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凝聚著一代又一代设计师的不竭努力和天才的创造力。打个比方,哪怕是王府井大甩卖的一件紧身七分裤,也不能不与时尚工业拽上边。要知道,如果没有‘朋克之母Westwod的特立独行和Moschine的愤世嫉俗,这样东西就完全无法出现在日常生活中。
可想而知,这里有著多大的舞台。这是全球所有顶尖名模齐聚一堂的盛会,这里有Gallina,Jean Paul,Lagerfle,Takada,Anna和你擦肩而过。总之,它象征著梦想和希望。
古琛携杨筝和白狐踏入了卢浮宫东方之神的秀场,他自己是司空见惯,走到一旁和杨柏文确认最後的细节,两个孩子却无比新鲜,无法想象自己将在这里面对万千闪光灯。
翌日,九月二十六日20:44。东方之神,诞生之日。
後台并不像其他品牌那样人头攒动,因为只有四个模特,现在也只剩下三个。主妆由云茵完成,百年孤独的样衣也如期送到。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挑战。三个人,就意味著所有人都是全世界关注的焦点。
舒云一向秉承著过犹不及的设计理念。每年他的系列决不会超过十件衣服。今年更是只有八件。象征著佛教八苦,即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20:30 上妆完毕
20:35 白狐著百年孤独之生,杨筝著百年孤独之老,古琛著百年孤独之病。
20:39 佩饰选择完毕
20:40 一切准备就绪,进行最後调整。
“砰!”的一声,後台工作室的门突然被人一手拍开,有一个人似笑非笑的出现在门口,唇角微勾,淡道:“Boys and girls;Your King back!”
有那麽一瞬间,屋里的人都愣在了原地。白狐嘴唇颤抖的道:“师父……”
古琛无奈的摇了摇头,拍著他的肩道:“你妹的吓死我了。”
杨柏文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桌子上,他以为他遇见了鬼。
杨筝面无表情,岿然不动。
范其铮那双上了烟熏妆的狭长凤眼看了看杨筝,淡道:“你们先去通道里等,我有话要跟我徒弟说。”
当後台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屈起双腿,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著头,微笑道:“阿筝,如果今天不是Cussi的秀,我一定不会来的。”
杨筝微微冷笑,淡道:“可你还是来了。”
范其铮半眯著眸,紧紧地盯著他,似乎是在笑,“你无非就是想取代我。没关系,这场秀结束之後,ZR全部股份我范其铮拱手相赠。”
“但是……”他缓缓站起,一只手插进外套口袋里,眼神里一片冷然肃杀,“如果你敢搞砸这场秀,听好,对我来说,毁掉你不花费一成力道。只需要跟台底下的老佛爷说一声,封杀杨筝。”
话音未落,他推开门扬长而去。遇见出口处的白狐,微微一笑,却不成想这孩子当即就扑了过来,狠狠的抱著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低声道“师父……对不起,师父,师父……对不起。”
范其铮哭笑不得,伸手摸了摸他被染成金色的长发,柔声道:“好了,师父没事,没时间了。上了台别给你师父丢脸。”
白狐仍是不肯放手,热滚滚的眼泪流入了他的衣领,烫得范其铮叹了一口气,道:“白狐,沈香树只有在被人砍伤之後才能流出沈香。我在尽力保护你,但是,那不是纵容和溺爱,你懂麽?”
在很多年後,全球排名甚至超越了范其铮的白狐对记者感慨道:“他的肩膀一点也不宽,但那是我这辈子流过最真的泪。”
20:44。所有媒体人和设计师各就各位,但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因为没有灯,四周似乎被黑色的四周隔挡著,也感觉不到人存在,他们静静屏息等待。
突然从T台上点亮了一根灯柱,映出台上一角,矗立著两尊温柔沈静的雕塑,他们互相靠在一起,双腿交缠,半阖著眼,一派祥和圣洁。然而,睡在外面的那个人手中却拿著一把镰刀,细长的镰刀,直上穹顶。
碧夏弗摆弄了一下她美丽的礼服长裙,侧头对戴著墨镜的短发女人道:“妈妈,那是希腊神话里的孪生兄弟,死亡神与睡眠神麽?”
安娜。温图尔点了点头,低声道:“塔纳图斯和西普诺斯。”
话音刚落,又一根灯柱点亮,那是一个圆台,与死神遥遥相望,圆台上站著一个黑色长裙的女人,她微微闭著眼睛,双手放在胸前,缓缓开口。顿时,浑厚而有穿透力的歌声响彻整个卢浮宫!那首歌没有歌词,只是简单的咏叹调,充满宗教的神圣诡秘色彩,然而,编曲却是黑色星期五的变奏。
霎那间,一种浓烈的绝望,黑暗,孤独之感扑面袭来。
第三根灯柱在这时点亮,映出了整个秀场的背景,黑色藤蔓交缠在白色大理石墙壁上,一边用漂亮的花体字写著The Deity Of Eastern,T台尽头摆著四张红色皇室扶手椅,椅子背靠著两侧的观看席,但依稀能看出有四个人坐在那。
歌者的声音骤然拔高,充满力道,同时花式小提琴默契的加入,只那麽一瞬间的工夫,观众精神一振,T台被全部照亮,第一把椅子的人缓缓站起。
凯撒大帝拉格菲也不禁愣在原地。那人一头金色长发披散在身後,完美比例的身材在血红的灯光下魅惑而蓄势待发。那是一件黑色长衣,创新利用了抛光及原生态的奢华面料。宽松而肥大的西装式剪裁系领,下摆一直垂到膝盖,肩部完美的富裕出了一块空间,然而,最亮眼的却是那团团簇簇,犹如有生命一般,泼洒在黑色上的豔红。一边是妖豔的曼珠沙华在怒放,一边却是圣洁的彼岸引魂。有规律的滴状绣纹从腰际一直攀爬到肩头。
歌者再次一个高音灌顶,白狐蓦然转过身直面台下,一根手指顶起礼帽,顿时全场惊叹。
一头弯曲的金色长发,犹如撕裂了阳光,阳光下是深邃的轮廓,微微上扬的下颌,充满侵略性的墨色重瞳。让人觉得,这是从彼岸和地狱中挣扎出来,而猛烈生长的一轮红日。
死神的镰刀蓦然动了一下,打横卷著风袭来,以雷霆之姿倒插进地面,大理石碎裂的声音响起,白狐微微一笑,抬腿往前走。他的每一步都像踏在众人心里,有力而矫健,侧头扶胯之间,百年孤独之生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生於荆棘密布,生於地狱幽火,生於黑暗囹圄,破茧成蝶,曜日高悬!
随著一个鼓点的高潮,白狐从高台尽头转身,甩开一头金发,一只手伸出,慢慢握紧。然後加快了两个步调向前走。自此为止,红日已从东方升起。死亡阴影逐渐褪去,生的希望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睡眠神的眼睛睁开,死神的眼睛闭上了。
最後他以一个漂亮的Pose消失在红木椅子前面。两侧沈寂片刻,爆发出了剧烈的掌声。卡尔那双永远沈寂著的眸再一次被点亮了。
第四把椅子中的那个人缓缓起身。那人一身朱色唐装,纯手工的黑色绣线蔓延出一朵衰败的梅花图,云纹腰封,广袖。仅仅最简单的衣饰,却花费了最昂贵的生丝,人工缫成。舒云的设计总是带著某种奇怪的魔力。尤其是这套百年孤独,生和死的界限突然变得很模糊。
杨筝每一次转身,挥袖,都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也许是唇畔那三分幻灭生死的笑,也许是半遮著眼的中长发,或者是那残豔绝伦的眸。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因为台下的人爆发出了赞扬的掌声。
但是,无论是曜日初升的白狐,还是衰梅夺月的杨筝,都注定是个陪衬。他们并没有预料,第二天,全球的时尚杂志都在报道那两个人,他们将携著这份遗作一同成为不可超越的经典。
第三把椅子缓缓转过来,范其铮什麽也没做,但已经剥夺了全场的眼球。他身著经典Cussi黑色西装,领口是红色的细绒丝巾,拥著一点雪白的下巴,豔色不点自出。西装外面是皮草,深蓝色的大毳,颈边是繁复的白色斜边大毛领,他没有把袖子伸进去,就那麽披在身上,双腿呈一种不羁的姿势交叠,他半张脸几乎都掩在礼帽之下,只露出几缕中长发,和一双闭合的狭长凤眼。
有人说,范其铮亮相的那一瞬间,已经绝好的演绎了生於孤独,死於孤独的主题。也有人说范其铮可以用静止来诠释一切。更有人说,范其铮已经到了不受性别拘束的最高境界。
总之,他闭著眼睛停了多久,台下的人就屏息了多久。目光在那张凌厉冰寒而靡豔绝伦的脸上驻留,不肯远去。
李灼然静静的望著那个人,手心里攥著他的留书,慢慢攥紧,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克制住自己上台拽他离开的欲望。
女歌手就在此时演唱到了高潮,小提琴弓弦上下翻飞,如同癫狂。死神的眼睛再次睁开,那一瞬间,范其铮睁开眼睛,雪亮的眸光,除了死水一样的沈寂还是沈寂。
他大步向前走,力度与气势并存,反而没有一丝款款的阴柔,就像一个冰雪之国的王,君临天下,四方臣服。在歌女的吟诵下,死神似乎都在为他祷祝。
东方之神右手一挥,最外面的大毳应声而落,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然後落在T台上,他转过身,扶胯摆了一个pose,简单,但灼人眼目。旋即长靴狠狠地踩过大毳,面无表情,八风不动的重新走回台前。
从头到尾,他没有露出一个微笑。就像端坐在云端的帝释天落入了地狱,冰雪傲骨。死亡的不过是肉体。
他是一个真正的模特。范其铮用自己的身体说出了设计师想说的话,哪怕他已经无法再开口说话。
作家的话:
恩恩 阿渡回归了 东方之神上是住院之前那个晚上写好的 本来打算转天早晨发 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 很多读者担心我 没关系拉阿渡很好的 我是小学的时候查出来心肌炎这个病 那个时候治的差不多了 今年事太多没来得及复查就犯了 还好还好 医院留著我的案底 现在在家里吃药就可以了
先把上发出来 我马上写东方之神下 应该能在今天搞定 恩 谢谢了 小祈给我发短信说有个外院的妹子要去星巴克……哎呀我光在那蹭白开水了好丢人……明天就是周四我会在那得 恩 就这样
风渡书於天津
☆、二十五章 东方之神 下
四个模特之所以冒险是因为没有人敢肯定他们可以让观众的眼神一直驻留。然而,很显然,范其铮成功做到了这一点。在他消失在红木椅子後,观众仍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冷酷铁血的凯撒大帝甚至失态落下了泪。
孤独,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痛苦到了不管你住多大的房子,不管你有多少钞票,你有多名贵的车,仍旧会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哭得像第一次考试不及格的小孩子,像找不到家的浪子。正如范其铮曾经经历过的,也如舒云自己的遭遇,如此时此刻的古琛。
女歌者已经逐渐偃旗息鼓,由激越的死亡之音变为如烟的倦怠,古琛缓缓站起。一改往日的霸气风格,对著观众极温柔的笑了笑,闲庭信步一般前行。他终於明白为什麽其铮说这件衣服是小云专门为他设计的。
这是最简单的黑红格子衬衫,最简单的水洗牛仔裤。他第一次从乡下来到这个城市打工,见到那个云一样的人,就是这样的穿著。
的确是百年孤独之病。相思病。在日日夜夜,舒云一个人独守空闺的时候,是不是就在寂寞的涂鸦著格子衬衫,水洗牛仔裤。在日日夜夜,他在外面流连声色彩旗飘飘的时候,舒云是不是一个人拥著被子取暖。古琛在精神病院的日日夜夜里,是不是也这样寂寞的拚著他的图。
一念及此。古琛蓦然心痛如绞难以自抑。
这场秀结束之後,有著名评论家说:Wing古琛告诉了我们,一个充满阳光的新西兰森林变成天上下著酸雨的沼泽需要什麽过程。风雨过後,海阔天空。
泰晤士报评论说:成熟男人需要的伤痛亦是他的资本。我们爱Wing的夺目,也爱他的伤痕。
人生并不是一本伤痕小说。至少我们有很多愈合剂。比如亲情,比如友情,比如希望和爱。写小说的人也不是掌控生死的撒旦,因为我们还有奋勇前行的勇气,我们还有重新站起的挣扎。
那天范其铮只出现了这一次,惊鸿一瞥,但也因此一越三名,成为了全球超模排行榜上的Number 1,古琛屈居第三。
巴黎国际机场。
一个身量很高,纤细清秀的男人拽著行李包走进来,他带著墨镜,墨色的中长发,白色T恤衫,牛仔裤。拿了登机牌,随便找个位子候机,所有人都在看机场电视对於东方之神秀场的直播。他却一眼都没有看,从包里拿出一本烹饪的书,戴著Mp3饶有兴致的读。
当天晚上东方之神秀场的展示震惊了全球时尚界。它令川久保玲,Chanel,Gucci,Dior Homme,Armani,Hugo Boss,Hermes;GIVENCHY;DOLCE&GABBANA;三宅一生,全部黯然失色,成为了下一年的时尚定义,潮流风向标。
Cussi舒和Kingson范被誉为设计界和模特界的东方之神。
古琛离开模特界,前往希腊。
杨筝和白狐成为ZR招牌名模。
当初范其铮承诺给了杨柏文一个亿订单,实际上ZR得到了超过三亿订单。杨柏文却没有很开心,他点了一根烟,站在窗前,对身後的杨筝淡道:“抱歉,即使其铮提前和我打过招呼,但ZR董事长依然不是你。白狐刷走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顺便把我的那百分之十送给他了。”
杨筝这辈子从没有这样羞恼而愤恨过。他知道,自己被彻彻底底的涮了一把。但无可奈何,因为白狐眼里早已没有他,他嫌他脏。
这样一想,又多了些痛苦。
杨柏文缓缓回头,见到休息室门口站著一个人,他身上像染著风霜,让人心疼。
他微微一笑,道:“七爷,好久不见。”
李灼然道:“没有很久。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们是不是该把其铮还给我了?”
杨柏文叹了一口气,像瞬间苍老了十岁。“李七爷,其铮走了。他演绎完百年孤独之死以後就不见了。”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开了大朵大朵的烟花,空中响起了很好听的歌声。
杨柏文把他拽到窗前,垂目看到很多孩子在香榭大道的广场上拥吻,或者拉成火车一起舞蹈。
他微笑道:“这是今年的格莱美大奖,Firework。”
Do you ever feel like a plastic bag; 你可曾感到自己如同空中的塑料袋?
drifting through the wind 随风浪迹天涯
wanting to start again? 想要重新开始?
Do you ever feel; feel so paper thin 你又可曾感到自己单薄得如纸般脆弱
like a house of cards; 如同纸牌搭成的房子
one blow from caving in? 只要轻轻一吹全世界都会崩塌
Do you ever feel already buried deep? 你可曾感到自己被深埋地下
6 feet under screams but no one seems to hear a thing 在地狱中撕声呐喊 却没有人能听到你的声音
Do you know that there’s still a chance for you 但不管如何我想告诉你不要放弃 ’ Cause there’s a spark in you 因为我能感到你的胸口之中已经擦出火花
You just gotta ignite; the light; and let it shine 它就会发出全世界最耀眼的光芒
Just own the night like the 4th of July 把自己的夜晚当做七月四日
’Cause baby you’re a firework 我的朋友 别忘了你是一支烟火
e on; show ’em what you’re worth 来吧,让他们瞧瞧你的价值
Make ’em go ”Oh; oh; o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