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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杨落落扯着嗓子喊起来。梁宇非低声喝止他,语气很凶。
“叫什么叫,叫/床呢你!”
“宇非……”他眼泪汪汪地看向梁宇非,瘪着嘴。
“老实点,有时间哭不如赶快想办法脱困。”梁宇非继续压低声音,瞥了眼法国姑娘,“还没问你,这妞儿叫什么?”
“Molly。你叫她中文名茉莉就成。”
“还菊花呢,茉莉!”不屑地嘀咕一句后,梁宇非在地毯上蹭过去一点,“茉莉,你帮个忙把我们解开,成吗?”
“不行,尤里斯看到的话会打死我的。”她一脸惊恐。
“你给我们解开,我们带你一起跑,不会让他碰你一根手指头。都留在这里,万一他把我们都杀了怎么办?你想想,如果他杀了我和落落,会怎么对待你这个目击证人?肯定是杀人灭口。或者他打开天然气把门窗关死自己跑了,咱们三个都得被毒死在里面。逃出去后我们可以保护你,他不会有机会打你的,咱们直接去警局。留在这里一点好处都没有。”
其实,梁宇非看出来了,熊男只是突然发现女朋友劈腿找上门来,一时怒火攻心才把这对狗男女打了一顿捆起来,根本没想好要怎么做,说不定他自己心里也正懵着。但世事难测,梁宇非还是不敢冒险。
“……”
新闻播报员的声音清晰地从彼端传来,在三人营造出来的沉默中游弋回荡。茉莉咬了会指甲,瑟缩着看看梁宇非又去看熊男,来回看了几次。确定熊男全心全意投入在南美洲火山爆发的新闻录像中暂时不会分心后,她手脚并用爬下沙发,从矮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水果刀,笨拙地跪在杨落落身边割他手上的绳子。杨落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哧啦,哧啦。刀刃磨绳子的声音缓慢而迟钝,磨得梁宇非心头有如百鼠齐挠。一分钟过去,杨落落手上的绳子被割断了。茉莉偷眼看着专注于电视的熊男,绕到沙发侧面去割将杨落落捆死在沙发上的粗绳。待杨落落得到自由,她又过来给梁宇非割绳子。被绑了快十个小时的杨落落手脚麻痹,血液循环不畅,他却不自量力地要起身离开沙发。于是,杨落落同学一个磕绊,撞上矮几,发出哐当一声。
“怎么回事!?”熊男听到动静跑过来,一看之下大为震怒,“molly!你竟然敢放跑这两个家伙!你怎么敢!”
“让他们走吧,你绑着他们又有什么用?是我的错,我承认了,求你……”
“让开!”把哀求的茉莉推开,他踢倒沙发拎起杨落落,“敢勾引我的女人,还敢跑,看你就是欠揍!我再揍你一顿看你还跑不跑!”
杨落落要是再被打一顿,真的可以去见上帝了。那张漂亮的脸也玩完了……没了这唯一的优点,他以后可怎么办呀。梁宇非盯着捂脸抱头涕泪横流的杨落落和拳头大如砂锅的熊男,调整一下姿势,以被束缚住的双手抓住茉莉落在地毯上的水果刀,动了动脚踢散割断的绳子。在熊男的拳头落下将杨落落打扁之前,他从地上跳起,飞起一脚踢中熊男胯/下——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很久很久以前,梁宇非看过《金刚》。他唯一的亲人,姐姐梁翊麦也喜欢,姐弟俩一起去影院看首映,那两张票差不多是他半个月的生活费,梁翊麦一周的薪水。到最后梁翊麦看哭了,梁宇非还让她靠在肩膀上哭。他不能理解姐姐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他只觉得这部片子挺酷,特效不错,女主角漂亮,那大猩猩让人觉得特震撼,没了。而远在异国他乡的此时,梁宇非又想起了这片子,因为那尤里斯朝他扑过来的架势和当年他在影院里感受到银幕上的大猩猩朝自己扑过来的架势是一样一样的。
在地毯上打了个滚,梁宇非狼狈不堪地躲到沙发背后,一只手捂着胯/下的尤里斯双目尽赤,神色狰狞,仿佛要化身为狂战士。梁宇非头一偏,砂锅大的拳头直直打入沙发背,一个破洞出现了。
一个躲一个追,一个逃一个抓,屋子里的戏演得热闹,杨落落和茉莉两个人抱在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梁宇非以不输给大侠的身手上蹿下跳尽力逃命,满屋子稀里哐啷之声不绝于耳。正打着,茉莉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她突然神智大清,冲过去拉开了门准备呼救,刚开口就被人捂住嘴拖进了房间。
“韩楷!?”
一脚踢翻了电视机的梁宇非盯着黑风衣黑墨镜装扮的韩楷,傻了。韩楷摘下墨镜,嘴角扬起,右手食指一勾,冲尤里斯说道:“过来。”
这次,尤里斯化身为公牛扑了过去,梁宇非真切地看到他的鼻孔里正喷着白汽。韩楷一手接住砂锅直拳,另一手攥住熊男的手腕,将他拧翻了个个儿,一脚踢在他的腿弯。熊男立仆,韩楷依旧淡定如春风。
“……妈呀,这也太厉害了。”杨落落喃喃道。梁宇非捧着自己的下巴,半晌无言。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想起只给了你单程的钱,怕你回不来就过来找,问了问人就找到了。”
“……这么简单吗?”
“你怀疑我什么?”韩楷坐在破了个洞的沙发上给梁宇非包伤,药水碰到擦伤,梁宇非疼得一个劲地吸冷气:“没,我没怀疑你什么。”
“怀疑什么就问,别遮遮掩掩的。”
“你到底是干嘛的?”
“不是告诉过你了,警察。”
“我觉得不像。这里的普通警察没你这么厉害,除非你是防暴警察……”
“我不是普通警察,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
梁宇非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不再问了。韩楷给他包完伤,看他蔫搭搭的,叹了口气,伸手摸摸梁宇非的头发。梁宇非一阵惊愕。打从小时候父母双亡,再没人这么摸过他的头。
“我去安慰一下你的朋友,你给警局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带人。”
3、三 PP 。。。
三 PP
把做完笔录的杨落落送回公寓,梁宇非收拾了东西拖着行李箱离开自己居住了一年多的房子。杨落落似乎想挽留他,倚在门上欲言又止,梁宇非却一直不与他目光相对,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走在阳光灿烂的街道上,梁宇非眯起眼睛望着高大的天主教堂,目光随着十字尖顶一直飘升,直入似远还近的天际。
这不是第一次产生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感觉。梁宇非承认自己是个弱小的人,在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中不过是一只蝼蚁,只是他坚信蝼蚁也有以自己的方式演绎人生的权利。他也知道自己缺失了点什么,那缺失的东西本来是属于身体内部的,就像一片荒芜河滩缺了一块鹅卵石,虽然不起眼,却至关重要,因为没有它就不完整。人的一生,全押在这块石头上。找到了就完满无憾,找不到就抱憾而去。
“今天是几月几日?”一直随着咔哒咔哒作响的箱子沉默前行的韩楷突然开口了。
“二零一一年十二月一日。”
“哦。”
“日期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活一天少一天。”
梁宇非停下步子。韩楷的脚绊到箱子上,一个趔趄,赶紧抓住路灯。卖花的少女安静地坐在摊位后面,流浪汉依旧坐在街角,给人画像的青年正低头描摹,天空碧蓝,空气清冷,远处传来城市大钟报时的沉重声响。此刻,若摒去车水马龙的杂音,该有一曲卡农。
“你从出生开始就对死亡倒计时吗?”
“有谁不是这样?”韩楷反问道,“要说不是,为什么要有日期和历法?在日历上标注过了一天,就是告诉自己生命又流失了一分。如果不在乎死亡和临界点,为什么要对时间斤斤计较,每分每秒都计算在内?这种紧迫感不是恐惧的表现吗?假如我不在乎生死,我也不需要日历,管他一天二十四小时还是三十六小时,与我何干!任何不能计算的东西都是没有价值的,凡是被精密计算的,都是失去就无法得回的。”
“我觉得你似乎说得对,又觉得你在胡扯。我认为那种紧迫感是珍惜生命的表现。珍惜生命和恐惧是两个概念,不想失去和害怕失去也是两种情况。把我的每一天都好好梳理,知道我今天没有浪费,明天会更好,这是日历和历法在我心中的作用。”
“那你不在乎死亡?”
“你所谓的死亡是什么?没有谁不会死,这种人人都有的东西何必在乎?”
“如果告诉你只有一年好活了呢?”
“……”梁宇非哑然。这是他没想过的问题。但他还是不打算在韩楷面前示弱——不为别的,面前的韩楷突然让他觉得不爽。似乎掌握着一切,理解了梁宇非无法理解的东西,用怜悯、同情、独醒的目光透过梁宇非这个万花筒看着芸芸众生……真是很讨厌。
“不存在这个问题。”梁宇非生硬地回答。他才二十三岁,无病无灾,不会考虑这种事。
“如果我说是真的呢?”
“都说了没有这种事!”
韩楷看着炸毛的梁宇非,突然笑了。他笑得颇意味深长。
“真的。只有一年了。你,我,随便什么人。”
“2012?那个鬼扯的片子?大船?”
坐在公园长椅上,梁宇非以难以置信的语气嚷道。韩楷示意他安静。
“那不是鬼扯,至少不完全是。当然这部电影是鬼扯。”
“我不懂。”
“我正要讲。”
梁宇非这才真的安静了。韩楷低下头,双手交握放在膝上,仿佛祈祷,又仿佛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对着随风飒飒作响的山毛榉树思索了几分钟,他以平板的语调开始了讲述。
“地球是有更替期的。每一个更替期都会经历一片荒凉到欣欣向荣的过程。目前我们处在欣欣向荣阶段的末尾,即将迎来终结。然后地球会休养生息,直到新的生命和文明在大地上生根发芽。二零一二就是这个更替期的尾声。”
“为什么是二零一二?”
“不为什么,正好是它,如此而已。就算是二零一三也没关系,二零四六也无所谓,哪怕是今天都有可能。时间的罗盘针指到了这个点,就是这个点。那部讲大船的电影在某种意义上真相了,我们怀疑制作那部电影的人里面有属于我们的人,想以这种愚蠢的方式将信息泄露给全世界,引起恐慌。但是目前看来,他的算盘没打响。那电影娱乐性太强,大家出了影院就什么都忘了,根本没人把二零一二的预言放在心上,亏他们还借助了什么玛雅预言。”
“你们?”梁宇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你们是谁?”
“我们就是我们。我是josh,韩楷,整体的一部分。你听说过后现代宗教吗?”
“听说过这个概念。”
“可以把我们归入其中,如果你一定要分类的话。或者称呼我们为架空宗教更合适些。但我们没有教主,我们的信仰是永恒的大地,行动纲领是为世界末日的到来掌灯导航,尽力减少这个世界的损失,为人类文明保存最后的火种。我们所有人都是独自行动的,每个国家的重点城市都有分支机构,我负责葛芬堡城。”
“中国也有?”梁宇非觉得自己在听天书。
“有。我和负责的那个人不熟悉,据说是个好人。”
“那……你们都是义务行动?没有人给你们分配任务,也不发薪水?”
韩楷用鄙视的眼神看他一眼:“要什么薪水?不过我们是有报酬的。我们的机构有负责人组成理事会,三年轮换一次,某些与我们志同道合的金主会给我们注资,比如微硬、米低梅、白银贝壳石油和福托汽车。”
“那你们怎么拯救世界?变身?像水手服美少女那样,还是有高达MS什么的开?”
“开高达到处乱轰那不是拯救世界是毁灭世界!”韩楷怒道,“我们都是普通人,当然是借助工具!我们只是parody proxy,不是阿姆罗!”
“paro……什么?”
“parody proxy。中国的那位同事把这个称呼翻译成中文,叫做【戏仿代行者】。”
“等等,等等。”一头雾水满腹坏水的梁宇非抬手示意,“那,简称PP可以吧?我实在被绕晕了……”
“可以。”未能参透其中机巧的韩楷点点头同意了,“简称PP也好,发音简单。”
“我还是不明白你们……PP们是怎么工作的。借助什么工具?做什么?”
韩楷沉吟片刻,从风衣兜里掏出个乌黑的砖头块一样的手机,翻开盖按了一会,说道:“今晚就有任务,你可以跟去看。”
梁宇非点头表示明白。两人离开公园继续向韩楷家进发,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一阵风刮过街角,突然把梁宇非吹清醒了——从韩楷说完,他就一直晕着。拽住韩楷帅气拉风的黑风衣袖子,他问道:
“你就把这些这么说出来,难道你们都不用保守秘密?不怕我出去乱说?”
“有什么好保守的。”韩楷依旧云淡风轻,蓝黑色的漂亮眸子凝视着对街橱窗里的塔形蛋糕,“我们从来没有刻意保守过秘密,向来顺其自然。你可以随便告诉什么人,只要有人信你说的就行。根据我的经验,一般人都会认为你是世界末日说的信徒,只会谆谆善诱试图给你洗脑让你重归正途,或者送你进精神病院,没人会相信你的。”
对韩楷的工作,梁宇非做过很多设想。他会不会像好莱坞大片那样一人周旋于众多敌人之间,使用高科技,开好车载美女,于潇洒间尽得风流;还是会像日本动漫那样,身边有一群具有各种各样特殊力量的友人,在东京塔之类的建筑上冷眼观看东京倾塌作尘,黑风衣衣角随风飘荡,一轮末日残阳照亮天涯;又或者,会对着敌手冷冷地说一句:你已经死了——真是无比拉风。
但是,真的跟他出了门,梁宇非才发现艺术创作什么的都是浮云。
好车是有的,就是韩楷开的那辆黑色流线型,两年前的款,貌似是雪铁龙。美女不知道在哪里,副驾驶座上只有梁宇非一个。特殊力量友人貌似也没有,梁宇非甚至没看到韩楷拿了什么武器,感觉他像是去泡吧不像是去拯救地球。那么,值得期待的,只有对手了。
开出葛芬堡城,在种植着雪松的宽阔公路上风驰电掣了半小时左右,韩楷把车子驶离大路,拐进幽暗的林荫道。风吹枝叶沙沙作响,高大密集的树林仿佛鬼影幢幢,车轮压过积聚的落叶,发出轻柔的沙拉声。梁宇非隐隐闻到了水汽,冰冷、微腥,直觉告诉他附近有湖泊或者大河。冬夜的风挟着星辰的微光吹入车窗。
毫无预兆地,韩楷刹了车,眯起眼睛向外观望。然后他直接推开车门下去,把梁宇非也招呼下去。
“喂,你的车!”
“就那么放着,逃命方便。”
梁宇非一个哆嗦。他们走出大树屏蔽的林荫道,沿着落叶覆盖的斜坡走下去,寒冷的风从脖颈和衣服纤维缝隙中吹进来,梁宇非觉得很冷,韩楷却若无其事。夜色已深,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慢慢接近了湖边。这个湖不大,即便夜色如墨也看得出它的清澈。
“开始了。”
韩楷低声说道,像是怕惊扰到谁。梁宇非不敢说不敢动,小心翼翼地退后,观望韩楷走到湖边,戴上手套,静静站立。
过了一会,在一片缄默的黑暗中,有什么成型了。梁宇非轻微地感受到大地的波动,脚下的乱草在颤抖,湖水荡起波纹。随着波纹的扩散,湖水呈现柱状突起,似乎要喷涌而出。韩楷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