看清车子上隐秘的标志后就装没瞧见,不然也不会现在这般上下不得了。可要是真要装没有瞧见不上前去打个招呼,不说不好意思,没准照样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