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是不是应该跟我道歉,你下手可真是狠,昨天是用什么玩意儿打我的?”
“对不起!”我一边走一边扭过头看了一眼江禁,一看就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刚才紧张的啥也没看见,现在仔细一看,江禁的脸上就跟长了两根胡子似的,左右两边红红的两条。
“笑什么啊,这不是你的杰作么!”江禁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边恼怒的说道。
校长办公室里面,欧美进口的真皮沙发上,明明有五十岁,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多岁的校长方正,手中拿着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照片上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小男生,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男生手中持着一根细铁棍抽在另一个男生的脸上。
场景是在学校的围墙外面,正好是监控器可以拍到的角度。
方正的眯着眼睛仔细的端详着照片中的两个男生,打人的是张以昂的儿子,被打的则是他在学校里面最宝贝的学生,他的干儿子江禁。
笃笃笃——
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
“进来。”方正放下手中的照片,淡淡的说了一声。
校长秘书李月红朝这里里面说道:“校长,张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吧。”方正说道。
“张先生,你可以进去了。”李月红侧了侧身子,身后露出一个穿着白色的唐装的男人的身影。
将近四十岁的张以昂,年轻到看起来是有二十多岁,而这一切都得益于他健康的过分的生活作息,已经保养习惯。
漂亮的脸蛋,加上标准的身材,即便是一席唐装穿在身上,看起来也仿佛是一个时常出现在时尚杂志上,走在潮流尖端的顶尖模特儿。
张以昂以一种淡定的步伐缓慢的走到了方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微微的往后一靠,抬头看着对面的方正问道:“什么事?”
当方正从皱着眉头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张以昂已经慢条斯理的捡起了桌子上的照片看了起来,照片上赫然是那个眉眼跟自己极度相似的儿子张子扬,而另一个则是自己不大认识的男生了,嘴角微微的露出一个笑容,好在不是被人人打。
看完照片之后,张以昂的脑袋里迅速闪过的几个字是,打人总比被打好。
“你是在想打人总比被人打好吧?”方正精准的猜出了坐在对面,跟自己认识多年的好友,心中所想。
“你还算了解我。”张以昂淡然的一笑,而脑袋里再次浮现的,却是那天自己亲眼看见的场景。
“你打算怎么办?什么都不做么?”方正看着张以昂猜测着。
“反正来都来了,正好有事情要跟他说。”张以昂道。
“那我就让他们过来了。”方正叫了李月红招呼张子扬跟江禁过来,随后又扭过头看着张以昂一脸叹息的说道,“说真的,以昂,你那样的教育方式有点不大好。你儿子不被人欺负固然是好,但是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吧?现在就江禁是我干儿子,我可以什么都不问,但是如果放在别人的的身上,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我像是怕麻烦的人吗?”张以昂微笑的看向方正。
与此同时,学校天台上,我靠在阳台上转过头看向江禁,说着同样一句话:“你以为我会怕麻烦吗?”
“喂,你不会真的不相信我吧,我看上去像这么没有人品的人么?事情真的不是我说出去的,喂,大不了我请回你早饭啊,再不然我包你这个月的早餐啊?”江禁跟在我的身边不断的解释着。
天空中有几只麻雀飞过,叽叽喳喳的好不让人心烦。
我眯着眼睛迎风站着,操场上总有那么多活跃的人在打着篮球,无从揣测,这些人为什么总是那样精力丰沛。
这么多年了,我依然是不大喜欢运动的,即便是身上的功夫,也是被他硬逼着给教出来的。
身为父子,确实是有很多地方不大相似。
总觉得他是不大喜欢我的,或许就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吧。
礼拜三了,已经是第四天了,事情已经传到了校长的耳朵里面了,见他是必然的。沈颜说的对,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隐瞒不了一辈子的事情。
只是,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惧,怕是真的坦诚相对了,两人之间会出现裂痕吧。
就像是沈颜跟沈殷,比之他们的状况,我们之间会是更加的惨烈吧。
第三章:难以启齿(3)
江禁在我的旁边不依不饶的说着话,声音恳切:“真的不是我的错啦,那个位置正好被摄像头照到,我也不想的啊。你说我被你打的跟猪头一样,别人看见了我也很丢脸的好不好!”
“你说的一个月早餐。”我看了一眼江禁说道。
“OK,那你是原谅我了?”
手机的铃声在空旷的天台上响了起来,风中听起来有些空灵。
“张子扬,你在哪里啊,你知不知道,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你跟江禁啊!你有麻烦了啦,快点去校长办公室啦!”电话里传来陆美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知道了。”我挂了电话,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你怎么了?脸色不是很好看诶。”
“没什么。”
“真的?可你看起来像是有事。”
“没事,走吧。”
“去哪?”
“校长办公室。”
“你是在担心被校长训斥吗……如果你是害怕被训斥的话,这件事我来担吧。”
我看了一眼江禁,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半只眼睛,敞开的着校服外套,走路的姿势略显吊儿郎当。明明不像是个好学生的样子,却是货真价实的一个学生会主席。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不觉得你对我有些过分的好了吗?”
一只手伸了过来拦住了我的肩膀,亲昵的让人有些不自在,“我们是兄弟嘛!”
兄弟?
什么时候的事,认识不过一天。
“我可是难得看人顺眼。安啦,校长是我干爹,什么事情我帮你挡着就是啊!”
“不用了。”
“为什么?”
“我不怎么喜欢欠人人情。”
我低了低身子,躲开了江禁的手臂,我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感情。
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没理由一点感觉都没有,明知道会伤人,我必然是不会去做的。
“喂,用不着这样居然于千里之外吧!”江禁从后面追了上来。
“不要跟我走的太近。”我将手插在自己的裤兜里面,加快了步子走在前面。
“太近是指怎样,十步,五步,还是一步,两步?”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校长室的标志。
他应该在里面了吧,心里忐忑的仿佛是站在浪头上不断的飘摇着,站不稳,立不牢。
有时候,我想,也许我不应该喜欢上这样一个人的,可是,有些事,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就像是每天晚上,我依然会梦见他,即便是在朝夕相对的时候,我的梦里除了他就别无他人。
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对他开始牵肠挂肚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也许应该是说我对于他的感情就变的畸形了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
应该是很久,很久了吧,时间总是快的让人让人喘不过起来。
今天见面,又不知道会是怎么一番场景,他的想法,从来都是我没有办法琢磨透的,而也许,他早就已经看透了我的心思了。
江禁在我的旁边推了推我,“诶,你在想什么?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你的脸色很苍白。”
“没事。”我伸出冰冷的手缓缓的敲了敲门。
“进来。”校长的声音穿过厚重的木门,传进了我们的耳朵里面。
我怔了怔,脚下有些踟蹰。
“进去啦,都说了,害怕就让我来担啊。”江禁伸手推开了门。
我往前跨了一步,侧身闪在了江禁的前面走进了办公室。
诚如我所料,一袭白色唐装的他坐在沙发里面,背对着我,而对面是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的校长。
校长眯着眼睛呵呵的笑着,一脸慈祥,让我联想到了穿着一袭红衣的圣诞老人,有些无厘头的想法,却着实有点想笑,很多时候,我总是会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而且会难以抑制的冒出来,并且不受控制的浮想联翩,不分场合。
“校长好!”江禁从我后面跨了上来,皮笑肉不笑到底说道。
当视线落在张以昂的身上的时候,江禁微微的怔了一下,侧过头来又打量了我两眼,小声的问道:“你哥吗?”
“我爸。”在江禁再三的骚扰下,我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看见张以昂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的时候,我心突的跳了两下,还是那种莫名的感觉。
脑海里闪过那肮脏的画面,是我亵渎了他。
看不出他的脸上是生气,失落,还是恼怒,向来他是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表情表露在自己的脸上的,他总能将任何的表情掩饰的良好。
“你的儿子,你自己教育,我的儿子,我带走了。”张以昂站了起来,眼里总是那一股任何人都无法靠近的疏离。
“我还以为你打算让我来教育一下你儿子呢,好歹我也是这里的校长诶,你这样会不会太过不给面子了?”方正的口气里带着一些无可奈何。
“需要管教的是你儿子。”张以昂口气里没有一点感情,人已经站了起来,大步朝着门口走去了。
而我从方正点了点头,转身跟在了张以昂的身后。
无论是在何种状况下,碰见他,我总是有种莫名的紧张感,那种感觉从细微的神经末梢传达至我的内心,于是,心就仿佛是鼓点一边,时轻时重。
“去哪里了?”走出办公室,他问。
“酒吧。”我说。
“沈颜?”
我无声的点了点头,他总是对我了如指掌,知子莫若父这句话从来没有说错过。
“你很喜欢他?”他走的很快,不爱运动的我,追在他的身后,就显的有些吃力了。
“聊的来。”到底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我跟沈颜算是很多年的知己了,从六岁相遇开始,不知不觉已经数十年了。
做朋友这十年来,他对我了若指掌,我对他亦然。
依稀记得,那年才我才六岁,沈颜长我五年,十一岁。
看到父亲带了一个女人回家,我哭着出了家门,碰见了沈颜,年龄相差五岁的人,却因为一次掏心掏肺的长谈,成了至交,于是,从此,他需要的时候找我安慰,我需要的时候他安慰我。
即便是这些年,张以昂身边的女人也从来没有间断过,我知道,以他的条件,一天换十个女人都不会过分。
张以昂的脚步,暂时的停顿了一下,就仿佛小时候,在我追不上的时候,会止步等我。
纵然一脸冷漠,只要他在前方,我总是仿佛飞蛾一般,奋不顾孤身的扑向烧死自己的火点,纵然是死,也想要抓住那一点点的温暖。
张以昂上了车,我上车坐在他的边上。
他系上安全带,发动,开出了学校。
我看了几眼张以昂,猜测着他会从哪里开口说起,猜测着他会说些什么。
当然,我从来都没有猜对过他的心思。
阳光下,树荫忽明忽暗的在头顶闪过,我伸手将车窗打开了一点,风从窗口灌了进来。
“你体质不好。”张以昂看了窗子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
“风不大的。”我说。
沉默。
“我们要去哪里?”我问,“我还有课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你的课业了?”
“一直都是。”我说。
风呼呼的从窗口灌了进来,该死的,慢慢的就变的大了起来。
我开始咳嗽,原想隐忍着,喉咙痒痒的,却是止不住。
“关了。”张以昂说,“你是我儿子吗,体质这么差?”
“我倒是希望我不是你儿子。”也许这样,我还能痛快一点。大不了就是手起刀落,快刀斩乱麻,总比如此纠缠来的好。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这是上高速?要去哪,我没请假。”
“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说,同时伸手关上了窗。
天色渐渐的阴了起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你喜欢下雨吗?”他突然问道。
“喜欢?或者不喜欢?可能是喜欢吧。”我说。
“为什么总不叫我?”他问。
一时无语,我们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提那天的事情,他是自动将那天的事情遗忘了,可是我的脑海里那一幕却仿佛烙印般,烙上去了,再也抹杀不掉了。
沈殷拿着手帕捂在自己的嘴边,咳的撕心裂肺的。
旁边的助理上官谨言忧心忡忡的看着沈殷,“再这样下去,你迟早得咳死,让你去医院住院,你又不去!”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就算住院又如何,不过就是延长几天的寿命,这段时间,还不如在这里将公司的事情整顿好。小颜没有接触过公司的事情,你到时候毒帮着点。”沈殷手中的手帕摊在手中,看到中间一块殷红的血迹之后,又紧紧的将手帕拽在手中,指节分明,过度的用力使得手指都变的苍白了起来。
“沈颜那小子还是不打算来见你吗?”上官谨言在沈殷对面的座椅上坐下,红色裙子下白皙光滑的双腿叠交在一起,姿势说不出的优雅。
“他该是恨透我了。”沈殷苦笑着说道。
“值得吗,为他做那么多。”上官谨言双手抱胸,都是一个快死的人了,做了那么多,那个人又不知道,又何必呢。
“值不值得不是谁说了算的。”沈殷紧紧的抓着手中的手帕,他这一生已经时日无多了,现在唯一担心的人就是沈颜了。许多年前就开始相依为命,从来,只要他过的好,他就满足了。
而开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成了现在这副状况,他还是不肯见他,即便是他快要死了,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了。
第四章:难以启齿(4)
侧过头,桌子上放的是两人的和照,那个时候的他还是那样的青涩,笑的天真无邪,阳光灿烂。
沈殷的手缓缓的摸着照片上的那两个人,那是再也回不去的过去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又是为何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呢?
沈殷想过很多次,可是总觉得仿佛是失忆了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
罢了,罢了,不想也罢,终究还是到了今天,终究还是要天人永隔的。
“小颜,是不是到死,你也不会原谅我?”沈殷拿过照片喃喃的说道。
“你还在怕这个吗,我还以为你这样做,什么都不会在乎了呢!”上官谨言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面,低头看着沈殷说道,“明明就很关心他,但是,每次见到他,你就变成一幅人家欠你几百万的表情,要是我是沈颜,也会不能理解的啊!我说,你干嘛总是那样呢,口不对心。在乎就说出来啊!”
“没什么好说了,徒添烦恼罢了。”沈殷抬头看了一眼上官谨言,“你该去工作了。”
“诶,我是来喊你去医院的诶,就算不住院,也要定时做检查吧?”
“我不去,做来做去都是那些检查。”