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艳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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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艳殇-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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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贞唱道:“哎呀,断桥哇!想当日与许郎西湖相见之时,也曾路过此桥,如今桥未曾断,素贞我,却已柔肠寸断了哇!”

    西皮散板响起,又一段忧郁的唱腔响彻大厅,感染了在场的宾客。

    吴璧凌泪光盈盈悲愤交加的唱着:“西子湖依旧是当时一样,看断桥桥未断却寸断了柔肠。鱼水情山海誓他全然不想,不由人咬银牙埋怨许郎。”

    小青提剑义愤填膺:“这样负心之人,小青早就劝过姐姐舍弃了他,姐姐不听。如今害得你有孕之身,这样颠沛流离,我小青若再见那许仙之面,定饶不了他!”

    白素贞又唱:“为姐也深恨许郎薄情无义,只是细想起来,此事也怪法海再三离间,以至如此。”

    小青使劲敲锣边:“虽然法海不好,也是许仙不该忘了前情,听信他的挑拨。”

    白素贞为许仙辩解:“官人害怕也是常情,还是怪那法海不好。”

    小青又道:“事到如今你还是这样的向着他,难道你的苦还没受够吗?姐姐!”

    西皮散板过后,小青唱道:“贤姐姐你虽是真心不变,那许仙已不是当日的许仙。叫天下负心人吃我一剑!”

    此时,小青和白素贞停在路边歇息。

    西皮散板过后,许仙急匆匆的上场了。

    扮许仙的沈钺之心急如焚的唱道:“不分日夜奔家园,一路上寻妻妻不见。”

    台下的众人一片掌声,马上就要到最经典的段落了。

    正在这个时候,佟先生也从花园里散步至此,身后的赵副官说道:“您觉得太吵了吧,今天是洋货行的周庆富给母亲过六十大寿,八点就结束了,您稍微忍一下。”

    “不碍事,京剧我还是很喜欢的,这几个年轻人唱得不错。”他站在门口看台上表演,正旦柔媚多情,花旦俏丽活泼,小生唱腔清脆响亮,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定是现在京城里很走红的名伶。

    “我看过他们的戏,正旦是吴璧凌,吴竹馨的独子,小生是沈钺之是范仙娥的儿子。”他也是个戏迷,但却没那么痴狂,因为公务比较繁忙,所以难得有时间去戏园子看戏。

    佟先生有些惊讶:“范仙娥可是我们那时候最出名的青衣,京城为数不多的女伶人,她现在也得有四十多岁了,她嫁给沈慕函做妾之后就再没出来唱过,可惜了。”

    “当时我年纪太小没听过她的戏,不过听我父亲说,她可是个大美人。”他说道,台上的花旦倒是挺合自己胃口,据说是个新星,艺名叫卢筱慧。

    佟先生点头:“嗯,确实是美人儿,只怪沈慕函下手太快了,呵呵,我们还没来得及示好,人家就抱得美人归了。”那时,他也是京城有名的顽主,玩弄风月是他的嗜好,但人过三十便收敛多了。

    两人正说话之时,从大厅的人群中走过来一个穿棕红色皮袄的年轻人,赵副官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位就是适才在大门前和他们抢道儿的洋车夫。

    福来看到这位军官,马上就鞠了个躬,连忙道歉:“之前在门口实在是对不住了。”

    赵副官见他态度很好,就淡淡一笑:“没关系,佟先生也没受伤,以后注意便好。”

    福来一听到“佟”这个字儿就倍感亲切,虽然人家未必和自己同姓,或许是另一个童也说不定,但他却觉得这个戴眼镜的老先生很面善,便也向佟先生鞠了个躬。

    “我以后会注意的,您二位听戏吧,我去办事了。”他说完就匆忙绕过灰色的大影壁,奔出了会馆朱红色的大门。

    “这车夫倒是挺有礼貌的。”佟先生说道。

    “北京毕竟是皇城么,不像其他地方的人那么不懂礼节,我带您去吃晚饭吧,改天我请您去天乐园听整场的《白蛇传》。”赵副官说完便带着佟先生出了会馆,坐汽车奔了东安市场。

    在车上,佟先生拿起了今天的《申报》,便对开车的年轻军官说道:“先解决眼下最棘手的事吧,孙传芳那里派来的人要马上接上头。”

    “好的,您放心,这件事我来办。”他明天一早就发电报联系。

    “你这次就和我回广州吧,没必要留在北京了,这里用不了多久就会出乱子的。”佟先生翻着手里的报纸说,虽然这些消息他大部分都最早知道,但还是有再浏览一下的习惯。

    “一切听您的安排,佟参谋长。”虽然佟先生此次是便装出行,但实际上却是国民革命军某师团的参谋长,也曾是黄埔军校的教官,他便是这位一手栽培的。

    佟参谋长叹道:“唉,要是荣飞能像你一样我就不发愁了。”他的儿子不喜欢当兵,就爱念书,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他也没勉强儿子参军,就让老大在广州的银行里任职,小女儿已经出嫁和女婿在家里帮着老婆打理商行的生意。

    “佟公子是个经商之才,您要是硬让他扛枪杆子,他也不乐意的。”赵副官说完就按了按车喇叭,前面又有一辆人力车在挡道儿,他真是一点儿辄都没有。

    佟参谋长放下报纸,有几分无奈:“要是我能再有个儿子就好了,唉……眼下局势未明,没有几个可靠的左膀右臂不行,宇鹏和你都是我的亲信,但光有你们还是不够的。”

    赵副官只得安慰他:“其实您这么安排也不错,当兵打仗本来就是把项上人头提在手里过活,荣飞是您的独子,要是有个意外就不好了。”

    他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人都不知足,没什么想什么,就算到了我这个年纪也难以避免。”话说到这儿,他就回想起某个要被他遗忘了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或许……但过了二十年,他又到哪里去找呢,更何况那孩子是个“怪胎”,这样的孩子不要也罢,想又有什么用?

    但就算是有异常,只要头脑没问题,身体健康,找回身边也会有些用处的,他转过头,眯着眼睛反复思忖,右手手指慢慢的磨擦。

    赵副官看到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佟参谋长一定在考虑事情,也就没再打扰,静静的等着上司发话。

    “耀辰,你去警局帮我查个人。”他出神的说道,脑子里还在前思后想。

    “行,警局副局长是我熟人,您要找的人在北京?”赵耀辰试探着,他很少看到佟参谋长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

    “嗯……她是我妹妹。”他说完就靠在了后座上,闭起了眼睛。

    赵耀辰并没多问,依然安安稳稳的开车,他知道这是佟参谋长的私事,不喜欢别人多嘴,他只要听此人的命令行事就好。


 18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佟福来过了十字路口,来到了一家茶叶铺,他要帮沈老板买一斤龙井,还要带些胖大海回去,因为那位最近用嗓子较为频繁,所以需要喝点胖大海润喉。

    从茶叶铺出来后,他忽然被一个卖糖炒栗子的摊儿吸引住了,这些栗子闻起来很香,他便忍不住买了一斤,赶忙把包着栗子的纸包揣到了怀里,便小跑着回了会馆,坐在厢房里等沈钺之。

    而此时,沈老板却和吴璧凌在向老太太贺寿。

    “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钺之笑眯眯的说,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吴璧凌也道:“我祝您身体安康,笑容常驻!”

    老太太坐在位子上乐的合不拢嘴:“好,好,你们也要生意兴隆,场场爆满哦。”

    “借您吉言。”沈钺之说完就瞥了老太太边上的周先生一眼,对方看梨园小生的眼神十分猥琐,让他有几分生气!

    虽然吴家早先是混在相公堂子里的伶人,但如今却是正经的梨园人士,前清的时候男旦都会为了生计和有钱有势的人应酬,也有些人为了眼前利益出卖色相,供别人玩弄取乐,但璧凌却不是那种人。

    周先生见沈钺之一直在打量自己,也就略有收敛,连忙说道:“沈老板,吴老板今天辛苦了,请去后面歇息用饭吧?”

    “周先生您太客气了!”吴璧凌笑盈盈的说,随后便和钺之走出了灯火通明的大厅,往后院走去,但在廊前他们却碰上了个人。

    白白胖胖的周礼夋正和一个年轻男子有说有笑的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周公子好。”璧凌赶忙问候。

    “璧凌,沈公子,今天辛苦了,这是我的朋友,藤田先生。”周礼夋赶忙把朋友介绍给二人。

    叫藤田的日本人很有礼貌的鞠躬,然后便自我介绍:“吴老板,沈老板晚上好,我是藤田修二,日后还请多多关照。”他中文讲得很流利。

    吴璧凌细细的打量此人,虽说是个小日本但个子倒是不矮,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笑起来挺好看,穿着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蛮爱干净的样子。

    “您好。”他也客套的说了一句,对方似乎在向他示好,视线都没离开自己的脸。

    沈钺之对日本人没啥好感,但也强打笑颜说道:“藤田先生好。”

    藤田修二笑容满面的说:“我十分喜欢京剧,改日鄙人做东,请二位吃饭,望请两位务必赏脸。”

    呃,还有这么请人的,沈老板觉得有点儿好笑。

    “等有时间吧,周公子,我们先回后面歇着了。”吴璧凌说完就仰着头从藤田身边擦了过去,留下了一股芬芳的脂粉香。

    望着两位伶人渐远的背影,藤田便依依不舍的叹道:“吴璧凌果然是天姿国色,之前我在天乐园见过他几回,即便不上妆也很漂亮。”

    周大公子拍拍他肩膀,小声问:“您看上他了?”

    “不敢,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你们中国的古话是这么说的吧,伶人之美就在于那种遥不可及的魅力,若是真的玩弄于鼓掌间到会失了风雅之情。”虽然他心里也很渴望,但面对这么完美的事物,还是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望梅止渴的感触,他倒是颇为享受。

    周礼夋表示不理解,他皱着眉道:“京城的戏子多是风月好手,吴老板也是出了名的,要不我给您牵个线得了?”

    听到他这么说,藤田修二的脸色略有不悦,他淡淡的说道:“谢谢周大公子的好意,还是算了吧。”这个酒囊饭袋又怎会明白风雅人士的情调,唯美的东西若是囫囵吞枣还有何意思,得慢慢的品味,享受过程才是最美妙的!

    回到后花园,沈钺之就对梨园小生开玩笑的说道:“那日本人看上你了。”

    “看上我的多了,我都要和他们睡一遍么?”他说话的口吻就像只骄傲的孔雀,至少目前他只中意身边的这个男人。

    “呵呵,那到不必。”他进了厢房,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福来,脸上立刻就现出了笑意。

    佟福来马上从怀里掏出还热着的糖炒栗子,快步来到沈老板跟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您吃点儿栗子吧?”

    钺之很高兴,接过热着的栗子,柔声道:“难得你还记得我爱吃栗子,等我换了衣服咱就回去,乖!”他几乎无视了身边的梨园小生,眼里只有这个憨车夫了。

    福来有些害羞的挠挠头:“您之前给过我糖炒栗子的。”那次的栗子他只吃了两颗,其他的都给母亲了。

    沈钺之这才想起:“呵呵,你不说我都忘了,等我啊。”他匆忙去后面换行头洗脸了。

    吴璧凌上下打量着佟福来,不冷不热的说道:“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有心计的!”

    福来揣着手,只得苦笑;他知道说错话会得罪人,索性就别多言了。

    “碍人眼!”他甩了下袖子,便回到了桌前让人伺候着卸妆,但心里却很不高兴,这两人明明就是搞到一起了,沈钺之毫不避讳的和车夫打情骂俏,这到底什么意思?今天无论如何他都得问个清楚。

    他麻利的换了衣服,洗干净脸上的油彩,就来到了正在喝茶的沈钺之身前,板着脸道:“和我去后面说话。”

    “你这又是跟谁啊?”钺之捋着刘海跟着他来到山水画屏风后。

    吴璧凌垂着头低声问:“你是不是又和车夫搞上了?”

    沈钺之很不耐烦,但还是陪着笑脸:“别捕风捉影,没那回事儿。”

    他抬头盯着对方的脸,努力压低了声音质问:“你蒙不了我,我就不明白了,你要是找个大闺女我也认了,这回居然是个洋车夫,是不是他身体结实,能让你可着劲儿的折腾啊?”

    沈老板叹了口气,贴着他的耳际答道:“我的姑奶奶,您就别给我添乱了,陪您唱了一天堂会,您非但不犒劳我,还变着法儿的抓我把柄,得亏您不是娘们,要不我还不得给您拴上?”

    “怎么着,我是爷们你就能随便踩鼓我了?”他不能输给个浑身汗臭的车夫啊,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

    “得,得,今儿不和您较劲,累都要累死了!”他不耐烦的转身要离开,却被吴璧凌一把揪住了。

    “今儿不说清楚,你就别想走!”他皱着眉低吼。

    “没有,成了吧,无理取闹!”沈钺之一时没压住火儿,喊了出来,他很生气的走到屏风前,向福来招招手,示意该回家了。

    大家都纷纷朝他们这边儿观望,都不明白这二位究竟闹啥别扭了?

    屏风后的人却气得咬牙跺脚……


 19半推半就成其好事

    深夜,坐在床头给福来做薄棉衣的佟老太太又开始咳嗽,她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来到外屋倒水吃药,好一会儿才止住咳嗽。

    她望着窗外北风呼啸的景色,又看看屋里的挂钟,不禁自语:“都十二点多了,是不是又去澡堂子泡澡了?”

    但在门口站了好久还是不见两人回来,她便回里屋关了灯睡下,明天一早还要买菜准备饭,再不睡就起不来了。

    可躺下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的,忍不住便琢磨起福来的婚事了,要是这块心病去不掉她就每天不安生,明天得去何师傅那儿去一趟,和大妹子商量商量,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来年必须让福来娶上媳妇,这样或许她就能亲眼看着小孙儿出世了。

    想着想着她就进入了梦境,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柔声说:“燕儿,爹和娘虽然不在了,但还有哥呢,哥照顾你一辈子!”

    她一下子就给吓醒了,全身冒冷汗的躲在被子里打哆嗦,每次在梦中见到那个男人她都惊恐万分,但无论怎么逃终还是不能躲过对方的纠缠,她紧锁眉头,又忍不住剧烈的咳了起来。

    这时候,福来和沈钺之才从院外进来,两人又去泡了澡,身心都很舒畅。

    佟福来把洋车拉进院子停好,就进了西屋,听到母亲又在咳嗽,马上关切的问:“娘,您吃药了么?”

    “刚吃了。”她答道。

    “我给您倒点儿水去。”福来说完帮母亲倒了杯水,端进了里屋。

    老太太坐起身,喝了几口;捂住嘴说道:“我没事儿,你歇着吧。”

    “哦,我擦把脸去。”他出了屋,关好了房门,便来到盆架前洗脸,可一抬头就看到了沈钺之站在北屋的台阶上朝他招手,这是让他过去呢。

    他没多想,就关了灯,和对方进了北屋。

    钺之美滋滋的拉好窗帘,柔声道:“今儿个可是星期二,咱两说好了的,你得陪我睡觉。”

    福来这才想起这件事,慌张的往后退了一步,苦笑着说:“您还是早点儿歇着吧,今天够累了。”吃一次亏就罢了,要是一次又一次的上当,他不真成傻瓜了?

    “我不累……我最近都老老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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