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统确实是荣承帝在微服私访过程中临幸一个民女诞下的皇子。
一个母亲身份低微,只怕入宫就会死的连渣都不剩的贫女罢了。
付振海第一时间来找季统,不过,季统早已被这个消息打击的呆若木鸡。
他知道自己和季筹不是亲兄弟,他猜自己可能是某个豪门世家振权夺利下的牺牲品,也可能是某个朝中重要官员家的某个私生子,可他从来没想到,他竟然是皇子。
他不该是的,他也不想死的。
他可以是这天下的任何人,但是他怎么能是荣承帝的私生子呢?
他如果是前帝的皇子,那么陛下不就成了他的妹妹?
他怎么能皇子呢?
他呆坐了一晚上,不吃不喝,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季统觉得,这一定是有人想要害他,想要陛下敌视他,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花招。
毕竟付大哥被人害死了,如今该轮到他了。
那么什么人会害他?
季统想过很多人,可是他不知道什么人会害一个在西溟默默无闻待了这么多年的武将,他真的很多年没有入金州,更加没有进入别人的眼里,他甚至相信,朝廷里很多新来的官员,一定不会知道他是谁的。
可如今,他成了天下人皆知的,陛下忌惮警惕的一个人。
这不可能是真的。
付振海来找他的时候,季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过,抓着他的胳膊,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问付振海:“付将军,付将军……付叔叔,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他们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
他真的不信这是真的。
可付振海打破了他所有的奢望,那就是真的。
付振海是整件事情的当事人,他是所有流言里决定事件真实性的关键人物,他郑重的看着季统,一字一顿的说:“这、是、真、的,殿下!你是天禹的皇子,你是天禹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如果不是女帝横插一杠,你就如今就是天禹的皇帝!”
季统慢慢的退到了椅子前,缓缓的坐下,陷入长久的发呆。
他还是不信。
流言的速度很快,可陛下的速度更快,从金州传到西溟,传来流言没多久之后,陛下的宣召入京的圣旨跟着也到了。
付振海走了几个来回后,然后拿起那诏书,一字一顿的看着,半响他猛的按在桌案上:“殿下,你不能回金州,绝对不能回去!这是个陷阱,女帝一定安排好了人马,只要你敢进京,她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你……”
“我不是什么殿下。”季统只是低声反驳,付振海的身影在他眼前来来回回的走动。
“你就是!你是谁,我最清楚!她现在说什么封王封侯,不过是引你回金州的借口,你绝对不能回去!”付振海急的跟什么似得:“听到没有?你不能回去她现在一定磨好了刀,专门等着你回去的。”
沉默了良久之后,季统摇了摇头:“陛下不会,她不会的。”
“怎么不会?”付振海提高声音:“那女帝是什么人,她杀人看是不会眨眼的,更何况,她不傻,你如今什么身份,天禹谁人不知?你比她年长,又是男子之身,不论从哪方面来讲,你都该是天禹的皇帝,就算按位轮,也轮不到她!”
“陛下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季统拒绝听付振海的话,摇头:“陛下是凰女转世,她……”
“季统!”付振海猛的打断,他盯着季统,道:“你如今,还是对她有私心,是不是?你用脑子想想,你跟她有可能吗?她是你什么人,她是你妹妹……”
------题外话------
大家好,俺是渣小稿,俺又来了,大渣爷再怎么嫌弃俺,也改变不了大渣爷很渣的事实。
第254章 奢望()
“她不是!”季统突然出声,声音高的压过了付振海,他说:“她不是!她不是!我也不是什么皇子!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想要除掉我才使出了这样的阴招!她不是!”
“你真是鬼迷心窍!”付振海被气的一时说不出话,“你是!你不姓季,你姓魏,你是天禹魏氏皇族的唯一的血脉,如今,整个魏氏只有你一个人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家皇子,那女帝算什么?她不过是个错位的龙脉!当年仙尊说的那则预言说的就是她!”
“她不是!”季统猛的站了起来:“她不是!她是皇家的公主,她是天禹凰女,她是天禹女帝,她继承大统乃民意所向众望所归,她继位以后国富民强国泰民安,她的政绩她的仁德天下人皆知,她就是天禹的女帝,她的功绩谁都抹杀不了,你不能因为她是女子就轻视她……”
“季统!”付振海大喊一声,伸手指着他:“那本该是你的天下!”
季统红着眼眶,他看着付振海,然后他摇头,“我不要。”他暗暗吸了下鼻子,说:“就算那是我的天下,我也不要。我希望,那是她的……她为君,我为臣,哪怕……这辈子都这样仰视她,我……也甘之若殆……”
“啪!”
付振海狠狠甩出了一巴掌,他咬着牙,说:“你怎么能这样没出息!如果这天下人不知道你的身份,你这样待在西溟一辈子,也就算了,可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谁,天下人都知道女帝会怎么做,你还抱着什么幻想?你仰视她?她为君你为臣?你就没想过,她愿意吗?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你要是到不了金州呢?”
季统低着头,脸上的掌印在麦色的皮肤上依旧那么醒目,“我到得了金州。我相信她!”
“你!”付振海只吐出一个字,便伸手按住心口,后退一步极力维持自己的身体,季统上前想要伸手,被付振海伸手挡开:“老夫还撑得住……”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道:“殿下,你记着了,你的身份就是你的天敌,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改变不了。你以为自己收起了獠牙,成了一只兔子,可在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眼里,你不过是暂时收起了獠牙,等到时机成熟,你就会扑过去。你明白吗?你没有退路,你再也不能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待在西溟,你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只要管好西溟就万事大吉,你别忘了,你一旦成了皇子,你身边的一切都会变……”
季统依旧低着头,半响才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回金州。”
“殿下!”
“付将军,”季统抬头,看着付振海道:“我不回金州,就算这样待在西溟又能怎样?陛下不会对我怎样,最起码暂时不会。”他笑了下,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突然就那么笑了一下:“陛下自幼就很要面子,她最怕人家说她小气,还曾说过如果以后史官敢写她坏话,她就揍的史官他亲娘都认不得他。就算为了好名声,她也不会现在动手。谁都知道,如果我现在有个三长两短,不是陛下也会被人算成是陛下下的手。她一定会把我迎到宫里,像她旨意里说的那样,封王封侯赏赐无数,许我王府田地仆从,让世人都看到她仁德慈悲的胸怀。所以我要回金州。”
“付将军,您说呢?”季统问道。
付振海张了张嘴,一时竟然无言以对,这话说的也是对的,只是,更保险的法子,边塞诗待在西溟。
不多半年,付振海相信,就会不断有人投奔而来,成为座下谋臣,各方势力会在权衡之后抛投橄榄枝,钱物武备他都能想到法子,更何况如今季统手里,是有六万雄兵在握的。
季统认真恪守,练兵勤快,如今西溟的军队不断扩充,很多人慕名前来参军,再加上西溟人彪悍善战,季统来西溟这么多年,早已对囧心服口服,有了原本西溟军队的人在,可谓以一抵十,这对季统都是极为有利的。
季统伸手,扶着他坐下,恭恭敬敬道:“我知道付将军是为了我好,但是付将军您想想,我如今算什么?空有一个流言在,无名无份,这流言的真假外人并不知道,就算留在西溟又能如何?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只要陛下不承认,天下人就算人人都知道,可他们也只是怀疑,并不好承认,我与陛下有些幼时交情,对她颇有几分了解,若真能在金州得个封赏,身份得了应承,进了皇家族谱,才能谋后事。付将军以为呢?”
付振海听了他一番话,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词语,虽然觉得季统回金州的风险太大,不过,他也承认,如果能进入列入皇家族谱,那才真正师出有名。
“我明日便会启程回金州,西溟的政事,还要有劳付将军督察,稍后我便会安排下去,付将军稍安勿躁。”
季统的态度一改刚刚的激烈,说的温吞如水,倒是让付振海原本心中一肚子的气焰无处释放,他有理有据的一番话,付振海只能点头:“殿下说的是,我刚刚一着急,便没想到。”
季统命人送付振海回去,才吩咐:“明日我要回金州见驾,命人安排好。”
吩咐下去之后,他才缓缓的坐了下去,脸上的神情渐渐淡下,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悲伤。
他多希望,这是个传言,真的是个传言,该有多好!
陛下如今该是很厌恶的他的吧?毕竟,若是那个传言是真的,他便是陛下皇位的最大威胁者。
他的记忆力,她还是曾经的模样,她变了吗?可是变的连他都不认得了。
他心目中的女帝,即便杀人,也是师出有名,她会像杀一只鸡一样,让人杀了他吗?
毕竟,他如今的威胁大于他的利用价值。
陛下是为君称帝之人,她的手段素来都是手起刀落不留后患,他会是她的后患吗?
季统不知道,他不愿意去想。
他所有少年的时光,都在卑微又懦弱的仰慕那个少女。
她回眸一笑的时候,笑容犹如清晨荷花叶上晶莹剔透的露珠,圣洁的让他不敢直视。
他只是用所有的回忆来仰慕那个少女,不管她的未来是为人妻还是为人母,她都永远是他仰望的陛下。
他以为,或许哪一天,他就好爱上其他女人,然后跟这个女人结婚生子,把那个永远都不能说的秘密,都埋在心底。
可如今,连最后的这点奢望都没了。
他甚至连仰慕她的资格都没有。
季统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寝室走去,脚步那样沉重,那样疲惫,他原本耗不尽的体力,似乎已经被耗尽一般,不想夺走一步。
桌案上那份明黄色的圣旨,烫的他不敢再碰一下,他怕自己会被颜色,焚毁殆尽。
次日一早,季统整装待发,启程回金州。
待付振海前思后想,想明白季统不过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故意说的那些话,赶过来阻止的时候,他早已驾马奔驰而去。
付振海站在门口,看着季统的背影喃喃说了句:“傻孩子啊,你有几条命啊……”
付振海从来都不喜欢女帝登基,即便他承认这个女帝做出了些成绩,可他心里还是觉得,天禹的江山不该落在女子手中,特别是季统的身份如今大白天下之后,更是如此。
一大早,一支由三百人组成的护送队伍护着一辆豪华马车进入金州城。
队伍打出的旗号是溧水城。
溧水城的城主入城第一件事,就是入宫面圣。
按照溧水城的规矩,城主见驾该是正经朝堂之上,不过,此次却有例外。
入城队伍巧妙的错过了朝堂会客的时间,溧水城城主独自入宫见驾,以致很多人都不知道溧水城的城主究竟是男是女,长的是美还是丑。
高湛等在金州专门负责京官下榻之所等着,果然在天黑之后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马车上的人被人搀扶下来,高湛搓搓手,想要伸手去扶,不过又觉得不打妥当。
素垣从马车上下来,整个人被衣袍裹的看不清面容,就更别提能不能看出男女了。
斗篷下的眼睛还是高湛熟悉的,她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点了下头,然后在京官的引领下进了大门。
高湛也没多言,赶紧跟着一起进去了。
从头到尾素垣一句话都没说,直到进了室内。
素垣身边的人把外人都请了出去,素垣伸手摘下斗篷,露出一张漂亮艳丽的脸,高湛一步过去,伸手把她搂到了怀里:“素素!”
素垣低了低头,伸手去接披风的系扣,见他动作有些激动,便有些羞涩的笑了下,“我听闻天禹大丧,你可不能乱来。”
高湛一脸郁闷的表情,只是抱着她,道:“我知道,不过是太过想你了,哪里知道你这没良心的,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搂着她不撒手,道:“素素,你就跟我说说,你到底想我没有?”
第255章 夫妻()
素垣被他强抱着,身上的披肩也取不下来,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长的不是金州的人,那眼睫长的有些离谱,且是朝上弯着的,以致跟人家一样寻常的动作,她做起来就多了别样风情。
高湛一个没忍住,低头就去找她的嘴,“素素,我也想你了。”
他也黏人,不过可没这样黏人,如今倒是让素垣不知说什么好。
相比较高湛的有些激动,素垣那是冷静的吓人,除了脸上一直挂着一抹浅笑,其他真是看不出来哪里想他了,这让高湛十分郁闷,“你根本就不想我!骗子,你都不抱我!”
素垣只得道:“好了,我解了半天的披风都解不掉,我的手一直被你压着,如何抱你呀?”
她的语气倒是多了哄孩子的语气,脸上还是带着点笑,道:“你松开,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高湛好奇,“干什么用的?”
素垣待他松开一点后,这才腾了手把披风脱下,然后高湛便看到她手里拿了一份圣旨,顿时目瞪口呆:“陛下又给你圣旨了?”
素垣看他一眼,“这是我跟陛下讨来的圣旨。”说着,她把圣旨塞到高湛手里,又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你自己看。”
“怎么了?”高湛一边说,一边伸手展开,认真看去,顿时愣住,然后他猛的抬头看向素垣,盯着她。
素垣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伸手理了下头发,别过眼,问:“你干嘛这样看我?”
高湛走到她面前,道:“你怎么就这么信我?你就不怕我是个骗子?我是坏人?我是个想要图谋溧水城的混蛋?这样的圣旨你怎么敢讨?你就不怕哪天你一无所有了?”
素垣低着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说溧水城的格局在变,如今溧水城出世,就不得不面对外面繁复复杂的世人,溧水城一切都在变,女子位尊是祖列,这个不可更变,只是我翻了祖训,没在里头找到必须是女主当家。我以为,能者居上,不分长幼,这才是溧水城以后要走的路。”
她朝他走近,对他微笑,然后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胸口,道:“高湛,你是我夫君,你比我聪明,也比我懂的多,我觉得,溧水城在你手中,会比在我手中更为长远。我敬佩天禹女帝,所以,也相信她赋予你那样的期望代表着什么。你若想为她所用,你若想在做出利民策里的内容,你必须有一个坚实的后台,否则,你做不长久,又或者,你难以开始。夫君,你做利民策,我替你赚钱,可好?”
高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半响才道:“素素,莫非你是为了我,才向陛下讨的这份圣旨?”
素垣对他笑,低声道:“我是为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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