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多谢斋主挂心。”那人轻声笑道。
说话间那人抬起头来，像刀子般锋利的眼神透过眯成一线的眼缝朝众人看来，仅仅是这一个眼神就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霸气和邪气，让人见之心寒。
这个出场的人物应该就是身处**的魔帅赵德言了，实在想不到一趟普通的出游竟然惹出这么多的高手来，看起来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会面，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算计谁，而我们又在这个棋局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既然斋主有兴致做个公道，本座也有些按耐不住，不如就以解兄和席兄这一局比试来做个赌注。”祝玉妍提议道，“若是解兄赢了，我圣门不再插手巴蜀之事，若是席兄赢了，静斋也是如此。”
“贫尼还不知道阴后何时可以代表魔门了？”梵清惠讽刺道，“难道邪王回心转意回到阴后身边了？”
“这个本座自有主张，无须斋主担忧。”祝玉妍冷冷说道。
“既是如此，贫尼就接下这场赌局。”梵清惠傲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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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四大圣僧
桂香吹过中秋了，菊傍重阳未肯开。
几日铜瓶无可浸，赚他饥蝶入窗来。
－－－－－－－－－－－－－－许棐《秋斋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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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晖输了！
在两个人刚刚接触没多久，解晖接了席应的一掌后就像是断线的风筝般朝远处跌落，让围观的我们不由得大跌眼镜。
“这……太假了吧？”我错愕道。
“很难说，若是解晖本来就有伤的话……”石青璇不确定的说。
“应该不会，梵斋主目光如炬，若是知道解堡主有伤在身就不会接下这次的赌约。”李秀宁分析道，“这样一来巴蜀的局势就更加的难测了。”
自从刚才我从席应那里回来之后，李秀宁就朝着我这边靠近，如今出言接话，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武林判官不过如此！”席应猖狂道，“烦请诸位给宋缺传个话，就说席某在此静候天刀的大驾光临。”
此时跌倒的解晖被人扶起，黝黑的面庞泛着青紫，梵清惠上前查看了他的伤势，轻轻的摇了摇头，想来是伤势不轻。
“此次赌约是贫尼输了，静斋承诺不再插手巴蜀之事。”梵清惠淡淡的说道。
“如此甚好，本座和斋主多年未见，不知斋主的武学进境如何，不如也切磋一二，相信对彼此都有所补益。”祝玉妍冷声说道。
这个时候就看到边不负和赵德言缓慢的朝着门口移动，魔门的四大高手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梵清惠一行围在当中。
“这里是佛门圣地，还请阴后收敛锋芒，不要惹祸上身。”梵清惠轻声说道。
“哦，本座倒要看看那一尊菩萨会保你平安！”祝玉妍讽刺道。
“阿弥陀佛！”
一声洪亮的佛号在大殿内回荡，那几个带着斗笠的和尚同时取下斗笠，露出真实的面容来，一个个都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绝不像会打架的样子。
“四大圣僧！”祝玉妍惊讶道。
“这四位高僧早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真气的存在，我刚才还以为只是几个辈分较高的和尚呢。”石青璇解说道。
这几位老和尚我倒是见过一次，可惜是在十八年前的夜里，看不真切，只有嘉祥大师是在裴矩的府上真正见过的，十八年的时光让这个老和尚更加的淡然了。
“祝施主此言差矣，菩萨护佑众生是使众生精神上获得安乐，而非世俗中的平安。若心中有佛，精神便会安乐，即便利刃加身也无苦痛，刀山火海亦可忍受，然菩萨并不能解除你的痛苦，众生皆苦，不独你一人而已。”其中一个和尚出声道。
“大师说的在理，本座受教了。”祝玉妍不甘心的说道。
“这位席施主无端扰乱佛门清净，摧残罗汉法身，看你这身功夫已然入了魔道，久练下去必将走火入魔，自残身躯，还请莫要再坚持下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另一位老和尚规劝道。
“哈哈，席某是师门三百年来第一个紫气天罗的大成者，就凭你们这几个和尚就想让我自废武功么？”席应高声笑道，周身紫气大盛。
“既然如此，得罪了。”
老和尚说完并不动手，而是坐了下来，拿出木鱼开始念起经文来，四个老和尚闭目念经，这种景象在这种高手云集的大殿里格外的诡异。
然而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随着木鱼和经文的响起大殿内的高手都安静下来，解家的仆人扶着解晖离开了大殿，而正对着的席应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脸上和眼睛上都泛着紫色。
“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奇的问。
“四位大师使用的是音波的攻击，这是一种较量内功的方式。席应的内功剑走偏锋，存在着致命的缺陷，和佛门这种走阳刚一道的根本无法相比，这也是圣僧慈悲，不愿意出手格杀，只想着废了他的内功，救他一命。”大唐版王语嫣解说道，“而且这种音波攻击的范围笼罩着整个大殿，各大高手都承受着这种攻击，经过这一场之后对各人的武功进境也是一场考验。”
“那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啊？”我疑惑道。
“那是因为这种攻击也是看人的，越是高手承受的压力就越大，若是人人均等的话，你早就内伤不治了，对于丝毫不会武功的一般人来说和听普通的和尚念经没什么区别。”石青璇讽刺道。
“你还不是和我一样的轻松？”我反击道，“你什么时候能达到你姐姐那个层次……阿雪！”
我猛然想起刚才躲在我身后的阿雪，回头看时，只见阿雪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模样。
“你怎么样？那里不舒服？别怕，师傅在这里。”我蹲下身子安慰道。
“师傅，阿雪的这里好疼！”阿雪指着脑袋，痛苦的说道。
“没事的，咱们离开这里，不听这些和尚念经了。”我有些惶恐的说道。
我和石青璇搀扶着阿雪朝着大殿的外边走去，然而仅仅是眼前一花，阿雪就从我手里消失了。
“没想到邪帝也在这里。”梵清惠抓着阿雪的手臂，冷冷的说道，“妃暄是我静斋的人，如今是时候回到静斋了。”
“胡说八道！”我气愤道，“你最好把阿雪还给我，否则……我毁了你静斋！”
石青璇施展幻魔身法想把阿雪抢回来，被梵清惠一掌打得跌落到墙角，咳血不止。
“梵斋主，我求你把姐姐带出大殿吧，你看她那么痛苦！”石青璇乞求道。
“原来是你！”梵清惠看着易容的石青璇，又看看手里的阿雪，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这和十八年前的情形多么相似啊，这对姐妹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邪帝你能救哪一个？你不是武功绝世么？你不是打得我落荒而逃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压抑着心里的怒火，恨恨的说道。
“我要怎样？我要好好和你比一场！”梵清惠叱喝道，“怎么了？道心种魔大法被废了，怪不得躲了十八年不敢见人呢，如今还不是废人一个，有本事就像当年一样把这孩子抢回去啊。”
“你真要如此么？”我狠下心来，为了阿雪只好拼一次了。
“师傅，不行啊！你要记得孙真人的嘱托！”痛苦中的阿雪提醒道。
“梵斋主，心魔作祟，清心静气，养神护体。”一个老和尚高声喝道。
大殿内的诵经声越来越响，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我要把另一个自己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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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尘缘已了
春阴垂野草青青，时有幽花一树明。
夜泊孤舟古祠下，满川风雨看潮生。
－－－－－－－－－－－－－－－－－－－－－－－－－苏舜钦《淮中夜泊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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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情绪在一瞬间达到愤怒的顶点，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正在游离在身体之外，这和以往的情形不太一样，不是那个意识里的小房间了，好像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一样冷静的观察着，那具躯体和我再无半点关联。
“南无我佛！”
一声洪亮的佛号犹如晨钟暮鼓般猛击在我的心头，让我游离的精神回到身体里去，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大殿内的念经声已经消失了，四大圣僧正在关注我和梵清惠这边，梵清惠比我好不了多少，也吐了血正坐在地上调息，席应抓住机会飞出大殿，魔门其他几人也是如此，趁机溜走，转瞬间大殿内空荡了许多，这是一个好机会。
我上前抓住跌倒在地上的阿雪朝着寺门而去，大殿内的婉晶抱起角落里的石青璇紧跟在我身后，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阿雪，别怕，有师傅在呢，只要出了这个地方就没事了。”我回头安慰着神情迷茫的阿雪。
我冲出大殿，沿着石阶而下，寺门近在咫尺，我从没觉得这段路是那么的漫长，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跨出寺门，那么这个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阿雪还是阿雪，一切都不会改变。
寺门就在眼前，我拉着阿雪就要跨出去……
“痴儿，还不回头么？”身后传来梵清惠的声音。
“阿雪，走啊！”我跨出了寺门，却拽不动身后的阿雪。
我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仍旧死死的拉着阿雪的手，想要把她拉出去，只要过了这道门槛就没事了。
我用尽力气还是做不到，那只手从我手里滑落了，我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那双眼眸里再也没有了幼稚和好奇，再也没有了纯真和可爱，只有看透尘世的清明，心如止水的安宁。
阿雪摘掉了面具，她做回了师妃暄。
“贫尼和施主的尘缘已了，还请珍重。”师妃暄双手合十，转身朝着寺内走去。
“姐姐，你不能丢下我啊！”石青璇痛哭失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师妃暄念着佛门偈语，没有停留，没有回首，只是张开了双臂。
沉重的寺门随着她双臂的一收，缓缓的关闭，我愣愣的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消失在石门之后，心中千头万绪纷乱纠缠。
一道门阻断了往日的情义，隔开了尘世的缘分。
“你还我的姐姐来，把她还回来。”石青璇不停的捶打着我的前胸，就像个孩子般的哭闹着。
“噗！”
我只觉得喉咙里一甜，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喷到已经关闭的寺门上，就像是一朵朵初冬的寒梅，瞬间绽放。
我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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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看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幽林小筑，而我的床边趴着一个熟睡的少女，正是婉晶。
看到婉晶，我的心一下子沉静下来，是的，我还有其他的生活。
阿雪找回了自我，回到了她熟悉的生活，我应该为她高兴才对，我以前不就是这么想的么？这一天总会到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
看着外边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醒啦！”婉晶很警觉的醒过来，不自然的说道，“孙真人说你是心脉郁结，以后要注意不要想不开，不然会很危险。”
“我昏迷了多久？”我小心的问，“你一直守在我身边？”
“也不是，孙真人有时会过来看看。”婉晶神情回避的说道，“你已经睡了两天了，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我把孙真人喊来。”
“不用了，我没什么大碍，咱们说会话吧！”我否定道，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让孙思邈掺和进来。
“你没事就好！”婉晶欣慰道，“那就跟我去看看青璇大家吧！她这两天不吃不喝的，真是急死人了。”
呃，她不会是因为石青璇才……
再次见到石青璇是在碧秀心的坟茔旁，她随意的坐在地上，两天不见她憔悴了很多，一身淡雅的装束，没有任何的装扮，眼神中流露出迷茫的神情。
“别这么折磨自己。”我蹲下身劝解道，“你娘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们再也不用争了。”石青璇看着我轻声说道，“争来争去还是一场空，我连我娘的遗愿都做不到，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安慰道。
说这话的时候我是真心的，她确实已经做的很好了，一个小姑娘为了母亲的遗愿靠着自己一点点的努力做到这个程度，连我都自愧不如。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当初被带到静斋的那个孩子不是我呢？”石青璇神色不定的说道，“若是一切可以重来，我只求你把姐姐救回来。”
“其实认真想来那才是她真正的生活，我们都没有权利替她作出选择。”我黯然说道。
“她是我姐姐，我就是要让她回来。”石青璇不讲理的说道，“你自然会这么说，没有了姐姐，你还有其他亲人，可我只有这么一个姐姐。”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做？”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这种时候一味的劝说是没用的，只有找到她的心结才能知道症结所在。
“我，我要去静斋出家为尼。”石青璇赌气着说道。
很像是一个哲理故事，若是山不到我的面前来，那我就走到山的面前去。
“那么之后呢？”我推理道，“在这个乱世里，静斋和圣门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当有一天石之轩和你姐姐拔剑相向的时候你要怎么做？”
“我自然是站在我姐姐那边！”石青璇肯定的说道。
“真的么？”我怀疑道，“这恐怕不是你一定要把姐姐带回来的原因吧，你也害怕会出现那样的场面，你的内心深处也怕他们父女相残的事情发生，因为那是你娘不愿意看到的。”
“你，你……”
“你内心里其实没有如你所想的那么痛恨你的父亲，你一直都想着一家人幸福团圆的生活在一起，你一直害怕他们会互相伤害，所以你才这么的关注他们，这么的努力想要阻止他们……”
“哇！”石青璇扑到我的怀里痛哭起来。
哭出来就好，这丫头压抑的太久了。
我也放松下来，还好来之前和孙思邈谈了谈，不然还真不知道这丫头心里的苦闷，看起来我也很有做心理医生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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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清玄青璇
天寒水鸟自相依，十百为群戏落晖。
过尽行人都不起，忽闻冰响一齐飞。
－－－－－－－－－－－－－－－－秦观《还自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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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过之后的石青璇表现出了惊人的恢复力，从这点上可以看出男女的区别，男人或许刚强，不会动不动的就喊苦喊累，把什么都埋在心里，但刚易折，一旦受到挫折就很难恢复。女性以柔美示人，看着软弱却具有韧性，她可能经常会撒娇哭泣，但在面对挫折的时候她能够很快的恢复，那种百折不挠的精神让人钦佩。
石青璇找到了一个全新的目标，慈航静斋。
她决定要制定一个宏大的计划，一个能够让慈航静斋彻底消失的计划，一个圣门那么多杰出人才历经无数代都无法完成的计划。
“她疯了么？”我偷偷的问孙思邈。
“她现在需要一个寄托，一个可以让她坚持下去的寄托。”孙思邈低声说道，“我们要配合她，无论这个计划多么疯狂，都要认真的讨论下去，你要知道一个接近疯狂的女人有多么的可怕。”
“我听得到你们的谈话，不要偷偷摸摸的。”石青璇警告道，“这个计划一点都不疯狂，相反我还很冷静，慈航静斋之所以能够左右天下的局势是因为她们具有两大优势，第一是舆论，她们在江湖白道中树立了良好的口碑，建立起神圣的形象，让别人把她们当神一般的看待，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把她们从高台上拉下来，所以我们要弑神。”
“那怎么弑神呢？”我虚心求教道。
“散布流言蜚语诋毁静斋形象……”石青璇停顿了一下，“这些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