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他对付的已经不是河南的刑天军一部,而是要直面这个肖刑天了,故此他更是不敢大意。
于是他一边加派细作潜入到刑天军辖地之中去探查各种消息,查探刑天军在黄河北的兵力部署情况,一边将他的想法写成陈条,派人急送入京师,陈给崇祯解释他为何暂时不前往济宁州的原因,里面也说出了他的许多担心,所以告诉崇祯,他要小心谨慎行事。
崇祯在得到了孙传庭的奏疏之后,也顿时有点麻爪,他是当皇帝的,不是亲自督率兵马的大将,所以对于这种事情他说不清楚,到底孙传庭的话对不对,毕竟孙传庭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如果这次南下的官军都被孙传庭带着前往济宁州的话,一旦贼酋肖刑天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那样的话京畿大门便会洞开,以刑天军的犀利,一旦利用这个机会,一边让一支人马把孙传庭和大批官军拖在山东,一边调集主力从山西和辅南两地同时对京师发动进攻的话,他还真就拿不出什么兵力来阻挡他们了,这样的话京师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想来想去他既不敢下决定让孙传庭赶往济宁州,又不敢断定这是刑天军的阴谋,顿时便陷入到了两难之中,于是便赶紧将陈新甲宣入宫中,让陈新甲来商量一下这件事该如何办。
第五卷 问天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斗智
陈新甲其实已经看过了孙传庭的奏疏,对于这个孙传庭,他陈新甲和当初的杨嗣昌一样,都不待见孙传庭,觉得这个人不听话,敢于顶撞冒犯于他,所以当崇祯问计于他的时候,他立即便说道:“启奏圣上!这件事微臣以为,其实并不难判定!圣上请想,假如刑天军想要攻打京师的话,最好是先如何做呢?以微臣所见,无疑他们先行拿下济宁州,切断运河漕运,断掉京师从南直隶获取粮饷,如此一来,京师自乱!不用他们使什么调虎离山,只需拿下济宁州掐断运河,便可以轻松瓦解掉大部官军!为何还要费这种力气呢?
所以微臣以为,刑天贼取济宁州是真,而在黄河北增兵才是疑兵之计!就是想要迷惑孙传庭,使之不敢轻易率部前往济宁州。
当然也不能不防刑天贼会利用这个机会趁机发兵北上,故此微臣以为,宣大一带的兵力不易也调入辅南,和其他诸路总兵官的兵马汇合南下,而是要死守宣大,同时发兵救援太原府,另外令一路兵马替换孙传庭,对彰德府用兵,如此既可防止刑天贼趁机北上,又可以拖住部分刑天贼,只需孙传庭率部在济宁州击败那路刑天贼军,然后挥师东进,直入河南,便可令刑天贼进退失据,最终落败!”
崇祯听罢了陈新甲的话之后,不觉间有一种霍然开朗的感觉,觉得杨嗣昌推荐的这个陈新甲其实还是颇有点眼光的,从陈新甲的话中,他感觉说的很是有道理,如果刑天军想要北上攻打京师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先掐断京杭大运河,先掐住京师的咽喉,不用太长时间,京师乃至整个北方便会因为缺粮缺饷,而出现大乱,到时候刑天贼完全可以轻师北上,很轻松的拿下京师,何苦要费劲巴拉的,搞什么调虎离山计,在北方尚没有出现彻底的粮荒之前,要耗费大力气北上京师呢?所以陈新甲说的应该不错,孙传庭所说刑天贼有在黄河北部增兵的迹象,其实应该就是刑天贼在用疑兵之计,就是要迷惑孙传庭,使得孙传庭担忧刑天贼会挥师北上,不敢到济宁州去。
如此一来,刑天贼便可以接下来调集重兵,攻打济宁州,掐断京杭大运河,那样的话,京师也就危矣!
而且陈新甲说考虑的也算是面面俱到,同时也说了对山西的情况和对辅南的守御问题,如果按照陈新甲所说的话,那么便还真就有可能会击败刑天贼们!
于是崇祯也不再犹豫了,立即着令陈新甲以兵部的名义给孙传庭下令,令其在援军南下之后,立即分兵率领主力赶往济宁州,务求守住济宁州,并且在济宁州击败刑天贼军,然后挥师东进河南,在最短的时间内,先求克复归德府和开封府两地,迫使刑天贼进退失据,然后再谋求将其一举讨灭。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从徐州又传来消息,说发现刑天军一路人马,似乎有进兵徐州的势头,于是崇祯和陈新甲更是坚定了他们的看法,刑天贼根本就是想要切断大运河,卡住京师的咽喉,根本不是要趁机挥师北上,于是立即传令给孙传庭,令其立即行动,务求要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济宁州坐镇对付刑天军,同时也着令丁启睿速速派兵,增强徐州的守备力量,不能让刑天军钻空子夺占了徐州,反正这两个地方中的任何一个只要一丢,大运河的漕运便会立即被掐断,所以两个地方都绝不能有失。
孙传庭接到了京师的命令之后,考虑了一下,又结合徐州方面的消息,于是也开始觉得他的判断可能出了问题,不管从任何一个方面上考虑,刑天军只要攻下济宁州抑或是徐州,对他们的好处都很大,犯不着玩儿什么调虎离山,趁势北上的把戏,如此一来其在黄河北增兵,也就很可能是疑兵之计,但是他却忘了他原来考虑的第三条,那就是刑天军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选择一个地方和他决战,所以在二月二十三这一天,孙传庭在吴三桂和马科、白广恩等率部南下抵达了顺德府之后,在顺德府城外的大营之中,和众位军将相见之后,严厉的训令了一番之后,令这些军将们不得临阵退缩,然后便留下了白广恩所率的一万一千兵马,负责防守顺德府和广平府两地,严防刑天军北上偷袭,其余的兵马则立即随他拔营起寨,总共集结兵力五万余人兵分四路以马科所部为先锋,朝着济宁州方向开拔而去。
而与此同时大同总兵王朴,也集结了近万兵马,会同宣府总兵杨国柱的七千宣府兵马,一起朝着朔州方向攻去,包括南直隶庐州方向监军万元吉,也调集了两万大军驰援徐州,而坐镇南直隶的丁启睿则也在南京调集了近五万大军,趁着刑天军主力北上,湖广兵力空虚的机会,开始沿着长江逆流而上,朝着湖广兵分数路攻进了过去,自此也拉开了这一次大明和刑天军最大的一场对决的序幕。
反观刑天军方面,则也是厉兵秣马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山西、河南、湖广等地诸军,也都彻底动员起来,包括各地预备营和助战民壮,同样也调动起来了十几万兵马,在各个方向枕戈待旦,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一支支人马纷纷从各地开往了各自负责守御的区域,整个中国腹地可以说是战云密布。
在这个时候,刑天军的兵力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屡屡在对抗官军之中处于完全的劣势境地了,其主力人马也许还没有官军的多,但是辅助兵力却远超过官军许多,特别是这一次牵扯到官军可能会攻入刑天军控制区,威胁到刚刚才获取到土地,并且还没有安生多久的百姓的生活,各地的丁壮在接到保长的动员令之后,许多人都当即响应,拿起了武器、农具抑或是推出了他们的独轮车,加入到了助战的行列之中,谁也不想他们刚刚稍稍获得的安稳生活,再被官府拿去,重新成为官府盘剥欺凌的对象,所以在得到动员令之后,各地民情汹涌,一呼百应加入到了对抗朝廷的行列之中。
大批民众赶向了需要他们的地方,虽然不能投入到作战之中,但是他们却可以帮着刑天军运送物资,加固城防,开挖壕沟,搭建工事以及打造攻具、守具等物,最起码大大的支援了刑天军主力人马的行动。
这也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最佳体现,朝廷到了这个时候,早已失去了民心,除了追随朝廷的既得利益集团还铁了心帮着朝廷之外,各地的老百姓已经大多背叛了这个大明王朝。
刑天军可以给他们的是一个安稳的生活,可是朝廷给他们的却只是无边无际的苛捐杂税,孰善孰恶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他们知道该帮谁。
而且特别是刑天军已经控制的区域内的老百姓更是如此,他们都是刑天军造反的受益者,如果不是刑天军的话,他们还要背负着官府朝廷沉重的盘剥,可能会被饿死,可能会被官军杀良冒功,也可能会成为土匪的牺牲品,可是正因为刑天军控制了他们的居住地,免去了他们身上的苛捐杂税,给他们粮种、给他们重新分配土地,同时给他们了平安的生活,现如今朝廷要来将他们刚刚好不容易盼来的希望拿走,老百姓岂能坐视?这道理说明白之后,老百姓自然会作出他们自己的选择,但凡是有力气的,都想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生活,所以刑天军的动员令已经下达,各地百姓自然就一呼百应,加入到了助战的行列之中。
在刑天军控制区和官府控制区交界的地方,大批的民壮赶到刑天军的兵站、城池外面,在刑天军驻守兵将们的指挥下,冒着严寒大干了起来,他们破开冻结的土地,围绕着一个个的城池、兵站等要地,开挖出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沟壕,扛着土袋加固了无数的寨墙城墙,运送了无数的滚木礌石,如同蚂蚁搬家一般的加强了一座座城池、兵站的防御,同时大批推着独轮车的民众推着独轮车,为刑天军运送各种物资,刑天军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甚至于一些靠近前线的民众不惜拆掉自家的房门、床板送到刑天军驻守的兵堡供其充作防御的大盾使用,甚至于不惜放火烧掉自己的房屋,来完成坚壁清野的任务。
无数刑天军兵将们都看到了这一幕,感动的是无以复加,一个个更是摩拳擦掌的要跟官军死战到底,不为别的,单单只为了这些老百姓对他们的拥戴,他们自觉就不能当逃兵,即便是死了,也要守住他们的地盘,保护这些百姓们。
而肖天健在二月十三便离开了洛阳城,到了这个时候,该调动的兵马基本上已经都调动到了指定的位置上,这一次在河南东北部,肖天健集结起来了刘宝、罗立、刘耀本等部一共三万精锐兵马,除此之外还有近六万的辅兵和助战民壮。
在他离开洛阳城的时候,刘宝便已经率部开始对济宁州发动了攻势,先是打下了巨野县之后,兵锋便直指济宁州,同时在二月中旬,坐镇宿州的东山虎和贺一龙便开始在宿州城东面大张旗鼓的集结兵力,佯作要对徐州进攻,并且遣出一拨拨的斥候,直接出现在大运河沿岸,时不时的袭击一下靠岸在岸边休息的漕船,搞得南直隶那边慌作一团,徐州守吏更是连连向南京告急。
如此一来,朝廷也不得不相信,刑天军确实是要对徐州和济宁州用兵,想要切断运河漕运,故此肖天健在这一次战役前期的战略佯动,已经彻底的达到了目的。
第五卷 问天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山西那边,阎重喜则在年前年后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率部基本上将太原府周边区域扫荡一空,就连山西总兵虎大威,也弃城而逃,并且在暗中降了阎重喜,被阎重喜送往了河南安置,太原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却毫无一点反击的力量,只能坐等刑天军攻城。
而在晋北活动的王承平和李凌风,则主要负责率部监视宣大一带的官军动向,并且在二月底的时候,在山阴县桑干河一带,堵住了大同总兵王朴的人马,双方随即便展开了一场厮杀。
王承平领两千步骑陈驻于桑干河南岸,负责阻截王朴所部渡河进逼朔州,而李凌风则另外独领两千精骑,藏身于桑干河以北西面的山林之中。
王朴见到刑天军兵马不多,于是便派兵试图强渡桑干河,击垮王承平所部,但是在渡河的时候遭遇到了王承平率领的刑天军兵将们的顽强阻击,从早晨大战到下午时分,双方伤亡都很大,但是王承平据守桑干河南岸却始终不退。
王朴惊于刑天军部众们的顽强,怕入夜之前还打不垮对岸的刑天军,于是便下令暂时收兵,待来日再战,可是就在王朴收兵后撤准备扎营休息的时候,桑干河南岸的王承平领兵突然高呼官军败了,同时朝天施放火箭,随即李凌风便领精锐骑兵从王朴所部的右翼杀出,突然袭击了王朴的大军。
王朴本来就是用钱卖出来的官,别看平日里很是光鲜,但是却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麾下兵将更是不堪酣战,前两年鞑子入寇的时候,王朴不知道怎么投机取巧,干掉了十几个掉队的鞑子兵,又杀了一些老百姓冒功,结果居然因此晋身大同总兵官一职,实质上他只不过是个庸才,历史上明清松锦大战的时候,也正是这个王朴首先率兵逃跑,结果导致洪承畴麾下的官军大溃,导致了松锦之战明军大败,最终导致总兵曹变蛟、王廷臣、丘民仰战死,洪承畴、祖大寿被俘降清,使得整个大明的关外防线彻底崩塌,事后朝廷议罪的时候,独独杀了王朴这一个逃将。
所以王朴本来就是一个标准的贪生怕死之辈,这样的人带出来的兵要是有战斗力的话,那么也就真是奇怪了。
上午在渡河的时候,好歹王朴麾下的兵将们看到对岸刑天军部众不多,这才在王朴的督战之下,发挥了一定的战斗力,但是下午收兵的时候,刑天军隔着河忽然大呼官军败了,顿时不少官兵便自乱了阵脚,没头苍蝇一般的便朝后奔逃,再加上李凌风趁势突然杀出,猛击王朴所部的侧翼,使得王朴麾下的官军立即便当场崩溃,争先恐后的开始败逃了起来。
万余官兵竞相逃走,马步军夺路相互践踏,再加上李凌风率领的这两千精悍无匹的刑天军骑兵在后面大砍大杀,结果是王朴所部在山阴县境内彻底崩盘,最终王朴仅仅带着不到三百人的残兵败将逃回了大同府,近万兵马几乎被王承平和李凌风全歼,大部分大同官兵,都投降了他们。
而稍晚一步抵达的杨国柱得知王朴兵溃大败的消息之后,立即便就地扎营,不敢再朝朔州攻进了,生怕再步了王朴的后尘,另外一个是因为刑天军曾经在巨鹿之战之中,有恩于杨国柱以及不少的宣府兵将,所以杨国柱和麾下的宣府兵将们并不愿和刑天军为敌,所以一旦要是开打的话,杨国柱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兵力占优,也不见得就能打得赢,所以既然王朴已经兵溃大败,他便借口要协助镇守大同,转道进入大同,至此宣大刚刚奉旨发动的对山西的刑天军的攻势,便在短短几天时间内,便被王承平和李凌风率部彻底瓦解。
二月二十二,肖天健带着近卫营悄然抵达了大名府境内,而这个时候在大名府东南的南乐县,方圆数十里之内,早已被大批刑天军的细作、斥候、暗哨、路卡全部封锁戒严了起来,所有经过这里的人,全部都只许进不许出,被圈禁在了几个收容站之中,有人专门给他们提供临时的帐篷住所,并且为之提供饮食,可以说南乐县一带成了一个真空区域。
当肖天健到达南乐县城外的时候,南乐县城周边,早已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一座座兵营有序的林立于城外,各种旌旗在寒风之中猎猎招展,而且周边到处都是巡逻的斥候轻骑,不断的有人在沿途迎上肖天健的近卫营来查看他们的身份,在得知是肖天健近卫营之后,这才赶紧施礼退下,在前方引路将他们引入到了居中的大营之中。
沿途肖天健看到了不少刑天军诸营番号,在小小的南乐县境内,任谁恐怕也不会想到,居然汇聚起来了刑天军四个主力师的骨干战兵营,其中既有罗立所部的大部骨干战兵营,也有两个近卫师的六个战兵营,更有李栓柱所部的两个战兵营,同时还有刘宝所部的两个战兵营,另外还有司徒亮率领的两个骑兵营,黄生强率领的三个炮营,李富生和刘希尧的两个辎兵营,当然还有近万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