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忠不义的叛臣!”
那个把总回到关门上面大叫道:“下面的卢……卢大人请了,咱们将军有令,现在你我为敌,你们大军压境,我等不易开关门请大人入关,还望大人见谅,请大人乘吊篮入关,怠慢之处请大人不要生气!”
卢象升听罢之后微微一笑,抱拳道:“周将军如此做也是应该,卢某又如何会怪罪尔等!放吊篮下来吧!卢某听从周将军吩咐便是!”
说罢之后卢象升下马,将马缰丢在了马鞍上,拍了拍他爱马的马头,让这匹深通人意的战马掉头独自跑回了本营,而他则转身走至关门下面,城上放下了一个吊篮,卢象升踏入吊篮之中,被上面的官军用力的拔上了关城上面,并且马上便被押送到了周遇吉面前。
周遇吉大马金刀的坐在城门楼之中的一张大椅之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住门口,当看到卢象升大摇大摆的走入屋子的时候,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周遇吉是见过卢象升的,当年卢象升入卫的时候,他也在京师外的大营之中,曾经跟着高起潜谒见过卢象升,可是当时周遇吉不过只是一个参将,身份不够高,仅能站在那些总兵官的背后,并没有能和卢象升搭上话,但是当时他对卢象升,却还是相当的敬佩的,只苦于他们京营要归在高起潜的手下听令,不能跟着卢象升去跟建奴交手,后来当他听闻卢象升“阵亡”的消息的时候,还为此大为感叹了一番。
可是没成想再次见到卢象升的时候,却已经是物是人非,现如今卢象升却成了刑天贼麾下的官吏,却成了他的敌人。
当看到来者正是卢象升的时候,周遇吉咬了咬牙,本想站起来对卢象升施礼,但是却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有站起来,也不让人给卢象升赐座,而是冷笑了一声道:“原来果真是卢督臣,请恕在下甲胄在身,不便于对卢督臣行礼了!”他的话音之中透露着一种嘲讽的意味。
卢象升不卑不亢的站在大厅之中,看了看上手坐着的周遇吉,只见周遇吉身材不高,但是却显得很是健壮,此时身披了一套大明军将常用的山文甲,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一脸的嘲讽的意味。
卢象升心中哀叹了一声,如果不是为了天下苍生的话,为了肖天健对他的信任和知遇之恩的话,他又如何会来此受这个武夫之辱呢?但是他的脸色并没有变,微笑道:“周将军不必客气,现如今你我是敌人的关系,周将军对卢某如此不客气,也是情理之中!”
周遇吉看卢象升并不为所动,于是便不耐烦的问道:“卢象升,本将来问你,皇上带你不薄,对你信任有加,使得你官至兵部尚书之位,而你为何却要背叛皇上?今日你前来,莫非就是要替刑天贼来劝降本将吗?
如果是的话,本将劝你休要费力了!本将绝不会效仿尔等如此忘恩负义,背叛当今皇上的!今天既然你敢来此地见我,那么我周遇吉岂能饶过你这个逆臣贼子,来人呀!把此忘恩负义的逆臣贼子给本将绑了,推出去砍了他的脑袋,将他的人头送往京师,呈给皇上!”
这个周遇吉还真是性如烈火,根本不让卢象升说明来意,便下令要将卢象升给推出去砍了,那些周遇吉的亲兵们听令之后,立即便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要拿绳子将卢象升绑了推出去。
可是卢象升是什么人?别看他是文官出身,但是却天赋异禀,有着一身巨力,而且擅使大刀,上阵杀敌比起武将们毫不含糊,几个家丁扑到他的面前,只见他一抖肩膀,便甩脱了几个家丁的手臂,冷笑一声厉声喝道:“都给本官退下!”
也许是卢象升名声太大,也许是他久居上位,身上积累下来了一种威严感的缘故,抑或是本来这些家丁们便有点怕他,总之他这一声断喝,让几个家丁不由自主的便后退了几步,卢象升也不给他们再扑上来的机会,突然间一把撕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了他的上半身,只见得卢象升的身体很是健壮,这样的身材让许多军将们都不由自主有点惭愧,但是这并不是让人吃惊的地方。
第六卷 终战 第十四章 舌战老粗
周遇吉朝着卢象升露出的身躯望去,只见卢象升裸、露出来的上半身的肌肤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各种伤疤,他也是武将出身,对于这些伤疤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一眼便看出来卢象升上半身上至少密布着几十处伤疤,从这些伤疤的形状上来看,既有刀伤,又有枪伤,更多的则是中箭之后留下的伤疤,这些伤疤遍布卢象升的身躯各处,显得异常狰狞可怖,使人看罢之后又一种不寒而栗而且是触目惊心的感觉。
于是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有点惊呆了,哪怕是周遇吉在内,也不由得对卢象升这一身伤疤肃然起敬,因为伤疤这种东西对于军人来说,无疑使一种荣耀,每一处伤疤,无疑都是一个勋章,即便是周遇吉在内,身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伤疤,这不由得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又有点惭愧的感觉,一般人如果受了这么多伤的话,恐怕根本就没法活了,可是卢象升却带着这满身的伤疤,坚强的活了下来,但是他所受到的苦痛,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没人敢想一个人居然可以承受这么多的伤痛,还顽强的生存下来,今日他们算是见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强人,于是不由自主的所有人都对卢象升有些肃然起敬了起来。
卢象升缓缓的张开双臂,丢下了身上的衣服,在周遇吉面前转了一圈,将身体上的伤疤尽数展示在了周遇吉和屋中那些兵将们的眼中。
“你们可以说本官乃是叛臣,但是却不能说本官是一个不忠之人!你们可以自己瞪大眼睛看看,我卢某身上的这些伤疤,这些伤疤既有为朝廷剿灭流贼留下的,也有为朝廷抵御建奴留下的,试问一下诸位,尔等皆自以为乃是大明忠臣,又何曾为朝廷做过多少事情?居然大言不惭骂卢某为不忠不义之人,试问诸位,建奴来的时候,尔等可曾拼死抵御过建奴吗?”卢象升声色俱厉的对周遇吉等人喝问道。
周遇吉在这一点上还真就不太惭愧,毕竟上一次建奴入寇的时候,他也曾经率部在山东和建奴死战过一场,不过要是比身上的伤疤的话,他真格没法跟卢象升比。
“想当初卢某为了大明朝廷,为了当今大明的皇上,家父过世,却不能回去为家父守孝于灵前,但是还率兵入卫,想要保住大明的江山,可是朝廷呢?皇上当初一意孤行,想要和建奴议和,生怕卢某率部和建奴死战,一再让杨嗣昌、高起潜、陈新甲从卢某手中分兵,这倒也罢了,还不顾卢某麾下万余忠勇之士的死活,切断对卢某和那些宣大将士们的一切粮秣补给,可是卢某却还是率部追寻建奴,与之死战!
而高起潜率领大军,在仅仅相隔数十里不到的地方,却对卢某和那些将士们见死不救,对京辅百万大明子民坐视不理,任其由建奴屠杀抢掠,卢某又何错之有?
说卢某不忠,那么敢问诸位,卢某几乎流干了身上的血,那个时候,可有人说卢某不忠不义吗?又有谁前来对卢某和麾下那些忠勇将士施以援手了?
所以自从巨鹿一战之后,当初的卢象升早已死了!那时候的卢象升是为了大明而死,现如今卢某已经对大明仁至义尽,该还给皇上的,卢某也都还完了!
现如今我卢某是为了我们华夏子民而生,所以才苟延残喘留下这有用之身来为华夏子孙尽一点微薄之力!
我卢某也知道你周将军的为人,并且为你的为人深感敬佩,这也是卢某今日冒死前来见你的缘故,否则的话,卢某何苦来此受尔等的侮辱?
你们口口声声称你等为忠臣,哈哈……可笑之极!可笑呀可笑!”说道这里卢象升带着讥讽的表情,突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
周遇吉脸上神色变幻,厉声喝道:“卢象升,本来周某是非常敬重你的,但是我等皆为大明臣子,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便是圣上有错,我等臣子,也不能就此便叛投贼人!而你虽然为朝廷做了很多事情,可是你最终叛投刑天贼,就是叛臣!既然是叛臣,那么受天下人唾之又有何不对?像你这样的叛臣,人人得而诛之,你为何又要嘲笑我等?我等在此为大明守门,又有何错?为何你却如此嘲讽与我?”
“效忠朝廷?你在此率部挡住大中军,难道就是效忠大明朝廷吗?”卢象升收住了狂笑的声音,两眼死死的顶住周遇吉的眼睛,对周遇吉问道。
周遇吉毫不退缩的回瞪着卢象升的双眼,点头道:“你等为贼,要破关入犯京师之地,我周某身为大明军将,在此守御关城,御贼于关下,难道不是对朝廷的效忠吗?你对此又有何解?”
卢象升也不管周遇吉,自顾自的去旁边拉了一把大椅过来,也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周遇吉的面前,指着周遇吉道:“你认为卢某是来劝降你的嘛?非也!卢某才没有兴趣来劝降与你,命是你自己的,该如何处置,是你自己的事情!
但是你不要以为,你死守此关,便是对大明效忠,非也非也!你这么做,其实乃是险大明皇上与不仁不义!”
周遇吉也气坏了,这会儿也顾不上要杀卢象升了,反倒是和卢象升辩驳了起来,怒道:“你说我周某镇守此关,是陷皇上与不仁不义,今天你卢象升必须要把这话给周某说清楚,为何我周某就是陷皇上于不仁不义了?要是说不明白的话,我周某定不饶你!”
卢象升微微摇头苦笑道:“这还不简单吗?卢某既然敢孤身前来见你周遇吉,便不怕被你所杀!而且卢某也没带任何兵器,想杀的话,随你便是!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眼下顽固不化的死守此关,挡住大中军不得入关,便是要陷皇上于不仁不义,你且听我给你等道来!
首先卢某问尔等一个问题,你们认为此次大中军要从此关入关,是为了什么?”
周遇吉一听便冷笑了起来:“这算是什么问题?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呗!贼军想要夺关而入,还能想要作甚?还不是要入关兵发京师,逼皇上退位?除此之外还能想做什么?可笑!真是可笑!”
可是他的话音一落,卢象升便露出了一脸的鄙夷的神色,冷笑道:“井底之蛙!”
周遇吉一听便蹦了起来,指着卢象升喝道:“你这厮太过无礼了,你说谁是井底之蛙?”
卢象升两眼一瞪,也蹦了起来,指着周遇吉便骂道:“放肆!谁还能是井底之蛙?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
周遇吉差点气得两手直哆嗦,指着卢象升叫道:“你……你……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明白了,凭什说我是井底之蛙?如若你今日说不出个道理来的话,周某必要杀你!”
卢象升听罢之后,倒是先平静了下来,转身坐回到了大椅上,挥手让围着他的几个周遇吉的家丁退开,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卢某便告诉你好了!你看到大中军来关下,便以为大中军真的要夺关去攻打京师吗?非也!我且先来问你,对于关宁战事情况,你可有所了解吗?”
周遇吉皱眉答道:“多少有所耳闻!”
卢象升接着问:“那么你又知道多少情况?”
周遇吉皱着眉头接着答道:“情况恐怕甚为不堪!当下建奴挥师二十万南下,将蓟辽总督洪督臣包围在了宁远城中已经近月有余,皇上遣宣大总兵杨国柱和密云总兵唐通,令监军张若麟张大人率兵出关去救宁远,但是可惜他们途中被贱奴所败,杨军门和张大人皆阵亡于两军阵前!卢大人为何要问周某这些事情?”
卢象升点点头道:“看来周将军也在关注着关宁的局势!但是卢某来问周将军,身为大明大将,时下关宁危急,你可曾想过要去挡住建奴入寇过吗?”
周遇吉立即瞪眼答道:“这是当然!但是何奈周某奉旨前来这里坐镇,以防刑天贼入寇京师之地,所以只能在此坐镇,否则的话,周某当会请旨前往山海关,哪怕是跟建奴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卢象升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周将军果真乃是忠臣也!卢某佩服!但是你可知道,我们此行要过关,又是要做什么吗?”
周遇吉没好气的答道:“尔等皆为逆贼,此时想要来夺关,又能做什么?当然是和建奴狼狈为奸,想要去夺京师之地罢了!”
卢象升摇头苦笑道:“非也非也!周将军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话告诉你吧!大中军此次来此,绝非是像你想的那样,要夺关攻打京城,而是要去驰援山海关,以防建奴入关!而现如今山海关守军数量不过一两万人,一旦宁远有失,那么大批建奴鞑子便会立即挥师南下破关而入,来夺燕云之地!”
第六卷 终战 第十五章 以身为质
“呸!住口!卢象升,你信口雌黄!这等瞎话居然也说得出口!依我看,刑天贼和你定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抢先攻打京师,休要骗我等了!我周某绝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周遇吉听到这里不等卢象升说完,便立即蹦了起来,指着卢象升喝骂了起来。
卢象升摇头道:“周将军且听卢某把话说完也不迟,如果到时候周将军还是不相信的话,那么卢某就在这里,要杀要剐任凭你处置便是了!”
周遇吉于是忍住气点点头道:“好!就让你说完好了!你这鬼话偏偏三岁孩童也就罢了,却休想来骗我周遇吉!说!说完之后周某便送你上路!刀斧手等着!”
卢象升听罢之后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继续对周遇吉问道:“也好!周将军,卢某还要问你,崇祯十一年末的时候,刑天军的作为你可知道?”
周遇吉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知道!这又如何?”
“那么请周将军告诉卢某,当年大中皇帝肖天健,在得知建奴破关而入,肆虐京畿的时候,完全可以作壁上观,甚至于幸灾乐祸,当然以当时的情况,朝廷大军都将精力放在了建奴入关之事上,他完全可以趁此机会扩张地盘,却又为何费力不讨好的,亲自领麾下好汉们北上,不取京辅一地,反倒要拼死迎战建奴大军呢?”卢象升突然间对周遇吉问道。
周遇吉张嘴答道:“这个……这个……那肖刑天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其目的不过是要收买人心罢了!这又能怎样?”周遇吉显然没有思想准备,回答的十分牵强,但是嘴头上还是嘴硬。
“呵呵!卢某看出周将军心虚了!因为周将军对于这件事没有办法回答!只能借此为托词罢了!好!如果是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大中圣上完全可以做做样子也就罢了!又何苦要以少击多,领兵先是赶到巨鹿,救出我卢某和千余宣大将士?要知道那时高起潜正佣兵四万余众就在巨鹿附近,但是却对卢某和数千宣大将士的被围坐视不救!而卢某以前可是杀过不少的变民军,乃是他们的死敌,这件事又如何解释?
难道真的就如同周将军所说那样,不过是想要沽名钓誉罢了?要知道建奴军的凶厉,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救我们这些大明将士,刑天军好汉孤军犯险,阵亡了大批好汉!而且事后刑天军好汉们,又在京辅之地连败建奴,从建奴手中救出了无数大明子民,可是朝廷当时的态度又是什么?不过是想要保住实力,宁可坐视无数臣民受建奴所害却坐视不管!倒是与之不相干的刑天军的好汉们,在京辅等地连挫建奴凶焰,付出了无数好汉的性命,救出了无数大明子民!
周将军当时也在京城,难道这些事情还用我卢某再对你说一遍吗?”
周遇吉这一次被卢象升问的是哑口无言,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他们京营的数万官兵留在京师,杨嗣昌和高起潜确确实实是令他们不得于建奴鞑子浪战,他们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