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
关于这点,跟高小胖肯达不成共识,他压根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只是看到的表象。魏青莲那是腾王府的郡主,高夫人敢明面上对着不好?不把落人把柄?
不理高小胖,魏西溏径直从朝前走。
腾王先前跟腾王妃说等太子这事过去一阵后,替高泽谋个一官半职,他也确实提了。
毕竟高泽如今这样不是个事,本在高府的日子就难熬,现在没正经事,高夫人看了定然更加生气,不喜欢高泽,对高泽的媳妇自然也喜欢不到哪里去。
高演是个人精,他自然是护儿子,但是他要是连自己都护不了的话,儿子自然也护不了。朝里文武百官那么多人,总有对头和落井下石的,他如今在朝里又遭了荣承帝嫌弃,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哪里还敢出头替儿子谋事?估计还没开口,荣承帝就把他给撵出去了。
如今天禹荣承帝愿意给面子的,怕是真的只有腾王。
魏青莲是家中长女,当年出生的时候可是腾王的心头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怕她在高家过的不好。她的性子又是个闷葫芦,好事还能说一声,不好的事她就会憋在心里自己受着。他不心疼高泽,但是他必然是心疼魏青莲的。
荣承帝倒是知道腾王长女嫁给了高泽,因为太子的事,他老人家对高演和他儿子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待见了,若不是腾王提起来,他都快忘了还有高泽这人,不过是个太子伴读,接触又少,哪里就能记起来。
听了腾王求情的话,荣承帝看了他一眼,“朕倒忘了,如今他成了你女婿。”
其实有点没想通,他不是罪宠女儿,怎么舍得把宝贝闺女嫁出给那样的人?
提起这一茬腾王便有点叹气:“不瞒陛下,臣弟是不愿意的,只是青儿思想单纯,也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两人之前有过婚约,觉得悔婚便是臣弟嫌贫爱富,跟臣弟闹了好些日子,臣弟实在熬不过才答应的。既然嫁了过去,臣弟也怕她过的辛苦,若是相公是个不争气的,青儿这日子过的……臣弟只能斗胆求皇兄开恩,恕了高泽一身罪,显皇家隆恩,慰太子之灵。”
提起太子荣承帝也忍不住感慨一声,“可怜太子一声抱负,竟就这样死于乱贼之手!”
“陛下节哀,想必太子也不愿陛下这般郁郁寡欢。”
说的都是场面话,其实这会提起来倒也没有当初痛不欲生的感觉,荣承帝恢复的倒算快,毕竟子嗣多,宫里那些小皇子摇摇摆摆一日日长大,因着太子和二皇子的事,倒是教后宫妃教育皇子都保守了些,宁可想太子那样死了留给荣承帝一个好印象,也不能想二皇子那样是作死。
因为太子一事,倒是让荣承帝和皇后两人原本淡薄的感情加深了一些,太子仁义,荣承帝自然是觉得皇后教的好。因着见皇后走不脱太子之死这事,荣承帝还特地让把一个才人出生五个月的小皇子送到皇后宫里,让皇后抚养,既转移了皇后的注意力,也安抚了皇后娘家的心,皇后既然生不出来,那就还她一个,寄在皇后明显,日后自然只能认皇后的。
腾王见荣承帝一脸哀伤的表情,只得又道:“臣弟知陛下为难,只是青儿实在是个性子软的,臣弟怕她因为夫婿弱落了下乘遭人欺负……”
半响,荣承帝叹息一口气:“罢了,想必太子也不愿意朕太过为难他平时的伴读。青儿好歹是皇家郡主,怎么能让人欺负?高泽的话,你看看你工部那边有什么缺,补上吧。这点事就不要朕烦心了。”
腾王没有野心,接触的也不是什么重要部门,在六部转过好几圈,最后荣承帝觉得把他放在工部最为稳妥。
于是腾王爷拿着正二品的俸禄,做着太爷的工作,若是有正事下来,自然有另一位工部尚书陈蒿顶上去。说白了就是赏了银腾王有份,出了事陈蒿去抗,跟这么位太爷共事,陈蒿想起来就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事大家一起领赏,坏事算他头上,凭什么呀?
最起码明面就是这样的,而腾王不是庸才,只是他似乎也有意安抚荣承帝,哪怕是各地大小工程他都参与其中,也是以他人名义上奏,陈蒿只会背地议论的原因也是这个,王爷事事操心,只是各种重要的奏折都是他送上去的,那功德自然也算是陈蒿头上,过自然也只能是他去背。
不过腾王成功的地方就是没人参过他,除去腾王本事王爷的身份护着,再一个也是他会维护周遭关系,看看魏青莲大婚那日就知道了,哪怕有人想同僚避嫌没去,那也是偷偷派人过来奉上心意,人缘是真的好。
“臣弟谢陛下隆恩。”腾王得了荣承帝应诺,赶紧道谢,好歹先把这事解决,宽慰一下腾王妃的心,否则她整日惦记这一茬,生怕青儿日子难过。
回了王府腾王便跟腾王妃说了这事,腾王妃顿时喜上眉梢,她前些日子递了拜帖,哪知高夫人碰巧回了娘家,她便只能等高夫人回府以后才能再递。
高泽很快上任,本就不是笨人,安排了自然就忍着去做,高泽只能说运背,不逢时。
腾王是他岳丈,安排了一个不让人诟病的职务,若是上去就太高,自然会落人把柄。
怕他会有想法,高泽上任第一日腾王便特地找他说话:“陛下开恩,许你再谋前程。你现在无功名在身,供职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差事不好谋的显眼,否则会遭人口舌。你不要急功近利,今年有个春试,到时你去一试,只要考中,本王提拔你自然也有话说。如今这差事你先做着,后续慢慢再商议。”
就是怕他有意见,觉得俸禄低差事不好,腾王才说了这么一些话。
高泽急忙施礼:“小婿惭愧,到头来还要岳丈大人操心。小婿春试定会一搏,不叫岳丈大人失望!”
原本高泽就准备今年参加春试,只是太子一事出了以后,又慌又怕,只求保命,哪里还想到这些?如今腾王出面求荣承帝恕了他一身罪孽,不但替他谋了职务,还能继续参加春试,高泽自然欣喜若狂。
魏青莲嫁过去以后,其实夫妻之间的感情很平淡的,魏青莲对高泽的爱慕和喜欢远远超过高泽对她的感情,高泽后院还有两个妾室,留宿在魏青莲房里的机会也不多。
这种后宅大院里的女人最会看人脸色,郡主嫁过来又怎样?还不是不被夫君待见?一个家里连自己夫婿待她都平平淡淡,那么其他人就更加不会多尊敬。魏青莲的性子又弱,一直抱着以和为贵的心态的安心的当好妻子的分内事,还力求和高泽的两个妾室拉好关系。若不是她娘家是腾王,当初腾王爷又千方百计替她求了郡主的身份,只怕她早已被人撕成碎片了。
高湛其实说的也没说,高夫人待她表面很和气,也不可能不和气,毕竟她是这样一个身份的人摆在后院,根本不可能不管,再者,高演还看着,儿媳妇的身后站的是腾王府,说什么也不能让腾王府看着高家亏待魏青莲。再者也没什么好亏待的,吃穿用度该有的都有,魏青莲自己的嫁妆也丰厚,这些方面真没什么,若说有什么,那是外人帮不上忙的,高泽对她没有感情。
平平淡淡相敬如宾,就连晚上就寝也是完成任务似得,魏青莲怎么说?她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样的,只知道腾王府里不是这样的,可腾王是被外人说是惧内的,那么所有的夫妻应该都是和高演和高夫人,她和高泽一样才对。
只是,她偶尔想起自己父王母妃的时候也会茫然,如果人人都像她和高泽这样,那父王母妃又怎会例外?她又为什么更喜欢更羡慕父王母妃那样的生活呢?
高泽上任第一天回府,对魏青莲格外热络,当晚也是留宿在她房里,这让魏青莲喜出望外,她正是迷茫的时候,没想到高泽又对她好起来,让她先前的不解和失落一扫而空。
高泽也确实是心情大好,本是一腔抱负的人,却被困在井中成了井底之蛙,如今终于有人把他从井底捞了起来,他能不高兴吗?自己的父亲他是指望不上,毕竟荣承帝连带着看高演也不顺眼,哪里还敢求情?
对魏青莲高泽确实没有多余的感情,只是没娶之前他就设想到腾王会不会出手相助,毕竟魏青莲是腾王长女,他定然不会看着自己掌上明珠受委屈,他在家里地位处境外面谁人不知?只要魏青莲嫁了,他就有盼头,腾王再没实权,可他的本事是能让荣承帝松口,对高泽而言这就足够了。
新婚时他对魏青莲还算体贴,只是等的时间久了便有些急,看书都看不进去,何况是对魏青莲?如今尘埃落地,高泽才想起被冷落的妻子,总算回来对着她又好了起来。
倒是后院的两个小妾差点绞烂手里的帕子,对于高泽连续几晚留宿郡主房怨恨无比,不过仗着娘家爹的身份而已,要不是她有个王爷爹,相公能娶她?
对于魏青莲的日子,其实魏西溏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她一直没管,这话说起来倒是有些置气的份,按照魏西溏对付铮说的话,那就是让魏青莲自己去体会下后宅女人勾心斗角的生活,她觉得好了,那便那样活,她忍受不了以后,自然会回娘家说。
结果没想到她恁忍,再者高泽也有些出乎意料,就在魏青莲伤心难受茫然无措的时候回头来这么一遭。
魏西溏叹气摇头,她那老爹真是个人才,就是有本事说动荣承帝,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倒是盼着魏青莲过的好,不过高家那境地……真是只有高湛这个单纯的胖子还能看,其他人的心思都不纯。
要是高泽真能一心一意对魏青莲,魏西溏也只能认下,谁让她长姐就是喜欢高泽呢?要死要活嫁过去,嫁过去这么久憋屈成那样都不吭一声,这就是真喜欢。
荣承帝登基以来,国势平稳,内外皆无大事,他最大的爱好便是求道问丹,对长生不老一事十分执着,仙尊来到金州之前,宫里其实又其他道士在替他脸蛋,只是仙尊来了以后,那些道士练的那些丹药便被贬的一文不值,那些道士也被荣承帝以欺君之罪砍了脑袋。
在经历太子一事之后,荣承帝对不老丹药愈发执着,再者他对自己如今愈发强健的身体很是满意,毕竟后宫妃在被宠幸之后相继怀孕这事就是证据,而且是在服了丹药之后,这让他愈发推崇仙尊的地位。
自然,安逸惯了人也会懒散,若是有突如其来的风浪便会让人觉得措手不及。
入夜时分,一份急报被信使快马送到金州城下,再经城门守卫使禀告上方,直接送到了正进入风流乡美人怀的荣承帝寝宫之外。
急报上只有一行小字:西关镇守使、左骁卫大将军裴检旧伤复发不治身亡。
这份急报让荣承帝多年以来安逸的美梦瞬间破灭。
裴检将军年近五十,镇守西关边疆十余年,正是有他镇守,抵御外族入侵,才得以保天禹多年安稳。西关到金州快马加鞭十余天才到,也就是说,裴检已经去世十多天,西关此时正是群龙无首三军无将的危机时况。
腾王府的大门深夜被人砸开,守门的几个人举在灯笼问:“深更半夜不睡觉,有什么事?”
门外站着宫里的人,“奴才求见腾王殿下!”
腾王不明所以的爬起来,看到荣承帝手谕后,急匆匆随来人入宫。
三更时分,王府大门再次被人砸开,守门人打开一看,发现是淮阳侯府的下人敲门,“我家公子想见殿下一面!”
下人身后站了淮阳侯府的大公子付铮。付铮是腾王府常客,只是来的时间不对,不过经历了宫里深夜来人的事之后,这些素来眼明眸亮的下人早已觉察到事不寻常,感觉让付铮进了府:“公子稍等,小的这就让人去请殿下!”
被人深夜叫醒,魏西溏脾气十分暴躁,起是起来了,只是语气十分不善:“什么样的让值得不睡觉要说?”
付铮摘下头上的斗篷,走到她身边,她刚从被窝出来,身上还冒着热气,他伸手把手放到她腋下暖手,气的魏西溏就要抓他的脸。付铮一把把她搂到怀里,“池儿……”
“干嘛?”魏西溏怒道:“有话就说,你再这样我就打你。”
“那你打我两下,让我再抱抱吧。”付铮道:“我刚从宫里出来,要随我爹前往西关,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原本满心怒火的魏西溏一愣,都已抬起来想要打他的手也顿在半空,脑子已清醒了一半,“西关?”
付铮主动松开她,拉着她的手道:“西关镇守使裴检将军去世,裴将军在西关镇守边疆期间号令严明爱抚兵士,又是用兵奇才,深为西溟国人所忌惮,若是让外敌知道他已去世十多天,只怕后果难以预料。如今西关危机……”
魏西溏点头,问:“什么时候走?”
“即刻启程!”
魏西溏直接道:“那便走吧。”
付铮气的咬牙:“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这一句话?”
“那要怎样?”魏西溏揉揉眼,还坐下来给自己倒水,枣香就侯在帘子后头,听到杯盏声急忙出来:“殿下,水凉了,奴婢给您换热的。”
因为枣香在,付铮倒是住了口,等她退了下去才接着道:“不知道说些别的?”
她喝水,问道:“还要说什么?你跟我讲,我说就是了。”
她这样傻乎乎的说,付铮哪里说得出来,只得叹口气,在她旁边坐下,哄她:“池儿,我离开金州以后,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可知道?一切都等我回来以后再说,我答应助你,自然就会守诺,你千万不要心急自己做乱,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魏西溏点头,懒洋洋道:“听到了。”
付铮要的可不是她听到这么简单,而是要她答应下来,“池儿,你跟我说你不会乱来。”
“嗯。”魏西溏应了一声,
“池儿,跟我保证你不会乱来。”付铮非要她应一句。烦的魏西溏差点翻脸:“都说听到了!”
付铮是完全不信她的话,她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那些事,何况他不在的?“池儿,平日你要是觉得无聊,你便找高湛玩,还有你不是喜欢赚银子?你就先赚银子,等你赚到很多银子了,我就回来行不行?”
“哄小孩呢?”魏西溏就掀了掀眼皮子,觉得这招太无聊了,她现在做的事也不影响她赚银子。
“池儿!”付铮拉下她的手,不让她捧着杯子,而是握在自己手里,“我就是不放心你。原来我在你身边,哪怕你真做了什么出了漏子,我也能帮你一把,可我不在你身边了,我怕你有事你明白吗?乖,你听我一回行不行?”
见她还是不正面回答,付铮呼了口气,才道:“这样吧,你不是说仙尊是你这头的?若是你遇到了什么确实不能收拾的事,你就去找仙尊。若是他敢置身事外,你到时候就反咬他一口,死活赖在他身上,就说是他教的,知道吗?”
一直垂着眼的魏西溏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想笑,又怕笑出来这个少年又恼羞成怒,便绷着脸点头:“嗯。”
付铮想了想,又说:“还有季统……”他顿了一下,“要是你……”突然把脸凑到魏西溏面前,问:“若是我让季统跟我一起去西关呢?”
魏西溏蓦地的抬头:“真的?”
付铮点头:“你不是一直想让他有点功名?他随我爹和我一起出征,哪怕日后是个守城门的,也比他现在读死书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