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叉腰站于一旁的是他的搭档屠宇鸣,而那个男人一点儿也没打算上前搭一把手。他只是由始至终黑着脸骂他是个“蠢货”,一声亢奋过一声,显得异常义愤填膺。
韩骁是当之无愧的精英,是那场比赛笑到最后的人。
后来李曼琪不止一次地对人说起,当时她和父亲坐在看台上,正是韩骁那个异常矫健敏锐的蹬地踢腿,让她芳心暗许。
或许是出于阴谋者的内疚,或许是出于胜利者的仁慈,比赛结束的那天晚上,韩骁破天荒地同意褚画'入肉'自己的口。这是以前他接受对方的口交时是绝对不可以做的行为,以他的口腔为送胯抽送的对象会遭到严厉的惩罚——韩骁会毫不客气地咬他的老二。
褚画一面愉快地呻吟一面高频率地在韩骁的口中送动自己的口口。他粗暴地扯着他的头发,用硕硬的口口挤压他的舌根与喉管深处。高潮来临的那刻,他迅速脱离了他的口腔,将粘着唾液的口口端口对准恋人那张棱角分明的精英脸孔。
浊白的精液射了一脸,划过这个男人的鼻峰与唇角,以狼狈的模样流淌。
尽管酣畅淋漓地发泄了性欲,他仍旧感到十分沮丧。
不为输掉了比赛,为别的。
※ ※ ※
一旦看见自己情人的脸,他马上就把康泊给忘了。
“你刚才吃了什么?”韩骁向他的脸孔伸出手来,褚画赌气似的往后一避,试图避开与恋人的肢体接触,结果还是稍慢半拍——韩骁那指甲齐整的指尖恰好刮蹭下了沾于他唇角上的玉米浆。
“别再吃垃圾食品了,这对你的健康和身材都无好处。”韩骁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指,挑着玩味的笑容望向了褚画的小腹及耻骨处,开了个玩笑说,“你知道,我只对后者介意。”
“我愿意。”褚画挑眉笑了起来,白皙圆润的牙齿恰到好处地露出八颗,“我对垃圾情有独钟,好比对你一样。”
“又好比我爱死了你的粗鲁与刻薄。”韩骁一耸肩膀,大方地接过情人露着针尖锋芒的话茬。见对方虎着一张脸全无反应,他走上前,以拇指、食指一掂他的漂亮下颌说,“昨天回去之后我反省了很久。我意识到比起我的职位,我更不能失去的,是你。”
“所以?你打算告诉你的未婚妻,你每次听她叫床的时候心里都想着一个男人?”
“是的,即使是那样的时候我仍止不住地爱你。但是,”韩骁注视起褚画的眼睛,目光笔直而口吻认真地说,“曼琪是国防部长的女儿,同时也是无辜而弱小的女孩,为了尽可能地不让她难堪,身为男人的我们必须花更多的时间与耐性来解决这个问题,”
“你在撒谎!”褚画眼睛轻眯,以一种挑衅而怀疑的目光望着自己的恋人。他努力地表现出耐心,直到等到韩骁把话说完才冷笑出声,“短短一句话的时间你已经下意识地抿了两次嘴唇,你笔直注视我的眼睛只为刻意控制眼神的闪躲。每个人都希望事业和爱情能兼而有之,但这远不容易实现!李曼琪和我,你只能选择一个!”
嗓门不小,他存心要让周围人都听见,其中也不乏孤注一掷的偏激与恶作剧般的孩子气。
“请你注意一下和长官说话的态度。”一旦脾气上来褚画就会蛮横至不可理喻,韩骁知道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办法与他沟通。让对方保持小声只是火上浇油,最好的办法还是以职务来压人。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上尉警衔,金色肩章与银色绦子相得益彰的搭配让他看上去像极了一个贵族。然后他岔开话题说,“那件夜店牛郎连续被杀的案子,你和屠宇鸣查出什么头绪了?”
“那件案子我当然会尽全力去调查,”眼眸突然像换了一双似的崭亮,褚画倾身向前,漂亮的脸孔逼近韩骁冷峻俊朗的面孔,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但是当务之急,我必须纠错冤案,将真凶绳之以法。”
“你这是存心找茬了?”
“我找了。”扬了扬眉,丝毫不掩眉间唇角的挑衅之意,“怎样?”
“幼稚。”韩骁似乎根本不以为意,反倒颇为大度地笑了。他伸手摸向了褚画窄细的腰,又慢慢将掌心手指的流连自对方的腰间滑至胯间,以一个听来充斥讨好意味的口吻说着,“去查吧,用你的浮想联翩或者百发百中,只要你玩得高兴。我甚至可以给你的游戏加点筹码——只要你能证明我是错的,我就取消婚礼。”
褚画稍稍愣了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个阴谋。
果然,韩骁如他所料地继续说,“但是如果最终的结果证明一切不过是你的异想天开,你得答应我,”他顿了顿,锐利的眼睛眯了眯,已经摸至对方敏感部位的手指开始不安分地、饶有节奏地摁压揉捻,“无论婚礼取消与否,你仍是我的。”
声音笃定而暧昧,听上去更比往常性感。尽管身体已经敏感地有所反应,褚画仍一把将对方从自己身前推开,任性自我又不服输的性格让他不可能对这样的赌注说“不”。“我接受。”他说,“但你必须为我提供帮助。”
“如你所闻,这案子已经结束了。上头希望我们不要揪着细节对一个水落石出的案子追查不休,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投注于侦查别的。”韩骁非常果断地摇头拒绝了恋人的要求,“没有许可的调查就是骚扰。你必须自己想办法去接近那些踪影难觅的上等人。”
褚画闷着头不说话,这些自恃高人一等的上层人士确实很难缠。
恋人的游戏在他看来十足稚气而且稳操胜券,他颇显大度地为他提供线索。“康泊的妻子,那个法国模特碧姬最近正在筹备一个慈善拍卖会,荟萃了商界大腕、政坛名媛、皇室淑女、娱乐明星以及无孔不入的无冕之王们。那些身份显赫的名流他们捐出闲置的奢侈品,再已高价自己买回,为与饥饿斗争的非洲儿童们慷慨奉献。你或许可以寻出法子混迹其中——只不过这是上等人的宴会。”西装革履的男人抬眼打量了一眼自己这个衬衣牛仔的恋人,举步上前,伸手在他裹于牛仔裤内的臀部上摸了一把,挑眉笑说,“线条美极了,可我还是要劝你还是换一身行头。你举手投足都表现得像个拿着微薄薪水的公务员。这股子寒酸气会让这个只该上等人参与的聚会寡然无味,甚至会让包括逃犯在内的所有人都退避三舍。”
“我是寒酸,可我不会像你口中那些衣着光鲜的‘上等人’为上头条就不择手段,一面于镁光灯前鼓掌呼喊‘bravo’,一面大口吞咽自己的呕吐物。”褚画抬手将韩骁推开,满面不屑地撇了撇嘴,“他们管那假惺惺的行为叫慈善,可我管那叫反刍。”
“你的嫉妒透着股穷人的酸味儿。”韩骁以一个轻佻的目光望向对方,笑了笑,“我倒认为这些乐善好施者既慷慨又光荣。”
褚画面不改色地摊了摊手,嘴角向下一努,几乎不假思索地张口还击,“只有牲口才以反刍为荣。”
“哈,你永远那么刻薄。”
“可惜你爱的就是我的刻薄。”褚画挺身向身前的男人靠近,将自己这张眉眼挑衅的好看的脸贴向对方,含着一丝笑的唇几乎与韩骁抿着的唇触在一起,“一面抱怨不迭,一面神魂颠倒——一个‘贱’字就能概括。”
韩骁迅速地朝办公室门口瞥去一眼,好在这个时间警局里人并不多,大伙儿各忙各的,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们二个由始至终的神态亲昵、举止暧昧。
警衔更有分量的男人箭步而出,将门阖上锁起,然后回头冲自己的恋人笑道,“只要你能保证不叫床出声,我可以马上让你爽翻天。”
“玛丽莲今天从乡下回来,我现在要去接她。” 韩骁的谨慎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褚画霎时兴味索然。黑着脸掉头而去,却故意在门口放慢了脚步。
如他所料,韩骁果然出声叫住了他,“褚画。”
褚画勾着嘴角停了下来,眼梢挑衅一勾,回过了头。
“千万别碰酒精。”韩骁坐回了原位,低下头开始办公,以个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别像上次那样,让别人趁你毫无防备的时候触摸你的身体——你知道那会让我发狂,发狂到想宰了你。”
褚画像求欢不成的猫一样吹嘘瞪眼龇牙张爪,迁怒似地踢了一脚办公桌,出门前用个刻意让屋中人听见的音量骂道:“狗屎的精英!”
6、惊叫(1)
褚画打算于当差时间从警局溜号的行径被警察局长霍默尔看了见。还有一年即将功成身退领退休金,身形不免稍稍有些老者的松垮臃肿,可疏眉朗目的模样却慈爱得像个圣诞老人。即将退休的老人不太管事儿了,警局的大小事务基本全由副局长范唐生说了算。
俩人几乎无话不说。六十四岁的警察局长是二十八岁的褚画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也是除了屠宇鸣外,警局中第二个知道他与韩骁是恋人关系的人。那次押解任务的岔子让年轻警探收获了这段友谊——霍默尔敏锐地从屠宇鸣的说词中发现了漏洞:身为搭档的两个人同时去追击落跑的凶犯,何以一个完好无损,一个却遍体鳞伤?
年轻警探甘愿替他人承担风险的勇气与风度令警察局长刮目相看,但褚画却并不太愿意让人知道这段忘年之谊——这让他有了种和“韩骁为了升职亲近李曼琪”同流合污的感觉。
霍默尔冲褚画比划了一个幅度很小的擒拿姿势,笑着说:“我抓住你了。”
“放我一马,”全不见下属见到上司时该有的毕恭毕敬,褚画眨了眨花哨的眼睛笑道,“我请你吃贝尔咖啡屋的豪华热狗套餐,吃到你吐为止。”
哦!那简直是热狗帝国的腓特烈大帝①,分量足得十分霸道,好吃得能让你想死!
警察局长与年轻警探几乎拥有一模一样的饮食习惯,垃圾食品的狂热拥簇者以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绝对不碰酒精。
霍默尔是担心酗酒会诱发他的冠心病,而褚画则是因为三个月前出了一次丑。
在韩骁与李曼琪的订婚宴上,国防部长李的私人别墅里。
闹得挺晚,那些警察伙计们基本全散了。褚画喝了一整杯马丁尼,随后自顾自地蜷缩在了李的丝绒沙发上。
尽管丝绒与肌肤相亲的绝妙感受让朦胧中的他也非常想要自慰,但他清楚记得睡着前的自己并没有脱成一丝不挂——欲睡欲醒中他感到一个人慢慢向他靠近,伸手解开了他的衬衣与裤子,来回抚蹭起他的身体。
那人显然是个男人,以非常猥亵而渴求的手势,游弋抚摸着他迷人的臀丘和小巧的髋部,最后停留在他口口上的那只蝴蝶上。
奇怪的是,那个人摸了他一阵子后,居然自己走了。
那个人抚摸了他太久的时间,手势极致温存又龌龊得令人非常恶心,以致于褚画陷在了一种自明性②的自我怀疑中无从挣脱。
到底有没有人摸过他?那人又会是谁?
为人唤醒的时候褚画发现自己被韩骁用一张毯子裹了起来。他望了望远处——霍默尔、李、范唐生并肩而站,还有一些与他不曾相识的达官贵族们。他问自己的恋人有没有瞧见一个男人在抚摸自己,结果对方却大光其火。
“你他妈下次再脱成这样我就宰了你!”他责怪他的举动险些让自己蒙羞,也责怪他的大意让别的男人触摸了他的身体。
“放我一马,我请你贝尔咖啡屋的豪华热狗套餐,吃到你吐为止。”
“成交。”可爱的华裔老头看来确实打算冲着“豪华热狗套餐”的面子放他一马,他笑了笑,问,“我看见屠宇鸣调出了那个连环凶杀案的所有记录,是你想重新调查韩骁的案子?”
褚画点了点头。
霍默尔当即慷慨表示,如果对方想要,他就可以给他一些额外的帮助,比如搜查令。
“不,不需要。”但是褚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他掉头而去,嘴欠地补上一句,“你只要承诺豪华热狗的高胆固醇不会让你死于冠心病发,其它的,我自己搞定。”
※ ※ ※
年轻警察站在码头等待自己小妹妹的出现,鱼市场的浓重腥味挠得他的脸颊有些发痒,白尾褐羽的海鸥成群结队地掠过灰蓝色的海面,一种体型肥硕的鸽子则贪婪地叼啄着来往游客撒下的面包屑。
天空逼仄、灰白而且陈旧,透出一股子恹恹病态与惨淡愁容,仿佛患上皮肤饥渴症很多年的老人的脸。
金发女孩的身影久未出现,无所事事之余他点燃了一根烟。
褚画当然察觉出了自己与情人之间的问题所在——只要玛丽莲在家,韩骁宁可把俩人做爱的地点定在那些肮脏廉价的汽车旅馆,也绝对不会上门。
当然褚画也不愿去韩骁的地方,自从他在他家发现了女人的内衣后,“李曼琪也在这儿过夜”的事实完全成了一道性爱大餐中会令人索然无味的蛆虫。
她头一回看见他们做爱的时候,发出了全然超出人类分贝的叫喊。
那个令人生怵的、足以撕裂声带的尖叫声把沉睡的夜唤醒了,窗上的菱形玻璃一并癫狂地颤动,周遭的居民纷纷亮起了灯。
韩骁从褚画的身体里拔出了他的口口,两个男人手忙脚乱地穿起衣裤,在小女孩不知疲倦、不肯停歇的叫喊声中。
玛丽莲将嘴张至最大,能看见她嫩红色的声带充血颤动,她仍在不依不饶地喊。褚画不得已只得让韩骁先行离开,并且向她解释这只是成年人之间表达彼此需要的一种运动——感情充沛,健康,而且十分合理。
“我是小女孩,可我不傻。”金发小女孩绷紧一张洋娃娃似的脸蛋,以一个非常鄙夷的眼神看了看跪在身前的中国男人,开口说,“你们在性交。他在操你。”
床头的对讲机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里面一个男人声音在说:嘿!褚画,你家怎么回事儿?你的邻居刚才报了警。
“好吧,你懂得很多。”看见对方不再喊叫了,褚画放心地吁出一口气。他拿起对讲机说了声,“警报解除,找个女人喝上一杯,不用过来了。”
对方笑着骂了他一句粗话,他也毫不客气地张口给予还击。待这个夜晚重又恢复了平静,他神色认真地注视起眼前的小女孩,小女孩一直咭咭哝哝地自言自语,听不真切,但她的愤怒不遮不掩,如此鲜明。
“我可以保证,下次不会在你面前发生这样的事。”
“下次?你还要让他再操你一次?”
“不止。”褚画言词赤露,非常坦白地开口,“只要他想操我,我就会表示愿意。因为我们像上帝施爱于世人那般,深深眷爱彼此。”
“可是如果他只是想操你,却根本不爱你呢?”玛丽莲哭了,她那蔚蓝胜过一整片海洋的大眼睛里蕴满了泪水,“男人们都这样,他们诉说的所有爱意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他们的生殖器放进你的身体,从对你的伤害中获得快乐。等他们找到更加适合他们口口的玩具后,就不爱你了——格伦就是这样。”
意识到和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讨论“爱情”根本行之不通,褚画努力将敷衍的情绪藏在笑容背后,温声说道,“如果是那样,我就会离开他。”
“你保证?”
“是的,我保证。”
玛丽莲破涕为笑。
褚画悄悄吁出一口气,吻了下小女孩的额头即起身出门。然而没跨出去多久,他又折了回来“玛丽莲,你应该知道……我是男人吧?”
“我知道。”女孩眨眨眼,调皮地说道,“刚才我看见了你胯间的那玩意儿——它看上去很好吃,就像热狗棒。”
“咳,它可比热狗棒要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