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吼声陈挽风再熟悉不过,不是别人,正是虞娘。
原来之前陈挽风说话惹怒了虞娘,虞娘虽然气走了,可过了半日气消之后,想到他往日的种种情分,便又心回意转回头去找他了,谁知道等她追上他的时候,陈挽风正负气离开,嘴里还嘀咕着:“养僵尸不如养条狗”“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非我族类”之类的话。
她听到陈挽风这么说心里一惊,就没有走出来。她当时也不知到哪里去好,不知道为什么就偷偷的跟着他了。她既然一直跟着他,自然也就看到他遇险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现身,突然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以为他知道自己一直跟随着他,于是马上就出来了。
而实际上,陈挽风只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想起她的好来,就随便喊了喊,并不确定她是否在。这种行为就好像很多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喊另一个跟自己十分亲密的人的名字一样,是一种没有道理的下意识举动。
尽管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陈挽风看到虞娘出现,着实是高兴了一把。
虞娘是一只尸妖,而白眼僵尸是僵尸中最低级的蠢物,他们对比自己高级的僵尸与生俱来一种敬畏感,虞娘这一吼,这几个白眼僵尸立即伏倒在地,抖如糠筛。
虞娘毫不怜惜,伸出指甲暴涨的手,走过去直接戳穿了他们的脑袋,而他们竟然不知逃走或者躲藏,就趴在地上任她为所欲为。
僵尸的血和脑浆等秽物溅起的时候弄脏了虞娘的衣服,还有一些血沾到了她的脸上,她处理完这些回身看向陈挽风,不确定现在自己是不是该走过去跟他和好。
虽然她是很想跟他和好没错啦,却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心,再说,他上次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也都还没道歉呢。
见虞娘不动声色,陈挽风爬起来就先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虞娘歪着脑袋思量,他这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救了他,他即便不跟我道歉,也该先道个谢才对啊。
“不是……你喊我出来的么?”虞娘低哑着声音道。
“我……”陈挽风心道,若知道我一喊你就会出来,我早就喊了一百遍一千遍了,谁知道你竟然会一直跟着我啊。
陈挽风心里挺高兴的,看,虞娘还是很在乎我的么,他这样想,也就不计较了,大方的招了招手,道:“哎,都算了罢,你过来。”
虞娘却没有动,心里也道:你说算就算?僵尸也有气性啊,难道我就得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哼。
虞娘不肯过来,陈挽风多少也猜到一点,这是要我道歉?嗯……算了,我是男人嘛,低个头不丢人。
既然她不肯过来,陈挽风便笑嘻嘻的向她走过去,边走边从怀里掏出帕子,站定在虞娘面前给她把脸上的秽物擦干净,讨好的道:“你看你衣裳也脏了,换下来我给你洗洗吧。”
第十七章
僵尸庄主喝血喝了个肚儿饱,便回到了丹房里,陈挽风哄好了虞娘,将她带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可这段时间……谢燕九在哪呢?
事实上这时候,谢燕九却在南宫小姐的闺房里。
南宫小姐和她的丫鬟都被谢燕九封了穴道,浑身瘫软的倒在床上,一脸恐惧泪眼汪汪我见犹怜的望着他。而谢燕九则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穿着单薄衣裳,由于受到惊吓,呼吸急促,胸脯一鼓一鼓的她们。
大晚上的一个高大魁梧,阳刚有力,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还长着渔夫一样结实的大长腿的男子独闯小姐闺房,放到了一主一仆在床上,这是要双飞的节奏吗?(⊙▽⊙)
谢燕九看着南宫小姐,上前一步用膝盖压在床上,冲着她俯下身去,南宫小姐痛苦的皱起眉头闭上眼,不忍直视接下来发生的事。
不过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谢燕九只是将她从床上拉起来,让她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南宫小姐这才睁开眼睛,不解的望着他。(ㄒoㄒ南宫我了解你的失望,其实我也是……)
谢燕九扶着南宫小姐坐好,再扶着青菱坐好,才往后退了两步,对着两位活色生香的姑娘道了一句:“在下谢燕九,之前在前厅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眼下事情急迫,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两位姑娘恕罪。”
南宫小姐和青菱丫鬟都不解的望着他,她们都没说话,因为穴道还封着呢。
谢燕九道:“我知道你们都有许多疑问,请听在下道来……”
谢燕九先说自己如何上山,如何发现南宫庄主已经成了僵尸,再将这里这两年来出过的命案,以及推测出庄主公开招婿的目的都一一说了,最后道:“我自幼拜得一位异人为师,对一些邪魔之事较为了解,我不忍小姐被蒙在鼓中,而且随时有性命之忧,故而才实言相告,还望小姐得知真相后,早谋生计。
起先,南宫小姐自然不信,可谢燕九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她:
南宫庄主性情大变,你不觉得古怪?
下人们总是一副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模样,你没有起疑?
这两年来庄里面死了多少人?你可曾留意?
南宫庄主多次打着为你招婿的名义引来年轻男子,却始终没有确定人选,这合乎情理吗?
你父亲有多久没有进食过,你身为女儿就没有一点儿察觉?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你的父亲还是你父亲吗?
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南宫小姐从一开始的气愤,渐渐的陷入沉思,然后目光流露出绝望,最终眼睛一闭,恨不能就这样昏死过去才好。
见她这副肝肠寸断的模样,谢燕九就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便是越不能接受对方已经改变了的事实,情愿不去问,不去想,或者自圆其说,常常需要另一个人去点醒她,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现在,谢燕九确定南宫小姐不会惊慌的大呼小叫了,于是过去给她和丫鬟都解开了穴道,丫鬟缓过劲来,便过去扶小姐,小姐则趴在床头不肯动,含着泪花失魂落魄的喃喃着:“这不是真的,不是……”
她虽然这么说,却并没有喊人来驱逐谢燕九,可见其实是信了。
谢燕九听到她这样说,想了想,道:“如果你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弄一些糯米粉撒在他出入的路上,然后远远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糯米粉是性阳之物,能够轻微的灼伤僵尸的皮肤,以僵尸庄主的道行当然不惧,但尸性如此,自然会避开。
谢燕九说完之后,南宫小姐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冷,抬头一看,房间里的窗户大开,而那个奇怪的男子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南宫小姐便找了名目去求见南宫庄主,暂且不表。
谢燕九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的时候,陈挽风已经离去了,只剩下院子里横七竖八的一些死去的僵尸,谢燕九见状吃了一惊,看到僵尸都是自己的同屋,心里有些明白,定然是僵尸庄主来找过自己,没有找到就咬了他们,只是,又是谁杀掉它们的呢?
他凑过去看僵尸们头上的伤口,暗道这里有这能耐的,怕就是陈挽风和他的小尸妖了。他这样想着,也就不管这些僵尸,就回屋去睡觉去了,到了第二天天亮之前,老刘头按照僵尸庄主的吩咐打开了谢燕九的院门,看到一地尸体,心中惊讶,然后趁没人看到,将僵尸的尸体扛进两个大桶里拖去烧掉。
老刘头最知僵尸庄主的底细,故而也最畏惧他,他一直受到僵尸庄主的奴役不敢反抗,加上是个哑巴又不会说话,僵尸庄主便将处理尸体的事情也交给了他。
这些僵尸受庄主的控制,不会随便跑出院子,老刘头奉命而来,若是探头一看的时候,发现活着的是僵尸,死去的是谢燕九,他则会回去禀告庄主,然后让庄主来处置那些僵尸,再把谢燕九拖去烧掉。
谢燕九这边的事情先放一边,再说陈挽风和虞娘的情况。陈挽风饿着肚子的时候智商锐减,吃饱了就涨回去了,他回屋之后打水给虞娘清洗,自己出去在冷风里候着,虞娘洗干净后,光光的钻进了他的被窝,裹好了被子唤他他才进来。
陈挽风进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虞娘聊了起来,因她一直跟着他,所以谈论起来也不费劲,三言两语就交换了看法,他们都觉得这赵总管有些奇怪,貌似是一直是想跟陈挽风暗示什么的。
陈挽风觉得如果赵总管对僵尸庄主有异心,那怎么也要先拉拢过来再说,好歹可以了解一些对方的底细,于是对虞娘说道:“你且在这里好好等我,我跟你弄一套干净的衣裳回。”说完就出门了。
虞娘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心中埋怨着,说好的帮人家洗衣服呢,又哄人。
此时陈挽风已经风一样的出门了,她只好缩回脖子又钻被窝里了。
陈挽风出门之后不放心,回头咬破了手指在门上画了一个符印,这符印威力不算大,不过对普通人能起道障眼法的作用,他如此这般,也是考虑到小丫头光溜溜的的在里面,别叫人意外冲撞了。
弄完之后,他才弹弹衣摆去找赵总管,好容易摸索到了赵总管的屋子,一阵敲门。赵总管披着衣裳起来点了灯开了门,从门缝里往外一看,见是他也有些奇怪,趁着赵总管没反应过来,陈挽风立即往里面一挤,将对方堵进门里,反手栓上了屋门。
见他形容鬼祟,赵总管下意识的裹了裹衣裳,低喝道:“你,你想干嘛?”
陈挽风看到赵总管一副“老夫坚决不从”的姿态,甚是好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想说‘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不成?”
陈挽风一边调侃着,一边越过他往屋子里面走去,见了凳子就坐,翘起二郎腿对跟进来的赵总管道:“思前想后,其实我也理解你的难处,只不过你觉得你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你家庄主就真的相信你没有勾结外人么?”
这话听得赵总管头皮一紧,意会过来他说的是何事,马上一身冷汗。
赵总管期望陈挽风能除去僵尸庄主,又怕事情不成反被僵尸庄主报复,故而左顾言他几番暗示,可终究不过自欺欺人,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来,可是毕竟跟陈挽风有过接触,还带着他在庄里四处去转,如果一旦陈挽风有什么举动,赵总管真的能保证自己能撇清干系?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快走吧!”赵总管心里一慌,一时胆怯,赶紧赶陈挽风出去。
“现在才撇清关系,不觉得太晚了么。”陈挽风的笑容冷硬了起来,道:“赵总管,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今天既然能来找你,便说明我心里有数了,这事儿很邪,我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不过我可一点儿都不怕,除魔卫道我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么跟你说吧,你找对人了,你家庄主只有我能收服,这只僵尸已得了道,普通人绝难以对付。”
“什么?”轮到赵总管吃惊了,道:“僵尸?我家庄主不是中邪了么?”
“谁说中邪了?”陈挽风嗤了一声,道:“你家庄主死了很久很久啦,今天在大厅里的,是一具道行很高的僵尸罢了。”
“可是……”赵总管惊疑不定:“怎么会这样呢,庄主他一直好生生的,只是样子有些变化,性格有些变化,怎么会死了很久?难道……”
赵总管自然想到两年前那人给庄主喂药水这件事来,难道说,那时候起,庄主就已经不是人了?
陈挽风要的就是这句“难道”,说明这事儿真的有j□j,他忙追问:“难道什么,说来我与你分辨分辨。”
事已至此,赵总管再无隐瞒,将两年前庄主被人救活,从此性情大变的事说了。
陈挽风细细的听,末了拍了一声手掌,道:“那就是了,你家庄主当时就没被救活,那药水有古怪,能将尸体转化为僵尸!好歹毒的手段!”
现在,赵总管已经十足信了陈挽风,听他这么说,忙问:“那如今该如何是好?眼下庄里头上百的人,岂不都任他……它或杀或剐?”
陈挽风心道,这僵尸不简单呢,他既然能设局害人,足以说明有了妖智,既然一直在用手段引猎物源源不绝的上门,就不会一股脑的将这上百人全弄死,对了,还有南宫小姐……
陈挽风想起南宫小姐 ,心里不禁有些想入非非,暗道,若是我能引南宫小姐识破僵尸庄主的真面目,到时候她必定又惊又吓,六神无主之际,我再在她面前施展一番威风,如能英雄救美,不定就能让她对我投怀送抱,成就我一番好姻缘了。
这样想着,他眼里泛光了起来,仿佛看到娇滴滴弱盈盈的南宫小姐六神无主的瘫倒在他怀中,而他揽住她,对她温柔的道,别怕,一切有我……
赵总管看到陈挽风面上流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神游九天之外,十分吃惊,连连低道:“陈小哥?陈小哥?你怎么了?”
陈挽风回过神来,立即收敛表情,一把握住赵总管的手腕,道:“若你信得过我……”
“我自然信得过!”赵总管连忙表态。
“那就给我弄一些朱砂、毛笔、符纸来,符纸越多越好,本天师要大展拳脚啦!”陈挽有了目标,连笑容都透着几分狰狞。
赵总管一听,心中为难起来,山庄里又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对了!”陈挽风又想起一事,一拍大腿道:“还有一套女裙!要身量不足的,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的那种!”
第十八章
陈挽风想要将事情闹开,他好得名得利,可谢燕九却与他截然相反,他想要悄悄的将僵尸庄主收服并且带走。
次日的清早,来求亲的“准乘龙快婿”们都在自己的房里用早膳,谁也不知道昨晚这里悄然逝去了几条性命。
谢燕九为人十分谨慎,倒掉了家仆送来的吃食,仅仅只吃自己带来的干粮和清水,相比起来,陈挽风因为有赵总管这个内应,倒不是很担心食物被下毒。
这一日众人都收到了通知,请大家用过早膳之后去观景台,庄主要考量各位的技艺。
“嘿嘿。”陈挽风尽管一宿没合眼,精神倒是挺好,他对着菱花镜子捎首弄姿的笑着,道:“虽然目的是引来猎物,却不能不作出一副认真选女婿的模样,这僵尸庄主真成精了,虞娘,你可有把握降服得了他?”
他们这三年四处流浪,也接过收服僵尸的营生,陈挽风负责故弄玄虚,虞娘负责抓捕僵尸,配合得天衣无缝,陈挽风在赵总管面前夸下海口,也是因为有虞娘在身边,底气足的原因。
虞娘穿了一身小丫鬟的衣裳,看陈挽风浑身散发着一股骚气,微微皱了皱眉,道:“没把握。”
陈挽风回身看了她一眼。
虞娘解释道:“他尸气很重,很厉害。”
陈挽风心道,这回遇上的僵尸与以往那些普通货色不同,虞娘已经是僵尸中算厉害的了,没准这僵尸庄主比她还厉害,《茅山道法》上的意思,僵尸是以精血为食,人又是万物之精华,那吃人血的僵尸,定然要比虞娘这吃动物血的僵尸养得更壮。
“你也别涨他人威风,这不是还有我嘛。”陈挽风安慰她也安慰自己道:“我现在的道术也有长进,那书上的东西慢慢也参透了不少,你我通力合作,这僵尸庄主又算什么。”
虞娘昨日跟着陈挽风,自然看到他对南宫小姐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现在见他满身骚气,立志消灭僵尸庄主,却连半个钱字都没提,就知道他有古怪。
以陈挽风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这回甘冒危险却不为财,只怕就是惦记上这家的小姐了。
虞娘垂了垂眼,看不出来喜怒,她懒懒的应道:“嗯。”
“那好,收拾好了这些东西,我们就走吧。”陈挽风开心的去捡桌上,地上,床上那些他连夜画起来的符纸,赵总管好本事,也不知在哪弄到了他要的那些物件,现在他备齐了含有各种咒法的符纸,也有底气了。
“哎,忘记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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