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艳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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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艳殇-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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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吴璧凌没多想就和这个日本人走到了胡同口的茶楼内,进了一个雅间。这里的环境算不上高雅别致,但打扫得很干净,雅间是用木质屏风隔开,梨花木的桌椅,茶具都是紫砂的,为了让客人暖和,还专门在桌上放了个小炭炉。

    两人点了毛尖和点心,这才开始闲聊。

    藤田先说了声:“失礼了!”说完就摘下眼镜,取出干净的眼镜布颇为仔细的擦着上面的水雾。

    吴璧凌喝了口茶:“您之前总坐在二楼的雅间吧?”他有好几次都看到了对方,但却从未打过招呼。

    他带好眼镜答道:“是,我喜欢安静的欣赏您唱戏,楼下比较吵闹。”他不太喜欢中国戏迷大声喝彩鼓掌的样子,就算看到再精彩的表演他也不会过分的表达,最多只是笑笑罢了。

    “戏迷们热情么。”璧凌觉着这人似乎不大好相处,他们之间这么坐着谈话恐怕就只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下回了。

    藤田专情的凝视着对面人儿柔声问:“吴先生新婚生活很幸福吧?”

    他勉强挤出笑容来:“还好,就是过日子。”虽然结婚也算不上太坏,可他却套上了枷锁,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为青莲考虑,算是多了个牵挂吧。

    “我听说您的内人是刘家的千金,刘老先生的武生可是京城一绝。”他对京剧颇有研究,有名的梨园世家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青莲是吴璧凌早就订好的未婚妻。

    “岳父现在已然不唱了,改行做生意了。”他原以为此人只是迷恋京剧的外在皮毛,没想到还真的下了一番功夫呢。

    “我听说了,不过我倒是觉得刘小姐配不起您,主要是您太过耀眼,让您的夫人黯然失色。”吴璧凌完全就是为了戏台而生的,即便是卸了妆容,换上便装依然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这恭维的方式璧凌真有点儿吃不消,他委婉的说道:“您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妻子青莲确实是美女,他没有丝毫的不满意,但本身就有几分自恋的他,也觉着普通的女子不过是庸脂俗粉,没有惊为天人,魅惑众生的气质。戏台上的他却能做到,戏迷票友们为他痴迷的眼神,为他疯狂鼓掌叫好的样子,让他无比愉悦兴奋,这感触恐怕只有同为男旦的沈钺之才能和他产生共鸣。

    他抬眼看看藤田,立马就被对方的视线抓住了,莫非这个人能剥去他浮华的外壳看到他龌龊的本质?他连忙不动声色的垂下了眼眸,假装淡漠的拿起了茶杯。

    “吴老板理想中的人是什么样的?”藤田修二微笑着,他猜测那个沈老板恐怕就是吧?那个男人长了双桃花眼,一看就是个万花从中走的蝴蝶,很难为一个人做停留的。

    吴璧凌抬头想了想:“恐怕只有戏台上的那些人才算得上吧。”存在于戏曲世界中的众多鲜活人物,敢爱敢恨,敢作敢为,他从小耳读目染,无论那些京戏中的人物是否真的存在于世,但也算是给他并不丰富的内心带来了多姿多彩的乐趣,所以唱戏既是他的职业又是他的精神支柱。

    “沈老板不是么?”他趁热打铁的追问。

    璧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悠悠的说:“钺之是很有魅力的男人,但不足以托付终身。”他也是很明白这一点的,等有朝一日那个人成家立业了,他们之间的“亲密之事”也就宣告结束了。

    这么说他听到的消息是可靠的,吴璧凌真正喜欢的还是男人,他的眼瞳中忽然闪出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看来沈老板辜负了您。”藤田修二说着,之后便端起茶碗喝了口茶。

    可吴老板却狡猾的笑了:“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们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了,我是比较了解他的。”虽然他喜欢和男人睡,但也不会随便就把这种事往外说的,更何况此人还是个没啥交情的日本佬。

    藤田听他这么说便顺势给了个台阶:“我是开玩笑的,我对您的所有事都很好奇,希望能了解您,不知道下次是否还能有机会和您坐在一起聊天。”吴璧凌对自己毫无兴趣,怎么才能让这位美人上钩,这可是个大难题。

    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七,广州城沉浸在过年的红火气氛中,一年一度的春节花市又要开始了,整个春节海珠附近的花市都会开门迎客,家家户户都会出动去购买鲜花,盆景和各种观赏植物,这期间也是走亲访友,聚会小酌的高峰。

    这天,佟荣飞带着福来到东林寺附近的一所豪宅参加聚会,据说举办人是当地李姓富商,他的公子是荣飞的“狐朋狗友”之一,两人经常在一起“切磋”追女经验。

    这所宅子也是三层的,但要比沈家的洋楼规模更大,因为李老板广姨太太就有四个,而且还生了九个子女,想让十几口子人都住下的房子面积自然不能太小。可这所洋楼却并非纯粹的西洋式,而是颇有几分南洋的色彩,色调为暗红和米白,柱子和窗户都用了原木来制作,能清晰的分辨出木头的纹路,走廊和客厅内也铺着木质地板,家具也多为竹木所制,房内陈设着山水画,盆景和瓷器,偶尔会在房间里发现从未用过的壁炉,西洋挂钟等西洋装饰物。

    荣飞领着福来先是见过了李先生和几位太太,然后才带着他来到了二楼的宽大书房,这个房间少说百余平方,完全是西式装潢,只是没有铺设地毯,窗台下摆着一台留声机,里面播放着西洋的爵士乐,年轻人坐在沙发上边听唱片,便喝鸡尾酒和好友们闲聊。

    “荣飞,你可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李云建连忙上前招呼,他是李家长子,日后是要继承船行的生意,只不过他和荣飞一样都是贪图女色之徒。也都在英国留过学。此人看起来其貌不扬,身材矮胖,长了个肉头鼻,小小的眼睛倒是奕奕有神,他喜欢穿浅色的西服马甲配以深色西裤,口袋里总放着个金怀表。

    “我去沙面找我弟弟了……云建,这是我弟弟福来,往后还要多照顾他,他刚从北京来广州,对这里很不熟悉。”他向好友介绍,可眼睛却瞄角落沙发上和两个姑娘聊天的董小姐不放,曾经在其他聚会上见过她几次,但每次过去说话对方都爱答不理的,实在是令他恼火!

    佟福来恭恭敬敬的欠了欠身:“李大哥好。”他其实很不自在,因为所有人都在打量自己,为了让自己不紧张他只得面带微笑,实则咬着牙根子,只希望能快点儿结束这次社交活动。

    “没问题,福来,以后你多和荣飞参加聚会,我们帮你引荐广州的士绅名流,用不了几个月你就都认识了,来,我们去那边喝酒。”他领着两人坐到了沙发椅上,佣人马上就端过了调好的红色鸡尾酒,名曰新加坡司令,通体透明的高脚杯上装饰了两颗熟透了的樱桃,酒液中放了冰块,闻起来有水果的清香。

    三人各取一杯,没尝过洋酒的福来不着急喝,静静的坐在一旁观察李少爷喝酒的样子,他发现人家不会去吃樱桃,光饮酒,而且也不像北京人喝白酒似的“啧啧”咂么滋味儿,就像喝水一般淡定。于是他也仿效着去做,这样便不会出洋相了。酒入口甜润冰凉,就像是饽饽铺里卖的果味儿糖水似的,倒是不难喝。


 42只盼那鸿雁早来到

    李云建端着酒杯小声对荣飞说:“董小姐我帮你请到了;就看你的了。”他知道这位一直因为追不上她而烦恼;所以就让母亲去向董夫人递的话,人家这才肯给面子来的。

    荣飞低着头说道:“她看都没看我一眼!”他哪里配不上这丫头;他好歹也是个喝过洋墨水的学士,英文流利,见识广博;而且还很有鉴赏品味。董家就算再有钱也只不过是跟着洋人屁股后面的一只哈巴狗罢了,董老头仗着有美国人撑腰做起了洋药的买卖,后来还开了一家医院;院内的大夫好多都是洋人,每天都门庭若市车马喧,生意好得不得了。

    “别急,你先过去打个招呼。”李云建觉着他太着急了,女人只要多追追,多送礼物就到手了,没有姑娘能禁得起男人软磨硬泡的。

    “好。”他刚要起身,忽然看到董小姐朝他们走了过来,难道是要和自己打招呼?他连忙整理了一下领带,打算热情的问候一番,可姑娘却朝弟弟福来走了过去。

    “福来,真巧哦。”董佩云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袖蕾丝连衣裙,长长的秀发盘了起来,发髻间插了根很漂亮的玛瑙簪子,看起来雍容华贵,又不落俗。

    佟福来连忙起身问好:“董小姐……是很巧,这是我大哥荣飞,李少爷您肯定认识了。”他也学起场面上的客套话了,赶忙向大家闺秀引荐。

    佩云很吃惊,她万没想到福来是花花公子荣飞的弟弟,怎么兄弟两人会差距这么大呢?莫非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佟荣飞的脸色忽的很不好看了,他皮笑肉不笑的问:“董小姐,你怎么认识我弟弟的?”他想知道的是这个“土豹子”是如何勾搭到佩云的。

    那个姑娘就不是池中之物,眼睛长在脑袋顶上,很多男人都没办法攻陷她,于是就使劲的说董小姐的坏话,诸如“目中无人,骄傲自大,自以为是”,甚至还有更龌龊的谣言,说董小姐不喜欢中国男人,专爱混身都是毛儿的洋人,因为洋人的那里大。

    董佩云答道:“我们住得很近,有时早锻炼的时候会碰到。”这几天她都会特意到花园里和福来聊一会儿,她觉得这个男人实诚稳当,虽说见识不多,可心肠倒是很不错,因为她见过福来帮附近的老太太提东西还将阿婆送到了家门口,否则那次她也不会主动过去搭话的,她很在意人的德行,这也是父亲教给自己的,说择友优先考虑的便是品格端正,诚实可靠的人。

    “哦,原来如此。”这下佟荣飞的脸上才浮出了笑容,既然都是巧合他就没必要计较了。

    边上的李云建赶忙说道:“佩云,和我们三个聊聊吧,你可是很难请到的稀客。”

    董佩云也没推辞,就坐到了福来身边的沙发椅上,饶有兴趣的问:“我比较忙,空闲的时间不多,所以就很少参加聚会了,你们兄弟两人怎么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广州?”她话一出口才觉得甚为不妥,可她就是想知道真相。

    佟荣飞抢着回道:“福来从小跟着姑妈住在北京,最近才来广州的。”

    他倒是不想抢大哥的风头,索性打算闭上嘴不讲话了,“言多必失”这个词反复在他脑海中浮现,这仿佛是个信号灯,不停在闪着,随时都提醒他不要轻易发言。

    她“哦”了一声,便转头看着身边的人静静的做听众的神情,好像福来并不喜欢这种场合,这点倒是和她一样呢。

    四人闲聊了一会儿,董佩云便对憨直的人说:“福来,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她很理解这个男人的无奈,他们就像在喧闹的化装舞会里素面朝天,便装出场的过客,所以她想逃开,顺便也帮福来一把。

    “哦,好……大哥,李公子,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他说完便起身和董佩云并肩走出书房,下了楼。

    “嗯,行。”荣飞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他们刚离开,李云建便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你弟弟实在是厉害,董小姐这么难搞定的都手到擒来了?”他虽然和佟荣飞表面上是朋友,但暗地里却对此人的狂妄自大烦透了,可他们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这是必要的交往。

    “还不一定呢!”荣飞的心情可想而知,但他也知道佩云是个什么样儿的女人,那些谣言丝毫不能动摇他追求董小姐的信心,当然,这多半是为了满足男人的征服欲,每次把追求的目标搞到手,他就无比的得意,还会在好友们面前炫耀一番,这可是社会精英分子应有的魅力!。

    来到楼下的花园里,佩云就坐到了凉亭的椅子上,傍晚外面空气新鲜,多少还是有些阴冷的,毕竟广州的冬天算不上太温暖。

    看到姑娘冷得缩肩膀,他就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谢谢,坐啊别站着。”她往右边挪了挪,让福来坐到了自己旁边。

    佟福来温和的问:“你也不喜欢聚会?”

    “当然,要不我怎么拉着你出来呢,我知道你也不喜欢。”她抬头仰望朦胧的月色和漫天银色的繁星,深深的舒了口气,看来还是她的个性有问题吧?要不然怎么所有的人都能在热闹的场合与众人同乐,而她就是无法全身心的融入其中呢?

    “董小姐在广州朋友很多吧?”他是个初来乍到的异乡客,而这位姑娘却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董佩云摇头:“其实我没几个朋友,我平常爱运动,游泳,晚上一般写东西打发时间,其实我们有些相似……你和荣飞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吧?”她愈发觉得这兄弟二人不相像了。

    “嗯。”他如实回答。

    “难怪你们不像,我不喜欢你大哥,他和那些公子哥一样,整天就知道插科打诨,追女人,而你总是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不过你也不能太规矩了,这样有谁会喜欢上你?”她开玩笑的说着,隐约看到福来露出羞涩的神情,这倒是很可爱呢!

    他垂下头不好意思的答道:“有过的。”他指的自然是沈老板,但如今他们却无可奈何的分开了。

    “哦,是嘛,她是什么样子的?”她很好奇,原来佟大哥已经有心上人了。

    福来捏着手答道:“他是个梨园行的角儿,现在在奉天老家呢。”

    “那你们不是分开了么,你肯定要回北京看她的吧?”原来这个男人喜欢的是伶人,这可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梨园行的都是风口浪尖上的弄潮儿,对方必然是个美人儿。

    “有机会我会回北京的。”他每晚都会想起沈钺之,此人眯着眼睛的坏笑和凝视自己的神情,还有很会撩拨人情绪的双手和嘴唇,甚至是他们肌肤相亲的种种片段,他已然成了思春的娘们,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睡不着,羞于见人的地方总是传来阵阵的热浪,每当此时他就会越发的思念沈老板。

    佩云会心的一笑:“看来你很喜欢她,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你的心上人。”她到要看看对方有啥本事能把佟大哥栓得这么牢,就算是她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嫉妒之心吧。

    这倒是为难了他,他只得苦笑着答道:“等有机会的……可能他也会来广州的。”他听说过梅先生曾在广州演过几场,所以沈老板或许能来广州,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过是暂时团聚,用不了多久就又会分开各自在不同的地方生活了。

    董佩云柔声道:“我希望你们早日团聚,别再分隔两地了。”

    福来挑起嘴角笑了,虽然他知道不能奢望,但即便是奢望他也要大胆的妄想一番,他只盼着能早日收到回信,现在沈老板一定在忙着照顾受伤的大哥和家人一起准备过年吧?

    正如佟福来所想的那样,沈钺之现在正和母亲,大妈,嫂子一起准备着过年,几乎每天都要跟着她们去处买东西,充当跟班。

    这天下午,他更进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北京的吴璧凌打来的。

    “钺之,你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退出梨园行,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全国巡演的么,你把以前说过的话都当饭吃了么?”吴璧凌是在邮政所给他打的的电话,他的脸都被对方给气青了,一宿都没睡好。他们两人能否一起睡觉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的合作唱戏了。

    沈钺之坐到沙发上,揉着额头苦恼的答道:“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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