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思乱想了一大通,终于累得安心地睡去。
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城堡里的小王子,他终于变得勇敢而又坚强,自己打破禁锢跑了出来,找到我对我说要长相厮守。
长相厮守,很矫情很孩子气的词。舒,不管怎样都好,在我心里你一点都不老,你一直都是小孩子而已。所以,做我私养的小孩吧,我一定会保护你!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君画关切地坐在我身边看我,我突然全然清醒了过来。他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好像有点兴奋又有点尴尬。是怎么样一个表情呢?他看着我沉睡的时候,大概不是这个表情吧?他在努力掩饰些什么?——难道……呃……我刚才强吻的不是顾舒而是君画?我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舒服吗?”他好像有点心虚地别过脸去,语气却带着紧张地体贴关心。
我摇了摇头,他的唇上没有留下痕迹,我刚刚那样的吻法,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
“嗯,”他笑了笑:“醒了就好。”
“外面还在下雨吗?”
“下什么雨啊?今天一整天都艳阳高照,哪来的雨?”
“哦,那可能是我做梦了吧……哎?我明明记得黎明时分下过一场好大好大的雨……”
“你睡迷糊了吧?”他打断我,好像有点害怕我怕继续说下去:“只是梦而已。”他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安抚地摸了摸我的后背,我条件反射地想逃,又想起他和君书之间,大概经常也会做这样的小动作吧,所以也提醒自己别太介意,表现得正常点。其实这样的动作,小时候我闹脾气或者不开心,顾舒他也会这样做。
我想起顾舒,一下子又恍了神。颓然走进房间,席地而坐。君画有点担心,也跟了过来,轻轻关上了门,也坐下了。之后是沉默,我看着他失了神一样一言不发。他也不尴尬,只是也不回看我,闭了眼睛好像一副很累的样子。我这才发现他是一脸的憔悴模样。我的心不知怎么的,现在方才有了知觉,感觉到了痛。
“君画?”我低声唤他。
“怎么了?”他闻言睁开眼睛,等待我的下文。
“你不问我些什么吗?”
他看了看我,摇了摇头。
“那好吧,你应该回去休息了。”我说着,做出一副开门送客的样子。
“啊啊——啊!我错了,我问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人果然:睡觉还是次要的,满足了好奇心才是最重要的。我要是不给他讲故事,他今晚估计又要失眠了。
“你这个人!”我拍了拍他的头:“昨天子玉打电话跟我说我之前那位,他不在了。”
“你不信?”
“我为什么要信?根本就没有凭据。这样,你先回去睡觉,其他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你看你都累成这样了,昨晚一定没睡好吧,快回去吧。”
“不回去!我回去你不是一个人在这了?我……”
“我一个人呆着也没什么的。”
“你不会逃跑?”
“不会。”
“你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不会。”
“你乖乖在家里睡着?”
“我会睡的,我也没别的事情好做。”
“我还是想留下来。”
“根本没那个必要。”
“好吧,但愿你不是在我面前假装理智。”
“没那个必要。”
我讲完话就关了门,转过身,却没想到还是一个头晕,两眼都泛着星星、全身乏力,顺着门板瘫倒在地上,又晕过去了。
第22章 子颜
不停地做噩梦,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迷迷糊糊的。清醒的时间都很短。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困得很厉害。
第一次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还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依旧觉得头晕,浑身乏力,咬咬牙才狼狈地爬回到床上去。然后陆陆续续又醒来过多少次,自己都没数过了。
睡着的时间虽然长但睡眠质量实在太差,于是每次醒来都会摸出安眠药,倒出来一些,也没数粒数,就全塞进嘴里和着水吞下去了。就是那样,睡了又醒,醒了吃药,吃完药了又睡……为什么明明是很困能轻易就睡着的,还要借助安眠药来入睡?原因不过是不想再做噩梦。想好好睡个安稳觉,却老是做噩梦,谁禁得起这么折腾!我只想睡个天昏地暗,哪怕醒了就是2012了!我才不介意顾舒是不是死了,大不了我也殉情,然后都世界末日了,全世界都会为我们陪葬。
“顾舒…顾舒……你说,我让全世界都为你陪葬,好不好?”记忆中在梦里好像自言自语过。
“自以为是!”——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真的做了回答。
再醒来的时候,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很浓的消毒药水味——好像医院特有的味道,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一睁开眼睛——全白了!还真被送医院里去了!我身边也没人看守,我不禁有些奇怪。不过,下一秒我就听到从病床外的过道里传来君画的声音:“阿姨你不用担心,子颜他也不过……不是不是,都是我不好,不然子颜他也不会绝食,然后还吃了安眠药……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他现在没事了,应该很快会醒了……哪里,阿姨你别再跟我客气了,我还觉得对不起你呢,没看好子颜害他还是出事了……我会照顾好子颜的……”
绝食?安眠药?说我想干什么来着?郑君画!你居然以为我想殉情自杀!?
我“绝食”没饿死,吃安眠药没吃死,但我快要被郑君画气死了!怎么我认识他那么久,都不觉得他想象力那么丰富?这也太能煽风点火了吧?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正腹诽,始作俑者断了电话走了进来,我见了他我就头痛到要揉太阳穴!
“子颜,你终于醒了……没事吧?还头疼不?要不要叫医生?”他见我在揉太阳穴,急忙来到我身边,紧张过度地问我。
“郑君画!你是不是以为我绝食然后又吃安眠药想要殉情?”
“子颜,你听我说,你千万别再这么想……”
“谁告诉你是这样的的!”我见他一副信以为真满脸写着“这难道不是真相?”的错愕表情,我就知道他又犯傻了。
“不是这样的?”君画一脸不信的样子十分欠抽地跟我默默叫嚣着“眼见为实”。
我凌乱了……吐血了……光荣牺牲了:“……”
“……”
“算了。既然你都脑补成那样了,那就那样吧。”
“你生气了?算啦,别气啦!你睡了那么久,你不渴也不饿吗?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上高三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要弄回来给你吃。”
“其实,你都高考完了别装嫩了。这句老掉牙喂,还搞得那么壮烈!你老婆没娶儿子没生就牺牲了,我怎么跟你家二老交代啊,你别坑我!去去去!爷要吃满汉全席,你今天要是整不来给我……哼哼……我就……”我为了缓和我们之间的气氛,一边讲一边邪恶地笑还应情节发展把脸也凑了过去,决定制造“一定要吓得他全身发毛、毛骨悚然”的、威逼利诱的效果。
“靠!裴子颜我还不信你敢把我怎么着!”他看样子是顺着我的思路演的,虚张声势地回了我一句。
“我就吃了你!”我继续恐吓道。讲完还觉得效果不够好,就加上了“假装色色地把他从头到脚意淫了一遍”的动作。心里还盘算了一下:即使……真这么做了也没什么损失。
“吃人肉?丧心病狂、令人发指、衣冠禽兽……”郑家小爷掰着手指念他会的那些个儿略带贬义的成语,十个手指还没数完就念没了,于是怒得大放厥词:“我就不信你真的敢!”
我只是觉得他一个大男生怎么“泼妇骂街”的时候那么可爱呢?于是一把搂住他,趁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彻底把他搂进怀里,让他成了我的“囊中之物”。话说当时我们之间相隔物理距离45mm,他放大了几倍依旧精致的五官在我眼前晃啊晃,晃得我心神摇曳,一个把持不住……靠,吻上去了!果然演过头了!
但是,都已经吻了……太靠近的那瞬,我见到他因错愕放大的瞳孔却没有太多拒绝的意识,好像——等等!我不是眼花了吧?我觉得他的表情好像有点期待——欲拒还迎?再换一个词——欲求不满!莫非他也入戏太深了?这样跟好吧?我更容易找个台阶给自己下了……总之我是没想着要负责来着。
话是这么说,在我感觉到君画并没有很强烈的反感的时候,我还是本能地决定更进一步。亲吻这件事,我是“有前科”的,所以极轻松地就让他松开牙,灵巧地把舌探进去,温柔又耐心地寻找着自己的同伴,之后理所当然,舌与舌纠缠在一起。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吻得很忘情,于是又慌了——好像有点脱离我的控制范围!怎么回事!导演我可不可以喊cut!还有还有,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为什么比那天在雨中和顾舒的那个亲吻还更加有感觉?不对!完全不对!这种感觉太TMD熟悉了!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令我惊得一把推开了君画,拉开了彼此的距离,那个瞬间我看到他直视着我的咄咄逼人的眼神,不由得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奇怪,我做的也不是很错啊,为什么要这么心虚?
后来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颇为厚颜无耻的,不过当时我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听到君画好像有点气急败坏地说:“放心,我不是女人!不会吻一下就要你负责的!”
女人……吻……负责……好像我自动听成了加重音。
然后,他跑路了,我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说那样莫名其妙的话?说完又为什么要跑?具体来讲他又是带着什么表情跑掉的?
“干什么?不过玩玩而已啊!”——更吐血的是,我当时基本上是出于条件反射,很自然而然就抱怨了这么一句。也没考虑他有没有听到。其实我后来回想起来,觉得自己那天实在太过分了,怎么会是这么反应的!自己都看不惯自己。不过,后来是后来,当时是当时,当时我就是不管不顾就很轻率地爆了句这样的话,这是抵赖不掉的。
其实,当时我的脑子里想的还有更脱线的呢——负什么责任?吻一吻又不会有孩子?难道君画吻过之前和他在一起那个女孩子,所以他才会这样问的吗?……那个女孩子听说是个F女,想不到这方面思想这么不open,居然被郑君画吻一下就要郑君画对她负责,难道她真的觉得吻一下会生子的?是生子文看多了才会那么扯淡的吧?她这样想,怎么不怕蛋疼!呃,她的确是不用怕的……
还好,之后我的脑子还清醒了些,明白那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时候!那时我已经能确定了,那天和我接吻的是君画。所以关键的问题应该是——顾舒他,的确已经死了?(其实关键问题也不该是这个,而是我做了那么伤害君画的事情,要怎么补救才行。但是当时的我真的没有意识到这点啊撞豆腐!)
……和君画接吻又有什么呢,他又不亏的,我现在觉得我亏死了:人命关天的事情啊!顾舒是我的人,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又没给他个“清白”……太对不起他了。我这是……道德败坏。
第23章 子颜
其实,我现在要思考的问题不是那些。而是妈妈对顾舒这件事的态度。妈妈她……根本就不想我插手这件事。“他的事不用你管”,妈妈离开之前好像是这样警告了我一句吧?而且她还让君画看着我了。她说,顾舒的事不用我管,其实就是不让我管。
我……太被动了。是,顾舒是我曾经的恋人,但他也是我敬爱的小舅舅。即使我们分手不再是那种关系,我们都还是亲人,他死了我去帮忙料理一下后事也无可厚非,凭什么就不让我去见见他的最后一面了?再说,工作上的事,不是很多都是顾舒帮着母亲的忙么?他就这么去了,母亲还要处理后事,怎么忙得过来?明明就应该让我去帮忙才合理的。
如果,我主动一点,早点答应妈妈去帮忙去处理些事情,现在就不用被当作什么都不会做了吧?可是顾舒是跟我讲过的,让我别去参与那些事情。他甚至威胁过我,如果我还继续把自己绕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让自己再次处于那种极度危险的处境的话,他就彻底放弃我……他说过的:裴子颜如果你现在停手,我们的关系就还能挽回……他说过的,用那么痛心疾首的语气。他不想我陷入那种境地,甚至不惜答应了我无理的请求。虽然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我的控制;虽然后来,是我亲手逼得他不得不暂时离开我。但他从来没有说过要和我断了关系。他说不要再参与那些事情,我就真的很乖很乖地安定了下来,我安安静静地读书,不在惹是生非。而支撑我这样做的,是我还坚持着和他重新开始的信念……
我自己一个人越想越纠结,有医护人员进来要求测体温,我一边走神一边配合把温度计往腋下一塞,然后继续。
“你是叫……裴子颜?小颜颜?!”
——他不讲话我还以为他递完体温计就走了,毕竟测个体温十分钟,现在医院人手那么紧张,医护人员工作那么忙。但是他叫完我名字,又叫出了我的小名,我就……
“呃,卓卓表哥?”
——把人认出来以后我就更纠结了:表哥你怎么还那么叫我,我已经长大了,这个名字很……而且你为什么要这么惊喜啊!我这是住院,不是跟你在街头偶遇啊,在这种地方遇见有什么可开心的?我没忍住心里就是一通凌乱的吐槽。
其实,这个表哥,是小时候顾舒带着我回外公外婆家过年,每次都会和他一起玩的。他和另外一个远房的表哥经常在一起,两个人整天形影不离的。羡煞旁人。尤其是令我妒忌,因为我从小到大好像都没有那么亲密的玩伴……现在总算是遇到了一个,不过,好像又被我搞砸了。哀。
“好像很久没见过你了。”
“对啊,我好像读高中之后,过年就没回去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本来就是在这边读书啊。其实我们也是每年过年才回去,平时一般的不回的,我哥出国之后,我们也没怎么回去了。所以,你回去也见不到我……”他一边跟我解释,一边习惯性地低头看了看表。我以为卓还有别的任务,赶紧要他别管我了,先去忙活他的事。
“没。不急的。还有时间。我要负责监视小颜颜直到你测完体温为止。”
“监视什么的,是开玩笑吗?”
“谁跟你开玩笑……”卓挑了挑眉看着我,见我一副不解的样子,神经兮兮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他们说你测出来的体温是假的,让我过来亲自监督你。他们怀疑你造假数据。”
“为什么怀疑?”我觉得说这话的医生神经有点问题。
“因为你从住院到现在一直低热。如果还继续低热,恐怕就要留院多观察一段时间了。”
“啊”
——我发烧了吗?卓不说我都不知道。我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用摸了,低烧哪有那么容易摸出来。摸得出来就不叫低热了。”卓没好气地抓下我扶着额的手。
“哦。”我依旧很不解,继续问:“我才刚刚清醒过来,没那个作案时间。”
“那就是陪着你的那个人。”
“啊?!不会吧?怎么看我也不觉得他是会这个的。君画他肯定不会做出把体温计放温水里造假数据这样的事吧?”
——话说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不像我这么早出院,想跟我耗时间么?
“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