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高湛嚼着糖马,“小人在外头玩呢,您有什么吩咐啊?”
巫隐一看到他来,一骨碌坐起来,跑过来,抢过他手里的花花绿绿的风车,放到嘴边使劲吹,还问:“哪来的?本寨主怎么没看到还有卖这个的?”
虽说一肚子坏水,也没半分好心思,不过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少年,爱玩的天性这是去不掉的。
明明说有事找高湛过来,结果来了以后就盯着风车玩了。
一扭头又看到高湛手里还握了个什么东西再说,顿时拉下脸来,“本寨主的呢?”
高湛一听,只好把吃了一半的糖马奉献出去,“小人银子少,只够银子买一匹马,特地吃了马屁股,把这前半截身子包括马头留给您了。寨主请笑纳。”
小寨主一边接过来,一边大怒道:“都是你的口水,脏死了!”
高湛急忙道:“没碰到,我都是用手掰下马屁股的。”
刚刚陪着过来的人瞅了他一眼,他分明瞅到姓高是用嘴咬的,不过抬头一看小寨主已经开啃了,默默想把揭发姓高抢个功劳的想法咽了下去,若是他说了,小寨主恼羞成怒,岂不是连着他一快倒霉?
小寨主一手玩风车,一边啃糖马,就把高湛晾在那里了。
高湛只好等着,好容易等到小寨主啃完,总算想到眼前还有人在了。
“哦,忘了你还在了。”小寨主舔着手指头掉下了的碎糖,说:“今天晚上有个事要你去做。”抬头看了高湛一眼,道:“你别以为我要你是吃闲饭的,总的做点事,要不然本寨主怎么的多赏你银子?这寨子里的人都是蠢货,只能跟着人家做事,本寨主就瞧着你最聪明。”
这一点这简单粗暴又迷糊的小寨主看的还挺准,高湛确实很聪明。
高湛抓头:“寨主您吩咐,只要小人能做的,定当全力以赴。”
于是,小寨主又瞅了他一眼,道:“你身上不是有个那什么玩意?你这几天带着去北贡境地……”一只手在自己屁股后面摸啊摸,然后摸出两张纸出来,展开,给高湛看,说:“然后找到北贡的这两个人,杀了就行。”
高湛傻眼:“杀人啊?”
“怎么?不行啊?”小寨主斜眼,“不过杀两个人,一刀捅进去再拔出来就成了,再说,又没让你一定要捅刀,你把人找到了,然后再让别人杀了,再回来,就没事了。”
他说的轻巧,高湛则是听的胆战心惊,这杀人的事什么时候变的这般轻巧了?
高湛硬着头皮上前,然后把那纸给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满头的黑线。
原来所谓的画像就是一个圈,中间三个点,勉强能当成眼睛和嘴,没有鼻子,脑袋下面挨着另一个圈,想必是身体,没有画腿脚,不过,手的特征十分明显,因为这人其中一手,是六指。
而另一张画像,同样是一个圈,三个点,不过面部特征也颇为特别,唇下有被画了一个大黑点,上面还长了三个毛发。
虽然人像画的不像人,不过,这二人身上的特征倒是表述的十分清楚。
高湛瞅了小寨主一眼,问:“敢问寨主,这二人是何人啊?”
正使劲吹着风车的小寨主漫不经心的回答:“这二人?这二人好像一个是永泰县县令,一个是永泰县的师爷,过了境一打听就知道。”
“这二人可是得罪了寨主?”高湛小心的问。
“没啊。”小寨主答的理所当然,完全没意识到别的什么问题。
高湛又追问:“既然没有,寨主为什么要杀永泰县的县令和师爷呢?要杀这两人可不比之前跟陆家打架,特别是这位县令大人,这位可是北贡的在册的官身,如何能随意斩杀?”
小寨主不高兴道:“之前打死陆家这县令都不管,现在把他打死了,看看有没有人管。本寨主说杀就杀,你啰嗦个什么劲?烦人!”
高湛擦汗:“寨主……”
小寨主抬头,问:“你去不去?”
高湛又擦汗:“寨主啊,这杀人不是小事,就算去,也得谋划谋划,哪能跑过去杀了人就跑得掉的?您说这要是把他们杀了,我们这些人不是也跑不掉了?特别是,小人还是拿了文书过境的,这不是嫌疑更大吗?”
“怎么这么麻烦?”小寨主不耐烦道:“不就杀个人嘛?怎么会这么麻烦?烦死了!”
高湛赖着不走:“烦死了也不成啊,寨主,您想啊,小人又没武艺,每次打打杀杀小人躲还来不及,哪敢去杀人?小人虽然愿意跟着您享福,也愿意替您分忧,不过,这事小人做不了啊。杀人怎么不麻烦?那么衙役,故意有一个发现,其他的人就都发现……”
“烦不烦?”
高湛只得停住话头,小心的看了眼小寨主,小声问:“寨主,您为什么突然要杀县令大人和他的师爷啊?”
小寨主抬脚踢腾东西,满脸的不耐烦,对于自己不能去找美人玩乐只能对着一群一模一样的男人表示很不高兴,“打仗打仗知不知道?这边杀两个,那边杀两个,才能打仗,知不知道?蠢!”
高湛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小寨主这是要借杀人,然后挑起两国战事。
“干嘛?不愿意?”小寨主看着高湛的表情,问。
高湛笑了下,“寨主,是不是把挑起两国战事的源头想的简单了些?”
听了他的话,小寨主抬头看着高湛,问:“什么意思?”
高湛叹口气,道:“寨主,两国开战,并非会因杀了一个县令还是师爷的就能挑起战事,寨主您想,若是这两国都不想开战,你就算杀了十个县令,只要一国没捉到另一个的把柄,这战事就打不起来,若是其中一方有求和的打算,兴许嫁给个什么什么公主,这一联姻,再大的事也平了。”
小寨主看着高湛,不耐烦:“什么意思?”
高湛只得又道:“小人的意思,若是想挑起两国战事,首先就要了解这两国之间是否有开战的必要,是否有一方想要发动战争,只有了解两国君主的心思以后,才能判断下一步。若是其中一方有开战的意思,哪怕不杀人,这仗也能打得起来。”
小寨主抓头,“这么麻烦做什么?谁管他们想不想打?先把人杀了再说……”
“寨主!”高湛赶紧摆手,道:“不差这两日,您想啊,就算小人去杀了人,那北贡也是要查的,不会立马就对天禹开战,是不是?这一查,定然也要一两个月,还差这一天两天的?小人是这样想的,小人可以借着文书通过过境,去北贡境地走上几天,看看北贡那边的情况,寨主也派个人,就是天禹这边看看情况,然后我们一回合,就算揣测不到圣意,那也能分析个**不离十,这样对症下药,岂不是容易见笑?”
小寨主瞅了他一眼,突然拍着桌子嚷道:“烦死了烦死了,随便你!懒的管了,反正,不管怎样,这一月之内,两国要有开战的征兆,要不然本寨主就惨了!”
高湛急忙应道:“寨主放心,小人一定尽力替寨主办好此事。”
好容易稳住了这没耐性的寨主,高湛从堂里出来就回了屋,看了看手里的两张所谓的画像,拧着的眉头就没松开。
听那少年的意思,他分明就是因为接了别人的令,才有了要杀人挑事一说。只不过他行事风格决定了他只选最简单最快的法子,压根没想到别,是以才会要杀距离天禹这边最近的北贡永泰镇的县令和师爷,觉得杀了父母官北贡朝廷一定会注意到。
其实高湛知道小寨主的想法也没错,只不过,他不希望自己杀了人还成了逃犯,要是这样,还不如他继续流浪来的好呢。
只是,这两日这边一直在传天禹女帝的王夫付铮正往这边来,想必是陛下派他过来处理北贡这边的混乱现状,看看小寨主这无法无天的模样,就知道陛下派付铮过来是对的,也正因为如此,高湛才更要留下来,否则,按照付铮的个性,只怕很难查到这位不按常理行事的小寨主才是罪魁祸首。
只是现在,高湛怎么也不能下定论,小寨主听命行事的那人,究竟是谁。
即便他心里想着这小寨主和金州那边有点关系,可他也不能无凭无据靠自己臆想就认定是那位仙尊,怎么说,这世上是双生子都不止他们身边那些。
但是相比较其他人,高湛还是觉得,其实还是他能摸着小寨主的想法。
那位无法无天的小寨主,最好贪玩,最怕麻烦却最会惹事,他唯有摸准了点,才能帮着付铮多探听点消息。
所以现在,高湛是不打算离开山寨,他不但是要趁着这机会探查到这位来路神秘的少年公子身份,还要进入北贡,探查北贡那边的消息,这样他才不至于再见到付铮的时候,两手空空一无所知。
在通往北贡的路上,一行队伍快速奔驰在官道上,领头的将领正是天禹女帝的王夫付铮,连续几日的赶路终于让这行人的脸上露出点疲惫之色。
付铮的贴身护卫在到达下一个驿站之后,终于提出休息的话:“公子,您连番多日连续赶路,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公子今晚就不要连夜赶路了吧?我们已经比原定的计划加速了半日了,利用这半日在客栈休息一晚,不是更好吗?”
付铮回头看了眼正在安顿马匹的将士,虽然他相尽快赶到北贡,处理完事务回金州,可这些将士没义务这样陪着他拼命,就算不替自己想,也要替诸位将士着想,最终他点点头:“那就住上一晚,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好容易能够闲暇下来,用完晚膳后,付铮一个人坐在屋内,手里提了笔,正在纸上低头画着一副画像,画上的女子眉眼如画,唇角挂了一抹担心,正目光盈盈的看着画外的人。
付铮描了大半宿,总算把画像画好了,他拿起来仔细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看着画像笑道:“陛下,臣把你画在身上,这下臣便不担心睡觉时间少,梦不到陛下了。臣这是时时陪着陛下呢,是不是?”
待那画迹完全晾干以后,他便小心的把画卷起来,卷成一个细细的、长短适中的细棍,然后伸手掏出脖子下的一个挂饰,拆开竹节挂坠的上端,伸手把那画塞了进去,再堵住上端,便看不出那是张画了。
弄完了,又重新塞进去,心满意足的睡觉的。
而宫里的魏西溏可没他这样的好心境,之前晚上睡觉,那是天天有人陪,若是她哪天失眠,付铮不但会给她揉着穴位舒服些,还会给她些寻仙者录里的一些奇闻异事,虽不知真假,不过两人那时听着,还是觉得有趣。
------题外话------
昨天的正确答案:有五个三个,还有一个两个。
今天问题:妖道送给陛下的第一件礼物是神马啊?(^o^)/~
第181章 高湛的心思()
如今付铮不在,她一个人翻来覆去不易睡着,可没人能像付铮那样体贴的为她按摩给她讲好玩的事了。
魏西溏从床上爬起来,对着帐外吩咐:“叫个手法好的进来,替朕按按。”
进来一个太监,小心的跪在榻边,伸手替女帝按摩。
可这个人不是付铮,不论他按的多好,都不能消除魏西溏的不适应。
付铮哪怕当时按的不好,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好的,这人的手法跟付铮,根本没法比。
“行了行了,按的什么?”魏西溏又开口:“退下吧。”
等太监连滚带爬的走了,魏西溏自己揉着太阳穴,坐在床上,闭着眼说了句:“柯大海,去让御医给朕开服安眠的药物。”
柯大海小心的问:“陛下,不要召御医过来瞧瞧吗?对症下药才是正理啊……”怕她一时怪他对嘴,柯大海又急忙说了句:“这是王爷临走前交待老奴的,说为了陛下龙体着想,不可轻易动药,是药三分毒,若是要服药,还是叫御医诊治了以后……”
魏西溏瞪了外面一眼,想了下才道:“罢了,那就让御医过来瞧瞧吧。”
其实她知道自己没什么毛病,不过是突然不适应付铮不在身边的这种感觉,心里老想着他,以致就睡不着了。
想来是过几日,才会慢慢好起来。
说起来这两日小曦儿和小墨儿也喜欢闹人,想必是连着好几日没瞧见他们熟悉的父王,不习惯了。
自打付铮离开魏西溏还真是时常抽空去瞧那两个小东西,这不过三日,小曦儿和小墨儿就跟她亲近起来,看看这还是多接触的好处嘛。
要是付铮在宫里,两个小东西肯定还是天天被他霸占。
小孩子的记性还是太短,三五日过后,就忘了再找父王了。
不过母皇天天过来陪他们玩,小东西还是很高兴。
魏西溏如今处理政事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再不像之前那样磨蹭,有时候还要赖着付铮,如今她没了一靠,在最短的时间内独立起来。
行事风格雷厉风行干脆果断,就连挑剔苛刻的御史都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因为这次派出付铮,实在是因朝中无人适合担此重任,这倒提醒了魏西溏,朝中的臣子养了这么多年,该是启用的时候了。
魏西溏心里是想好了的,这是最后一次派他出去,待他回来以后,就再不让他往这些地方跑了。
这会想想,倒是能体谅当初魏静思送别裴宸的心情,那时候她还是有孕在身的。
处理完政事,魏西溏便又去皇太后的宫里看两个孩子。
半道看到了蓬头垢面急急忙忙朝宫外跑的黑面儿,一看到魏西溏,黑面儿赶紧回来磕头:“面儿给皇帝陛下磕头。”
“起来吧,”魏西溏看了她一眼,“怎么这副养自己?干嘛去?”
黑面儿急的在原地打转:“迟到了迟到了!黑面儿一小心睡过了,会挨罚跑圈的。”
魏西溏噗嗤笑了一下,然后点头:“好好,那赶紧去吧。”
知道是付铮让黑面儿去,至于付铮是什么心思,魏西溏还真没管,反正,在宫里头,皇太后和付铮对黑面儿都不错,他这样做,自然是为了面儿,总比让她在宫里当只好看的花瓶来的好。
黑面儿如今正如付铮当初安排的那样,早上一大早起来,用完膳之后就去宫外郊区的练兵场,日落之后回宫,用一个时辰跟无鸣练武,晚上的时候要看书习字,完全没了玩的时间,这宫里的各个地方,总算是看不到一大堆宫女追着黑面儿的场景了。
虽然辛苦,不过黑面儿这小丫头不论体力还是精神,都比一般的小姑娘更好,所以她压根没感觉到累,就是能睡。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空闲时间,倒头就能睡着,一喊就醒,这本事一般人做不到。
今天黑面儿去练兵场迟到了。
被负责带她的校尉罚跑圈,说明了让她跑三十圈,结果黑面儿数数不好,跑了五十圈还在跑,每次数到十的时候,就会又重新开始数。
校尉撑着头,满脑门的汗,“王爷让关照的这个孩子,是不是有点傻啊?”
跟着她出来的太监和宫女急忙提醒:“我们文静郡主不是傻,是数数有点不好,她暂时只会写到拾这个数字,所以,她也只会数到拾。”
校尉:“……”
怎么着这位小黑妞也是有封号在身的,赶紧对亲兵说:“赶紧让她停下来,都七十圈了。”
跑了七十圈的黑面儿依旧精神抖擞,被亲兵喊过来,嗷嗷问:“大人,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去骑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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