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穿了一件V领黑色毛衣,下身同样是黑色的修身阔腿裤,此时,他一手执杯,一手抱胸缓缓从窗前转过身,面色冷定,有隐隐然的犀利,眉眼舒展之间,浑然天成的威慑力扑面而来。
在这样的动作神情下,没有人有撒谎的勇气。何况花伦也没必要撒谎。
医生有些疲惫的摘下眼镜,微微叹了口气道:“七爷,看得见的伤就是不治他自己都会好,可怕的看不见的地方。你知道这个人有毒史麽?”
李燃并不答话,花伦继续道:“也正因如此,他的肺功能已经衰弱得很厉害,恐怕不出两年就有脏器衰竭的危险,还有他的肾脏也很成问题,我很好奇地是,你确定他不是个MB?”
“花叔,你没听清楚我问了什麽。”李燃改了称呼,垂下眼送上白葡萄酒,淡道:“我只想知道,他明天从我这出去,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闻言,花伦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会。”
李燃微笑了一下,缓步走回卧室,伸手温柔又轻细的覆上范其铮的额头,柔声道:“退烧了麽?”
花伦似乎更加疲惫得掩著太阳穴,道:“我打了退烧针,过过就不烧了。”
“那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花伦背上那两个大箱子,转身离开,突然脚下顿了顿道:“七爷,我能治好那个病,耗钱耗力罢了。”
李燃似乎早料到他会这麽说一样,没什麽意味的笑了一下道:“我会告诉他病情,如果他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把你介绍给他。”
花伦走了,范其铮也退烧了,李燃松了一口气,把晾凉的稀饭放进冰箱,头一歪就在大床另一侧躺下去睡了。
范其铮是呼吸不畅被压醒的,日行中天,范其铮缓缓睁开眼睛,旋即全身一僵,他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彻彻底底的抱在怀里,那人的头还抵在自己的颈窝处,如果此时两个人都没穿衣服他也不会太过震惊,可这个男人穿的整整齐齐他自己却一丝不挂是怎麽回事?
范其铮不得不微微蹙起眉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
被凯维背叛,控股权丧失,Z。R易主,喝酒,召妓,打架,受伤,被……很温柔的抱著。
没事没事,我不毁了你,我带你去巴黎走秀好不好?你就老实睡一觉,别捣乱了啊。
前因後果是不难联想的。范其铮回过神冷冷的勾起了唇角,而後听到男人在他耳边梦话一样模模糊糊念叨的“全勤奖……”不禁神色一僵,哑然失笑。有多久,没有这样轻轻松松的睡一觉了。
宿醉发烧一夜的人醒来时脑袋会很疼,范其铮此时就是疼的不堪重负,於是他极认真地看了一会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觉得他一时半会不会醒,於是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再次睁开眼睛时已至黄昏,他摇摇晃晃的扶著床起身,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自己手边有一件白衬衣和牛仔裤,颜色已经洗得发白,也说不出牌子,范其铮看了一会,开始翻身往身上穿。
他本来走的就是冷豔系,比一般欧美模特瘦,外加这段时间古琛上位,Z。R易主,光顾著刷股也没有好好吃饭,越加的消瘦了,李燃的裤子竟然大得套不上胯。
看著那件男款L的裤子,范其铮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将衬衣扣子扣到了最後一节。
李燃的房子不大,却很整洁。范其铮走出卧室的门,迎面看到了一张铺满半面墙的水晶照,满目葱茏的碧绿草地上坐著一个风姿矍铄的老人,膝下簇拥著九个孩子,三女六男,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张扑克里的鬼牌。这是很温馨的画面,温暖到让他这个局外人都感到了自身的悲凉。
照片右下角写了一行字──庆阿燃生辰於轻井泽。
除了这个占地面积比较大的照片,客厅里就只有一个米色沙发,一张吃饭用的小圆桌,一台电视和一个酒柜。
范其铮站了一会,闻到了厨房里传出烧鱼的味道和谈话声,他走向另一个房间,发现之前见到的那个男人正两手淘米,用胳膊夹著电话手忙脚乱的解释些什麽。
范其铮走过去伸手帮他拿下了电话举在他耳边,男人似是愣了一下,然後看了自己一眼,有那麽一瞬间,男人澄澈的眼神滑到自己雪白的双腿,范其铮笑了一下,带了三分挑衅回望了过去。
李燃停顿那麽一会,张木樨那边早已炸了锅,他赶忙解释道:“张总张总,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昨天,厄,不不当然没有喝啤酒,我们红酒部的人怎麽能喝啤酒呢?啊,绝对没有,您也知道麽,我一到冬天就过敏,病假的话,明天就去上班,Z。R的宴会啊……酒单给您放在桌子上了,葛总去开会了……嗯嗯,好……”
听到Z。R的名字,范其铮的手下意识的松了一下,李燃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腕,细腻温热的触感混合著淘米水的冰凉,范其铮抬眉看了他一眼,没有放开手。
张木樨魔音穿脑过後李燃基本上还处於死机模式,就像一台window98被打死也不兼容的苹果机彻底格式化了一样,他还没缓过来。
“你抓够了麽?”
范其铮带著三分极优雅的笑,开口也是淡淡的,就像此时这个男人并不是衣衫不整,也并不是站在油烟滚滚的厨房里一样,他像是穿著Hugo Boss的新装站在T台上,冷静,优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华。
李燃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一种气质,有一种永远不需要别人肯定的王者气质。
但很不巧的是,李燃也是一个这样的人,并且从某种程度上他比范其铮强大,因为李燃给人的感觉是,他既不会伤害别人,也不会被人伤害。
李燃放开手,将锅里的水倒掉三分之二,然後扣盖放上灶台,开口道:“范先生,我想你喝醉酒躺在我家门口时偶然,我遇到你照顾你一夜也是偶然,那从这个门出去之後,我们不如都把这偶然忘掉,这样,合你意麽?”
范其铮没想到他会这麽说,他肯定自己昨夜失态失得严重,也肯定不会有什麽人不认识自己,早已做好被敲诈一笔的准备,但李燃话头里倒向怕跟他粘上什麽关系一样。
范其铮沈默一会,微微勾起唇角道:“出了这个门,我无处可去。”
闻言,李燃回过头认真地看了他一会,然後恍然大悟一样的道:“我把你的裤子洗了,就在阳台,你可以去拿。”
他只穿了一件衬衣,下摆刚好盖到臀部,见李燃的眼神逡巡不去,范其铮道:“也许说话的时候,你可以尝试看著我的眼睛而不是盯著我的大腿。”
“抱歉。”李燃微笑道,转头把红烧鱼盛到盘子里。
范其铮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两条腿交叠的姿势优雅而标准,上身挺直,一只手搭在扶手上,看著在厨房客厅之间忙碌的男人,蓦然道:“如果我希望留下来,你需要什麽条件?”
闻言,李燃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叹了口气,他很怕范天王真的会说出这句话,但不可否认,如果范其铮要找一个可以呆得下来的地方,一个不被记者古琛他们打扰夺回ZR的地方,一个平凡懦弱的独居男人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看到李燃双手插兜,安静得站在锅子前,范其铮又加了一句,“我可以付给你钱。”
李燃关掉火,转身走回客厅,坐在范其铮对面,严肃道:“范先生,你兜里没有钱,也没有卡。”
“嗯?”闻言,范其铮下意识的要起身找钱包,李燃伸手示意他坐下来,道:“还有,我叫李燃,不是你的助理或者佣人,也不是你的谈判对象。”
范其铮面上显现出几分尴尬,耳际有淡淡的红。那样略有些高傲的谈话方式是个失误,他一出口就意识到了,但是上位者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范其铮只能沈默。
看著他的神色,李燃不禁想起了当年在巴黎看的那场秀,豔光四射的kingson范其铮长眉微挑,拿出一支口红一笔划到了颌角,全场赞叹的时候他睥睨四方的笑了一下,然後转身走回程。只有李燃观察到了,他握腰的左手小指紧张的压到了无名指上。
此後的任何一场秀,他都没再出现过这个动作,因为他是当之无愧的时尚界之王,不要说他不会失误,就算是失误也有人解释成亮点,这个人早已经不知道什麽是紧张了。
李燃垂目,果然见到他的小指放到了无名指上方。叹了口气道:“你想住多久?”
范其铮道:“等我……解决完身边的事。”
“可以。”李燃推了一下眼镜,淡道:“但是,这一段时间,你可以呆在屋子里不出去麽?”
t本来也已经累了,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范其铮点了点头,没什麽笑意的笑了一下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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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赌城风云1
t赌城风云1
t李燃并不怕范其铮会没有钱付房租,他知道,范其铮挣得钱足够他坐吃山空八辈子了,曾经以一支广告七位数美金的身价登顶时尚界之王的kingson,即使落魄,也依旧优雅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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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范其铮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他最疯狂的时候曾经一天飞了六个国家出席活动,突然赋闲在这小房子里,他最常做的事就是端详那张墙上的巨型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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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男人正在摆放碗筷,他负手望著照片对厨房里的人道:“这里面左下角的那个是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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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李燃迅速的收拾著流理台,淡道:“对。别看了,先过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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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轻井泽是日本的富豪休闲胜地,他曾经去那里度假过,并且有一处居所,花费不菲是经理人买房子时曾经抱怨过的,但是无疑,李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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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范其铮坐到桌子旁,看到李燃给自己做的红烧鱼和焖米饭,只推给他一碗海鲜粥不由眉心微蹙,有些讶异。尝了一口之後又轻轻地放下了汤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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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李燃……”范其铮垂目,大概是在斟酌词句,沈默半晌勾唇笑了一下,“你几点下班?以後三餐不如让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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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闻言,李燃停下狼吞虎咽,抬头问:“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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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范其铮没有说话,顺手取下食指上那枚卡地亚蜜月系列戒指,走进厨房。然後他打开冰箱门,一边端详一边道:“酒柜里最多的是 Richebourg,需要帮你做点佐酒的甜味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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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惊叹於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柜子里摆放的李其堡,李燃笑了笑,十分理所应当的认真道:“红酒洋梨,我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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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范其铮从冰箱里拿出了几个雪梨,一块青纹奶酪还有一块牛肉,先把梨削净用保鲜膜裹住放回冰箱里,然後配制酱料来腌牛肉,那双修长雪白的手在红肉上拍打,李燃竟不觉站在厨房门口目不转睛的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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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优雅,纤细,低调的康塔塔。范其铮从某些时候来看,就像个艺术品。像85年的Rommee Conti,不仅可以看,还可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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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范其铮花了二十分锺为李燃作了一道青酪牛肉口蘑汤,浓厚的汤底里融合著奶酪,牛肉,蘑菇,甚至还有他用的调料的味道,最後再淋上一点沙律汁,香气扑鼻而来。
t但他只做了一个人的量,把汤盛进白瓷碟里端到李燃面前,淡道:“你做鱼的时候忘了去腥,喝这个可以盖住味道。”
t 明明都是刚从厨房出来的人,范其铮身上却无一丝油烟,那种若有似无的橄榄香诱惑著李燃的嗅觉,他默不作声的搅动著浓汤里的沙律汁,范其铮道:“梨还要处理一下,红酒洋梨当夜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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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李燃道:“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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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他伸手指了指那碗海鲜粥,“我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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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李燃叹了一口气,撑了一下眼镜,语气温和却有一丝无奈,“范……额,其铮,我并不打算收你的房租,你也不用做这些事来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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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闻言,范其铮抬眉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有疑惑亦有浅浅闪动的波痕,“我的意思是,就算不指望古琛穿上女装走台像雅典娜,但至少不能像胸口喷火的ladygaga,你刚刚打算去酒柜拿酒的动作让我有些恐惧你会一口把李其堡喷到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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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李燃目瞪口呆的看著范其铮重新低下头去喝粥,终於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他捡了第二个张木樨,只不过更过分的是,张木樨只执著於葡萄酒,范其铮却对生活里所有事都有一定之规,上到穿衣,下到吃饭,ladygaga就是下下限……不过,真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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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其实李燃也知道,那种纯正黑比诺红酒配意大利烤肉才是上选,未去腥的鱼与之相伍的尴尬味道确实有可能让他一口酒吐出来。只不过,这些年过得能简则简,能懒则懒,很多事,都忘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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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五指缝之间的厚重茧子,面无表情的推了推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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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有关於工作,年龄,作息习惯的话题,李燃絮絮叨叨的都告诉了范其铮,kingson时不时询问两句,温和而且有礼,导致这顿饭其乐融融的吃了两个小时,李燃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找了个高级助理或者英国老管家,当然,这助理的来头要比他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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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范其铮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锺,微笑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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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范天王厨房功夫惊人但不很喜欢收拾残局,见他只是将碗筷放进厨房,李燃苦笑一下,自觉去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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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忽然听到很久没有响起的电话铃声,范其铮面上那三分笑意也霎时间消失不见,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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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kingson Fan。”男人淡淡的看著窗外不停闪烁的霓虹灯,抱著胸,声音有种游离於喧嚣之外的冷漠。
t“Kingson,我是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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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杨柏文,娱乐圈的王牌经理人,范其铮的御用经理,也是ZR的四大股东之一。近几年,圈子里的模特,没有杨柏文的首肯很难有混得下去的,在欧美市场,他说的话几乎就代表了所有的亚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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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ZR是个很奇特的娱乐公司,当年创建时在国内只是一线水准而已,当时总揽大权的人是Cussi,但他却不是最大股东,ZR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都在一个从未露过面的神秘财团手里,就算CussI的控股权也不过百分之二十三,後来范其铮成名,加入ZR,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ZR的摇钱树,实际上范其铮亦是它的股东,那百分之15的高额股份足够让他做很多事,而剩余的百分之十二,则在杨柏文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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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说杨柏文是个伯乐,不如说他是个商人,ZR最大股东十年不露面,等同於已经放弃了这间公司,Cussi生性懒散只注重设计,也已经经年不曾出现在董事会上,这几年,杨柏文将ZR从国内一线娱乐公司做到了国际三大巨头之一,其中手段内幕不言而喻,亚洲模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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