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 第1部分

　


难言　By　松鼠/squirrelhs

【楔子】

“小杂种跟那个贱女人来了，峥。”一名长发少年斜倚在二楼窗台，一脸轻蔑地俯视著刚走进中庭花园的那一对母子。

书桌上另一名长发少年闻言从手中的原文书中抬头，露出一张与窗口那名少年一模一样的邪魅艳容，面无表情地从书桌前起身，来到了窗口。

“真的好漂亮啊！连花园都这么漂亮，这么大手笔了………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想到自己以后也可以住进这个大宅子，有数十个佣人供她使唤，林文倩就兴奋地合不拢嘴。

“阿浚！你给我小心一点，等会见到人嘴巴给我甜一点，要是因为你的死人脸而害我们被赶了出去，你的皮就给您母绷紧一点！”突然想到什么的林文倩低声警告著。

她真的搞不懂她这个儿子，能过吃香喝辣的日子谁不愿意！方式企业多大的规模啊！

能进来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了，这个白痴到底是哪里搞不清楚状况啊，昨晚还哭死哭活的不肯来，气的她狠狠地给了他一顿好打，开什么玩笑？！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种，他们方家人会理她？！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她早就不安于只作方仲廉的情妇，为此她花了不少心思，当年甚至不惜代价偷偷摸摸生下这个儿子，为的就是迟早有一天能够正式进入方家。

这小子如果不想讨皮痛的话，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到时候看老娘怎么修理他！

其实这小子平时说乖也是算蛮乖的，至少叫他往东就往东，叫他往西就往西，听话地不得了，就是脾气有点古怪，阴阳怪气的，常常一整天也没说几句话。

不过他平时要怎么怪，她根本懒得管，但他今天最好不要搞砸她的好事，不然她会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你说我们是不是该下去打声招呼呢，旌？”冷冷的语气从先前被唤作峥的少年口中传出。

“就等你这么说呢！”另一名少年笑了开来，然而笑意却没达到眼里。

“你就是小浚？”方仲廉朝眼前这名身形瘦弱，气质迥异，声称是他骨肉的男孩问道。

听母亲家里的佣人说，这名叫作小浚的男孩整整在别墅外面等了三天三夜，不管他们怎么好说歹说就是不离开，执意要见老夫人，在不能随意通报又赶不走的情况下，

他们只好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最后如果不是让老夫人发现了，他可能会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想到这，方仲廉忍不住冷笑，林文倩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当年他实在不应该那么不小心，在她身上留下了种，甚至让那女人有机会把孩子生下来。

这女人的手段著实不少，这些年来一直穷追不舍，传出了不少对他不利的流言，现在还闹到母亲那里去，为的不就是要方家二少奶奶的位子吗？！他交手过的哪一名女子不想坐上这个位子，林文倩倒也厉害，居然能弄到母亲的住处，知道从他母亲那边下手。

不过方仲廉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欣赏眼前这名男孩的气质，够冷淡，却又不卑不亢，全身上下散发著与生据来的贵族气息，确实是有不少他的影子，只要加以训练绝对是一员大将。

他那对双胞胎的老大年纪虽轻，但已经处处展现出他过人的能力，只不过个性上有些稍嫌阴冷，而老二虽然聪明，个性却过于放浪乖诞，这男孩或许可以稍微中和一下那对双胞胎的极端，方仲廉心想。

“怎么啦？不会说话啊？！在奶奶那里就挺会说的嘛，怎么，现在对著我们就不会说啦？你母亲倒会教嘛！”略为尖锐的女音从方家男主人身旁传出。

“小慧。”小慧讽刺的口气听得方仲廉频频皱眉。

“怎么？不过就是教教他一些规矩，我们方家怎么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既然要进我们家门就得有规矩，我可不希望他将那些从街头上学回来的一些坏习惯带进家门，有人丢得起脸，我可丢不起。”

“你——”

“我叫方晏浚。”一阵尚嫌童稚的嗓音突然响起，声音虽然稚嫩，语气却是超龄的成熟。“如果大妈是担心我的行为举止，那大妈尽可放心，小浚一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绝对不会在大家面前丢面子。”

许慧欣一听微微变脸，她怎么会听不出来这装模作样的小鬼的言下之意。“牙倒是挺利的嘛。”

对于许慧欣的言辞，小浚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然而一旁的林文倩心里已经是干的要死，许慧欣这个女人看样子也不好惹，讲话起话来句句夹棒带刺，想到以后要被她压在下面，她就蛮肚子不爽。

“原来是倩姨和我们未来的弟弟啊。”

随著话声一落，两名如出一辄的邪美少年一前一后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走在前头那名少年，在经过小浚面前时还挑衅地以食指抬起他的脸颊放肆地打量著。

“不怎么样嘛，峥，这小子跟我们真的有血缘关系？不会是随便哪里跑来的野种，半路认亲戚吧？”

“两位少爷你们别乱说啊！小浚真的是我……我跟…你父亲………小浚他年纪还小就要他跟著我在外面吃苦，被人取笑，如果不是为了小浚好………”看到方仲廉闻言沉思不语的样子，林文倩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倩姨，你那么紧张干嘛，我不过是开开玩笑………你那么紧张……不会是真的让我说中了吧？！”

“你——”林文倩被眼前这个一脸恶意的少年气的全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她知道方仲廉十分重视他两个儿子。

“倩姨不用那么紧张，旌不过是随口说说，做了DNA测试后，不就什么都一清二楚了吗……当然，就算测试结果发现不是，以家里的状况多养一两个仆人跟多养一两条狗一样简单。”已经在沙发上坐定的另一名少年正以著平淡的口吻，说著侮辱人的言语。

男孩闻言微微侧过了头看了他一眼，清秀稚气的脸蛋上满是倔气，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写满了不服气。

方峥嘴角微扬，接受了他的挑衅。

“我口渴了，倒杯茶来。”修长的手指朝他一比，语带命令。

方峥满意地看著侧对他的男孩因他的话一会紧握一会放松的拳头，整个人迟迟没有动作。

“没听到啊？！峥儿要你给他倒茶，还站著干嘛！”许慧欣指颐气始地朝方澈命令道。

“小浚给你哥哥倒杯茶。”方仲廉也开口了，语气有著不容抗拒的气势。

“小弟要是不想倒，就算了。”始作俑者一付好说话的态度。

“阿浚！”对于儿子反常的态度，林文倩非常不满，仲廉都这么说了，这兔崽子还不动作，是想造反是不是？！

在四周一片看好戏或怒目相视的眼光下，男孩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茶几前，弯腰倒了杯茶后，便朝方峥所在的沙发走去。

然而就在快到的时候，脚下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到，一时没站稳，整个人往前扑倒，手上的茶水顺势泼了出去，尽数洒在眼前方峥那身名贵的衣裤上。

“你搞什么鬼啊？！”受到波及的主要受害人没开口，他身旁那名少年倒是夸张的叫了起来。

小浚狼狈地想从满地的茶水和碎裂的瓷片中爬起，然而方才开口的那名少年却先他一步地一脚踩上他的手背，尖锐的碎片划破掌心，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不用急——道个歉先。”

趴跪在地上的方晏浚抬头望了那两兄弟一眼，没有错过两人的眼神交流，这下他更可以肯定刚才一定有人故意绊倒他。

“刚刚明明有人的脚突然伸出来………”

“怎么？小弟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故意的吗？”

语气一变，小浚还来不及回话，已经让人用力提了起来，脸上狠狠地挨了两记耳刮子。

“这是教你说话小心点。”一放手，小浚又重重地跌回了地上。

“旌，别那么粗暴，人家年纪还小，禁不住打的。”引起这一切事端的使作俑者终于开口了，不过语气里实在听不出有任何诚意。

方峥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轻柔地抬起小浚伤痕累累的左手，左右检视了一会后，甚至拿出身上的手巾替他挑出碎片擦拭血迹，神情专注。

方晏浚被他的前后言行搞得满头雾水，只能呆呆望著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然而在他兀自沉浸于自己的思绪时，掌上那双轻柔的大手突然一紧，没有任何怜惜地将他伤口上的碎片用力按了下去，剧烈的痛楚让方晏浚忍不住放声大叫。

“啊﹏﹏”

“这是教教你谁是老大，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惹我不高兴。”方峥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

“好了！别闹了！”方仲廉沉声命令著。“小浚，向你哥哥们道个歉。”

道歉？他为什么要道歉？小浚愣了一愣，脸上有些不解，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他道歉？！

与生据来的傲气让他开不了口，即使明知这样只会给自己换来皮肉之苦，认错的话他还是说不出口。

不过他如此倔强的反应似乎让人很不满，耳边听到是男人的责骂，女人的嘲讽，妈妈的怒气。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往妈妈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妈妈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知道今天晚上一定又要倒楣了，昨天晚上才刚挨过打的身体很本能地一缩，差点就要开口道歉。

然而眼角一瞄到那两个恶魔脸上的得意，小小的心灵不论如何也不肯认输，嘴巴依然闭得死紧，跪在地上的身子依然挺直，眼神有著无畏，看得方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第一章】

方晏浚快步地走在校园里，还不时抬手看著手表——看样子，今天要回去晚了。

刚刚为了班上讨论毕业旅行的事耽搁了时间，现在距离大少爷平时回家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他车骑得再快也赶不回去，更何况他的车还是部已经可以报废了的古董脚踏车，半路上不抛锚他就要偷笑了。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被罚，而且说不定那家伙今天得到父亲的公司报到，不会那么早回去。

不过想是这样想，方晏浚的脚步还是完全没任何迟缓。

“同学！”

“同学！喂，叫你啊！”

是叫他吗？方晏浚决定不理对方。

不过对方显然不肯放弃，一个箭步跑了过来，往他肩上就是一拍。

“喂！你耳聋啊你！我叫你好几声了！”

被对方如此猛烈一拍，方晏浚登时痛得嘶牙裂嘴，全身骨头像要散了似的。

昨天才又为了那位大少爷莫名的怒气著著实实挨了母亲一顿藤条，全身上下到现在还疼得不得了，这个大个子这么粗鲁是跟他有仇吗？！

“有事吗？”方晏浚停了下来，礼貌性的浅笑。

“陪我去打球！”

啥？方晏浚有些反应不过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个大个子的手上还真的拿著一颗篮球呢！

不过………

“……我认识你吗？”他的记忆力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差吧？！

“我叫楚凌，你现在认识了，可以去打球了吗？”

这样也可以？方晏浚心里觉得好笑。

“等等等………我想我没办法陪你打球，第一，我在赶时间，第二，我……我不会打……”其实他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过，只要不是上课时间，他都得留在家里做事，应付那两位大少爷随性而起的难题。

“不会打？啊，算了算了，我就勉为其难教你一下好了，总比一个人在那边闲著无聊好……”自言自语。

“你还要犹豫啊？！很多人要我教，我还不屑教勒！呐呐呐……我看你一定就是不常运动才会长得这么瘦弱，一付很好欺负的样子啦……你不要那么婆婆妈妈的，走了啦！”说著，没等他回答就拉著他的手臂往球场方向走去。

一阵电流，从抓住自己的粗大手掌中传来。

方晏浚浑身一震，讶异地抬头看著前方一无所觉的大个子，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回到大宅子后，小浚偷偷摸摸地溜进厨房里，果然看到莲妈在里面正忙著。

“阿浚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大少爷回来了吗？”

“峥少爷早就回来了，两个小时前还派人下来看过，听说心情不是很好呢！”

“怎么这么倒楣啊？”小浚喃喃自语道。

“你在那边念什么啊………峥少爷要你一回来就去他的书房见他，什么咖啡点心都不用弄了……”

“啊，听起来真的蛮惨的。”

“知道会很惨，你还敢那么晚才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峥少爷的脾气！”莲妈真的是忍不住要念念他了。

“……不过，峥少爷和旌少爷也真是的，你们再怎么说也算是兄弟嘛，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啊，怎么净把你当下人使唤……还有你那个母亲也是的，一点都不………”

“莲妈﹏你再说下去，我就更迟了……”方晏浚连忙打断她。

他很感谢莲妈老是为自己抱不平，其实在方家除了莲妈外，他实在不知道还有谁是真的关心自己的，不过如果真的让莲妈打开话匣子，没念上一两个小时是不会结束

的。

方晏浚深呼吸了口气，伸手在书房门上敲了敲。

门后立刻传来冷得令人发颤的低沉嗓音。“进来。”

“现在几点了？”

才在书桌前站定，桧木桌后的年轻男人连头都没抬，就朝他冷声询问道。

“六点。”

“我让你几点回来？”

“四点。”

“你倒挺大牌的嘛——”书桌后的男人突然抬头，露出一张令人神昏颠倒的面容。

不过对于已经看习惯了那两兄弟漂亮脸蛋的小浚而言，他比较在意的还是他说话的语调——虽然方峥没有提高多少音调，不过在多年的训练下，小浚还是听得出他现在正在发作边缘。

“跑哪去啦，说来听听吧，说不定我会考虑放过你。”方峥整个人向后倚入椅背，双手交迭枕在脑后，一副有话好商量的样子。

“我没去哪。”只不过是和人打球去了，不过小浚并不想说，他总有抱守自己秘密的权力吧！

“不想说？……那好，你给我到院子里跪著，什么时候想说再进来跟我说。”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手边的事，根本把桌前站著的少年当成空气。

听到预期中的惩罚，小浚没有恳求，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转身离开。

“……峥少爷，阿浚他还在院子里呢，要不要………”晚餐时，莲妈趁著为方峥服务的时候，小声地在他耳边提醒著。

“莲妈，你倒挺关心阿浚那小子的嘛——”冷冷淡淡的口气，实在让人听不出什么头绪。

“阿浚人很好的嘛，峥少爷……我真搞不懂……”

“莲妈，你是不是越矩啦？”

“不是的，峥少爷，我只是觉得………”

“莲妈！有没有规矩啊你？！在那边窃窃私语的说些什么？大家不用吃饭啦？！”许慧欣对莲妈的举动频频皱眉。

“小浚呢？”方家的大家长突然开口。

“还能在哪啊，不就是被峥罚跪在院子里嘛。”蛮不在乎的口气来自餐桌上另一名身著黑色紧身背心黑色皮裤，一头挑染著银白色长发的年轻男子。

“你别净说别人，一天到头不回家，一回家就给我搞这付得行？！”方仲廉脸色十分难看。

“这付德行挺好的啊！”

“好？！每次回家不是缺手就是断脚，还好？！”

“老头……你离题了吧？现在讲的是我们的小弟吧？”语气骤然转淡，隐约带些不悦。

“你——，”方仲廉根本拿他这老二没办法，迟早有一天被他气死。

“阿峥，小浚怎么了？”他转头向老大询问道。

“没什么，如果父亲对我罚小浚的事有意见，可以让人去把他叫进来……不过我想父亲既然把小浚交给我，我应该有权力对他做出处份吧？更何况，对于这件事倩姨也没意见的，不是吗？倩姨？”邪气的眼眸朝林文倩的方向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