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大人手里端着杯子,也不知那是酒还是水,举到半空还未送入口中,听到东方长青的话,便道:“我家陛下国事虽繁多,本相与陛下商议政事,自会提及陛下。”
东方长青笑道:“朕初见左相大人便觉不同常人,今日再见,愈发肯定。原本以为贫水相逢,却未曾想过还能与左相大人再次相见。”顿了顿,他又试探道:“不知女帝陛下可曾提过两国之事?”
那位仙气逼人凡人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的世外仙尊淡淡一笑,道:“本相久居仙山,本不愿出山入世。不过苍天有意,神明所示,本相抗不得天意如此,唯有听天命奉神意。”
“朕听闻左相大人本是世外仙人,不知为何入了这尘世,莫非是有什么缘由?”东方长青看向左相,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一言一行都带着贵族。
他想要西溏,可他老了,她还那样青春。
东方长青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他能让西溏起死回生借尸还魂,他有长生不老之术。
天禹这位左相大人对东方长青来说就是及时雨,就在他拨开云雾之后,这位来自方外的仙尊竟然就送上门来。
他这样的老态,如何再吸引到她的关注?
当年他是她的王夫,而如今她的身份依旧,他夺了她的天下,她重新来过,而他却老了。
那是一个天生就有帝命的女子,哪怕是重活一次,她依旧是女帝,身边的男子皆是年轻俊美之人,东方长青在面对这样身份的魏西溏面前,有着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卑微。
和谈多番被拒,东方长青自然知道原因,她该是不愿见到自己才是。
特别是他在知道那就是魏西溏之后,他更是一门心思放在她身上。
如今让东方长青放在心上的,其实还是天禹那位女帝。
东方长青自然在意自己的国度,只是,南宫宇这点小把戏他并未放在心上,直接调动兵马前往镇压。
再如何富有的国度,那也是有贫富之分,天禹有穷人,同样的大豫也有穷人,南宫宇如今号召来的,大多是那些吃不起饭的贫苦百姓,如今军饷充沛,又有天禹女帝支助,倒是成了穷人有饭吃的途径。
有人说自然便有人信,有人信自然就会有人不信,东方长青毕竟统治多年,又是有所作为的皇帝,根基颇深,一时半会儿自然不会让人百姓全部就信了,可起名有名头,如今南宫宇众人只想推翻东方长青,还魏氏皇朝,哪里还管别的?
大豫内斗,以金陵南宫宇为首的判军口号响亮,呼声震天,如今大豫子民虽不知真假,却私底下都在议论那位痴情王夫,究竟是不是真的谋杀了女帝。
只可惜左相大人自始自终都是同一副表情,让人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左相大人以及天禹的使团迎入皇宫,大豫的皇帝更是大开宴席,以示对左相大人的欢迎。
那时所见的此人,不过是天禹女帝身侧的一个下人,虽有过人的容貌,却并未像今日这样引人注目。
分明先前见过,只是东方长青再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仙尊,却觉得和上次所见大有不同。
这位左相大人明明是代表天禹女帝出使大豫,却未按常制着官服,一袭不知是什么布料的白色长袍直拖在地,一个抬手一个投足,那白袍犹如流水过境水光丝滑让人叹为观止,更让人惊奇的却是那衣袍十分神情,所过之处却是纤尘不染,未见半分灰尘沾身。更别说那些随侍左右的孪生小童又是如何的罕见了。
一张俊美无双宛如画中人一样的脸上带着一丝薄凉的笑,额间一粒水滴形的朱砂痣,因着那张过分白的脸愈发显得鲜红欲滴,一言一行都带着一股仙气,见到过的人无不感慨果真是世外仙尊,否则怎会有这样的姿容出现在凡间呢?
左相大人对大豫帝王的印象好不好没人知道,不过,东方长青的礼数确实周到异常,关于天禹女帝所提要求,东方长青皆是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架势,座上宾左相大人则是一副高冷仙尊的模样。
第292章 不老药(2)()
事实就在眼前,东方长青不信也得信。
至于左相所言再等三个月,东方长青其实是不想等的,不过,毕竟事关身家性命,不想等他也不会无所顾忌,终究答应耐下性子继续等,然后便看着那原本老态龙钟的老儿,又从中年人的模样,变成了年轻人的模样。
待那老儿对自己年轻态极为满意之后,相卿便换了一种药给他,并称那药能让老儿长期维持那般年轻之态,只是药不能停。
东方长青看着那容颜焕发的老儿,心中愈发难忍,有些自己的药让别人吃了的错觉。
相卿见他表情,伸手拿起那药瓶,送到老儿手中,道:“此药先生若觉得丢了可惜,可拿去让府上那位失了婴儿的夫人服用,旁人若是服了,是没这般效果的。”
老儿自然舍不得,这等能让人长生不老之药,如何舍得让旁人服用,也不管相卿的话,自己就紧紧护着药,早已被这天上砸下的神药砸的激动难耐。
一生操劳,积攒了万贯家财,府上更是美人成群,环肥燕瘦个个绝色,可惜自己一把老骨头,有心无力,只能平时摸着甘过瘾,偶尔才借着药物尽兴一回,如今他要什么有什么,自己又便会了当年年轻俊俏风流倜傥的模样,如何能不高兴?给个皇帝当他都不乐意,只想赶紧回家享受一番。
东方长青本不打算把人放回去的,不过相卿又开口了:“陛下,这位先生还是送回去的好,毕竟他出来多日,若是一直不回去,只怕府上的人都不敢放他进门了,岂不是让老先生后院的那些夫人等的心急?”
东方长青一听,便把人放了回去。他倒是忘了,人的模样恢复年轻的模样,那么他的内里如何?说白了,就是关心那方便可是也成事的,唯有送回去跟那些女人接触了,才能知道一二呀。
果然,第二天好消息就传了出来,那老东西回去以后,估计也是心痒很久,竟然一夜四女,听那动静就知战况何等激烈,这等好本事,听的人膛目结舌。
东方长青急忙亲自去找左相,左相听闻,只是端着杯子笑了下:“这样啊,那便是说药还是起了效果。”
“还请仙尊抓紧制药。”东方长青这是真的心急,这样的神药,哪里去求?
也就是在这个关节点上,天禹女帝的的信便送到了,询问和谈进展,并让左相敲定回天禹的日期。
左相看了女帝的信后,便是长长叹了口气:“我家陛下催的紧,对于共恭之地的事很是关心,且让本相定回金州的日子。陛下您看这事……”
“左相只管专心炼药,其他的事朕自会处置。”东方长青只管给他吃定心丸,“朕这就是命人拟诏,回复女帝。”
左相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圣诏一事,便交给陛下了。”
只是,在炼药之前,左相大人却亲自求见东方长青。
东方长青再如何忙碌,也不会怠慢了这位神仙,“朕知这几日左相准备炼药,为何现在过来?”
左相大人笑的淡雅,道:“关于炼药一事,还要和陛下商议,不敢隐瞒,还望陛下抽些时间静心一叙旧。”
东方长青自然是不解的,当初替那老儿炼药的时候,可是没这个过程,如今怎就有话了?
只是眼前人不是常人,东方长青心中疑惑也不会发作,而是耐心的问:“还有什么事?左相请讲,若是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开口,朕自当全力配合就是。”
左相大人一笑,慢条斯理道:“不知陛下可曾听闻,长生不死一说本就是有违天道之事。”
东方长青的脸色变了变,半响才应道:“朕略有耳闻。”
“这世上,但凡有违天道之事,都要有所显示。”左相抬抬手,道:“陛下庆典祭天之时,为显得诚心,自然是要准备祭品供奉上天。炼制长生不老之药,也是如此。”
东方长青急忙问:“莫非左相的意思是要准备祭品?”
左相笑道:“本相如此说,只是为了让陛下明白罢了。只是,毕竟有违天道之事,平白无故,自然不能成事。陛下所求长生,便是延长陛下的阳寿,可阳寿天定,如何说延就延?”
东方长青不解,追问的道:“左相还是一次把话说清,究竟要朕做什么事?”
相卿应道:“陛下果然爽快人。既然如此,那本相便直说,所谓延寿,其实就是借命。”他伸手沾了水,桌面轻轻一划,道:“陛下请看,原本一个人只能活到这个位置,他若想活动更长的位置,自然不能平白无故多出来,那么就要借他人之命。”
东方长青的脸色再次大变:“难不成要杀人?”
相卿抬头看着他:“陛下,人命关天,如何轻言杀人?不过借别人的命一用罢了。只是,所借之人唯有近亲才能效果出众。陛下的皇子公主身份尊贵,皇子子嗣如何敢动?是以,本相来求见陛下,是想问陛下,宫中可有夭折的皇嗣?”
东方长青猛的站了起来:“放肆!”
相卿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然后走到正中央,在东方长青面前慢慢跪了下来:“陛下可还记得本相当初挑人之时,特地追问城中谁家最近有夭折幺儿一事?那张老头之服了要之所以能有那般精神,实是借了那幺儿的命数。”
东方长青的身体微微发抖,“你是说,那张老头其实是借了死婴的命数?”
“正是。”相卿应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本相虽能有炼丹只能,却寻不得药引的命数,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可陛下是真龙天子,如何能擅动皇家子嗣?唯有陛下才能决定来去。”
东方长青跌坐在座上,“难道只有这一个法子?难道要朕借了朕皇儿的命数?这等事,朕如何做得出来!”
“陛下,”相卿的脸上带了些诡异的笑,没有血色的肤色散发出阴凉的气息,他笑的薄凉,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带丝毫的情感,道:“长生不老有违天道,本是逆天而行,若不然,这世上如何会有生死一说?活人的命动不得,若是死去的人,为何还动不得?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陛下仁慈,重情重义,可如今陛下这般却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本相本不愿为陛下炼制,实是陛下与本相一见如故,本相不愿陛下满腹抱负半途而还才应下陛下……”
东方长青呆愣半响才道:“他们毕竟是朕的皇儿……”
“陛下,夭折皇嗣无名无姓未入皇陵,如何算得上陛下亲子?”相卿看着东方长青的脸,道:“陛下三思,本相倒是不急,只怕我家那位陛下心急催促本相回金州,毕竟身为人臣,抗不得旨呀。”
跟着他抬眸扫了眼东方长青的脸色,又道:“本相敬佩陛下为人,也知陛下对皇嗣情意,只是陛下可曾想过,那些半途夭折皇嗣,甚至未来得及唤陛下一声父王,若能以亡故之身替陛下续命,保得陛下返老还童长生不老,这也是他们的福分才是。”
东方长青满脸挣扎,最终他开口:“宫中却又夭折皇嗣,朕稍后便让人列出来送到左相那里。”
相卿当即站起来,道:“谢陛下,本相这便去准备,这里便预祝陛下万寿无疆,永得长生。”
有一便有二,世人的贪婪之心相卿早已见惯,当年的荣承帝开始也不是这般挣扎不忍?可后来呢?
一旦尝过返老还童的好,便再也舍不得看到自己逐渐衰老的模样,大豫后宫的皇子如何够用?只怕到时候东方长青还会忙着弄出些胎儿出来,用来炼药续命了。
相卿回神入了炼丹药房,房中小童早已准备好,看到他进来:“仙尊。”
相卿淡淡一笑,道:“等着药引来了再说。”
大豫近况早已传到魏西溏的耳中,她撑着额头,低笑一声:“果然人不能有弱点,一旦有了,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谁能想到东方长青那样睿智沉稳的人,偏偏就是个追求长生之人?否则,东方长青哪里来的弱点?
治国有方养民有策,那分明就是天下的明君,可惜,遇到相卿那个千年老妖,再如何也定挡不住青春回驻的美梦。
魏西溏开口:“传令,继续拟旨发往大豫,若使团完成朕的旨意了,便让他们回来。去了多久了?再如何大的事,也该说完了。”
季统率领的大军都候在共恭之地,共恭的百姓都被暂时转移,如今共恭满是驻兵,就等陛下旨意传来大军进发。
几地之间书信频繁,魏西溏虽身居朝堂,却对多地战况了如指掌,每日不同信使往来奔波,一刻不敢停留,生怕耽误了军情。
两个月后,使团回朝,却独独少了左相大人,天禹女帝勃然大怒,对于大豫扣留天禹左相为人质大为恼火,认定大豫帝王东方长青居心叵测意图挑起两国战事,当即下令出兵大豫,讨要被扣押在大豫燕州的左相大人,完全无事大豫帝王的多番求和。
大豫内忧,如今天禹趁火打劫,造成外患,内外受击。
好在东方长青在相卿入大豫之后就有此考量,东庞军败北之后重新调整人马,多方调兵,用以抵抗天禹军。
金陵城被叛军占领,南宫宇命心腹之人镇守金陵,自己亲自率兵,直逼东庞,兵临城下。
东庞大军被跳出,如今瘦东庞的兵力只有五千人,几番浴血对抗之后,南宫宇顺利拿下东庞。叛军接连拿下金陵和东庞两座城池,大豫一片哗然,各方一时人心惶惶,不知这大豫的天究竟是要变,还是要维持原状,各地官员惶惶然之下,大多处于观望之态。
不过很快东方长青的旨意传到,顿时兵马召集随时候命,只等大豫帝王一声令下来调兵遣将。
魏西溏自己摆了个棋局,每天都过来跟自己走上两步,她就想看看,东方长青怎样赢这盘棋。
她是东方长青的弟子,这棋局看似她自己在和自己下,可她知道,实际上她是在和东方长青下棋。
他现在一定不担心,毕竟他的心里,天禹远征,兵力不如大豫,又觉得南宫宇前朝遗臣,不成气候,可她就是要一点一点的吞噬,就是要一点一点的把大豫分成两半,上半截她要天禹的明王军去攻下燕州城,下半截她要南宫宇守好大豫的天下。
战事本就是她挑起,若是可以,她也不愿伤及无辜百姓,可一旦有人挡了她的道,也怪不得她不折手段。
金陵和东庞分割了大豫,如今明王只要顺利入境便会朝北,而南宫宇拿下金陵和东庞之后朝南,两拨大军各自有猛将,同为一主。
天禹和大豫起了战事,大言也在宫变易主之后,重新和西阐开战,季统领兵进入大豫境地的时候,那两国也打的难舍难分。
边境地两国将士一触即发,大豫的守边将士拼死抵抗天禹的入住,可惜明王殿下憋闷多日,如今陛下突然给了旨意委以重任,正是明王殿下表忠心的大好时机,哪里会让人久困在共恭之地?
东方长青知道共恭地有不得安生,早已布下兵阵,如今果真遇到了突然被放出笼的猛虎季统,顿时打的不可开交。
一个死守,一个强攻,消耗多番战力,僵持在边境地。
两国大战倒是没有过多的影响到天禹的百姓,只不过招募将士的通告一直不断更新罢了,天禹女帝对于有将士人家的政策十分优待,以致很多家中不富足的人家若是有壮丁的,便会为前去应征。
高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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