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我们俩从被窝里钻出来。我看了一下日历,还有几天又该过年了。
唐彬还如死猪般睡着,还带着几分猪崽子的酣态。
我起来,穿好衣服,洗了漱了。明天就得上班了,心情挺不错的。又整理了一下带回来的东西,打扫了一下屋子。
今年过年……
周一一早,我从唐彬的胳膊底下爬了出来,BK的压死我了。好歹洗洗漱漱之后就赶紧地把西装拿出来穿好。唐彬睁开眼:“几点了?”
“六点。”我一边儿吃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面包,一边儿准备着公事包里的东西。
“你非得把自己打扮成小日本儿吗?”
“放屁。”我骂了一句没理他。
他BK的光着从被窝里出来,走到我旁边儿,拿起我的杯子喝了口咖啡。
我没什么反应接过杯子也喝了一口。
他嘿嘿的笑了起来。我抬头看他:“捡着狗头金了?”我这话刚说出去就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子,我都知道他下边儿一句要说嘛。
“捡着你了啊。”
我没理他,继续吃。
他死皮赖脸地坐在我旁边:“乐直。你真好玩儿!”
“你别……”
“滋鼻子上脸。”他替我说了出来。
我赶紧地接上:“爷,我是爷。”
他嘿嘿笑了起来:“你这么早起干什么啊,你去银行当清洁工啊?”
“你那贫嘴有完没完啊。”
“完了。”他嘿嘿地笑着,“那天早晨,我嫂子喝了一半的牛奶放桌上,我哥喝了一口,她立刻就不喝了。女人真麻烦,哪像我和你啊。我这还没洗没漱呢,你的咖啡也随便喝。这就是俩男人谈恋爱的好处。”
我差点儿咬着舌头:“唐彬,合着你和我谈恋爱是为了省事儿啊!”
他嘿嘿笑着回床上打滚儿去了。
我看看表,BK的,六点二十五。
走吗?现在要走的话,七点就能到。
我站起身到穿衣镜前边,好好地整了一下西服。
“乐直,你那衣服太贴身了也,穿着多累啊。”
“日本式的西服都这样,穿习惯了。”我笑笑。
“跟小日本学什么啊。”
“不穿就浪费了。”我看看他,“唐彬,我送你件衣服吧。”
他立马儿来神儿从床上坐起来:“好啊!我天天穿。”
我打开一个旅行箱,还有三箱子的东西没动过呢。这个礼拜六再整理吧。翻了一通,拿出一个布包,这里边儿装着张本教授送我的礼物。
“你……保证你穿出去?”
“当然啦!”他想了想,“不过得是能穿在外边儿的衣服。”
小子还学得猴儿精。
“放心。肯定能穿出去,唐彬,这件儿可是我带回来最贵的东西了。合人民币不下四五万。”
“我靠!拿出来瞧瞧!”唐彬伸手过来。
四五万是夸张了,四五千差不多。
唐彬打开包,脸儿立刻就长绿毛儿了:“艾、乐、直!”
我美滋滋儿地把那套男式和服打开:“你穿可能有点儿小,教授盯着我的身材送的。我先上班儿去了,你今天穿这个出门儿啊!”
我把一脸怒气的唐彬放家里,自己先打车走了。
道儿上我还想着呢,宝贝儿你今天穿和服上班儿去,得挨多少板儿砖啊……
车子到了公司大厦的楼下,我整出一脸的严肃进去。
推开公司的门。我的包里还装着PSP,三年了,我已不是二十二的那个孩子,不过儿童的心依然留有。
“艾先生早!”小吴过来和我打招呼。
“早,吴小姐。”我有礼貌地回礼。
“您跟我来吧。”
她把我带进一间办公室,门上写着“营业课课长”。
银行的营业课分为三个系,中国系、日本系和其他系。我是课长,主要负责日本系,而中国系和其他系由两个系上负责。其实争取到这个位置,张本教授帮了不少的忙,而且我在MPN和在日本的会计事务所的工作经历也对这事儿有着很大的促进作用。
“孙部长,早安。”我看到了那老头儿。他微笑看着我:“早,艾课长。”
嘿嘿,头一遭儿有人这么称呼我。
一个人的单间儿,舒服啊。
早上和各个部门的领导打过招呼,我回到办公室,熟悉这工作很简单,我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把事儿摸了个透。
我手下的两个系长,都是男的。中国系的是个研究生,工作两年了。叫迟雨俊,名儿酸得我牙倒,人长却长得虎背熊腰的,英语说得特别好,日语也会一些,弄得我还挺有压力的,其
他系的系长是个看起来感觉挺唐彬的男人,高猛却又斯文,名字挺怪,叫古东飞。
两个人跟着我说了一天的话,我听得有点烦。晚上是欢迎会,想着吃完就赶紧回家。
吃饭的时候,那两个系长一左一右给我倒酒。酒这东西,我往死里恨,所以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不敢多喝。
回去的时候,我本想叫唐彬过来接我。看表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不想让他太累,又听古东飞主动说要送我回去。
“艾课长。”在车上古东飞叫我。
“下班了,叫我艾乐直就好了。”
“你,应该没我年龄大吧。”古东飞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我只是一笑没说话。
“还没结婚吗?”古东飞又问。
“没有。”我笑笑。有那么两分的醉意了。明天还得上班,心里不太痛快。
“女朋友很漂亮吧。”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好久,没有人问我这种问题了:“我,没有女朋友。”
我以为他会吃惊,而他,只是回头微笑地看着我。那眼神……
“看前边。”我说了一句。
他忙转过头开车。
车慢慢地开到了我们小区的楼下。老么远的,就看见唐彬站在那,拿着烟,活像人民英雄纪念碑塞的屹立着。
我从车里下来,朝唐彬走过去。下车的时候我才仔细地看了一下,古东飞开的是辆宾士。
“这么晚,打手机你也没接。”唐彬努着嘴,脸上挂着不悦。
“艾课长,你的手机忘在车上了。”古东飞已经下了车,朝我们走过来。唐彬瞪着古东飞。
我从他手里接过手机,三十五个未接来电。
“静音了,没听见。上去吧。”我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向同事介绍唐彬。
“这是……”唐彬,你他妈的除了小心眼儿就不长别的了。
“您好,我是艾课长的同事,古东飞。”
“你好,我是唐彬。我是……”唐彬的话没说完。我们从未在新的世界里介绍过彼此,但我们的世界,不能永远停在过去。
“他是我爱人。”我喊了一句。
唐彬惊奇地回头望着我。我笑笑。
“古系长,这位唐先生,是我爱人。”
古东飞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们两个,然后有礼貌的向唐彬伸出手:“幸会。”
“很高兴认识你。”唐彬和他握了手,“上来坐一会儿吧。”这句客气话真他妈的多余。
“不了,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你们……好好休息。”古东飞带着暧昧的微笑走了。
晚上,唐彬在温暖的被窝里抱着我。
“你怎么跟他说啊?”唐彬抚着我的后背问。
“你心里边儿的花儿不是都跟着开了吗?”我笑笑他。
“他要是回去乱说。”
“行了。我又没觉得和你在一块儿见不得人。”我看着他,“别在絮叨这事儿了。”
他笑笑“好。”然后抚着我的背,进入了梦乡。
刚才的确有点醉,我为什么要和他这么说……
第四章
接下来的工作我觉得挺顺的,没什么大的波动。古东飞和迟雨俊都是能干的人,我基本上不用操什么心,就跟着往前走了。
春节在北京过的。我答应唐彬到他家去过年,年味儿的话,相对天津来说,差了一大块。
初六给大爷拜完年,我和唐彬就先回天津了。老爸老妈和艾菲还是留在艾正风那过年,我妈喜欢小孩儿,成天到晚地抱着艾正风的小儿子。
初七到天津的时候,推开我们家的门。
吊钱什么的部贴好了。大年二十九晚上贴的。不过年货没备,放在家里该坏了。
“我出去买点儿吃的吧。外边儿的吊钱儿都吹掉了,一会儿我揭了,再擦擦玻璃。”
“你上哪儿买去啊。我准备了。”我把窗户外边儿冻着的存货拿进来,“三十上午放的,不知道坏没坏。”
我捧着一个锅,里边儿是做好的肉皮冻子。打开一看完好如初,多亏这几天天凉。
“你小子真行啊!还藏着呢。”他望着那一小锅的肉皮冻子,哈喇子又快掉下来了,“我马上把窗户擦了,你去把饭做了啊。”
“去你的!”我赶紧拉住他,“吊钱哪能现在撕啊,要正月过了才行。”
“啊?”他回头看着我,“那上边儿吊着那半儿多难看啊。”
“你不懂啊,吊钱儿是吊在窗户外边儿的,就是让风吹的,吹走了,就吊钱去了,这一年能发财啊。”我又打开冰箱,拿出一个小盆儿,四个馒头。
“肉皮冻怎么吃?”唐彬看着我。
“厨房里有腊八醋,你拿过来倒点,然后把冻子切成片儿,这儿还有一盆腊豆儿。”
“这儿什么玩艺儿啊。”唐彬看着我。
“腊豆儿。”我笑笑,“拿猪肉皮凝上的里边儿放了黄豆、土豆块儿、青椒块儿,都切碎了。”
唐彬乐呵呵儿地跑到阳台上找腊八儿醋去了。
腊八醋是腊月初八我腌上的,腊里泡大蒜。大前年过年的时候都没做。
带着浓浓蒜味儿的“独流儿”老醋从瓶里流入,倒在肉皮冻子上,味儿马上就出来了。
“我忍不住了,先吃啦。”
“行。馒头热了。”
我从锅里把热好的馒头拿出来,唐彬又炒了个蛋。
我们俩打开一瓶小津酒,美滋滋地吃起来。
“今年破五儿又没放炮。”唐彬看着我,京片子已经快被我改造成天津人了。
“没事儿,十五那挂放足崩了就行。”
“后天上班儿,这两天咱俩去哪玩儿玩儿吧。”
我刚想说话,他就把我嘴捂上了:“别说天津两日游啊,现在拆得他妈满大街都飞土。”
我想了一会儿:“那杨柳青吧。”
“西青开发区?就是咱俩在车里……”
“不是,古镇杨柳青。”我笑笑,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五子送福”。
“成,明天去。”他笑笑。
“好。”
我刚说完,电话就响起来了,这两天拜年的短信又是不断,我看看号,是古东飞打过来的。想接的时候,那边儿已经挂了。
我想了一会:“唐彬,过完年,路小天就来天津了上你那儿上班儿去了啊。”
“行。”唐彬笑着摸着我的头。
我给路小天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年一过,就上天津来,他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古东飞的电话又过来了。我拿起来接听。
“喂?”
“艾乐直,过年好。”那边儿传来了古东飞的声音。
“过年好啊,小古儿。”
“明天有时间吗?一块儿出去玩儿吧。”
“明天订好了去杨柳青了。”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邀,和唐彬出去玩。
“噢,那好吧。有时间一起去滑雪。”
“好。”滑雪啊,让我想起了北海道了。
挂了电话,唐彬已井收拾好了桌子,躺床上看书了。这日子过得平淡。
“谁啊?”唐彬随口问着。
“那天送我回来的同事。”我也随口回答。
短信又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有两条,一条是花文来的——后天,他和雷武要结婚,让我和唐彬过去参加婚礼。这条看得我是莫名其妙,两个大男人,结的什么婚啊。
还有一条是古东飞来的:杨柳青的御河不错,石家大院也挺好。
BK的,用得着你告诉我吗。
我把手机给唐彬看,让他问问花文,唐彬说他早知道了,年前的时候雷武就说过。他今年要和花文结婚。我的脑子有点儿懵。
“俩男人也能结婚吗?”我问了唐彬一句。
唐彬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我。
我们两个有点僵。
“瞎琢磨呢小子!”唐彬打破僵局从床上跳下来,拿出安全套拍在我脸上,“过来让哥哥爽爽。”
我抬头望着他。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晚饭过后,我们出去散了散步,天气已经慢慢转暖。
“还在想他们结婚的事儿呢?”唐彬看着我。
“没。”我随口回答着,“后天咱们去吗?”
“你想去吗?”
“……没有想或者不想的。朋友,结婚了,怎么着也得过去看看。”说话的时候,我的手攥得紧紧的,有点紧张,有些接受不了。
转过天来,我们先把车顺着西青道,一直开到了杨柳青。
古镇杨柳青不是吹的。好多人都听说过,唐彬头一回来。以前只是开到大寺开发区,从来没上杨柳青来过。御河边上,杨柳是不能青了,大过年的。
“郊外空气真他妈好。”唐彬从车里出来,我也钻出来。
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舒服吧!”
“舒服。”他看着我笑笑,拿着DV拍着古镇的景,这地方应该挺有名的,听说过年画。”
“没错。今儿上石家大院儿里看看吧。”
“好!”
我们河边儿上停了车,一路走着进了石家大院,这两天刚下过雪。
进了门儿以后唐彬就拿着DV摄着这座清朝的旧宅。都是青灰色的碑,长长的通道,让人想起了大红灯笼高高挂里的埸景。墙上挂着些杨柳青的年画,还有些简介和照片。
石家大院,从空中看是个繁体的“寿”字,里边儿来去的都是些小胡似的建筑。
“乐直,你就该住在这样的地方。”唐彬笑着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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