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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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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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镜头转移了,而看到的是站在一边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的男人,敦贺莲正站在那里,抱住了哭着扑过去的玛利亚,安慰地拍着少女的头。

【敦贺先生,你是怎样看待今天这一天的呢?】

“看待?”

敦贺莲微皱了皱没,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个词有些奇怪吧。我,只是来祝福的。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未来,虽然今天这样的结果,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

敦贺莲的声音有些沙哑,那样的表情里看不到一丝的喜悦,只是沉重的压抑而已。

“你去,看一下井上吧。”

敦贺莲看着镜头,嘴角微微笑了下。

镜头抖动了一下,拿着镜头的人应该是点了下头吧。

镜头里的画面继续着,人并不多,但是穿的都很庄重,这样的场景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压抑,因为,看不见,看不见任何人的脸上带着笑容。

【茉雅……】

随着镜头里的声音,那个名叫茉雅的女人转过身来,穿着白色的和服,上面镶嵌着青色的花纹,唯美却又清雅。而女人的脸上引人注目的是一双已经肿起的眼睛,红红的眼眶,看上去像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我,我,是不是看上去很丑。”

女人有些慌乱地想要遮住自己的脸,但是之后又有些尴尬和失落地笑了笑,将手放下。

“如果,如果被少爷看到了,又要被狠狠训一顿了吧。身为化妆师,连自己的脸都弄得一塌糊涂的,少爷一定,一定会很不满意的。”

女人说着,眼眶又红了些,头微微低下,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似乎再多说几句话就会哭起来。

“我,我今天很开心呢。”

女人说着,然后抬起头,脸颊上带着牵强的笑容,双手紧紧地攒住自己的和服,明明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高兴,但是女人依旧是这么说的。

“因为,今天是值得开心的一天,是吧?”

女人这样反问着,却并没有期待着拿着摄像机的人的回答,只是自己问自己而已。

“只是,太高兴了,所以忍不住哭呢。不过,伊藤少爷会不高兴的,而且,井上姐也说了,今天,今天绝对不能哭的,真是太丢脸了。”

女人呜咽着,断断续续地说着,最后低下了头,眼泪刷刷地往下落,然后转过身去,不想让镜头将自己哭泣的样子拍进去。

【茉雅,如果是伊藤少爷的话,一定不会介意的。】

那个哭着的女人缓缓转过身来,布满泪痕的脸上是纠在一起的表情,但是还是将脸对向了镜头。

如果是那个少年的话,一定会用轻蔑地表情说着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但还是将手帕拿出来别扭地安慰自己吧。

“伊藤少爷,其实,是很温柔的人呢,我很喜欢少爷呢。如果,如果井上姐看到了,一定不要吃醋啊。”

茉雅伸手接过拿着摄像机的人递来的手帕,然后擦着眼泪,嘴角扯出了浅浅的弧度。

【京子小姐,你也来了啊。】

镜头继续前进着,从站着的人中间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扮演《血恋》吸血鬼的少女正站在青石台阶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嗯。”

京子点了点头,橙色的短,也是一身和服,那种贵族高贵的气质举手轻描淡写地体现出来。

【有什么话,想对伊藤少爷说吗?】

“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少女显然没有意识到会有这个问题,橙色的双瞳微颤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一开始应该是讨厌吧。因为,很喜欢的精灵的角色被抢走了。不过,在看到伊藤,少爷,所饰演的精灵之后,就会有种挫败感,还有是一种憧憬吧。就像是,看到了我的童话里那个真正的精灵一样。只是,很可惜,没有能看到最后团圆的结局……”

京子说着,视线却没能直视着镜头,少女的脸上是暗淡的神情,最后看了一眼神庙,叹了口气。

【渡边。】

当镜头转移到另一个穿着西装,绿色短的男人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认出这是伊藤身边的助理二号,只不过——

“抱歉,请不要拍我。”

那个男人却冷淡地出声了,脸上没有了平时温柔的笑容,只是定定地站着而已,从男人的脸上有的只是冷漠和一种颓废而已。

【……山野?】

当听到木屐的脚步声之后,镜头向后转,却惊讶地看到了一个男人,那是伊藤身边的一号冰山助理,但是这个男人却穿着最显眼的桃红色的和服,而且还是女装的款式。

“少爷,每次打赌,赌注都要我穿粉色女装和服,所以,我穿来了。”

男人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那样如同机械般的音调和往日一样,尽管是穿着那样严厉的桃红色和服,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耻笑或者调侃。反而,气氛像是更加压抑了一样。

“少爷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拍下来的。”

男人直视着镜头,似乎是想让镜头完完整整地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少爷,结婚快乐。”

最后男人看着镜头,微微鞠了一躬,而后这个从来都没有笑过的男人,在脸上努力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拖着木屐,穿着艳丽桃红色女装和服转身离开的背影。

在镜头里出现了无数的嘉宾之后,最后镜头终于落在了井上鵺上。

那个总是带着眼镜帽子,穿着休闲夹克的女人,终于将紫红色的头被高高挽起,脱下了眼镜,那双紫红色的双眸就像是透过了世界清晰地看着所有一样。

女人跪坐在地上,纯白的新娘和服,头上白色的棉帽遮掩住了额头,看到的就是那张清秀的脸,而女人看向镜头的时候,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自然的弧度。

就像她之前所要求的,今天所有人,必须都要笑。

【井上导演。】

“安泽,你来了啊。”

女人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抚平自己的和服,然后端庄地站在一边,脸上是得体的笑容。

【总觉得,看井上导演这样子,有些不习惯啊。】

“反正就这一天,总得好好做新娘吧。”

【井上导演……】

“嗯?”

【为什么,伊藤少爷会叫你拉亚呢?】

“因为辰弥刚认识我的时候说话还不熟练,总是不会叫我的名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叫我拉亚,之后也就将错就错了一直叫下去了。”

女人笑着说了,那双紫红色的瞳仁里似乎闪烁着回忆的光芒,在纯白的和服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鵺,注定是让人永远都憎恶的名字,注定是永远都陷入黑暗的命运。

从一开始,她就不知道自己存活的意义是什么,就像是这个名字所赋予的含义一样,就像是最残忍的诅咒一样如影随形,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永远在黑暗的泥泞里挣扎。

是辰弥叫她拉亚,这是一个新的名字,而他带她走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是她所以一直向往的光明,即使是为此燃烬了自己也无所畏惧。

就像是,她一直将草莓味棒棒糖带在身上一样,她只不过是一直想要记住,这个第一个将糖递给自己的孩子,而后将那份甜味永远都掩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总觉得,有点可惜啊。”

“难得,穿的这么漂亮……”

难得穿的这么漂亮,可是应该看的人却并不在这里。

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为那个人穿上新娘的和服,因为大概是觉得配不上吧。就如同《透恋》里,那个无法触碰到精灵的人类,就像是原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一样。

她一直认为即使辰弥对自己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也只是那种对于姐姐的依恋而已;或者说,认定自己,自己这种可悲的人只能够最为配角,永远默默守护在辰弥身边而已。

【井上,你为什么突然决定了?】

镜头里的女人将视线转了过来,然后笑着从一边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沓小张的白纸,每张白纸上都是简单的彩铅画,图画的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拉亚离开家了。】

第一张画里,是井上鵺,紫红色的短,拎着箱子,只是单单一个背影。

【我很想拉亚给我做蛋糕。】

第二张画里,是井上鵺围着粉红色的围裙,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蛋糕。

【今天故意去街上撞见了拉亚。】

第三张画里,是井上鵺穿着一身休闲装,靠在墙壁上看着手机的侧影。

第四张,第五张……

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被画成了简单的图,图里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井上鵺。

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图片里的那个女人展开。就这样一幅一幅看着,就像是在回忆着曾经一样,那个属于辰弥和拉亚的过去。

【我希望,拉亚永远都这样笑着。】

画里的井上鵺,似乎温柔的不可思议,带着那样浅浅的笑容,紫红色的眸子里承载着满满的温暖。不禁让人有些怀疑,这真的是那个淡漠的井上导演吗?

【如果说只是一时的依赖也好,如果迷恋了这么久的话,也总有些不对了吧。】

【我是,真的喜欢拉亚的。】

【我说过,等我长大,拉亚要给我做新娘。】

倒数第二张画里,图片里的女人,身上穿着纯白的新娘和服,跪坐在地上,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就如同现在的井上鵺一样。

不一样的是,镜头里的井上鵺的眼眸里是模糊的光芒,然后这个女人边笑着,眼泪从眼眶夺出,白色的纸上被泪水氤氲着漫开一滴透色。

而最后一幅画,只是画了一枚戒指,署名是伊藤辰弥。

“我答应。”

井上鵺将地上的纸小心的收起来,然后放在盒子里,紧紧地怀抱着,然后看向镜头,笑着郑重地说着,但是却依旧在哭。

“辰弥,我真的答应了。”

迟来的邮递生日礼物,却也揭示了更令人惋惜的结局。如果没有这一份邮递生日礼物的话,井上鵺会不会永远都不知道伊藤辰弥心底掩藏的感情呢?

她突然想起,在那个车祸的夜晚,那个满脸是血哭着的少年握着她的手说,他喜欢上一个长头,不戴眼镜,喜欢穿白色小碎花长裙的女孩。而当时的她,却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蹩脚拙劣的谎言。

镜头从新娘的身上转移了,然后看到门外已经黯淡下的夜幕。平日里的婚礼总是在白日下午之时举行,而这一次的婚礼的时间却被定在了夜晚。

最后,镜头看到的就是新娘白色和服的背影,那个女人走到台阶的时候缓缓扬起了头,然后伸出了右手,似乎想要触碰夜空中那零星闪烁的几颗星星。

“今晚,有星星啊。”

“辰弥,我是你的新娘哦。”

64透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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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

喧闹。

无聊。

如果活着;就是为了在这样无趣的世界里呼吸着恶臭的空气,到底意义是什么?

整个世界似乎都是灰暗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带着各种虚伪的面具;假装开心快乐地生活着;不明白,人类为什么对于这种虚假的伪装如此地乐此不疲。

孤零零地走在街上,耳朵里听着更加嘈杂喧嚣的重金属音乐,想要就这样覆盖掉所有厌恶的声音,就连自己的声音也都不想听到。

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带着色彩的事物,整个世界孤零零地只有自己一个人;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也不想去关心,那种“其他人”无聊的生物。空虚地似乎什么人都不存在,只有大片的灰色吞噬了所有,是的,所有。

这种世界——全部都消失了,才比较好吧。

“看那个人又来买票了,你说他每天到这公园里就是为了睡午觉吗?”

“看上去不像有钱人啊,而且从来不说话,是脑子有问题才对吧。”

“可能是艺术生呢,不觉得他很有文艺气息吗?”

“好了,别说了,他过来了。”

看着一群窃窃私语,但是脸上带着笑容的女人,不知道那些无聊的生物又在叽叽呱呱地说些什么,不过大概和自己有关吧。

拿到票,看到其中一个女人笑着对自己说了什么东西,没有听见,只是觉得女人的笑容看上去很碍眼。那些女人眼底的戏谑和探究,只让人觉得无趣,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想在自己的身上探究些什么东西,或者说,掘出什么能让她们感觉到内心满足的东西。

之所以买票进公园,只是因为人少而已。

既然无法找到一个无人的世界,那就只能勉强留在这里了。按照以往的路线,走到了无人的公园一角,大片的碧绿的草坪,几棵历史悠久的大树,有些刺眼的阳光穿从绿叶的间隙中透射下来,在草坪上留下了斑驳的阴影,不过才至夏末,带着枯黄色的树叶就已经随风掉落了。

尽管他无心去欣赏这种静谧的景色,但是不可否认,这里是最令自己感到舒服的地方。

懒散地躺在树荫下,闭上眼睛,耳朵里依旧是喧闹杂乱的重金属音乐,那种要让自己耳膜破裂,内脏颤动的音乐,在这种时候才有一种真正感觉到自己存在的感觉。

是的,存在,原来他还是活着的。

时间渐渐过去,耳边的音乐让自己觉得身体和思维都开始麻木冰冷起来,但是刺眼的阳光却渐渐透射在了自己的脸上,那种灼热的烫度让自己有些难受。

睁开眼睛,他看到了——

坐在树枝上,正在看着自己的少年。

少年的身上穿着最为简单的一身白衣,他就那样坐在树枝上,似乎毫无重量一样,他的身体似乎没有遮挡阳光,反而是澄净的阳光就这样透射过来,整个少年的身体似乎都在散着浅淡的光芒。

浅金色的柔软的短,在阳光的照射下氤氲着橙色而又温暖的光辉,白皙的皮肤有些透明,有些尖的耳朵,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精致的脸蛋上那双浸透着碧蓝的双眸。如同包容了整片蓝天一样,透着盈盈的波光,而那双纯粹蓝瞳里似乎带着些好奇或者其他更为简单的情绪。

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纯粹而又美丽的色彩……

但是灼痛的眼睛在太阳的照射下,却有些疼痛地似乎要流出眼泪,难受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后却看不见任何的人,一切就像是一个美丽的幻觉一样。

也许是因为受到阳光的影响,视野里依旧闪烁着七彩的光晕,却似乎能够自然而然地在脑海中拼凑出刚刚的画面,一切似乎都在刚刚那一刻变得明亮鲜活起来,整个世界似乎突然有了色彩,但是却也很快地开始慢慢黯淡沉寂下去。

“那是——精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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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再看到,那样纯粹美丽的色彩……

特别是那一双碧蓝的双瞳,似乎包容了整个天空色彩,所有的美丽而又明亮的色彩似乎都完美地融入了那双眼眸中,那是他从未看到的颜色。

心中突然间滋长起了很久都没有感觉过的情绪,像是沉寂了很久以后终于在心底起了一丝波澜,是的,他渴望再见到那样一幕。

他竟然也拥有了渴望的情绪,迫切地希望想要再一次看到那个少年,或者说,精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也许是自己早已浸泡在灰暗和肮脏的灵魂也终究被激出了人类卑劣的本性,也会渴望那样纯粹而美好的事物而已。

一天过去,他还是往常地来到了这里,只是心情似乎从昨天开始变了。明明整个世界都毫无变化,依旧是那样无趣嘈杂,但是那抹纯净的碧蓝似乎印刻在脑海中,无法褪去。

他试着,躺在草坪上,试着,假装睡着,试着,听着音乐,试着,睁开眼睛……

然后,除了刺眼的眼光之外,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失落……

这应该是自己现在心中掩藏的情绪吧。

真是可悲的人类啊,即使是这样的自己,也会相信那种无稽的童话故事吗?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不过就是妄想和自私的培养皿罢了,而这样幼稚而又可怜的幻想也许只是作为培养皿里的试验品那仅存的渴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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