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该问的。”许嬷嬷轻轻啐了一口，让雪鸢跟着云浅去老夫人的院子了，而她警惕地扫了四周一眼，才返回书房中把门关起来。
几日下来，整个京城几乎被搜查了一遍，特别是柳巷勾栏之地几乎被关门封掉。
云浅担心草上飞还特意让人去询问，得知他们没事，连着草上飞的相好也安然无恙。
整个京城安静了几日，很快又热闹起来，毕竟只是抓异党，与大多数人没关系。
这被抓了好多人各个府中也少了少些人，人牙子们乐呵呵地从京城视奏不断往京城里运人。
嘉毅侯府在云荣斌的建议下，没有从外购买，而是从庄子上挑人进府。
而这几日云浅在老夫人那里待的时间要长一些，有事没事也去云瑾惜那里坐坐，只说自己闷了好几日出来散散心。
很快，与宫中慧颖公主约定的日子要到了，云浅的身体也恢复了七七八八，但她反而不常出门了。
“浅儿，你说他们会不会察觉了？”许嬷嬷问道。
“不碍事，他们即便怀疑有假，我想他们也不会放过任何可得到的机会。”他们盯了她好久了，也不是那种善人，云浅冷笑。
这时，含秋敲门进来说：“姑娘，竹绿姐姐来了。”
云浅让人进来，竹绿急步过来，俊俏小脸上有几滴汗珠，云浅豁地站了起来，问道：“竹绿姐姐何事这么着急？是不是祖母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在湖边摔倒了，大夫人让奴婢来寻五姑娘过去。”竹绿说道。
“怎么会摔倒呢？”
云浅嘴上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很快到了老夫人院子，进屋的时候，发现屋里挤满一堆人，老人躺在床上有说有笑，云瑾惜则坐在塌下给她按摩腿部。
云浅一到钱氏马上说：“浅姐儿来了，快让浅姐儿看看。”
云瑾惜站起退到一旁，云浅上前蹲在床边，仔细看了一下老夫人的脸，发现肤色正常，才问道：“祖母怎么会在湖边摔倒？”
“哎，人老了，身体大不如前。”老夫人很看得开，没有自怨自艾。
“身体可有疼痛之处？”
“腿上。”云瑾惜说着，帮把老夫人右腿的裤腿挽起来，在膝盖处外侧有一道淤青，云浅皱了皱眉，手掌附了上去，不断按动让外人以为她在按摩。
“祖母，您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祖母当时跟丫头们聊得正开心，突然膝盖一痛便摔了，好在有她们扶着，祖母没什么大事，你们都放心吧。”老夫人劝其他人都回去，别在她这儿堵着了。
欧阳氏牵着小八说道：“母亲，您先让浅姐儿说说，好让我们也放心放心。”
“可不是，别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
钱氏一说，众人脸色均不好了，去年云瑾惜落水可不就是在湖边给湖里的锦鲤投食掉下去的，以后还是不要接近湖边了。
云浅没理钱氏，只注入片刻的生之气后便收了手，问老夫人：“祖母还觉得疼吗？”
老夫人让人扶着坐起来，自己戳了戳伤处，笑道：“不疼了。”
“祖母不必担心，可能是被附近飞过的石子打到了，不然若真是鬼神那儿还留有痕迹让看到。”云浅嗔怪地瞪了钱氏一眼，吩咐竹绿，“去顺安堂那儿取写跌打骨伤的药回来，要最好的，抹两日淤青便下去了。”
竹绿点头出去了。
云浅又说了几句，而后以明日进宫见慧颖公主为由，辞了老夫人回去休息。
出了老夫人院门，她便快步回去。
第199章 身边人（）
才到院子外便听到一声闷哼，门依然是紧闭着的，云浅直接越过院墙，几个闪烁后看到院子里狼藉一片，一个黑影消失在院墙上……
她没有去追，看到在假山旁边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中，竟然是梅香！
修长的脖颈被利器划开，看伤口应该是被匕首短器类割开，伤到了动脉血水潺潺外流染了一地，还有血水从其口中一口一口往外冒，胸口剧烈起伏，见到云浅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张开嘴巴要说什么，结果血水冒得更厉害了。
“梅香？”
云浅蹲下为她检查，伤得很重，见她似很痛苦，正要附手上去，许嬷嬷微弱的声音喊道：“姑娘莫救她！”
许嬷嬷被两个丫鬟扶着从大树下走过来，雪鸢也从屋里跑出来，紧紧抓着云浅的袖子要往后拖，脸上的惊恐尚未全部散去，带着哭腔：“是梅香……梅香伤了嬷嬷，梅香原来是坏人……刚才太恐怖了，姑娘不要靠近她！”
“抱歉，只是见你太痛苦了，想帮你一把而已，不要误会。”
云浅缩回来一半的手再次伸了过去，梅香方才还有期望的眼神顿变成了绝望，咔嚓一声，将其纤弱的白颈掰断。
早发现其脖子上的刀痕是许嬷嬷的了，许嬷嬷早些年江湖经验丰富，这十几年也未曾荒废，怎么可能误伤还伤在脖子上？
那只有一种可能，梅香也是神月教的人。
她想起朝廷大清剿那次，钱氏代领中馈领着人清查后院，她院子里也查出一个丫鬟……细细想来，梅香似乎是最后一个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的……
隐藏得够深的啊。
雪鸳尖叫一声，看着脑袋不正常歪掉的梅香一屁股跌在地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还有不断往外冒的血水……雪鸳两股颤颤：“姑……姑娘，你杀……杀人了。”
“伤成这样她也活不成，念她曾伺候过祖母和我的份上的，还不如给她个痛快。”
云浅双眸变浅，声音里听不出何情绪，挥手让人来处理，顺便让人把吓得不轻的雪鸳扶下去休息。
两个婆子把尸体抬下去，云浅又让含夏与一个婆子控制场面，稳重一些的含秋去与赵氏说一声寻人来处理，云浅扶着许嬷嬷进屋去了。
许嬷嬷伤在腰上，伤口很深，用手按住还是止不住外冒，几乎染了大半边身子。
嬷嬷依然强撑着笑：“还好你回来及时，不然都见不到我了咳……咳……”
“先别说话。”
云浅扶着她坐了下来，开始给她疗伤，半刻钟后伤口终于结痂，云浅额头也浸出细密汗珠。许嬷嬷神色也好一些，只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憔悴许多。
“嬷嬷不疼了，停下来吧。”许嬷嬷心疼，“只需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嬷嬷就能很好的恢复，你别再为我这个老婆子消耗了内力了。”
“只有消耗了才会有进益。”如同满了的水缸是再装不了水的，只有到掉一些才能注入薪水。
对于这种说法许嬷嬷是质疑地，也顾忌如今的形势偏不让云浅继续，云浅拗不过她只能罢手，帮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才问她自己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
“她们到底是按奈不住了。”许嬷嬷双眸顿生寒气，一副恨不得撕碎对方的口语道，“你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人潜入，我与她打斗发现其武功竟然在我之上一些，好在也伤不到我，只是她也明看出有陷阱也不走。”
云浅皱眉：“难道是在等梅香？”
“嗯，我原本也想耗她一耗好等你回来，谁知……谁知她突然闯进来！哎……先前也没注意，还以为是不小心闯进来的，方要把她推开，竟被那小蹄子捅了一刀……一时大意，马失前蹄啊。”
许嬷嬷又懊恼又后悔，她比普通高墙后院里的婆子见识都要深广，没早发现身边人的异样，只怪自己太大意了，“好在梅香武功不高，被我抹了脖子……姑娘，黑衣人从梅香手里拿走了东西……会不会……”
“无妨，既是陷阱，岂有东西可让他拿走？”
云浅拉着许嬷嬷的手安慰。
显然在许嬷嬷与对方打斗的时候，梅香趁乱进了她屋里。
呵，她们门派的秘籍岂是能随随便便存放的？想到门派，云浅伤感又涌上心头……整个门派都被灭了，她还要掖着藏着有何用？
“姑娘？”
见到云浅神情恍惚，许嬷嬷连摇了几次才回过神，“嬷嬷可见到那黑衣人的模样？”
“蒙着脸，不过身形有些熟悉。”一时竟想不起来。
许嬷嬷早些年走过江湖，见过的高手也多，想不起来也正常。
许嬷嬷知道云浅所想，摇头道：“是府中的。”
目光坚定。
府中的……
一个小小的侯府如今竟变得高手暗藏，才除了一个江湖败类金蛇娘子，又来的一个。
此人是为了夺她身上的东西而来确定，那就不是府里的老人，貌似最近京城各府大换血侯府也换了不少下人，一时还真不能确定，只能找人暗查。
不过这个想法也不能肯定，毕竟梅香也算是府中的老人了，还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连着府里主子也要让三分。
云浅让许嬷嬷好好休息，起身去了老夫人那里，免得让他们担心。
房门关上后，许嬷嬷的眼神变得凌厉，一双眸子亮亮的，却冒着寒气。
她没与云浅说的还有一事，那就是那人的身形……
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后，云浅又去了赵氏那里，此事并不打算大肆宣扬，而是在老夫人与赵氏的镇压下，此事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湖里没掀起什么浪，除了云浅院子里的人，其他的也只几个上层的人知晓。
随着夜幕降临，院子里也随之安静下来。已经用水冲洗过院子，依然能闻到刺鼻的血腥之气，躺在床上没有一个能睡得着的，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梅香那死不瞑目的表情……
深更夜宁处，房门缓缓打开，许嬷嬷换了一身黑色衣服悄悄翻出院墙，隐在廊下黑色阴影里无声来到到某个院子里，藏在漆黑屋檐下，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某处。
第200章 皇后有请（）
清晨的鸟儿叫得格外欢快，走在廊下的雪鸳却心不在焉，双目无神脸色憔悴苍白。
吱。
“啊！”
身侧房门突然打开，着实吓了她一跳，差点跌倒到廊下，还好许嬷嬷把她给捞了起来。
“你也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了，怎么还这么一惊一乍的越发没规矩？”许嬷嬷也顶着一双疲惫的眼眸，眼里布满血丝，眼睑下一圈黑眼圈，再加上昨日失血过多没能好好休息，一张脸白得比雪鸳还吓人。
“奴……奴婢……嬷嬷？”雪鸳抬头见着许嬷嬷的模样又吓了一跳，脸色又白了一分，抓着她的手臂问，“您怎么了？是昨晚没休息好吗？”才一晚没见，嬷嬷苍老了十年般。
“您……您快进去躺着，我跟姑娘说一声……”
“别去。”许嬷嬷拉住雪鸳，“嬷嬷没事，休息一段时间便好了，别打扰姑娘。”
昨晚她不敢眨眼地盯了一个晚上，竟然什么都没发现，奇了怪了……
许嬷嬷眼里有些许迷茫……哎，若不是昨日受伤太重，连续不眨眼盯个三四天不睡觉都不成问题……终归到底还是老了。
不服老不行啊。
“今日姑娘要进宫给公主疗伤，”许嬷嬷瞧着雪鸳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你这模样……能行？”别出什么差错，连累了姑娘。
“呵呵，就是昨晚没睡好。”
别说没睡好了，昨晚她压根没睡着过，一闭眼梅香死不瞑目的模样在眼前放大，恐惧得根本不敢闭眼，又不敢翻身怕吵着姑娘，愣是睁着眼睛挺了一个晚上。
晨里好不容易有些困意睡着了，才合了眼便做了噩梦，被姑娘叫醒的时候还吓了一跳，魂都没了大半。
“嬷嬷，我能不能……”
雪鸳欲言又止，许嬷嬷知她心思，在脑海里把雪鸳、含夏、含秋三人过了数遍，才说：“跟含秋说一声，让她这几日伺候姑娘吧，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伸手摸了摸雪鸳的头，到底还是太小了，见到那样血腥的事儿肯定会害怕。
想想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是大半个月才缓过来。
云浅在含秋的陪同下进了宫，在宫廊里遇着慕阳与慕初萱兄妹两，行了礼后抬眸遇见慕阳切热的眼神，微微弯了眼点了下头。
慕初萱明亮的双眸在二人身上咕噜噜转着，笑着靠近云浅亲昵道：“云姑娘是要去给慧颖疗伤吗？”
“嗯。”
云浅点了下头。
“顺路啊，我们也要去看望公主，是吧，哥？”
“啊？哦。”
慕阳闻言像是受惊的小鸟，遇着云浅的视线忙将头撇过一边，只是泛红的耳根却掩饰不住。
没能多想，云浅已经被慕初萱拉着快步走去，宫廊下只留下银铃般的笑声。
慕阳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慢慢踱步着。
见到云浅慧颖很高兴，招手到床边坐下，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着，见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这次要死定了。”
“我行的端坐得正，半夜不怕鬼敲门。”
“哼，安平侯蒙了圣恩才封侯，竟仗着有皇后撑腰胡作非为指鹿为马！”
“嘘！”慕初萱指了指外面，指隔墙有耳，笑扯开话题，“怎么，才数日不见就与云姑娘亲近许多，还拉着她坐床边都不请我坐，哼！”
还把头撇过一边撅着小嘴。
“哟，我竟不知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地怡萱郡主吃醋起来也这么可爱。”
慧颖笑着拉着慕初萱，二人倒在床上互相挠了片刻，直到互相讨饶才作罢，笑得花枝乱颤。
云浅只是在一旁看着笑，她与公主的情分抵不上公主与郡主的情分，几次的疗伤之情与同是伤过脸颊的惺惺相惜，算不得太深。
待她们笑够了闹够了才劝：“公主小心着腿，别扭到了。”
“哎呀，瞧我一高兴都把你的腿给忘了，都是你瞎闹，还好有云姑娘提醒。”慕初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见慧颖没动着伤处才松一口气，吐了吐舌头，把闹得一团皱的被子掖整齐了。
“那我不耽误云姑娘给你治疗了，我去找太后说说话。”
慕初萱朝云浅眨了眨眼，绕过绢纱金丝绣彩鸟屏风，把坐在桌边悠然自得喝着茶的慕阳拎走了。
“怡萱只在我面前才像活泼一些，你别在意。”见云浅站着，慧颖招手让她坐下。
云浅浅笑着摇头，给慧颖做了检查，笑道：“恭喜公主，此次疗伤之后公主就可以尝试着下床看看了，以后我也不必再来了。”
“真的？那春猎我也可以去了？又有你在，皇祖母这回拒绝不了我。”
想到能下地就能跟着去春猎，慧颖高兴地连云浅的最后一句都没听入耳中。
花费了一番时间输出治疗后，云浅拿出绣着蜻蜓立荷尖的帕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让慧颖试着动动脚指头：“如何？”
慧颖试了试：“不怎么疼……咦？脚腕也可以转了一些了！”方才一动脚指头还疼得像针刺一样，没想到现在脚腕都可以动了。
失而复得心情没有谁能理解，慧颖直接翻开被子，把腿放到脚踏上就迫不及待地要站起来。
“公主慢些。”
云浅过去扶住她，许久未占地平衡掌握不好摔到地上有可能要回到原点。
唤宫女们进来，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扶着才在地上来回走，刚开始时还有些一瘸一拐不太敢走，到后来几乎看不一瘸一拐几乎平稳，只是走得比较慢。
太后带着慕阳兄妹匆匆赶来时慧颖额头已浸着豆大的汗珠，仍是意犹未尽，恨不得跳两下，吓得太后令人扶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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