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一笑:现在你知道了!
骑车出了城,又转到一段土路上走了快二十分钟,我们下了车,然后把车寄存在一个果园里,再翻过一个小山坡, 就到了河边。小河仍然平静地流淌着,四周的树木都枯萎了,但一些矮矮的杂草却绿得骄傲,这是我好不容易发现的地 方,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可以静静地钓上一天的鱼,想好多莫名其妙的事。
“呼”一阵破风声后,我的鱼钩远远地落到了河中间,彩色的鱼漂在金色的阳光上上下起伏,今天的天气还真不错 !
钟伟看着我抛了几次竿之后,也开始模仿我的动作抛竿了。
第一次, 鱼钩飞到了脚边不到一米的地方。
第二次, 挂到了身后的杂草,没抛出去。
第三次, 用力过猛,鱼钩没出去倒差点把竿整个扔了出去。
第四次, 直接就钩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我哈哈大笑着,放下手中的鱼竿走过去帮他取鱼钩,我说你怎么那么笨呢?
我手把手地教了他半天,还是抛得越来越不像样,我没耐性了,干脆让他自个和那鱼竿较劲去。
他倒挺执着,和鱼竿搏斗了快一小时还没放弃,我已经钓到了第二条鱼了,不过都嫌太小又给放走了。眼见不成了 ,我翻了翻包里,拿出一只鱼竿递给他,用这个吧,这是自动的。
鱼竿还有自动的?钟伟奇怪地看着我手中的鱼竿。
你看着,我示范给他看,你瞄准了以后按这个钮……啪地一声,鱼钩带着可爱的鱼漂飞了出去,远远地落在河面上 。如果有鱼上钩了再转这个柄收回来。
钟伟拿过鱼竿试了试,终于成功地将鱼钩抛到了河中央。
哎呀,这个好,这个好,有那么好的东西怎么一开始不给我?
这是小朋友用的啊,你没看到鱼竿上都是卡通图案,连鱼漂都是米老鼠的……别人送我的,我一次都没用过,这哪 有自己抛竿的那种手感啊?
我已经钓上了两条肥美的大鱼了,钟伟那边还没一点动静,等得不耐烦了,他就又来烦我:你这边鱼多,我那边根 本没鱼,不行,我们换地界。
哈,我把最好的位置都让他了,他还瞎怪,换就换。
等我第四条鱼到手之后,钟伟终于泄气了,一屁股坐地上开始冲河里扔石头,这一来搅得我也钓不到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自己钓不到还不让别人钓了?
谁让你光顾着自己玩把我扔一边的?
上次你还不是一样,自己爬冰壁把我一人扔下边!说完我就后悔了,本来打算永远不在他面前提雪山的事情的。
果然,一提这个他就没话了,手中要扔出去的石头也慢慢放了下来,看着河水发呆。我忽然就想到一个问题,他不 会真是为了我才上雪山的吧?那地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啊,换了我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再上去了。
气氛忽然有些沉闷,这都怪我,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钟伟,你过来!我叫他。
他转过脸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你终于肯叫我名字了!
他走到我身边,我把鱼竿递给他:你拿着,我教你怎么钓。
他双手握着鱼竿,我站在他身后也伸出双手和他一起握着鱼竿:眼睛看着漂子,手上细细地感觉一下河水的波动, 等下鱼咬钩时手上的感觉是不同的。
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地上两个人影重合在了一起,看上去有些暧昧,不过我却不觉得,抱着他很自然,握着他 的手只觉得温暖却没有了一开始触电般的感觉……这一刻的感觉真好!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鱼竿重重地沉了一下,上钩了!钟伟大叫了一声,猛地把鱼竿往上一提,一条大鱼在半 空中翻了个身又落到河里去了。
你看鱼漂了没有?沉下去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有鱼都没把钩咬死,你忙着提起来干嘛!我急急地数落他。
我,我刚才有些走神!钟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口气又硬了起来,你在边上干嘛呢,怎么都怪我?
再来!这次谁都不许走神。
不一会,鱼漂往下沉了一下,钟伟赶紧转头看我,嘘!别出声,它这是试探我们呢!我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你手上 感觉到没有?
恩,好象有东西拽了一下又放开了,啊,又来了……
忽然鱼漂刷一下全沉进了水中,我们都感到手上鱼竿猛地一沉。
上钩了!我兴奋地叫了起来,别慌着提起来,先稍稍提一些然后再放松,再提,让它把鱼饵全吞进去……好现在收 线。
一条青色的大鱼被慢慢拖了上来,它不住地挣扎着,弄得我们俩手中的鱼竿差点脱手。
稳住,稳住,这家伙力气很大,肯定是条大鱼,我放开鱼竿冲到河边用手去抓它。
钟伟,你成功了,你看好大一条!我举起手中的大鱼朝他晃了晃。
下午我躺在河边小睡了一会,钟伟兴致正浓,都舍不得放下鱼竿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兴奋地告诉我:刚刚我又 钓到了一条!
傍晚,我们留了两条最大的,其余的又给放生了,到果园骑上摩托急急地往回赶,今晚让老侯给我们弄个鲜鱼汤和 红烧鱼吃!我说。
原来钓鱼这么好玩,尤其是当鱼上钩时候那种手上的感觉,真的是妙不可言啊!钟伟兴奋地说着。
我打了个哈欠:你倒开心了,可把我累得半死。
下次再爬冰壁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让你一人在下面等,我一定带着你一起上去,所有的乐趣都和你一起分享才会更有 意思。钟伟忽然从身后抱住我说。
我骑着车呢,你想害我摔下去啊?马上进城了,放手!我冲他叫道,心里却掠过一丝遗憾,还会有下次吗?
轻松的没有工作的时间很容易就过了,或许还因为有人陪着我一起疯的缘故吧,我们到湖边露营,半夜到温泉泡澡 ,早晨摸黑到山顶看日出,然后回城逛街,顺便把小吃吃了个遍。
已经傍晚了,我看了一眼即将落幕的晚霞,一朵云还再恋恋不舍地追逐着它。
走吧,我骑车带你出城兜兜风。我说。
钟伟很高兴地跨上摩托,自己戴好头盔之后又拿过头盔替我戴好。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我心里一阵凄然,我忍着内 心的挣扎带着他出了城。
路上经过的车不多,但每过来一辆车,灯光都会照得我眼前一阵模糊。我和他一人戴了一只耳塞,MP3里正放着一 首忧郁的英文歌,老让我联想起一个孤独的牛仔在黄昏里拨动的吉他琴弦。
那座灯火通明的建筑已经越来越近,当我把车转进那条机场通道的时候钟伟就明白了,这一次,他没有说什么,只 是用力将我抱紧了些,头靠在了我肩头。
有那么一刻我几乎想重新掉头回去了,或者把他再留一晚也好啊!不过我还是加足了油门朝机场冲去。不能啊,我 没有把他留下的任何理由……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钟伟,不是我要赶你走,而是我根本没办法把你留下,你该回去了,你真正要面对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家庭,回去 好好过日子吧,我们……我们……就这样了!我徒劳地解释着,觉得每个字从嘴里出来的时候都带过一阵苦涩的味道。
钟伟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了一声。
在机场门口,我递了支烟给他对他说:你的行李我已经叫我朋友替你带过来了,机票也定了今晚的,你的证件都在 行李里,所以我就……对不起啊!……你进去吧,到寄存处说我的名字就行了,我朋友就在里边工作,他会帮你弄好一 切的,那什么,我就不送你了,我走了!
骑上摩托还是加足了油门朝前冲,我没有回头看一眼。我第三次在心中对自己说: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觉,那么就等 它过去再说!
冲进家里,我先抓住酒瓶猛灌了一气,然后躺到了床上。第一次发现这酒竟然也有变味的时候,苦涩的液体顺着血 管开始游走,最后汇聚到了一起,我感到眼眶一热,一阵汹涌的潮水撞开了我紧紧闭着的眼睛。
今天是完成策划案的日子,傲城集团老总和主管都会来,袁总也亲自参加会议,大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我面前摆着两份策划案,一份是我最初弄的,一份是后来的,我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盯着它们看了许久,再怎么看最 初那份都像棵生长自然的小白菜,而后来那份则是核爆炸过后基因突变的异形。
我一把抓过小白菜就冲进会议室里,死就死了,反正对着异形我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刚把幻灯片打出来,袁总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然后双手有些抓狂地想掐住什么,最后抓住了矿泉水瓶子,弄出了 一声喀嚓声。大家都转头看了他一眼,而他则盯着我几乎想用矿泉水瓶砸我个头破血流。
傲城四个主管则冷笑着看看我又看看袁总,一付有好戏看的样子。
小春刚把策划案分发到各个总手中,看了这架势立马吓住了,退到一边看了一眼手中的策划案,马上哀求似的递了 个眼神给我,意思是要我打住,现在还来得及。
我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她呆会得在傲城老总身边负责详细解释,小姑娘吓得六神无主了。终于她无奈地坐了下 来,表情似乎快要哭出来了。好在这些东西都是烂熟于胸的,我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起策划案的内容。
算起来在工作上这是我头一次如此放肆和大胆,这和我的心情有关系,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往往会做出自己都不敢 相信的事,那些天里我做什么都有种破坏欲,容易迁怒在周围的东西上。比如在家里倒水喝时一走神,水漫了出来,顺 手就能把杯子给砸了;洗衣服时站在洗衣机旁边发呆,然后发现它竟敢中途罢工,所以狠狠赏了它一脚,它才又开始动 了起来;最危险的一次是骑车进车库时竟然忘了刷车卡,等到了横杆前才发现它并没有自动抬起,急忙一捏刹车,人和 车一齐摔到了地上,我起身将头盔狠狠砸在小骑身上,然后甩手离开,后来是值班的小保安替我将车推进车库的,从那 以后就再没骑过它……
一切都不对劲了,其实不对劲的是我自己,我知道,可是一直不肯对自己承认这个事实,最终导致我终于拿自己开 刀了!
一小时零十分的介绍结束了,我似乎已经将所有的情绪都用完了,顿时觉得心中空空的。会议室里一阵沉默,我完 全可以猜到呆会会有什么事发生,不想等待谁来评判我,也不想知道结果,我忽然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朝各位大人物鞠了一躬,镇定地收好了桌上的东西,然后走出了会议室,袁总张大了嘴看着我,我对他抱歉地笑 了笑。
出了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酒吧而去,我身体里空空的,太需要什么东西来填满它了,而酒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它来得直接来得猛烈。
在酒吧震耳欲聋的劲爆音乐声中,我端着酒杯一直盯着头顶的旋转灯,红、黄、蓝、绿、红、黄、蓝、绿……忽然 我扑通一声摔下了吧台。
有人将我扶了起来,问我有没有事,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我说我想上卫生间。
卫生间里出奇的安静,音乐声很遥远,我摇摇晃晃就是站不稳,伸手去扶墙,但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我来扶着你,你尿吧。有人扶住了我,是刚刚扶我进来的人。
你是谁啊?……谢谢!我口齿不清地说。
我刚刚一直坐你旁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喝那么多酒?
呵呵,没什么不开心的,就是想喝……
忽然我感到他扶着我的姿势不太对,是从后边抱住我的,瘦小的身体紧紧贴着我,我没太在意,这狭小的空间里他 不可能站到我旁边来扶我,但是他的手已经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滑来滑去。
我转身想推开他,没推到他,一转身反而往边上一倒,靠到了墙上。身体一有了依靠,意识马上就消失,只想睡觉 。
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然后是一双颤抖的手抚摩我的脸,慢慢下滑,到了胸前,解开了衬衫纽扣……
你一进酒吧我就注意你了,我喜欢你这样的,壮壮的,好性感……我会让你忘了不开心的事,我会让你开心……呆 会到我家去吧,不过我实在等不及了,现在就想要你……一阵呓语般的声音传到我耳中,有些迷幻,像一首催眠曲,我 几次努力都没能睁开沉重的眼皮。
一张湿漉漉的嘴在我胸前蹭来蹭去,我感觉很痒痒,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忽然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另一只手开 始慌乱地解我腰上的皮带。那阵痒痒让我有些清醒了,我想伸手阻止他,可是双手被我自己的身体压在身后,我连抽出 来的力气都没有……
一声巨响,厕所门被人踢开了。
然后我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有人不住地出声求饶,我勉强睁开了眼,只见一个人影迅速地溜了出去,而门外 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正看着我。
那个人影走近了,我还是看不太清他的脸,我伸出手想把他拉近些,我的手被抓住了,轻轻地放了下来,然后他开 始替我把解开的纽扣一颗颗扣上。
熊伟,你这又是何苦呢?来,我们走,我带你回家……我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
好,我要回家……我回答了一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没有拉上窗帘的落地窗透着刺眼的阳光。我感觉嗓子里似乎全是沙 子,喉头一动就一阵干呕,起身下床找水,一脚踏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原来床边放着一个坐垫,似乎有人坐过,上 面还有余温。
床头柜上有个大玻璃杯,里面有水,赶紧端过来喝了一口,温的,加了蜂蜜!
手机响了,我拿起来看也没看就接了。
熊哥,是我,小春啊,你怎么没来上班?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那么崇拜你了,昨天……小春的声音既兴奋又高 兴,本来我以为我连累她就算不失业也得去和老王守大门,她准会骂我个狗血淋头的。
别提昨天的事……声音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才一夜时间,嗓子已经哑了,听着像矬子划过玻璃窗,嗓子眼痒 痒,忍不住干咳了一阵。
喂,你是熊哥吧?小春在电话那头大声问。
我是……哎呀,这嗓子……我嗓子坏了。又是一阵挠心般的痒痒。
你病了啊?哎呀,这段时间累坏的吧,那你安心在家休息,我去跟袁总说……你得注意身体啊,公司现在缺了你可 不成!小春安慰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门铃响了,打着哈欠去开了门,老侯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干嘛?我一开口又把老侯吓了一跳。
你吃哑药了?早叫你少喝点你不信,喝醉了不算,还把嗓子也喝哑了,现在好玩了吧?老侯絮絮叨叨地说着,边把 食盒里的东西摆到了我桌子上。
谁告诉你我喝醉了?
刚刚有人打电话替你叫了这些东西,说你昨晚喝醉了又吐得天翻地覆的,估计这会肚子早空了,让我送点清淡的小 米粥上来给你。哎呀,你自己吃吧,别和我说话,听你的声音我咯得慌,碗我晚上来拿。
是谁打的电话?
我怎么知道,是一男的声音。老侯提着食盒走了。
去洗脸刷牙的时候,发现卫生间外边的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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