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魔尊和魏惜金都是养尸门的不世人物,一场争斗真可谓是惊天动地,陈挽风醒来的时候,胜负已决,阴山魔尊一掌将魏惜金拍飞了出去,魏惜金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看到陈挽风已经醒来,连忙去看地上的上魁僵尸。
上魁僵尸渐渐苏醒,在魏惜金和陈挽风的期盼下,她睁开眼,看清楚陈挽风的一霎,她嘶吼着一爪抓过去,若非陈挽风闪避及时,险些要了他的命。
上魁僵尸已经彻底醒了,她站起来,眉骨突出而眼眶深陷,嘴里尖牙毕露,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意,嗜血又冷漠,与此前并没有差别。
陈挽风喊了她几声,看到她无动于衷,便明白自己失败了,面色一白,摇了摇头。
魏惜金让陈挽风入梦唤醒上魁僵尸,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法子,他也知道此事必然不易,见失败了,虽是意料之中,却也不免失望,更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今日一战全凭天意,已非人力可以左右了。
阴山魔尊跟了过来,看到上魁僵尸已醒,且并无异常,便发出一阵怪笑,将手中的铁骨鞭抬起来往下一抽,鞭子打在地上,立即将地上的石子儿劈炸了。
他是谢燕九等人的师父,他的徒弟无一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可以想象,他这个师傅当有多厉害。
昔日他年少时,身体健全,不论养尸术亦或是武功才智,比如今的魏惜金还要更甚几分,后来他遭逢大难,意志被磨练得强悍无比,性格更是走到了至阴、至毒、至狠的极端。如今由于夺舍,他失去了原本的修为,但司徒曼妙本身也是当世高手,功力便有不足的地方,以他的老练也能弥补。
阴山魔尊桀骜的叫嚣道:“魏小子,论单打独斗,你不是我的对手,论养尸之术,上魁尸王已是我的傀儡,你凭什么还跟我争强斗狠,不过看在你将你爹弄成那副德行,也算投了我的脾气的份上,只要你投降,我保证让你死得毫无痛苦,哈哈哈哈——”
阴山魔尊屠城之时,没想到在地牢中找到了被魏惜金囚禁的老城主,历朝历代之中,弑父夺位之事并不少见,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魏惜金竟然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做成了白眼僵尸,这不光讽刺,简直是丧尽天良。
如果说之前,他要除掉魏惜金,只是出于泄愤报仇,那么后来要杀他,完全是因为这个侄儿实在不是善茬,这人心性残忍狠毒,不在他之下,怎会忍下灭城之仇,若不杀此人,此人日后必成大患。
阴山魔尊不会让魏惜金成为第二个自己,势必要弄死他才能安心。
“你把我父亲怎么了?”魏惜金一手持剑,一手捂着发疼的胸口站起来,他刚刚吐血,现在唇角殷红,脸色十分难看。
他的血若红梅入土,潜藏在暗处的红眼僵尸们闻到了这股血气,纷纷按耐不住了。这些怪物的视力虽然被破坏了,可是嗅觉还在,嗜血的本能促使它们走了出来,围在桃木枝构成的结界边,跃跃欲试的想要往里面冲,只是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
“怎么,你还把他当亲人?”阴山魔尊仿佛听到了大笑话。
“我的父亲……要怎么对付他是我的事,要杀也是我来杀!”魏惜金一声冷笑,伸出二指,顺着在剑身上一抹,手指即破,剑身沾了他一道鲜血后,居然隐隐现出红光。
阴山魔尊看到剑放红光,眉头一皱,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他道:“我心心念念要报仇,可是看到他的那一刻,什么恨都解了,当年他那样对我,如今你这样对他,算是他的报应。”
“哼。”魏惜金冷笑了一声,道:“如果这世上真有报应,那你我的报应,在哪里——”说到这里,魏惜金忽然怒目圆睁,大喝道:“陈挽风!挡住他!!”
他二人说话,也不过一弹指的功夫,此间另外一边的陈挽风和上魁僵尸可没闲着。
上魁僵尸已经没了人性,卯劲要杀陈挽风,陈挽风匆忙甩出几张火符阻她,然后只敢闪躲,不敢用七星剑去砍她,可符纸打在上魁僵尸身上不痛不痒,很快他的后腰就被对方撕开了一大块肉,立时空气中鲜血的腥气更浓了,刺激得外围的红眼僵尸们更加躁动,一个个嗷嗷的往里面扑,插在地上的桃木一根根的发颤,估计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了。
魏惜金和陈挽风都挂了彩,血气外露,一旦桃木阵破了,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不必阴山魔尊和上魁僵尸懂手,血眼僵尸们就能活撕了他们。
陈挽风急得一脑门的汗,猛然听见魏惜金的话,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身体已经冲了过去挡在他面前。
陈挽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不过他这个身体快过理解能力的技能,已经救过他的命好几次了。
他一冲过去,魏惜金跟着一旋身,两人交换了方向,同时也交换了对手。
先说陈挽风,他一站定,阴山魔尊那根铁骨鞭就如蛇一般的缠了上来,绞住了他的小腿,阴山魔尊一抽一带,铁骨鞭就掐进了他的肉里,将他的小腿肉勒成了两截,当场血如泉涌。
阴山魔尊的铁骨鞭不比寻常,上满布满了细如牛毛的倒刺,陈挽风摔在地上,右小腿只怕是废了,剧痛之下,他发出阵阵杀猪似的惨叫:“啊——老匹夫!我(哔——)你全家!你个狗(哔——)的东西——”(⊙o⊙!!!阴山魔尊全家只剩下魏惜金了!陈道长……谨言慎行!)
自入了茅山山门,陈挽风很久没有骂人了,他痛得要死,面色涨若猪肝,额头上青筋一股一股的暴起,一股血性油然涌了上来,不但不躲不逃,反而心一横,用手将铁骨鞭子拽住,不顾鞭子上细如牛毛的倒刺勾在肉掌之中,借力爬起来往阴山魔尊方向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咆哮:“姓魏的,快带她走!”
原来陈挽风之所以肯跟魏惜金交换对手,就是期望魏惜金还能有余地制住虞娘,将她带出去。他总觉得魏惜金这样的人,既然敢闯这龙潭虎穴,说不定还留下了后招,只要他还能有办法,他就不怕去死,死他一个,好过全死绝对不?
如今,他只能将希望放在魏惜金身上,也许魏惜金会辜负他,可是,他已经没有别的指望了!
另一边,魏惜金身形若鬼魅一般,避开了上魁僵尸的利爪,用自己受伤的手指在她眉心一点。说来奇怪,从上魁僵尸受了他这点灵血之后动作似乎变慢了一些。而那魏惜金一边闪躲,一边用染血的宝剑割破了自己的额头、双腕、双膝、双腿!
这些伤口不深,但有鲜血涌出,令魏惜金浑身浴血,看得人不免为他担忧:一个人身上到底有多少血,经得起这样流淌。然而他表情肃穆,气定神闲,动作丝毫不乱,果然像是有后招的模样!
就在魏惜金施展“后招”的时候,陈挽风已经疯狗一样扑向了阴山魔尊,阴山魔尊的铁骨鞭被他缠在手上,他不怕疼又不要命,拽着鞭子挥着七星剑就要砍对方!
此人这般悍勇,竟然逼得阴山魔尊不得不松开了鞭子,阴山魔尊冷笑着,一甩袖子,掷出几把喂了蛊毒的飞刀向他刺过去。
飞刀朝着陈挽风的门面飞过去,眼看就要削首戳眼,没想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几把飞刀还没有砍到他身上,竟然被弹开了!
弹开了?
怎么可能?
难道这人有什么神通不成?阴山魔尊一愣,陈挽风趁机连砍了他数剑,虽然这老贼躲得也快,但也斩断了他的半片衣角。
“哈哈哈哈!”陈挽风一边疯笑,一边追杀魔尊,那神态如入魔了一般,疯疯癫癫极不正常,他挑衅道:“狗屁魔尊,爷爷跟你拼了,纳命来!”
陈挽风如何变得这样厉害了?他是真的得了神通,还是疯了?
阴山魔尊一时不敢冒进,绞尽脑汁的回忆着此人的底细,他记得此人出身市井,拜师于茅山,原本以为是个怂货,如今一看,只怕是有些道行。
他之前小看了陈挽风,而现在却又高估了他,陈挽风现在的道行还没精深到可以令他忌惮的程度,可是陈挽风现在拼的不是道行,是命啊!
他小腿肉被绞断了,骨头也裂了,但他此刻亢奋至极,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刚才在他摔倒的时候,把心一横,取了一张符纸和血吞进了肚子。
那符不是一般的符,而是茅山的“请神符”,一旦吃进人肚子里,那人就会亢奋异常,状若疯癫,很快就会如神明附体,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但却只能持续一炷香的时间,这听起来十分美好,但这世上的事,都遵循一个道理,便是因果循环,有得有失。
凡人若要创造“神迹”,必然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用“请神符”请神之后,施法的人神智将会非常严重的破坏,从今往后,时而正常,时而疯癫,而且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
也就是说,即便陈挽风今天不死在这里,日后也是个半疯子。
陈挽风哇哇怪叫着,张口吐舌,缠着阴山魔尊胡戳乱砍,毫无章法,但仗着“神明附体”,阴山魔尊一时奈何他。
阴山魔尊见他形容怪异,心知有异,立即脱下外袍,从中撕开,诱陈挽风绕了进去,将他捆住。
陈挽风被捆在布料里,直喘粗气,他双眼瞪得如牛铃般大,眼白部分充斥着血丝,鼻孔、耳朵里渗出鲜血,此刻他的大脑正在饱受刺激,这刺激让他的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仰天长啸,用力撕扯,同时布匹炸裂,捆住他的外袍全碎了。
“要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陈挽风疯狂的向阴山魔尊再次扑了上去。
陈挽风不惜毁灭自己,只为求一个可能不会发生的机会,而机会稍纵即逝,魏惜金明白,无论如何,自己今天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他作为伪装高手,流露出的善良的能令人膜拜,透露出的悲伤可以叫人绝望,然而实际上,他缺乏人对感情的基本反映,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惧怕过死亡。
现在,他依旧不怕死,但却感到遗憾,好像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没有完成,这让他十分不甘心。这份不甘心,就像四野里的一根火种,为他引燃了更多纠结复杂的情绪。
来不及计较这到底是什么心情,魏惜金将上魁僵尸困在自己结成的血阵之中。他不知什么时候丢了宝剑,双手合十,然后分开,拈花起手势,伴随他每个动作,他受伤的双腕中都有稀稀拉拉的鲜血淌下来,落在地上渐渐汇聚成一个圆形,圆形的中央正是上魁僵尸。
他看上去丝毫不关心陈挽风那边的情况,但实际上他正进行到十分关键的地方,一旦陈挽风那边顶不住,让阴山魔尊得空过来破坏,那么必将前功尽弃。
魏惜金、陈挽风,尽管这两个人做仇人的时间比当朋友的时间多得多,然而此刻,两个人能够相信的只有对方。
魏惜金神色庄严,薄唇染血,目如寒星,指若折柳,步踏星辰,他的口中吟唱着冥文,围绕着上魁僵尸跳着诡异的舞蹈,明明行动不快,可上魁僵尸就是抓不住他,急躁得不住低吼。
随着地上的血阵逐渐成型,上魁僵尸慢慢安静了下来,魏惜金离她也更近了,数度贴近她,她都仿若无知无觉。
终于,魏惜金停了下来,由于失血过多,他差点站不稳,他脸色白得像雪,嘴唇也是白的,偏偏他穿着白衣,连瞳孔都是银灰色的,除了他衣袍上沾着的血迹,整个人就像是刚刚收殓的死人一般。
他站在上魁僵尸的面前,上魁僵尸看着他,面色狰狞,偏偏动弹不得。
魏惜金直愣愣的看着她,眼里也只有她,仿佛要将她看得更清楚一点一样,他往前走了一大步,几乎跟她贴在了一起。
“上魁……我们为什么要遇到彼此?如果早知是这样结果,我……会放过你吗……”魏惜金呢喃着,冰冷的指尖抚摸上魁僵尸的脸庞。
上魁僵尸虽然没有动,可表情更像是想要咬掉他的指头。
魏惜金笑了。
如果问,他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大概就是遇到了上魁,因为她,他失去了一切。
可是如果问,他这辈子最让他留恋的是什么,那也是遇到了她,若不是她,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对什么人或什么事产生强烈的执着。
人的一生,如果不曾为了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执迷不悔过,那该多无聊啊。
“……不,我还是不会放过你。”魏惜金放下了手,笑容颇为自得:“因为这就是我,只要我还是我,一次,两次,一百次一千次也不会变。”
他说完,俯身吻住上魁僵尸的嘴唇,这一次,上魁僵尸得偿所愿,终于咬了下去,美妙甘甜的血液,立即灌进了她的喉咙。
魏惜金和上魁僵尸拥抱在一起,随着他的血涌进她的身体,两个人的身体开始发出淡红色的荧光,地上的血阵同时往上拔出许多粉红色的细丝,这些细丝发出微弱的红光,全都钻进了上魁僵尸的皮肤里,上魁僵尸如被上万根细针刺破皮肤,自然感到疼痛无比,她察觉异常,顾不上吸血便要推开魏惜金,可魏惜金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被咬破的嘴唇离开了她的唇片刻,又强硬的压了上去。
幸亏陈挽风神智失常,否则看到这一幕,真不知该如何作想。
转眼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陈挽风依旧没有杀死阴山魔尊,而阴山魔尊也不耐烦了,他发现上魁僵尸还没杀死魏惜金,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又见他俩拥抱在一起,结成的血阵,终于急了起来。
他要冲过去阻止他们,却被陈挽风缠住了手脚,此人脑奸巨滑,为了甩开陈挽风,竟然将他引到桃木阵的边界,毁掉的钉在地上的桃木!
桃木阵立即破了,残存的血眼僵尸蜂拥而至,扑向了离他们最近的陈挽风!
陈挽风请了神明“上身”,刀枪不入,可血眼僵尸实在恐怖,一个个张着血门大口咬他,他艰难的抵挡着,再过片刻,一炷香的时间就过了,到时候他的“请神符”失效,只怕眨眼就会变成一块块碎肉了。
阴山魔尊既然敢毁阵,便有让僵尸无法察觉自己存在的方法,无非就是掩饰住自己的“活人气”,他没有受伤,而其他的人都受了伤,血气外露,血眼僵尸顺着鲜血的气味摸索过去。
阴山魔尊要去毁掉“血阵”,就在最紧要的时刻,魏惜金松开了上魁僵尸,笑容染血:“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是……不舍啊……”
他总算懂了,一直让他焦躁不安,内心患得患失的原因,是因为他终于会害怕了,而害怕的原因,则是因为他舍不得,他以为自己只是不甘去死,实际上是因为舍不得去死。
她还在世上,他不想死啊……
“啊——”阴山魔尊已经冲向了他们。
魏惜金好像没看见,低着头望着嘴唇上染着他的血的上魁,洒脱的笑道:“……你欠我,下辈子一定要还给我。”
上魁此刻全身每一条血管里,都充盈着魏惜金的灵血,他的血是世上最纯净最强大的血液,它们正在虞娘体内涌动,净化着她体内凝固不散的邪祟之气。
犹如体内爆发了一场惨烈的战争,上魁痛苦嘶吼着,身体扭曲成一团。
阴山魔尊眨眼已至,可是还未等他出招,魏惜金忽然爆炸了。
没错,他的身体炸开,每一块皮肉、鲜血、脏器都碎成了微小的,发着荧荧红光的粉末,这些粉末包围着上魁僵尸,附在她的头发上,皮肤上,手指上,带着温暖的温度,安抚着痛苦挣扎的她。
这是血祭,几百年来魏家从未有人使用,甚至已经失传了许久,因为血祭必须要有祭品,所谓祭品,便是施法的人。
怎么会有人不顾自己性命去施行“血祭”呢?
因为不会有人那么愚蠢,所以这个用于净化的法术,才会一直失传下去。
为了挽救上魁,魏惜金翻阅了许多养尸门的藏典,尽管关于炼尸的□□已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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