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 第2部分

　　
　　“妈妈……好难受……”躺在病床上的小孩子不知是醒了过来还是在说梦话，嘟嘟囔囔的动着小嘴。他身形比一般孩子还要小些，看着更像两岁的小孩子，个头不足病床的一半，缩在床上眼睛紧闭，瘦瘦小小的。
　　
　　年轻妈妈伸手慈爱的摸摸儿子的额头，脸上泪迹犹在，人却温柔的笑着，她要把最温柔的笑容留给儿子。岁月实在是苛责了他们，在这对年轻夫妇的身上划下太多。
　　
　　小孩子动动脑袋，牵动头上的输液管，小嘴一咧准备要哭。妈妈连忙哄着：“宝宝乖，不哭不哭，妈妈在这，宝宝乖，不哭。”想抚摸孩子的脸颊，怕粗糙的手弄伤孩子，犹豫了下，小心摘下头巾裹在手上才肯去触碰。
　　
　　该是时候了，年轻妈妈笑得温柔，用她一生中最明媚的笑容面对自己的儿子，“宝宝乖，爸爸和妈妈去给你买糖果，你乖乖在这里，要听医生叔叔和护士姐姐的话，妈妈爱你。”说着轻吻孩子额头。
　　
　　尚不懂事的小孩子只是看着妈妈的笑容痴痴地跟着妈妈一起笑，他只知道今天的妈妈好美，却不曾看到妈妈的愧疚和眼泪。
　　
　　深夜，寂静的病房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偌大的病房只有一个小小的孩子。之前的一家三口已不知何时离去。护士拿着托盘不紧不慢的赶来，小孩子的点滴输完没有及时拔掉已经开始回血。护士这才取出棉棒帮小孩子处理好。
　　
　　回身去看病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并没看到孩子的父母。那对父母给她的印象很深，明明很年轻却饱经风霜，可以看出为生活所迫。可是，护士皱眉，不是说回家筹钱么？怎么现在还没回来？不好的预感，再顾不上小孩子去找值班医生。
　　
　　这几天小孩子过得不好，很不好，他一觉醒来就找不到爸爸妈妈了，护士阿姨和医生叔叔都好凶。妈妈说要给你自己买糖的，他好喜欢吃糖，可是之前都不敢找妈妈要，每次找妈妈要糖吃都会被骂。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小孩子垮下一张小脸，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向护士阿姨问起妈妈她都会突然变得好凶，喃喃自语，“妈妈，宝宝乖的，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再后来，小孩子被医院送去了福利院，这里没有很凶的护士阿姨和医生叔叔，可是为什么爸爸妈妈还不回来。他乖乖的呆在福利院，听园长奶奶的话，即使其他小孩朋友欺负他也不会还手，生怕自己稍有不乖妈妈就不再回来了。
　　
　　这一呆，就是一年。
　　
　　“王先生，您看，这个小孩子是不是很可爱，又很乖，不记事，完全符合您的要求啊。”那位被称作王先生的人身着笔挺的西装，笑得和蔼可亲，温和的看着眼前的小朋友。如果不是这场面太过温情，简直与贩卖人口市场无二。
　　
　　小孩子被男子领着小手离开了福利院，那个人说要带自己回家，那家里是不是有妈妈？小孩子简单的想法里只知道家是自己和爸爸妈妈住的地方。
　　
　　如果不是小孩子几个月后的突然发病，他是可以很幸福的。男子起初的几个月对他很好，会买新衣服和新玩具给他，会抱着他骑大马。只是他不被允许上桌吃饭，男子家境阔绰，虽不能说是世家，不过也是有些脸面的，家中规矩自然多，小孩子要学好规矩才可以和大人们同桌吃饭。
　　
　　于是年仅四岁的小孩子每天被不停地提醒着规矩，这样或是那样，从穿衣吃饭到面对长辈。每每做不好的时候便会被严厉惩罚，大多有钱人家都是觉得孩子教育要从早抓起的。
　　
　　而那一天，也许是小孩子做错太多，被打了几下还被罚不许吃饭，勒令去站墙角。如果是一般的小孩子或许没事，可他一直就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没站到十分钟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起初男子没觉得怎样，只当是小孩子没吃饭饿晕了。直到小孩子嘴唇的颜色逐渐加深才惊觉不对。
　　
　　医生的诊断让他暴怒，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个孩子有心脏病！偏偏小孩子还在昏睡，满腔怒火没有发泄口，当晚确定小孩子病情稳定就把他送去了郊区的农场，不想让这个小孩子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上当受骗的事实。
　　
　　他是外人眼中的慈善家，自然不能做出丢掉小孩子这种事，也就让小孩子在农场呆了两年。时间越久就越憋气，终于还是把小孩子转手给了人贩子，对外宣称小孩子心脏病夭折了。好在小孩子长得还算可爱，买了个可观的价格。
　　
　　小孩子“出殡”那天养父母哭得不能自已，而本应出殡的小孩子却在人贩子手中，看着那些人点着钱，心里却想着如何把小孩子换化成更多的钞票，商量着何时把小孩子抛手出去。
　　
　　终于等到了一个恋童癖的买主，出手阔绰，小孩子又被换了主家。不过此时的小孩子似是已经发觉了自己不受欢迎，不敢再说他有心脏病的事，生怕再被遗转手。
　　
　　可心脏病的小孩子终究还是脆弱的，在男子猥琐用强下再一次发病。男子找到了人贩子说什么不肯再要。于是小孩子又悲惨的回到了人贩子手中。
　　
　　眼看着到手的钱就这样飞了，人贩子恼羞成怒，皮带终于挥向这个只有七岁而外貌也就只有六岁的小孩子。一次次的责打下小孩儿如同惊弓之鸟，稍有一点动静便会浑身颤抖不停。看着这样的小孩子，人贩子终于连打他都不耐了。
　　
　　随手指着屋子里几个小孩子，“把这几个胳膊弄残。”又指指另外几个，“把这几个腿去弄残。”语气平淡得似是在谈论吃饭。
　　
　　终于有一天人贩子带着他们外出熟悉地形，在加油站加油和人起了争执。小孩子趁其不备爬上了加油站一辆正在加油的车。等人贩子发现，黑色的BMW早已绝尘而去。直到回到风氏总裁的家，车主才发现小孩儿的存在。
　　




6

6、五　。。。　
　
　
　　风释歆一直很以自己敏锐的察觉能力为傲，但是今天他不这么想了，因为他已经第七次察觉到门口的小孩子在偷偷张望他，却又在每次他一抬起头来，就缩回小脑袋，搅得风释歆根本无法投入工作。
　　
　　默默地叹了口气，不知道陈管家和孩子说了什么，这小鬼从能自主行动之后就总是在偷偷观察自己，按说自己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吸引小孩子的类型吧。
　　
　　就这样，当小孩儿第八次张望的时候，风释歆终于妥协了，对着小脑袋缩回去的方向道：“进来！”等了一会儿也不闻门外有动静，少年皱起眉，径自站起身，走过去开了门，当即对上小孩儿怯怯的小眼神，好像做错了事被抓包了似的。
　　
　　风释歆拉小孩儿进了屋，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小家伙摇摇头，小小声回答道：“我，我记不起来了。”
　　
　　少年略想了下道：“你得有个名字，这样吧，就叫隋源，如何？”
　　
　　小孩儿的眼眸亮了下，乖巧地点点小脑袋，仿佛得了一块大大的糖果一样。
　　
　　少年坐到沙发上，扣着扶手问道：“隋源，你总是偷偷地躲在门口，是什么意思？”
　　
　　小孩儿有些纠结地抠抠手指，随即抬起小脑袋，认真地答道：“管家伯伯说，是少爷您让我留下的，所以，所以，我一定要来道谢！”顿了下，似乎又怕对方反悔，有些焦急地补充道，“嗯，我会做很多事情的，我会打扫房间，也可以学着做饭……”
　　
　　风释歆嘴角抽动了下，有些坏心地道：“你不用感激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只管黏着你管家伯伯就是了，否则……”靠近小孩儿的脸颊，“我可能会吃掉你！”
　　
　　小家伙瞪大眼睛，怔了怔，随即抿抿嘴唇，小心地问道：“少爷，您很饿吗？我知道饿肚子很难受的……”眼眸之间似乎还露出了些同情。
　　
　　鸡同鸭讲的对白让少年倒吸了口气，皱眉道：“去去！一边儿玩去！再黏着我就揍你！打屁股！怕不怕？”
　　
　　小孩儿神色黯了黯，点点小脑袋：“嗯，我怕。”垂着头离开了房间。
　　
　　风释歆略松了口气，总算是可以安心工作了，没过两分钟，就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随即看到小孩儿举着一个大号的吸尘器进了书房，扬起小脑袋解释道：“少爷，我来打扫房间！”按动开关，强大的吸力产生了不小的噪音，小孩儿吓了一跳，一扬手没控制好吸头的方向，桌上的文件都被号召了过去。小孩儿哇哇乱叫着，开始和吸尘器抢文件，一时之间，书房内纸片飞扬。
　　
　　饶是身经百战的风释歆也被小家伙强大的破坏力震慑了下，快步走过去拔了插头，霎时恢复了宁静。一张纸在空中旋转了几下，落在了小孩儿的脚边，还有几张已然在刚刚的争夺战中变得皱巴巴的了。
　　
　　而罪魁祸首则脸色发白地呆立在一旁。
　　　

作者有话要说：积极努力的小朋友




7

7、六　。。。　
　
　
　　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文件，但书房被弄得一片混乱，无论是谁都难免发火，何况风释歆是活火山一枚。当即呵斥了声：“你到底在做什么！”朝小孩儿走过去。
　　
　　小家伙条件发射地蹲□子，抱住头，缩成小小的一团，紧紧地闭上眼，如果房间足够安静，甚至可以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对于未知的惩罚，小孩儿自然是害怕得紧，然而却连一丝的反抗能力都没有，只能勉强护住心肺，进行最原始的自我保护而已。
　　
　　风释歆紧紧皱着眉，胸口有些闷闷的，烦躁地伸手去拉小孩子，小家伙却发出呜咽的声音，更紧地缩成一团。少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稍微平静了些，俯身抱起了小孩子坐回老板椅，随即发现怀中的小人儿轻的像一只小猫，低下头看看孩子通红的眼眶，摇摇头，更正了想法，还是像兔子多一些。
　　
　　隋源在少年的怀里也逐渐平静下来，没有之前抖的那么厉害了，抬起湿漉漉的眼皮，怯生生地道：“少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这会儿见小孩儿嗫嚅的模样着实可爱，不免心中一动，捏捏小脸儿，道：“你犯了这么大的错，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还挑起眉梢，似真似假地威慑着。
　　
　　隋源自然是听不出少年的话有几分玩笑，咬着下唇，眼眸中浮起水雾来，打着转却又不敢滴下来，低声道：“别，别赶我走，别不要我，求求您……”声音中也带着哽咽。
　　
　　再次得到出乎意料的答案，风释歆放弃了询问，揭开了谜底：“我不会赶你走，但是会好好揍你一顿！”顺手把怀中的孩子翻了个个儿，扯下宽大的睡裤和小内裤，教训小孩子的话自然是该打屁股的，可是这小家伙居然瘦弱到小屁股上也没有几两肉。
　　
　　少年试探地揍了两下，手感很不好。被清脆的巴掌声唬住了的小孩儿呆呆地趴在风释歆的腿上，小爪子巴住扶手和受了惊的兔子差不多。
　　
　　在小屁股上揉了两下，少年命令道：“看在你不是故意的份上，我就不揍你了！屁股撅起来，趴半个小时，好好反省下！”
　　
　　乖小孩儿听话地缩缩小腿，抬起小屁股，把小脑袋埋在扶手边，在不在反省则不得而知。
　　
　　自认为创造了罚趴这种更适合教训小孩儿的惩罚方式的风释歆有些得意地哼了哼，继续手边的工作，至于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就等旁的人来收拾吧。
　　
　　工作告一段落，扫了眼屏幕下角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风释歆手指轻轻划过小孩儿暴露在空气中已经发凉了的小屁股，浅浅笑了下：“倒是老实。好啦，起来吧。”
　　
　　腿上的小家伙却没有反应。
　　
　　少年皱起眉，心中一紧，小心地翻过小孩儿来，却发现小家伙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有些好笑地拽过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角，戳戳小脸儿，隋源抿抿嘴，转了下小脑袋继续睡，含含糊糊地嘟囔了句：“唔，我乖的……”
　　
　　少年忍俊不禁地接道：“哼，下次再淘气还揍你！”把小孩儿往怀中带了带，继续处理下一份文件。
　　　

作者有话要说：罚趴的由来




8

8、七　。。。　
　
　
　　风释歆是典型的狮子座，在商界中满足着自己的征服欲，其间付出的努力，自不必说，假期则更是少得可怜。难得今天晚上不必和客户去吃饭，得以早些归家。
　　
　　一进门前来迎接的依旧是陈管家，隐约传来咚咚咚的上楼声，一听就知道是专属于某个小孩儿的脚步，少年挑起眉，不出来也就罢了，怎么还躲起来了？
　　
　　风释歆换了家居服，上楼回房间，准备在晚饭前稍事休息，一进门就怔住了。
　　
　　自己的床上趴着穿着白绒睡袍的隋源，看上去就是只大号的兔子，宽大的抱枕垫在身下，小家伙的睡袍掀了起来，小内裤也褪到了腿根的地方，没有几两肉的小屁股翘起在空气中。这，难道是在诱惑自己？
　　
　　当然少年很快就推翻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小家伙可怜兮兮地扭过头来看着自己道：“少爷，对不起……”风释歆霎时领悟了，原来这是小孩儿的标准认错姿势。
　　
　　少年抿抿嘴，走过去，坐在床上，巴掌放到小孩儿尚有余温的屁股上，轻轻拍了拍：“说吧，做错什么了？”
　　
　　隋源纠结了下，老实坦白道：“今天我想帮少爷洗衣服，泡在水里之后，才知道那衣服不能水洗……”
　　
　　好吧，不知道是什么衣服惨遭毒手了。少年在臀侧拍了下，仅有的几两肉抖了抖，小家伙吓得缩缩脑袋，不敢吭声了。接受了现实的风释歆轻轻喉咙问道：“趴了多久了？”
　　
　　小孩儿微微红着脸回道：“趴了一小会儿了，不过之前，之前没脱裤子……”最后的几个音隐没在喉咙中，看来对于罚趴这个惩罚，隋源小朋友也是纠结得紧。
　　
　　忍了下笑，少年下达指令：“再趴二十分钟！然后和我一起去吃晚饭！”倚在床头，顺手打开电视，随意转换着频道。
　　
　　现在似乎是卡通片的黄金时间，有将近一半的频道播出的都是儿童节目，风释歆自然不知道它们的名字是什么，毫不犹豫地换了台，却听到旁边罚趴的小家伙小小地嗯了一声，有些失望地耷拉下小脑袋。
　　
　　少年嘴角抽搐了下，又调了回来，小孩儿果然欣喜地重新支起小脑袋，看得津津有味。
　　
　　就这样风释歆忍受了十多分钟若干只不知名的东西在屏幕上蹦跶来，蹦跶去的节目，终于出现了结束的滚动字幕，少年松了口气，关了电视：“好了，起来吧！告诉我，你反省的结论！”
　　
　　小家伙拉上小内裤，青蛙似的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地回答道：“以后做家务之前要先问清楚！”
　　
　　想到那无休止的以后，少年摇摇头，道：“你听好了，从今以后，你不许再做家务，无论大小都不许！”
　　
　　隋源瞪大眼睛：“啊？少爷，那，那我白吃白住吗？我真的会做好的！您再相信我一次吧！”目前为止，小朋友还不能接受自己成为米虫宝宝的现实。
　　
　　风释歆想了下，勉为其难地道：“那你帮我捏捏肩吧。”这个应该破坏力小一些吧。
　　
　　小家伙马上答应下来，凑过去，开始工作。小爪子奋力地捏捏捏，传递到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