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的一笔,也是起步的一笔。
杨忱作为今天晚上的主角之一,也倍觉压力,这是他第一次接大制作的商业片,宣传和推广比从前他所有的片子都要大得多。
最轻松的要数林枫了,他玩笑地说这部戏里面他是个幽灵角色,从头贯穿到尾,但就是没出场,最后露面的那一幕算是全剧的□部分了,倒是有点占了杨忱的便宜似的。
然而对徐胤而言,他的任务就是要和杨忱一起,在一会儿的采访中表现出电影里心理医师和警察这对好友的默契和信任来,这部片子基本上都是以他们两人的感情为主,而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合作,两个人对彼此也十分熟悉了。
谢风始终期待唐漠谦能来,似乎他能到场,便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他知道按理他本应该亲自邀请,但又顾忌到唐漠谦的感受,最近关系明显好转的情况下,谢风不想因为这件事而遭到破坏。
记者采访如同预期设想的那样气氛很好,杨忱和徐胤也临场即兴表演了一小段,采访的时候,梅裕华将谢风隆重介绍了出去,谢风在镜头前显得不怎么放松,不过因为提前准备了说辞,所以没出什么大错,谢风自觉表情似乎僵硬了一些,最后,在众人的期待下,一曲《长宴》开始了。
谢风坐在第六排,他给唐漠谦留的位置就在他身旁,但他落座的时候,那个位置还是空着的。
整个放映厅暗了下来,荧幕上出现“长宴”两个大大的草书,随后谢风看见了导演梅裕华和自己的名字。
他的第一个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恭喜你。”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低语,谢风一怔,蓦地回过头去,却发现身边这一个压低着帽檐摘下墨镜的人不是唐漠谦是谁?
竟是,比方才看见自己的名字还要激动的心情。
谢风不由轻轻吁了一口气。
“你来了。”
“抱歉,来晚了。”
“没有的事。”
“先看片吧。”唐漠谦指了指前面说。
“嗯。”谢风点头,视线回到荧幕上,可心情却一下子平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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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节二 。。。
他的神色里分辨不出是绝望、还是哀伤。
远处火光熠熠,看上去如此鲜丽夺目,就如同他体内火热的鲜血,可他此时此刻,却感觉到了彻骨的冰冷。
他始终无法救出他的朋友。
他一心为了偿还罪孽,宁愿选择葬身火海,也不愿为了他而好好活下去。
曾几何时,他轻轻开他玩笑,说,你啊,心像是没有温度。
他淡淡抬眼,慢条斯理“嗯”了一声,答:温度太高,怕烧着。
当时他只是笑,却不知他的心早已被烧过无数次,以至于几乎成了灰烬,再也燃不起任何温度。
一步一步,双脚像灌了铅一样,远离现场,却又不想离开。
但最后,他只能回家。
门一推开,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着夕阳的光芒,似是浑身散发出暖暖的温度。
一时间,他不知自己置身何处。
“哦,欢迎回家。”他的嗓音依旧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他一动不动,几乎没有办法作出任何反应。
“我的家被烧掉了,能暂时打扰一阵吗?”他微笑,问。
他好半天才真正回到了现实。
“你……”
他才说出一个字,却想到眼前的人,早已经历过太多的风浪。
“欢迎投靠。”最后,他只能迅速平复如波涛般汹涌的心情,缓缓回答出这四个字来。
长长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在一片黑暗和寂静中落幕。
谢风忽然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个结局,我很喜欢。”唐漠谦倾身过来,在他耳边说了这一句。
随后便听“啪”地一声,灯光骤亮。
一大堆熟人来到梅裕华和谢风及演员们的身边道恭喜,唐漠谦戴上墨镜悄然离去,只在谢风手机里留下一句话:庆功宴玩得开心点,如果喝多了给我电话,我过来接你。
谢风只握着手机,就感受到一阵暖意。
《长宴》的反响很不错,至少在这一晚,众人对《长宴》都有很不错的评价。
谢风自己尽量放平心态,宠辱都不计较,一切听任自然。
当晚,他又认识了不少业界的名人,还有人特地找到他了解日后的动向,并且询问他是否有新的剧本。
谢风没有透露太多,只是略有保留地说还愿意继续尝试,希望在《长宴》中得到更多的启发和进步。
宴会中他难免又要喝酒,也许是之前紧张的心情到了此时已经放松许多,喝的时候也没有太多压力。
只是当池浔端着酒杯直直向他走过来的时候,让谢风微微一惊。
池浔受邀而来并不奇怪,但谢风直觉他是为了自己而来。
“刚才你身边的人,是他吗?”池浔一双微微细长的眼睛看向谢风。
果然,池浔一开口就是这个问题。
如此近的距离,谢风蓦然之间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危险的男人。
他能想象得到,池浔的来意并不友善。
“那一天载他离开的人,是你吧?谢风。”池浔又开口,问。
“是我。”谢风无意否认,因为他十分肯定那天池浔认出了自己,之前一个月的时间他都跟着唐漠谦在剧组进进出出,池浔一定也早就看在了眼里。
“你爱他,不能拒绝他,是吗?”池浔挑高了眉毛,看在谢风眼里,竟然有一种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味道。
“我只是他的一个朋友。”谢风谨慎言辞,在无法猜测池浔的目的之前,他不愿唐漠谦暴露在任何风险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各位亲爱的读者们:
前几天我的一个朋友因病而过世了,她是我第一个因为写文而认识的读者和朋友,也成了后来我写文最重要的精神支柱,我希望能够借着我所有写的文告诉她,我会一直努力写下去,不辜负她的愿望,她没有办法看完的那些文,她期待我写的人物,希望请你们代替她看下去,感谢大家!
愿你一路走好。永远想念你!
七玄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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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节三 。。。
“朋友吗?”池浔嗤笑一声,说,“拿朋友来做幌子,的确是十分安全的说法。”
“我想象不出来除了朋友,我跟他还能是什么?”谢风说。
他并不是擅长说谎的人,会这样说,是因为他也从不奢望能一辈子跟唐漠谦做情人,但至少在他的努力下,仍然可以是朋友。
“我以为编剧的想象力总是会丰富一些。”池浔的口才显然很好,每句话的着力点都很独到,但谢风并不愿与他逞口舌之能,只说,“你找我,如果是为了他,那么很抱歉,我无法多说什么。”
“那真是遗憾。”池浔啧啧摇头,“看来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失陪。”他说着,转过身便径自离去。
谢风看着他略显潇洒的背影,不由微微出神。
就如同唐漠谦所言,这个男人在表面永远看不出来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那双显得有些半眯的细长眼睛里,拥有极其睿智的光芒,打量的眼神犹如冷眼旁观,既抱着漠视的态度又像是蛰伏着随时等待出手的时机,说出口的话永远隐藏另外一半的意思,这就是谢风之所以有危险的感觉的原因。
虽然唐漠谦有很多时候也让谢风看不透,但与池浔相比,唐漠谦则显得更加坦荡和君子,让人有不顾一切想接近他的念头,谢风想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池浔之外,谢风显然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注意到了唐漠谦的到来,并且向他来确认。
“刚才那人是唐老师吧?我希望我没有看错。”走过来的人是杨忱,他也是唐漠谦的戏迷,这件事在剧组初成立的时候谢风就已有所耳闻,倒是没想到他眼睛那么尖,在如此暗的场所也能注意到。
“嗯,是他。”谢风没有否认,点点头说。
“原来是你先邀请了他,本来这一次首映我有请他,可是被他拒绝了,所以以为他不会过来。”杨忱的口吻带着些许的失望和庆幸,说。
谢风一怔,问道,“你什么时候邀请的他?”
“好几天前了,《长宴》是因为他的推荐才让我有机会出演,所以道理上我自然应该请他出席今晚的首映仪式和庆功宴。”
“你演得很好,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有眼光的人。”谢风诚心地说。
平心而论,杨忱的确非常出色地完成了这一次的演出,所以谢风从客观上对他的评价也很高,尤其是后来他对心理医生表情和语态的掌握,虽说还不到唐漠谦的火候,但已经把握地相当好,谢风若再挑剔,那么纯粹就是偏见了。
“没想到你们认识,他对《长宴》怎么评价?”杨忱年轻的脸上带着不小的好奇和期待。
一下戏,他就恢复了原本活泼热情的性格,在剧组相处的这段日子,谢风充分体会到了杨忱身上的活力。
“我还没细问,一结束他就离开了。”谢风回答。
“真是可惜,我本来还希望他能留下来参加晚宴,我总觉得他有点不怎么喜欢我。”杨忱苦着脸说。
谢风笑了起来,摇摇头对杨忱说,“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你,今晚一定会留下来。”
杨忱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不由傻笑几声说,“是哦,他一出现,所有人的风头都被他抢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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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节四 。。。
“所以不需要多想,好好放松一下。”谢风又说。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意到这种小细节。”杨忱说。
谢风淡淡笑了,看着杨忱颇为惭愧的表情想了想说,“像他这样有名的人,也许反而不愿轻易出现在聚光灯下,他之前拒绝你,我想除了顾忌到会夺走媒体的焦点之外,也希望为自己多保留一份自由。”他这么说的时候,并不知道唐漠谦究竟是怎么想的,首映的事他半句都没有跟唐漠谦提起,但最后他还是来了,并且还是在拒绝了别人之后,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替唐漠谦解释,虽然很高兴唐漠谦为了自己而来,却也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杨忱显然被他说服了,不禁理解地一个劲点头,忽地他看向谢风说,“编剧你应该年纪也不大吧,总感觉比我要稳重许多。”
谢风闻言怔了怔,笑着回答,“我过完年已经二十六了。”
“才两岁而已,不至于差别那么大吧?”杨忱挑起了眉,似是不愿落人于身后。
“年纪增长阅历才会随着增长,我现在巴不得自己是三十岁。”谢风笑着说。
“嗯,也是,唐老师今年就是三十吧,他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若哪一天我也能像他那样就好了。”杨忱点着头,语气里带着不小的向往。
“杨忱,你怎么到哪儿都要聊起唐漠谦,来来来,咱们还是来喝酒吧,再说下去谁都会以为你是在偷偷暗恋他!”徐胤这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如果是第一次见面,一定会被他诚实的外表给骗了去,但熟悉之后,就会发现原来他才是最爱开玩笑的人。
他手上提着一瓶红酒,一见谢风站在杨忱边上,连忙拿起酒瓶给谢风斟酒,边说,“我那天去过杨忱的家才知道,他收碟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同一部影片,什么加长版限量版珍藏版,数一数不下十本,最令人不敢置信的是还有日文版英文版,凡是唐漠谦的电影,部部齐全,甚至同样的版本还有好几套,我问他为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徐胤说的时候表情夸张,杨忱在一边使劲戳他也不理,末了还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谢风想也不用想,直接回答说,“那几套是用来看的吧。”
这下换徐胤吃惊了,他瞪着谢风说,“这都能猜到,厉害,不愧是我们的编剧!来,让我敬编剧一杯!”
他说话干脆,喝酒也干脆,谢风什么都还来不及说,他的杯子就已经见了底。
谢风的酒量不佳,但酒品是好的,对方敬得快,他喝得也快,才喝完,徐胤就又为他斟酒。
“其实也不是猜的,我认识不少收藏碟片的人,他们就有这个习惯。”一杯下去,酒劲很快就涌了上来,谢风不动声色,端着杯子解释说。
徐胤会觉得奇怪是正常的,就谢风的了解,他是一个看电影必定跑电影院的人,从来都觉得电影只有在大屏幕上看起来才爽快,所以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买碟片,像杨忱这样一张碟还要买个无数遍的,在他看来简直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原来这世上像杨忱这样的狂热分子还不少。”徐胤瞅了杨忱一眼,也给他倒了一杯,杨忱当仁不让,说,“做人狂热过才有意义,你不懂。”
“我不要懂,只要你陪我喝就行。”徐胤的杯子往杨忱的杯子上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徐胤自己又是仰头一口,杨忱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成了徐胤内定的酒伴之一,所谓把酒言欢,这自然也是两人之间的友谊能迅速增进的一个主要原因。
谢风佩服之余,又被梅裕华抓住喝了一杯,之后又随着梅裕华见了好几个人,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喝多的时候,胃里早已如火如荼地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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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节五 。。。
谢风一直到整场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才找到时间给唐漠谦拨电话。
“结束了?”唐漠谦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但背景很嘈杂,听起来他似乎也在外面。
“……嗯。”谢风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却只“嗯”了一声。
唐漠谦像是听出了谢风声音里的不对劲,问,“还清醒吗?”
谢风点点头头,又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在讲电话,于是出声说,“……头很晕……”
“你呆在原地,我马上过来。”唐漠谦立刻说道。
“……嗯,我在大厅门口。”谢风迷迷糊糊回答着,也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
“去里面吧,免得吹风。”唐漠谦说。
“……好。”谢风答应了一声,电话就挂了,但似乎还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有人在他耳边说,“不是让你进去等我,怎么还是在外面?”
“嗯……”谢风睁开眼睛,看见了仍旧带着一副墨镜出现的唐漠谦,但那双好看的眉毛却微微皱了起来,接着就听他极肯定地说,“你真是喝多了。”
“嗯……有点……”谢风无意识地答着。
“能走吗?”唐漠谦说着伸出手扶起谢风,谢风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坐在了台阶上,站起来的时候猛地又一阵头晕,口中却已经回答出声,“……嗯,能走。”才说完,身体却没站稳,整个人跌了出去。
“这也叫能走?”唐漠谦好笑地一把扶住他,说,“小心脚下。”
“哦……”
唐漠谦的气息近在咫尺,谢风低下头,眼睛的焦距里出现的是那只自己的修长有力的手,但总有些晃。
“来,上车。”唐漠谦几乎是半抱着谢风走到车边上,打开车门,打算让谢风坐进去。
“不是你的车……”谢风忽然发现这辆车是银灰色的,并不是唐漠谦的车,于是站在外面不肯进去。
“是朋友的车。”唐漠谦回答。
谢风听他这样说,才放下心坐了进去,然后又抬头问,“你的车呢……”
“在家里。”唐漠谦弯腰替谢风系上安全带,然后关上车门,走到另一边上了车。
“你先睡一下,难受吗?”他转头问谢风。
“还好……”谢风整个人都靠在了椅子上,只觉得胃里烧得难受,“有点口渴……”
“你等一下。”谢风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