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再晨起身离开影视厅,四处查看有哪里窗户没关上。
顾冰年的家是四居室的,虽然相较与别墅豪宅来说,顾冰年的家并不算富丽堂皇和奢华,但只住一个人的话,这已经是够宽敞和舒适了。出了影视厅右拐是厨房和餐厅,左边是客厅和洗手间,左边第一间房是卧室,卧室隔壁的房间门是锁著的,所以没办法进去,而对面右手边是书房,与影视厅只相隔了一道推拉门。
宁再晨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景象实在让他惊然不已。
一列列林立的落地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整个房间看上去完全就像一个迷你版的校园图书馆。
他是个极其喜欢书的人,自问家里的藏书也十分的多,看过的书也数不胜数,但书架上有一部分的书是他没看过的。不过,当看到书架上大部分是自己看过的书时,他的心里就觉得莫名的开心,仿佛这样就好像与顾冰年的世界又拉近了一段距离一样。
之後,宁再晨将书架上那些自己没有看过的书的书名也全都一一抄写下来了。
走到临窗的米白色书桌前,书桌上只摆著一盆玉竹盆栽,几本书,和一只装满五颜六色铅笔的笔筒,还有两张并排而立的相框。
左边那张相框的照片里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子和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的合影,右边那张是个十六、七岁穿著高中校服的少年。
比起刚开始推开书房的门仿佛走进图书馆般的惊奇,此时此刻,宁再晨所见的这两张照片更让他惊豔,不禁瞳孔放大。
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两张照片里的九、十岁男孩和十六、七岁的少年都是顾冰年。一个是小学时期的顾冰年,稚嫩而可爱,一个是高中时期的顾冰年,俊美而帅气。
怎麽办,无论是哪个时期的顾冰年他都好喜欢啊!
宁再晨的双手完全不受控制地拿起那两张照片,瞳孔里闪耀著明晃晃的光芒,左看看右看看的,完全一幅爱不释手的样子,嘴角弯起大大的弧度,抑制不住的开心和幸福感从绚烂的笑容里满溢而出。
估计,宁再晨从小到大所有经历过的开心全部加起来都只有现在开心度的十分之一。
怎麽办,他生平第一次萌生了想当小偷的冲动!此时的心里有股强烈的欲望,极度地渴望想要拥有这两张照片。
他想,光是靠这两张照片,估计他都可以活到一百岁了。
对了!可以用手机拍下来。
宁再晨极力地让自己平复一下过分激动的心情,让自己的手不要有任何的颤抖。屏住呼吸像是在做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般,小心而认真地用手机将这两张照片分别拍了下来。
拍完了又是拿著手机一阵猛看,看著看著嘴角就会不自觉地上扬,一个人兀自不停地傻笑著,好像从天上掉下来多大的宝藏一样。
陷入爱恋中的人,多半都会如此。哪怕即使是一件很小的事情,都会开心都无以复加的地步。
要麽,人们怎麽总是常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
第十八话 为何会让人如此安心
顾冰年缓缓睁开眼醒来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记不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睡过这样好的一觉,浑身上下都觉得舒服不已。顾冰年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嘴角不自觉弯弯好看的弧度,那一抹笑意直抵眼眸,一向冷冽而淡漠的瞳孔此刻却染上了些许温暖柔和的光芒。
如果是从前,戒备心超强不信赖任何人的顾冰年是绝不可能在陌生人呆在家里的情形下还能如此安稳地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恐怕连让陌生人踏进家门半步都绝无可能。但是,他如此安稳地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却是事实。所以,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有些惊讶这太过反常的一面。
他向来都是生人勿近,熟人止步,极其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即使是熟稔的朋友到了一定距离都必须止步。但,不知道为什麽,这个叫宁再晨的少年会让人如此安心,让他忍不住想要相信,想要靠近。
这究竟,是因为他的笑容太温暖美好,还是因为自己生病了戒备心和防御力都变得薄弱了?又或者自己根本就是对这个人心不设防。
他不想继续深究於这种理不清的思绪里,只是摇头淡淡一笑,然後起身走出了房间去客厅倒水喝,却正好看到了正在厨房炒菜的宁再晨,刹时,他的眼睛绽开一抹许久未有过的喜悦和惊讶的光彩。
他还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居然还在。他守了自己一个下午,还为自己做晚餐?这样打著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人,却竟让他这麽好运气地遇上了。
顾冰年端著水杯静静地站在餐厅里看著正在厨房忙碌穿著可爱卡通围裙的少年,那张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温润如水般透澈的眼眸,梨窝浅浅,嘴角扬起的微笑像是几缕阳光洒下,又像是三月拂过桃花的微风。
这一幕让他情不自禁地看得著迷了。
有些人的笑容是越看越生厌,有些人的笑容却是越看越沦陷。
宁再晨的笑容像水滴一样,看似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却一滴滴地穿透著顾冰年那冰冷坚硬的石头般的心。
“你醒了,正好可以吃晚饭了。”
宁再晨满脸愉悦地端著最後一盘炒菜转身走出厨房时便看到不知道什麽时候起来的顾冰年正站在餐厅里看著他,脸上微笑顿时变得更加灿烂。
偌大的餐桌上,依旧是丰盛的一桌菜,两个人对面而坐,静静地吃著饭菜。
低著头喝汤的宁再晨思虑了半天,停下手中用汤勺舀汤的动作,声音低低地说道。
“那个,对不起,你睡著的时候我叫我一个医生朋友来给你看了一下病,他给你打了一针,说你应该明天就能退烧了。”
顾冰年听了这话心里想,自己竟然睡得那麽沈,被打了一针都没感觉。还有就是,这个人真的很担心他,好像他生病比他自己生病还难受的一样。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暗自窃喜。
空气沈默了半晌,宁再晨静静地等待著对方的回应,以为会惹对方有些不快但没想到耳中听到的却是顾冰年的感谢之言。
“我知道用金钱这种方式来回报你很不喜欢也显得我世俗,但是,我真的很想感谢你。”
(霜晓:人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小晨於你还不止是滴水之恩,这要是搁在古代就是救命之恩了,是要以身相许的。顾冰年唇角上扬:我倒是挺想的,你可成全?霜晓:哼,想得美,我才不会把小晨这麽快送到你嘴边。顾冰年唇角又上扬了一个弧度:迟早的事。)
“可否请你告诉我,用什麽样的方式最好?”
顾冰年的问题让宁再晨不由得抬起了头,目光怔然地落定在顾冰年那诚恳而认真的脸上。
回报麽?要是不是理智封住了他的喉咙,此时此刻他最想脱开而出的话就是,那我可不可以求你喜欢上我。
“不用的,只要你没事就好,我也没做什麽。”
宁再晨收回目光,继续低头喝汤。
那种大逆不道的话,他绝对说不出口。其实,他也可以提出让他和自己做朋友,但是,他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因为,他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他怕一旦成为他的朋友,这份不可告人的感情会再也埋藏不住。而且,自己也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他这样的人的朋友吧。
这一边,顾冰年听到宁再晨带著委婉的拒绝之词,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也没做什麽?冒著大雨去给他买粥买药,从自己家里拿食材过来给他做午饭晚饭,还特意叫医生到他家里来给他打针退烧,这些事情有哪个人肯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做并且还不求任何的回报。
如果今天不是他自己的亲身体会地遇上,有人跟他说起这样的事这样的人,他是绝对不会相信。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好麽?”
顾冰年问出这句话时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语气中挟带著一丝酸味。
“啊?”
宁再晨被这突然一问问得有些茫然。
“没什麽。”
顾冰年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问的问题实在是有够白痴的,自己怎麽会这麽问?
之後,他们没再说什麽,静静地吃完了晚饭然後又一起收拾。
收拾完了之後,宁再晨又督促著顾冰年吃药,吃完药後又让顾冰年量一下体温。
“38。8度,体温终於下降了。”
拿著体温计的宁再晨看著温度计上面显示的体温,脸上不禁露出些许喜悦的笑容。
顾冰年的嘴角也不自觉弯弯好看的弧度,温暖的笑意覆没了冷冽而淡漠眼眸。他高兴的不是自己的体温降了,高兴的是宁再晨因为他的体温降了而展露出笑容。
但是,在下一秒这个笑容却如云朵般被风吹散了。
“不过,还是要注意多休息,体温还是有些高。”
“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应该明天一早就能退烧了。”
纵然再怎麽不舍得离开,但宁再晨还是艰难地开口说了道别的话。他怕再不说走,他会想厚著脸皮留下来。
“……”
方才还眉目俱笑的顾冰年,那上扬的唇角瞬间跌落下来,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麽,但却半天没发出一个音节。
平日里再怎麽叱诧风云的魄力和决断力在此刻全都变得苍白无力,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去挽留一个人,他也不知道原来同一个只是短暂相处过的人道别是如此的难受。
目送著宁再晨离开的背影,顾冰年轻轻地关上门,转过身一脸落寞地背靠著门,心底涌出一丝淡淡的空落落。
这时,小猫七月一路小跑过来在他的脚步边蹭来蹭去,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顾冰年伸出一只手将脚下的七月从地板上捞起来抱进怀里,轻揉了几下它的头,从他磁性的嗓声里不自觉地吐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宁再晨。”
叮咚~一声门铃声刹时惊回他的思绪。
顾冰年带著一丝期待迅速地打开门,看到的人正是前一刻他口中呼之而出的人,方才还黯淡的眼眸刹时绽开一抹喜悦的光彩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宁再晨。
“那个,不好意思,你的衣服,我还没还给你。”
本来他已经走进电梯里了,一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的还是顾冰年的衣服便又折返回来了。
“我拿回家洗好了明天再拿来还你好麽?”
顾冰年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好。”
“还有,那个,我的衣服还在你家阳台晾著。”
“应该还没干,反正明天还要过来,到时候再拿吧。”
“好,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晚安,明天见。”
目送著宁再晨离开的背影,顾冰年轻轻地关上门,转过身时脸上带著淡淡的笑容。
明天还会再见。
第十九话 恋爱时又傻又白痴
翌日清晨,宁再晨一早就来到顾冰年家的门外,但是却一直没按门铃,在门外徘徊不定,这种徘徊从他临出门前的那一段时间就开始了。
当时的情景是,他拿著顾冰年的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来苦恼不已的样子。
都说好了今天要还的,怎麽可以不还。
可是,怎麽办,他又一次萌生了想当小偷的念头,心里有股不知名的力量,摧使著他不要把衣服还回去。
但是,不还的话,就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去见他吧。
这种要还又不舍不得还的心情,对他而言实在是个很纠结的决定。
宁再晨也觉得自己只要一碰到顾冰年的事,就会一直犯傻,像个傻瓜一样做著愚蠢又白痴的事。但是,这已经是他无法控制的事。
直到七点锺,局促不安的宁再晨才按下了顾冰年家的门铃。
很快门被打开,看起来精神气爽的顾冰年一手抱著小猫七月,一手扶著门把,目光看向站在门外的宁再晨时瞳孔时有淡淡的笑意,磁性的嗓声轻快吐道,“早上好。”
“早上好。”
宁再晨好不容易堆练习好的平静和勇气在见到顾冰年的这一秒,刹时就像是堆积成山的草稿瞬间全部被打散,无数的纸张漫天飞扬,让他一下子失去了应该维持的冷静,手足无措地开始在心里找出刚刚那徘徊不定的半个小时里脑海中所罗列的各种设想对白的草稿。
“进来吧。”
直到宁再晨恍恍惚惚地跟在顾冰年的身後走进了客厅,这时,他才终於找到了自己预先设想的对白,背书般说道。
“那个,因为家里洗衣机有些问题,衣服用手洗的,所以还没干,我明天再拿过来还你。”
“没关系,那个衣服就不用还了。”
“啊?”
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宁再晨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昨夜风刮得太大,你晾在阳台上的衣服似乎被吹走了,所以我的衣服你也不用还了。”
没想到,自己纠结徘徊了一早上的事情竟然只是一阵风吹过的事情。
不管怎麽说,宁再晨心里还是很感谢昨晚那阵风,成全了他小小的私心。
“这个是我做的早餐,不介意的话可以尝尝。”
烦恼顿时尽消的宁再晨梨窝浅浅,露出好看的笑容,拿出他一早就准备好的早餐摆在茶几上。
顾冰年看著眼前的美食,还有宁再晨的笑容,嘴角不自觉微微弯起。
他想,这个人还真是热衷於做好事,尤其是做好吃的东西给别人吃。
“很好吃。”
即使顾冰年是那麽挑食的人,但是宁再晨所做的食物总是会让他一再地不吝称赞。
他想,如果宁再晨是个女人,应该会是男人心目中百分百的贤妻良母吧。或者,他将来也许会是女人心目中百分百的好丈夫人选。厨艺好,脾气也好,人品佳,相貌也佳,真的是个,不错的人。
“这个是给你准备的午餐,都是比较清淡的食物,对肠胃很好,到时放微波里加热一下就可以了。”
宁再晨从帆布袋拿出三个保温饭盒放到顾冰年的面前,有些絮絮叨叨地说著。
顾冰年有些惊讶地看著玻璃茶几上的饭盒,显然有一瞬间思绪的迷茫,一时不知道要说什麽。
“你早上吃药了吗?”
回过神来的顾冰年,目光注视著宁再晨如实地回道,“还没。”
“一定要按时吃药才行,这样病才好得快。”
说罢,宁再晨便起身打算去拿药。
看著宁再晨走开的身影,顾冰年又看了看摆在茶几上的三个饭盒,此时此刻心里的温暖仅仅是言语也无法表达万分之一。
他想,这个人呐,怎麽会这麽贤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在吃完早餐後,顾冰年在宁再晨的督促下吃了药,吃完药又量了一下体温。
“太好了,37。9度,不过还是有点低烧。”
宁再晨看著温度计上面显示的体温有些高兴地说道。
“你今天有课麽?”顾冰年托著下巴注视著洋溢著笑容的宁再晨询问道。
“嗯,有。”
虽然宁再晨心里想说没有,但是今天实在不能再旷课了。再说了,总赖在人家家里也不好。
“那我送你去学校吧,正好顺路。”
“呃,你要出门?”宁再晨有些惊讶地问道。
过後,他这才仔细注意到顾冰年身上穿著正装,脸色顿时一变,眼神黯然。“难道是去上班麽?”
“嗯。”
顾冰年肯定的回答,让宁再晨心里顿时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样,心里所想的话顿时像水龙头开关失灵般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难道多休息几天你的公司就会倒闭麽?”
顾冰年在听到这句话愣了那麽几秒锺过後如实地回道。“不会。”
“抱歉,我…先走了。”
在那句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