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拍了拍铁头,大手捏了一下铁头的肩膀,两个人继续朝着庄门方向走去。
当他们缓步登上了庄墙之后,肖天健和铁头举目四望了一下,当看到庄门楼上面只有一个靠着墙打瞌睡的兵卒的时候,而且四下望去,庄墙上其它地方却再没看到其他留守的哨岗的时候,肖天健的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他大步走到了这个正在昏昏欲睡的哨兵面前,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那个在庄门值哨的兵卒听到了面前的声音,身体激灵了一下抬起了头,睡眼惺忪的朝着肖天健望去,当借着灯笼看清了肖天健的脸之后,他如同被电了一下一般,腾的一下便挺直了身体,大声叫道:“小的参见掌盘子!”
肖天健脸色阴沉的如同要滴下水一般,强自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尽可能的用平静的语气对他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值哨的吗?其他人呢?我怎么没有见到还有其他哨岗?”
这个值哨的兵卒显得很紧张,眼神闪烁着不敢和肖天健对视,支支唔唔的答道:“回……回掌盘子的话!这儿……这儿只有小的一个!其他……其他人都……都……”
肖天健的怒火终于再也压制不住了,突然打断了这个兵卒的话,对他怒吼道:“好了!不要多说了!这里我替你看着,我给你半刻钟的时间,去把你的长官给我找来!我不管他现在在哪个娘们的肚皮上,我现在就要见他!”
那个赵二驴手下的兵卒条件反射的立即双腿绷直挺胸大声叫道:“是!遵命!”然后二话不说,撒丫子便朝着庄子里面奔去。
赵二驴这会儿很是舒坦,除了胯侧的伤口包扎着绷带,除此之外一丝不挂的躺在一张大床上,浑身身边躺了一个皮肤细白的年轻女子,这个女人正是那李旺津的一个小妾,可惜的是这会儿却成了赵二驴的玩物。
今天赵二驴首发出战,虽然未能带着手下攻上庄墙,但是表现的也相当神勇,最终还是因为胯上挨了一箭坠下长梯,才不得不退了下来,可以说是虽败尤荣,连平日里和他不怎么对付的冯狗子也对他另眼相看了一些。
所以破了庄子之后,赵二驴带人接手了庄子的外围守御的事情,天黑之后,他便去俘获的李家族人之中捞了一个这个女人,带到了靠近庄门的这个宅院之中,顾不上胯上还有伤,使劲的折腾了这个女人一通。
这会儿他刚刚熄火躺下,打算好好的享受一下这李家族人的大床,但是没成想的是他还没有睡着,便听到了外面自己手下有人在外面叫他。
“奶奶的!老子这才刚睡下,又他娘的有什么事儿?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什么屁事还来麻烦老子?”赵二驴听到声音之后,先是惊了一下,听到外面并没有大乱的声音,便又瘫在了床上,骂骂咧咧懒洋洋的隔着窗子对外面问道。
“回禀连长!是掌盘子让小的来找你的,掌盘子这会儿正在庄门哪儿候着您,请您赶紧过去!”外面的兵卒立即紧张的答道。
赵二驴听罢之后心中猛的一紧,赶紧摸黑抓起了衣服批在了身上,跳下床摸到了床边的靴子蹬在脚上,急急忙忙的便从屋子里面冲了出来。
“奶奶的,你怎么才说?掌盘子找我作甚?”赵二驴气急败坏的冲出屋子,连门都忘了带上,立即便对着那个跑来叫他的手下骂道。
那个兵卒支支唔唔的说道:“小的不知道……只是……看样子掌盘子很不高兴!您……您还是快点过去吧!”
赵二驴嘟囔着骂了一句,捂着胯上的伤处,立即一瘸一拐的冲出了院子,朝着庄门跑去,当他爬上了庄墙,远远的便看到亮着灯笼的庄门楼处一左一右笔直的站着两个人,赵二驴一边跑赶紧奔过去,心里面琢磨道,坏了!今天我他娘的只是随便安排了一下值哨的事情,便忙着跑去捞女人去了,肯定是这件事出了纰漏。
“掌盘子!您……您怎么在这儿呀!这值哨的呢?都他娘的死哪儿去了?”赵二驴像一个颠驴一般的一瘸一拐的奔至大门处,陪着笑脸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面沉如水,瞧也不瞧衣冠不整的赵二驴一眼,抬头在庄墙上扫视了一下,冷笑了一声道:“赵二驴!你真是放心呀!看看吧!庄外聚集着数千流民,而你却只在这里安排了一个人值哨,我们刑天军的兵将难不成现在已经各个都是万人敌了不成?”
赵二驴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累的,身上冒出了一身的大汗,一脸尴尬的干笑了一下讪讪的对肖天健说道:“这个……是属下疏忽了,不过属下觉得,这放眼汧阳一带,只要咱刑天军到的地方,什么宵小还敢来捋您的虎须呀!咱们这大旗只要朝着一竖,那些宵小还不望风而逃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赵二驴脑筋活,立即便意识到了肖天健为何找他的麻烦了,于是便立即一通马屁拍了过去。
“放屁!给我闭嘴!赵二驴,我告诉你,我今日可以不管你们如何放纵,按时你给我记住了,这天底下比我们强的人还多的是,你要是觉得我们打下了李家庄,就了不得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现在还没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现在我暂且不跟你理论,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重新给我布置哨岗,如果一刻钟之内,你安排不好的话,那么你这连长也不用再干了,老子现在还缺个养马的马夫,你自己看着办吧!铁头,我们走!”肖天健劈头便截住了赵二驴的滔滔马屁,压低声音对他呵斥道,说罢之后,肖天健立即便转身带着铁头下了庄墙,朝着庄内走去,只剩下了干张着嘴的赵二驴在庄墙上面。
赵二驴心里面满不是滋味,今天他以为自己的表现已经够神勇了,但是肖天健为了这哨岗的事情却还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一通臭骂让他有些挂不住,看着肖天健和铁头离去的背影,赵二驴实在是气不过,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小声骂道:“什么玩意儿!你这才抖了几天功夫呀!不是咱们哥几个给你抬着,你他娘的能有今天这风光?看什么看?还不他娘的赶紧去把那些混账给我揪出来!还等着老子亲自去找人不成?”
赵二驴刚刚嘟嘟囔囔的骂了两句,忽然那个去叫他的兵卒从一边战战兢兢的蹭了过来,于是赶紧收住自己的嘟囔,转头对那个手下骂道。
可惜的是赵二驴终归还是没能在一刻钟之内完成肖天健的吩咐,他带着他的手下进了庄子之后,因为有肖天健的话在先,他也没有约束安排好手下值哨,这帮家伙们立即便一哄而散,跑的庄子里面到处都是,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找不回来,当肖天健去吃罢饭又转回来的时候,赵二驴还在鸡飞狗跳的到处找他的手下没有回来。
肖天健二话不说,便令铁头先调护卫接替了庄子外围的守卫工作,而赵二驴则直接便被肖天健一撸到底,被发配到了辎兵营之中养马去了,而赵二驴所带连队,直接便交给了罗立负责。
赵二驴气的脸色铁青,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强忍着心头的邪火,对肖天健抱拳接令,一甩袖子便转身一瘸一拐的找靳夫子报到去了。
第一卷 乱世为匪 第一百四十章 杀鸡儆猴2
看着赵二驴的背影,刚刚被提拔起来的罗立小心翼翼的对肖天健劝道:“掌盘子!今日之事也不能都怪赵二哥,毕竟弟兄们打下李家庄,这都松了一口气,难免会有些懈怠!您让小的接替赵二哥,恐怕不妥呀!”
闻讯赶来的阎重喜和李栓柱也忍不住为赵二驴求情道:“掌盘子!这赵二驴今日之事说来也算是情有可原,您如此将他赶去养马,会不会……”
肖天健抬手止住了还要说话的几个手下,冷哼了一声道:“不必多说了!今日之事我自有分寸,入庄之后我便传令过,要小心提防,可是赵二驴却权当我的话为耳旁风,得意忘形!合着也该他受这点教训!让他先自己去想想吧!想得通的话,他还回来接着干,想不通的话,那就一直跟着靳夫子养马去吧!还有,看看你们,都他娘的也痛快了吧!天亮之后该给老子收敛起来了!咱们还没到可以纵情声色的时候呢!”
这几个手下面面相觑,看着肖天健拂袖而去,径自回到后面休息去,相互之间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凛然的神色,又都摇了摇头,便立即都分头散去。
天亮之后肖天健立即召集手下军官议事,昨晚赵二驴被免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刑天军上下,所有人都颇为震惊,天亮之后不待肖天健召集他们,便都收拾好了自己,并且主动的开始约束手下,使得庄子里面的混乱情况得到了抑制,秩序也开始井然了起来。
一批批的李家的男女俘虏被从各个大院之中押了出来,集中带到了一个大院之中统一看押,铁头派出了六名护卫负责看管他们,各部也都开始约束部下,使得闹腾了一夜的李家庄在天亮之后,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肖天健端坐在一张大椅上,带着揶揄的笑容打量着一个个步入厅中的这些手下,一些人当看到肖天健的神色之后,微微有些汗颜,他们每个人昨晚都没闲着,可劲的发泄了一番,这会儿回想一下昨晚的事情,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上前给肖天健施礼便站到了两侧。
当看到手下来齐之后,肖天健这才轻咳一声说道:“该兑现的我已经给你们兑现了,想必诸位昨晚都放松的不错吧!”
这帮家伙们一个个都干笑了起来,李栓柱还挠着头道:“这他娘的有钱人家的女人还真是细皮嫩肉的!真他娘的爽!嘿嘿!”
听罢他的话之后众人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肖天健也不呵斥这帮家伙,毕竟都是一帮光棍汉,大家都有需求,这种事各自都心知肚明,而且对于李家的人来说,肖天健也并无歉意可言,他们本来就是势不两立的两类人,李逢田当初想做掉肖天健的时候,便该想得到一旦被反噬的时候,他们李家人可能会招致的报复,作为李家的女人,这也是他们的不幸之处,她们替李逢田这个老混账承受了这种报复行为,女人永远都是战争的牺牲品,而这句话在今天看来,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肖天健由着这帮家伙们哄笑了一阵之后,这才抬手止住了他们,开口道:“好了!说正事吧!既然诸位已经都放纵过了,今天便该收心了!昨晚赵二驴的事情恐怕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并不怪他去放纵手下,毕竟是我有言在先,此事绝非他之错,但是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因私废公!
我们只是取得了一番小胜罢了!诸位却都有些得意忘形了起来!要知道我们现在只是暂时的小胜罢了,诸位想想看,李家乃是本地大户,和官府之间的关系是盘根错节,我们昨日破了这李家庄,虽然暂时还没有招致官府的报复,但是我想这也只是暂时的!
官府眼下正在集中兵力围堵各路义军,一时间只是抽不出手来对付咱们罢了!但是你们要记住,只要官府抽出手来,便绝容不得我们犯下如此大案,李家庄虽然庄墙建的坚固,但是这里却四通八达,绝不是我们可以常驻之地!
希望你们能记住这一点,我们还远没有到可以坐享胜利果实的时候,昨晚我思量了一夜,安逸!安逸这东西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只不过才刚刚迈出一只脚,诸位却都想着安逸了!这件事很可怕!非常可怕!
我们虽然貌似有了一点实力,但是我们这点兵力对于官军乃至那些各路义军来说,却只是沧海一粟罢了,如此乱世之中,我们如果忘了这一点的话,便随时都会被倾覆,被人碾的连渣子都剩不下!
所以我们还远不到可以安逸的时候,李家庄新破,我想消息很快便会散布出去,作为凤翔府本地之名的人物,何况这李老王八的大儿子还在京中为官,官府绝不会坐视不管,凤翔府离这里并不远,如果消息传到凤翔府,官府必会有所反应,我们已经浪费了一夜的时间了,在官军到来之前,我们必须要尽快将所获钱粮转移回天龙寨,你们可都明白了吗?”肖天健一边说着,脸上的表情便开始严肃了起来。
听着肖天健的话,诸人的表情也都随即严肃了下来,再也无人嬉皮笑脸了,因为他们觉得肖天健的话说的有理,他们犯下这么大的事,想要官府没有一点反应的话,根本是不可能的,李家庄不同于其它大户的庄子,被杆子破了也就破了,官府也管不过来这么多,但是李家庄被破这件事就不同了,官府即便是再抽不出兵力,也绝不会坐视不管,随即而来的就将是雷霆般的报复,所以他们可以放纵,但是作为掌盘子的肖天健却没跟他们一样的放纵,这一点让所有人都有些汗颜。
于是在肖天健的话说完之后,这些人都立即挺身叫道:“明白了掌盘子!请掌盘子尽管吩咐便是!”
肖天健点点头道:“很好!你们能想明白就好!石冉,让斥候队的弟兄们辛苦辛苦,去凤翔府方向看看官军的动静,一旦有事的话,就立即快马回报!
靳夫子,你和罗颖杰清点本次所获之物,速速列出清单,统计这次的战果还有统计本次的战功!按规矩回到天龙寨之后犒赏有功之人!
冯狗子、李栓柱,你们二人带各自的弟兄,配合辎兵营多备大车,骡马耕牛都归你们调用,两日之内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将李家庄的钱粮物资运回天龙寨!
阎重喜,你去庄外挑选精壮流民,以前几日给我们帮忙的人为主,选出一批人手,暂时帮着咱们运送物资,李家的屯粮数量很大,以我们的运力,短时间绝对不可能都拿走,与其留给官军,倒不如便宜给穷哈哈们,干脆放出风去就说咱们刑天军要开仓放赈,每人五十斤粗粮,来者有份!”
被点到的人立即纷纷出列接令,而剩下一个罗立赶忙站出来问道:“掌盘子,属下还没事做呢!掌盘子让属下做些什么呢?”
肖天健摆手道:“你不要着急,事情还多着呢!你先熟悉一下部下,将李家庄的佃户逐散,凡是拿不走的东西,分发给他们一批,让他们有多远走多远,我们一走官军一到,少不得那他们的人头冒功,给他们说明白,让他们速速离开,要是有人愿意留下跟着咱们走也行,暂时安排给辎兵营充当辎兵!
另外将缴获的器甲分发下去,战兵尽量做到每个人配备盔甲,其余兵器配发给新兵使用,总之带不走的就散掉,不给官府和李家留半点东西,动作要快一点!”
罗立赶忙接令退下,铁头犹豫了一下之后,对肖天健问道:“还有那些李家的族人如何处置呢?”
肖天健冷厉的挥手道:“是李家奴仆的,查问清楚,凡是助李家为恶之人杀!其余无干人等一律释放,凡是妻妾,通知他们家人,各自领回,无人领回者便逐离,其余的李姓族人都杀了!一个不留!这是他们欠咱们的,就该用命来偿!”
众人都震了一下,肖天健这一次的作风和上次打下范家堡的时候的行事作风大为不同,现在看来,肖天健比起以前的心更冷硬了许多,不过大家也都没说什么,因为肖天健要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李家和刑天军已经是血海深仇了,留着他们的族人也只能多一个敌人,所以铁头点点头立即答应了下来。
议事过后,李家庄立即便又热闹了起来,各部人员按照肖天健的吩咐,马上便开始干了起来。
李家庄的佃户们一个个恋恋不舍的走出了李家庄,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这块养育着他们的地方,李家对他们虽然薄情寡义,将他们盘剥的厉害,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天生就该给李家干活,但是眼下一百多口李家的族人正在被刑天军驱赶着走出庄子,等待他们的命运是什么,大家其实都很清楚,李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