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像个孩子,幻想着每个人的未来,为他们铺好一条平坦的路。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埋下了这样的种子,进行到现在,不过是为这一切创造一个更可信的理由罢了。
“那你呢?”
——编织着每个人的幸福,那你自己呢?
方才还欢喜着的女子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怔了片刻,才开口,声音坚定:“令所有的门派臣服,让他们以风云阁马首是瞻,胡娜还是胡娜,只会是风云阁主,我从没有忘记,我的每一个决定,都代表着无数人的生死,再不得任性。”
“一切由你自己安排吧。义父不会阻拦你,在感情一事上,你比你娘聪明太多,这或许,是最好的一条路。”
韩岭,你知道么,那次分离,我就知道我们两人是真的该分离了。
你背负的一切,你所想要拥有的一切,我都会尽力去帮你,但是到了这最后一步,我不能再陪你。你知道的吧,风云阁并不是韩家所创立,而是曾受过韩家祖先的恩惠,双方达成了协议,若是韩家所需,必为韩家卖命,但是,这样的交易仅仅只有一次而已。
你们已经夺回了曾经的一切,风云阁与韩家终于两清……
94 决绝
“多谢义父成全。”胡娜朝着那个养育自己多年的男人行了大礼,离开时已经日近黄昏,刚刚走出房门,夜九就为她披上一件厚重的翡翠裘,看这天色,再过几日就要落雪了。
两人沿着山路回去绝命峰,夜九将今日刚刚收到的一些情报禀报给了胡娜。
宫快要回来了。
这是一大消息,可以说是一大好消息。两人已经近一年不曾相见,他终于要回来了。对于紫木和幻雪的安排,是她早就决定好的,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有所改变,但是这两大助力一旦离开,对整个风云阁来说亦是极大的损失。
宫在这个时候归来,无疑是给胡娜吃了一颗定心丸。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夜九跟在胡娜的身后,犹豫着开口。
“说。”
“听风楼那边传来消息,说……说……”
胡娜不悦的提醒他,有何不能说的,夜九何时变得如此拖沓了:“什么事情?”夜九鼓起勇气终于将听风楼得到的消息如实告知了胡娜,后者听过之后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
山中寒风阵阵的吹着,绝色脸颊有些泛白,连双唇都有些失了颜色。
“你说什么?”不由自主的问了一遍,夜九却不敢再答。
天下大定,国号定为‘倾’,韩岭称帝,于半月后登基,前沧溟君主则为太上皇,这些都是她意料之中的消息,可是……登基之时,是帝后同时祭天。
帝后……帝后……
这两个字一直在她的耳旁回荡,几乎忍不住想要下令派人调查那皇后是谁,终究还是忍住了,在山边站立了半响。直到浑身冰凉,胡娜才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情绪被她压了下去。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回到风云阁,一直闭门不出。
明明是早就计算好的,为什么还会觉得难受?胡娜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或许是她以为韩岭对自己有情,不至于那么快的爱上别人,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才会觉得吃惊罢。想到后来,才明白。朝政与江湖不同。
最大的不同就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韩岭并不爱那个女人,但需要那样一个人,不管那个人是谁。唯独不能是胡娜。就算韩岭愿意,天下人愿意,她自己也不会同意。
想通了这些,胡娜也不觉得难过了,整理了容颜。收拾好心情打开房门,命人在院中准备了酒菜,叫来了紫木和幻雪,三人坐在紫灵树下。
一侧摆放着一只炉子,上面烫着一壶酒,她还记得这酒。是韩岭埋在这树下的,她也只喝过一次,如今再看过。却有些不同的意境。
“很久没在一起畅饮过了,大醉一场如何?”胡娜浅笑着提议,其他两人看着胡娜总觉得有些不安心,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因为她太会隐藏自己了。如果她不说,没人能够知道她在想什么。
紫木豪气的举杯。与胡娜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极其清脆的声响,幻雪白皙的小手也伸了过来,笑得迷人:“不醉不归。”
何曾相怨?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又怎么一直走到现在。
心中横亘着的那道沟壑,就在这一杯清酒中化作烟雾,转瞬即逝。
“紫木,你曾经吟过的那句诗是怎么说的来着?”胡娜笑望着他,许是又想起了一年前四人在此饮酒的场景,脸上泛起一抹回忆的色彩。
紫木闻言撑着额头想了半响,终于一拍桌案:“你还真是考验我的记忆力,像我这么才能好又英俊的的男人,诗词美句信手拈来,不过你要是想听那句,我就再给你念一遍。”说着就站起身,端着酒杯,做出一个相邀明月共饮的姿势,豪气的开口。
“怅然若梦,人生不复几何,杯酒且看今时月,乱世长歌无来生。”
一年的时间,他们经历了太多,喜怒哀乐,失去的痛苦,成功的欢笑,还有这些一直不曾断过的成长。
当初随口的一句话,却没想到成就了一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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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梦醒已是荒年。乱世由他们一手造就,又结束在他们手中。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权势?他有。金钱?从来不缺。美人?人生本就如此畅快,何必为自己徒增烦恼,若是美人,自己身边就有两个。紫木痴痴的想着,想着想着就笑了。
如此英俊美男子,又怎会为情所困,他所求的,也许正是现在这样舒适的生活,已经习惯了的生活。
幻雪的酒量比从前好了不少,从前总是念叨,说每次都有人趁她喝醉了抱她回房,被占尽了便宜。听闻此言的紫木慌忙举起双手大叫:“不是我不是我,你这么重我肯定是抱不动的,那是韩岭好心,没有将你丢在院里喂蚊子。”
莫名被按上名头的韩岭不置一词,只是抱着双手冷眼围观,看着紫木和幻雪两人互相揭短看不惯,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
自那以后,幻雪对喝酒一事倒是上心了不少,有段时间还派人找回了许多不同的酒来喝,醉着醉着,这酒量倒也如愿的上去了。
所以今次,紫木再也没有抱她回房的机会了。
胡娜靠着铺了厚绒的椅背,眉眼含笑,看着两人又快要互掐起来,感觉回到了从前。他们聚在一起嬉笑打闹,她离开了,他们也会抽空去看她,她回来了,他们全部都提前完成任务,赶回来看她又变了多少。
许是都在害怕,有一天她会戴上面具,就再也脱不下来。
害怕再也见不到真实的她。有时候胡娜也会问自己,什么才是真实,戴上面具,改了名字,换了面孔,本性可曾改变?这些问题都是她答不上来的。
“就你这样还吟诗呢,有本事做个对给我听听。”幻雪跳起来打压紫木。后者故意做出一副恼怒的模样:“就算我会也不会说给你听,你这是嫉妒我英俊有才举世无双吧。”
“你英俊?”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
“可惜了,本姑娘不是君子。”
看着两人斗嘴打闹,看着看着就笑了,胡娜一口饮尽杯中酒,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落,暖暖的流进胃里。一阵凉风吹来,胡娜条件反射的拉紧了肩头的披风,伸出的手却又愣在那里。
若是从前。只要一起风,就会有人不断的埋怨自己又任性的出来受凉。
正在出神间,就听见一句:“娜姐。再披件衣裳,别凉了。”幻雪不知何时已经从屋内取了件绒裘出来,搭在她的肩头,闻声抬头,正好与幻雪那双明亮清澈的双眸对视。
他们是了解的。只是因为有那人的存在,这些事情轮不到他们来做。
如今韩岭不在她的身边,幻雪与紫木又怎么看不出来她的失落与彷徨,十年相伴的习惯,岂是说丢就能丢的。细心的为胡娜系好锦带,幻雪这才起身。瞬间又欣喜的出声。
“快看……”
摇曳的灯火下,阵阵微风拂过,紫灵花瓣漫天纷飞。从大树的顶端洒落而下,落英纷飞,化作一片紫色的花雨。
几人都立在树下看得怔住,到了冬季,紫灵花便会凋谢。或许今日,正好是它结束的日子。发上,肩头,身上,全部落满了紫灵花瓣。
白皙的手掌伸在半空,几瓣细小的花雨落进掌心。
胡娜忆起,在风月帝国的那年。如今局势变幻,不知他还好么?那个温柔体贴的男子,自己亏欠他的太多。他是聪明的,知道该如何选择。
“乱世长歌无来生……无来生。”胡娜重复的念了两遍紫木兴起而作的词,好似突然顿悟了什么,唇角微微扬起,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又是一口饮尽。
然后一杯接着一杯,看得另外两人傻了眼,见胡娜快要将整壶好酒饮尽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一边吩咐人再去烫一壶,一边急急的扑了过来,痛快的畅饮了起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娜透过迷蒙的视线看着两人有些模糊的轮廓,暗暗在心中道了句‘对不起’。
不知喝了多少,胡娜终于是醉了,趴在桌案上沉沉的睡了过去,紫木放下手中的酒杯,盯着胡娜看了许久,发现幻雪的目光同样困惑。
他们都知道胡娜或许会做些什么,或许会很偏执……
又或许,会将他们排除在外,并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不想让他们再涉险。
总是在互相隐瞒着,都以为对方不会知道。
尽管已经设想了千万种可能,却还是没想到胡娜会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来告别。一夜之后,胡娜昏迷不醒,紫木和幻雪同时背上了谋害阁主的罪名,被几名阁中管事拿下。
两人皆是护法之尊,就算犯了事,也只有胡娜有权利处置他们。面对这些人的决绝,两人没有反抗,只是平静的被关了起来,等待胡娜的发落。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是要看是谁在指使。
墨临渊皱着眉为胡娜把脉,为她重新调配了汤药,施针刺激痛处,及时的将她救醒。
胡娜睁着双眼盯着头顶的纱帐半响,才侧头看着墨临渊:“看来连老天都想要让我早些将他们送离呢。”说完后又苦涩的笑了笑。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削去两人的护法身份,赶出风云阁,以后不许再以风云阁自居。这就是她的决绝,不可反驳的决定。由始至终,所有的一切都由夜九执行,将两人送出风云阁时,都不曾前去相见。
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参与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95 木屋
离开风云阁,离开早已习惯的地方,没有任何告别,没有任何解释。
下山后,两人无奈的立在远处,遥望着绝命峰,幻雪神色恬静,只是听音显得有些沙哑,显然这两日他们并不好过:“难道我们就真的不能帮她么?”不管做什么,我们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没有得到回答,两人只是立在那里望了许久许久,紫木才终于招了招手:“走吧。”
天大地大,却不知该走向哪里。
深冬的寒风吹得凛冽,身上的衣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胡娜似乎没有感觉到别人的靠近,直到那人来到她的身旁,她才微觉惊讶,侧头去看,正好瞧见一张俊美的脸。
“去找她吧。”
男子看着她眸中无处隐藏的失落,答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早些安排他们离开,纵使他们会怨我,但我不后悔。”淡淡的笑意蔓延开来,或许舍不得,却无法让她改变心意。
两日后,宫回到风云阁,在空荡的风云小筑中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她的面前:“我回来了。”
风云阁成立百年后,第一次出现了副阁主的席位。原来护法负责的一切事务全部交到了宫的手中,胡娜开始着手安排一些计划,不到一年的时间,宫暗中联络了众多江湖门派,或拉拢,或收服,整个血阁的力量在他手中将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墨临渊逗留了几日之后也在胡娜的安排下离开,两人分别之时,胡娜将他送到山下,目光久久对视。一切的话语全部隐藏了起来,最终只化作一句‘保重’,就如那天边的烟霞,平静无华。
如墨般的眸子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终于似叹非叹的摇了摇头:“直到今日我才觉得,你固执到了极致。”
胡娜听过淡淡的冲着他笑,一如最初相识。
送走了身边所有人,胡娜独自坐在紫灵树下,抬头望去,却只看见一片繁华落尽的荒凉。追求了那么久,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可为什么。会觉得孤单?
“阁主,听风楼来信。”
“下去吧。”接过属下递来的信笺,将其遣退,胡娜展开信纸细细的一看,只见她身子一颤。随即再没了动作,时光静止在这一刻。
许久之后,远处的守卫才听见动静,胡娜起身急匆匆的离开小筑,吩咐人备马,要立即出行。
熟悉的字迹。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她乱了心绪。
刺骨寒风打在身上,她毫无感觉。只想快些赶到目的地,骑马飞奔离开了风云阁。
天下大定之际,只余凌泽国独善其身,沧溟韩式划土立国,立即与凌泽形成了对立之势。送到她手中的那封信,是楚瑜派人送来的。
信中只是写了一个地址。要她立即赶过去。
虽然不喜欢那个女人,但她是老阁主的亲信,这还是第一次亲自与她联系,信中虽然没说,但是胡娜立即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一旦生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一直缠绕着她,直到她进入畅通无阻的进入凌泽国的王宫,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所想象的一切,都错了。
楚瑜身着宫廷华服,立在王宫的花园之中,领路的人将胡娜带到她的面前,恭敬的行礼:“奴才见过贵妃娘娘,胡姑娘到了。”
胡娜惊讶得说不出话,面上却无任何异样,只是那双眼眸里带着些许警惕。
她转过身,因为包养得当,皮肤几乎吹弹可破,看上去像是刚过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见着胡娜脸色不善,仍是盈盈一笑,将她带到了一旁的水榭亭中落座,宫人极快的端上了茶点,目不斜视,显然有着对楚瑜的敬畏。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都猜到了么,何必再问?”简单的一句反问,顿时让胡娜说不出话来,一时间静默的只能听见一旁炭炉发出的琵琶声响,偶尔有火星绽放,转瞬即逝。
黛眉微蹙了起来,心中惊涛骇浪的翻滚了起来,踏进凌泽王宫的那一步,胡娜就隐隐猜到了一种可能,却又不敢确定,直到刚才楚瑜一句反问,无疑是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到了这时,她突然反应不过来,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
终于,胡娜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她:“我要见他。”
她要去见他,恨不得立即将所有的事情问个水落石出。
“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有所怀疑,现在不过是证实了你的想法,怎么突然变得不冷静了。”
见那个女人没有任何要动身的意思,胡娜丢下一句话就转身走出了亭子,纵使这王宫再大,她也要将那人找到。“我自己去找。”
只可惜她忘记了,这不是风云阁,也不是外面的江湖门派,而是拥有着训练有素的禁卫军,才刚刚走出几步,楚瑜一个手势,侍卫就立即将她拦了下来。
且不说她只身前来,就算是带着人一同来,她也不能在这里动手,这里是王宫,做事的尺度终归是要把握的。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胡娜安静的坐了下来,果真一副等她自己解释的表情,情绪变化之快倒是令楚瑜吃了一惊,放下手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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